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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不浪费时间,一餐吃下来,该聊的问题基本也就差不多了。
江南把薄南风的案情同付律师说了一遍,看他为难的样子,就知道胜算的概率不大,其实她心里已经很有数,但凡事没有在这里放弃的道理,就只能给自己加油打气,寻找突破点。还是问出来:“付老,是不是这个官司胜算不大?”
付律师从不打消她的积极性,但这次必要实话实说。
“很难办呀,你带了这么多的案子也该知道,检察院现在这些证据,如果不能被反驳的话,定罪已经很充分了。”
但江南不死心。
“可我的当事人是被冤枉的,既然不是他做的,怎么可能这么天衣无缝,无懈可击,一定存在瑕疵的吧。”
“可是,江南你得知道,我们大陆的法律制度就是如此,律师可以收集证据,但跟公安机关不一样,跟私家侦探也不一样。就算你的当事人没有做过,如果这个案子连公安机关都不觉得有瑕疵的话,指望我们自己去寻找那个突破口,你觉得可能么?”
江南和付律师的口味还比较合,以前他带她的时候,两个人经常一起东奔西跑,总在一起吃饭,更觉得志同道合,在付律师带过的实习生里,最得意也是最喜欢的一个就是江南了。现在这桌上的菜都是两人都喜欢的,可是没怎么动筷。不管怎么,江南是吃不下。
就觉得不死心,继而问:“付老,以前你带过类似的案件,合议庭着重从哪里定案?一般证据达到什么程度就能确定有罪了?”
“证据原则要符合是一定的,这是所有案件都必须遵循的规律,不用说你也知道。拿你现在带的案情说,如果要指控一个人强奸杀人的话,现在酒店大堂的人证,在受害人身上提取的体液,再加上那段当事人和受害人双双步入酒店房间,而再没有第三人在场的监控录象来看,就可以定罪了。而且江南,我们不能否认一点,法官也是人,是人就会掺杂个人情绪在定罪量刑里。这一点我敢说,强奸再杀人这类案件在心理上更易引发人们的烦感和排斥。而我打过这么多的官司,这一起可以说是最难翻版的,简直没有回转的余地。”
江南喉咙发紧,连心口都闷得难耐。
付律师瞧她那个样子是不能接受,叹口气:“其实也不是一点儿办法没有,像你说的,你的当事人是被诬告,那么肯定有另一只手在其中操作,杀人诬告那些事都是第三只手干的。但凡做过的,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可公安机关不这么想,他认准了这回的案子就是你当事人做的,所以案情到此为止。而我们直接跟当事人勾通,知道这事另有隐情,想收集证据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江南,我不希望你这么干,这才是我跟你说这个案子胜算概率不大的原因。你得知道,别人想掩盖的,而且处心积虑按排的,定然不希望有人来揭发,如果你去收集了,无疑是在碰触别人的隐讳,是会惹祸上身的。我们带刑事案件的,生命安全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悬着,你在这个圈子里呆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其中一些道理你该懂。”
(五)下半辈子指望你了
江南怎么不懂,她什么都懂,所以萌生过隐退江湖的打算。大陆律师拥有的权利很微薄,虽然近年改革不断在扩张,但那些权限能做多少事,有一个模糊又明确的度。很多时候不是不能再多深入一分,而是律师本身不想再多加深入。有些东西太明显,人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就好比薄南风的案子,即便真败诉了,也没人会觉出不妥,连薄南风本人也说不出什么。但真相在眼前血淋淋,平白看着一个正当好年华的人死掉,怎么甘心?
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累得跟条狗似的。
江南澡都不想洗了,将自己摔进沙发里懒得动弹。
江妈妈打电话来,江爸爸从B市回来了,叫江南回家一起吃个饭,江爸爸有段时间没见到女儿,也很想她。
江南没有时间,这几天一直忙着收集证据的事,明天还要去看守所会见薄南风,只怕到一审结束,她都空不出时间了。
“妈,等这个案子忙完我再回去,你把电话给我爸,我跟他说几句。”
江妈妈骂她没有良心,整天叨念她是吃白食长大的。
江爸爸嘴上不说什么,接起电话嘱咐她好好吃饭注意休息之类的,还说既然没时间就过几天再回来吧。
其实江爸爸也一心期望江南嫁出去,毕竟二十八九的人了,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家里就开始张罗嫁人的事,而江南晃晃悠悠眼见到三张了,江爸爸暗暗的也跟着发愁。女人不比男人,到了三十岁不结婚也算不得什么,专注事业是男人身上的闪光点,当了钻石王老五照样有大把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往上凑。但女人不行,年纪跟风霜一样可怕,还是商业场上的敌人比不得的,不战自败。择偶范围只会越来越窄。当老人的都怕错过这一时,怕以后找不到好的。
一般江爸爸不会直接跟江南说这些话,他有什么想法就先反馈到江妈妈那里,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由江妈妈出面和江南谈。渐渐的,江南特别不愿意和江妈妈谈心。时间久了,江妈妈也怪了起来,说江爸爸老奸巨滑,得罪人的事竟让她干。
在一旁推了江爸爸的胳膊几下,示意他逼迫江南回家就犯。
江爸爸瞪了江妈妈一眼,电话里照样和江南和颜悦色:“小南,也别天天只管忙工作的事,个人的事也得考虑考虑了,别让我和你妈妈担心。再说,你生活自理能力不行,天天吃那些垃圾食品我们也不放心,你妈给你送吃的你又不愿意,那就把自己嫁了,有个人照顾你,我们也省着天天惦记。”
江南骨头都快散架了,哪有精神和这些老姜周旋,声音软软的拉了长音跟江爸爸撒娇。
“老爸,你怎么也跟我妈一样了,你也觉得我已经剩到没人要了是不是?这事以后再说行么,我现在遇到个特别难缠的官司,头都疼死了,嫁人的事咱们以后再说吧,爸,你都不心疼我么?再说当时我当律师也是你的想法,那时要不是你一直在旁边打气,又帮我托关系进最好的事务所,我可能都已经干别的了。”以他们现有的观念,做什么工作不比当个刑事辩护律师好嫁人。
江爸爸俨然被接了短,当年江南之所以会做律师跟他的怂恿的确有很大关系。江家几个男孩儿都干这个,就因为是男人,当时就只看到好了,没看到后期的弊端和隐患,结果通通的体现到江南的身上了。她那几个哥哥早就结婚生子了,偏偏她没个着落。
江爸爸彻底没了说,自动转换话题:“行了,你不是有工作忙,哪天有时间了,回家让你妈给你做点儿好吃的改善一下生活。”
挂了电话,江南爬起身去洗澡,一会儿还有东西要看。回来的路上想起家里存着一份案例,记得是许多年前一起比较恶劣的强奸杀人案,当事人也是被判了列刑,一年后家里人又找到了新证据,最后翻了案,但悲剧已经造成,以国家赔偿告终。
江南在看守所见到薄南风的时候,顿时想起四个大字,花样年华,习惯性微笑,俊朗眉目弯若长虹,白皙的皮肤上都像镀了一层细瓷隐隐发着柔和的光,跟最早见面一样,在他脸上看不到在乎和焦燥。若说哪里不同了,好像比上次见到时瘦了一些,脸上本来就没什么肉,此刻更加宛如刀刻。江南以为命悬一线,他至少会跟她说一句拜托的话,却在她的料想之外。
薄南风看到她,钩了钩唇角,似笑非笑:“你们律师会见当事人不是不受次数的限制么,你怎么不多来看看我。我呆在这里快要闷死了。”
怎么办,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总不能跟他说忍一忍,很快就出去了,万一永远出不去了怎么办?有了希望再幻灭,比没有希望还要惨痛折磨。
而这个薄南风也像真的神,江南盯着他飘飘的笑意,就在怀疑他是否已经料到结果了?
“你可以再请一个律师的,不是非得我一个,你的案情有点儿复杂,如果你担心胜算的话,可以让你的朋友再委托一个辩护人,我们可以一起为你辩护。”
薄南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看她的瞳孔纯真到了极点,正因为透彻,所以什么不详的预兆都逃不过他的眼。脸上淡淡的笑意没变,挑了挑眉:“这次我死定了?”
江南叹气:“我身为你的辩护人,风险必须要跟你说明白,的确不乐观,败诉的风险很大。证据我收集了一些,可是很难挑出一个极据证明力的。而检察院提交法院的证据我都看过了,证人,证物,还有视听资料,指控你犯罪的证据已经基本完备。”
薄南风薄唇抿紧一点儿,半晌没说话,良久,桃花眸子微微弯起。
“铁定判死刑了吧?”
江南喉咙里像哽了刺,连点个头都这样困难。她从来不给当事人承诺,法律不允许是一方面,主要容易让人的心里产生落差。可是看着薄南风那张年轻的脸时,脑子明明没动,却从心底压出一句。
“如果实在脱不了罪,我会极力帮你争取死缓,这样一来如果日后找到有利证据,还可以翻版。”
薄南风抬眸,定定的瞧着她:“你不用安慰我,总的来说就是没有希望。有你一个人给我辩护就足够了,不用再费心的收集证据了,在我死之前你每天来看我一次,比什么都好。费用我的朋友会按胜诉付给你,只多不少。”
她是辩护律师,不是陪护。听了薄南风的话才猛然意识到第一次见面他为什么那么轻松,不是不知者无畏,更像什么都看开了。他知道自己会死,所以不需要谁真正的来为他辩护,他只想找一个看着顺眼的人解解闷也好。薄南风就是这么觉得,他初时说她漂亮,那话听起来半真半假,实则是真的。他有自己的律师,长得跟个猪头三似的,他都快死了,实在不想那么委屈自己。就算不能风流快活一次,过过眼瘾,让自己舒服一点儿总是可以的吧。
“你可能不会相信,我长到二十四岁都没睡过女人,现在却要因为这个去死,太他妈的窝囊了。”
江南也品味出他的意念,刹时间有些火大,这火烧上来的很是莫明。握着录音笔的指腹有点儿重,指尖青白一片。再看他就像看自己不争气的孩子:“你才多大,就一心准备着去死了。早知道你这个心态,我还折腾什么呀,你以为证据很好找是吧?你那些朋友倒很知道为你说好话,可是个个说得四六不着边的。还有你这张脸,天生犯桃花,哪个法官会相信你是清白的?知道自己长得多危险还不收敛,那样高调的横冲直撞不出事才怪。既然不甘心,那就努力回想一下对自己有利的证据,争取无罪。等死算什么本事,比什么都窝囊。无罪释放那才叫能耐,到时你睡遍天下美色谁又管得着你?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天天惹事,做事不过脑子。”
薄南风面无表情的看她讲话,像很惊讶,话毕,薄南风笑,笑容比阳光耀眼得多。就像之前的一切灰心和阴霾都是假象,他真的不难过也不在乎。
他没想到江南会这个反应啊,训斥起他来,目光坚定,一丝迷茫都没有。稚气又可爱,让他啼笑皆非。
“我说什么来着,你还很愤青么。你到底多大了?我能不能无罪释放,看的不是你的能耐么,我下半辈子就指望着你呢。”
现在的小弟弟都这么不懂礼貌么?江南觉得自己这是鬼上身热心过头了,眼前的小正太好像真就不怕死的模样,竟还有心扯皮说笑。她刚刚情绪激动,又算怎么回事呢?江南抚上额,郁闷得差点儿起身就走。而且也最怕别人问起年龄了,她很不争气,年纪一大把了,却还有些孩子气,连自己都觉着掉价。
录音笔在桌上敲了敲,示意他严肃。
自动当自己之前的话都没说过,有板有眼的问他:“你三杯倒是怎么回事?天生就这样么?如果不是,且可以用病理解释的话,对你的官司有好处。”
薄南明怔了下,否定:“就是天生的没本事,喝不多。”
江南泄气。又问些其他:“酒店那间房你什么时候开的?案发之前,王丛知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她肯定不知道呀,那间房案发前一星期我才订的,而她早半个月没在我眼前出现了。”
“那天晚上呢?你有没有跟她说你住在那家酒店,让她给你送回去之类的话?会不会无意识中说了出来呢?”
她问过他当晚的朋友了,没对王丛说过薄南风住在哪里。
而薄南风也否定:“醉死了,还怎么说。就算没喝,也不可能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