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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盯着被众人围住的靛衣青年,他看秦景被围堵至此,身上面上全是雨水,周围人也随时可能对他动手,但他挺身直立,本来应该狼狈不堪,却只眸色漆黑,神色平淡,悠远好比远山郁青,好像没什么被他放在眼底。
秦景这个人总是这样,永远沉敛得像个隐形人,不卑不亢,不喜不怒,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他称呼自己为“主子”,服从自己的命令,但杀自己时,也是这副淡然的样子。好像杀死自己的主子,跟杀死一只鸡没什么区别。
前世的陈昭,正是死在这个看起来无求无欲的秦景手中。
陈昭对秦景的心情很复杂。
所有人估计都以为他不知道秦景爱慕公主,其实陈昭一直知道。在他派秦景去公主身边时,他就知道。
宜安公主每日去哪里,宜安公主身边的人如何,宜安公主说了什么……陈昭不去看望公主,却对公主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此关注公主的他,怎么可能不注意到默默守望公主的秦景?
在那个人情冷漠的南明王府,宜安公主孤身一人。她骄傲又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总是一个人,总是不向任何人低头。即使她爱他,却依然可以同时对付他。
公主爱他,或者恨他,对陈昭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之间的隔阂太多了,不仅是表妹,还有皇帝的平衡术,权力的倾轧……他自己都没办法因为爱公主便向着公主,又哪里会奢望她对自己一忍再忍?
于是表现出来,便是陈世子对自己如何,就对公主如何。他们是一样的人,便应一起在地狱中挣扎。即使生命是出惨剧,他也要宜安跟他一起走下去,哪怕彼此痛恨。
有一晚,他看到公主站在海棠花树下,白衣黑发,默然而立,形如枯槁。那一次,他们的争执很深,本来鸾歌可以就此得救,他可以就此解脱,宜安却从中作梗,毁了这一切。她总是乐于看到他难过,乐于看到他失望。
陈昭去看望她,她看着他的眼神,却不像平时那般痛恨。她的眼眸黑如星辰,幽凉寂静又如一潭死水,风一吹就淡了,没有一丁点儿希望。
她说,“你说重来一遍,那我呢?我的生活被你毁掉了,凭什么你说重来就重来?陈昭,你做梦。”
“陈昭,我真觉得很无趣。我明明恨你,可有时候看着你,却又恨不起来……活着真没意思。”
大概从那时起吧,陈昭心中惶恐,他开始害怕,怕她离开自己。所以,他派了秦景过去。那个又黑又冷的世界,他希望有人可以用生命为代价,保护好公主。
命运真是可笑,他希望秦景保护公主,希望公主即使痛苦,也活下去。有秦景在,没人能在他眼皮下害死公主。唯一能支开秦景的,只有陈昭自己。能杀死公主的,只会是陈昭。
陈昭并不在乎秦景背叛自己,在他和公主彼此折磨时,在他为了王府的前程亲手毒杀公主时,他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正如他一直做的那样,他对她如何,便对自己如何。她已死,他也没想活下去。
秦景杀他,很好。
只是后来……这好,就变得不好了。
陈昭几乎确定自己是重生,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前世秦景对公主的心事,他加以利用保护公主。但是这一世,在悲剧没有开始之前,他可以改变一切,不需要秦景这个棋子了。
“公主跟我夸了你,她希望你做她的贴身侍卫。”陈昭看着天地下雨,就像看着公主死去那一日,雨也是这么大。为了南明王府的前程,他连自己都能割舍掉,杀死公主,就像亲手杀死自己一样,没什么大不了。
秦景没回应,等着世子的下文。
“但我对你另有安排,我希望你去我父亲身边。他要做件很危险的事,我认为你的作用,比保护公主更重要。”陈昭又想起自己身死时的心灰意冷,他明明不想公主死,公主却必须死。
秦景虽然没说话,但他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
第一,世子希望调开他,或许是南明王真的有重要事,或许他只是单纯不希望自己留在公主身边;第二,世子似乎在怀疑他和公主,这不是好兆头;第三,世子在试探他。
秦景心头纷乱,他不知道世子知道多少,他怕自己连累到公主。他刚答应留在公主身边,世子便给出这样的命令,很难说是不是巧合。
陈昭漫声,“你觉得呢,秦景?”
秦景心中已有了主意,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牵扯上公主,给公主日后的婚姻生活带去任何不利因素。任何对公主不利的事,他都会尽量避免。所以世子的命令,他只会接受。
陈昭目光复杂地看着秦景应下,秦景应得这般干脆,到底是对他忠心,还是心中已经有鬼,不希望他追究?
“世子需要属下立刻动身吗?”秦景问。
“不必,”陈昭回神,“你先留在这里吧。”他看着秦景的神色,对方表情依然无变化,看不出心中想什么。
陈昭有些失望,若秦景拒绝他,反抗他,那他立刻就可以对秦景下诛杀令。可惜秦景命大,当着这么多手下,陈昭不可能出尔反尔。
陈昭很遗憾不能借机除掉秦景,不过也无所谓。秦景只待在公主身边不到半年,不至于出什么事。等他回到南明王府后,自己再找借口杀掉这个人吧。
毕竟,为了这一世和公主重逢的机会,他已经付出了全部。他不可能让任何人任何事,破坏掉这个机会。
陈昭那边包围秦景谈话,宜安公主是知情的。如同陈昭派人等候秦景一样,在陈昭留在邺京的时候,宜安公主怕陈昭在中间搞破坏,也派人监视着这一切。
在宜安公主的心里,陈昭是彻底的坏人,秦景太好忽悠,她真怕陈昭三言两语,就把秦景给拐走。
在陈昭派手下监视秦景行动时,宜安公主的人也监视着陈世子。虽然那边人武功高强,公主的侍卫们不敢离得太近,但借着大雨的便利,该看到的都看到了。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侍卫们自然会把看到的向公主汇报。
宜安公主等着秦景回来见她,心里寻思着陈昭这是要干什么。陈昭这一次的拜访,实在是太奇怪了,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公主真怕他什么时候爆炸,碎渣渣溅自己一身。
公主决定还是把自己的计划再加深得圆满些。
宜安公主回忆了一番上一世自己和陈昭的婚事,伏在案上写一封信。她身体不好,写几个字就累得要歇一歇。就这样磨蹭的速度,等她信都写好了,居然还没等来秦景。
宜安公主不高兴了,“秦景还没回来?”
陈昭简直就是横插一脚的第三者!
妥妥的讨厌!
他来之前,秦景对自己多恭顺啊,就差把自己供起来了。他一来,好嘛,秦景居然敢消极怠工了!她就不信自己派出去监视的侍卫们都回来了,秦景居然还没回来!
木兰赶紧答,“秦侍卫方才已经来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走了,说过会儿再给公主请安。”
公主更不开心了,“为什么要过会儿?我现在就要见到他!让他过来!”
木兰连忙传话下去,得到消息后,面色古怪地回公主,“侍卫长说,秦侍卫换衣去了。”
换衣?
公主眼睛一下子亮了:啊,是美男脱衣的意思吗?她都还没看过呢。
“他现在在换衣?”宜安公主春心荡漾,笑逐颜开地询问。
木兰脸红耳赤,真不想回答,却不得不支支吾吾地回答,“……在洗浴。”
公主一怔,然后跳动的小心脏更加活跃了,一腔粉红心事,荡漾得都快跳出嗓子了。她立刻把什么陈昭什么婚事忘到了脑后,满心满眼都是秦景。
上次大晚上的,秦景被她放倒了,她自作自受被压得无法反抗,根本什么都没享受到。等秦景清醒后,立刻又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让公主失望了好久。她希望秦景主动扑过来,可惜那个人不开窍。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机会来了!
美男洗浴喂!
公主不知道就罢了,已经知道怎么可能错过?她立刻起身,冷着脸,“秦景真是好大的胆子,一回府居然不知道来见我,还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本公主这就去看看,他要做什么!”
“……”一屋子的丫鬟们无话可说,公主的心思太明显了好么!
众人心情复杂地拥着公主出门,公主又一犹豫,隔着窗把自己写好的信拿了过来,兀自想好了后路,“正好有事吩咐他,他架子这样大,我便亲自过去吧。你们说,他总得给本公主面子吧?”
“……呵呵。”众人跟着干笑,公主您高兴就好。
☆、第23章 强吻侍卫1
把所有无关人士都打发出去后,宜安公主整理下仪容,直接推门而入。
公主已经从侍卫长那里逼问出,秦景确实在洗浴。心花怒放下,她想的可清楚了,秦景武功高,她想突袭他,万不能给他反应时间。像这样不敲门、进屋后直接顺着水声寻人,才是最妥当的。
果不其然,越过屏风,白雾沸腾中,她就看到了自己一直想看到的风景。
美男子喂!
他长而翘的睫毛沾着水雾,往日冷漠的眼眸此时被水光浸染,有几分茫然。长发散下,有几绺湿贴着面孔,拂过淡红的唇瓣,添几分原本不属于他的魅惑。晶莹的水珠从眉梢向下滑落,顺着鼻端、唇角、脖颈,一路向下……看不到了。
烟雾腾腾中,秦景和公主两两相望,彼此傻眼。
秦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知道自己只是洗个澡、想事情的瞬间,怎么公主突然就出现了,一点都不现实。
是梦吗?
他恍惚着,真有些觉得自己大概只是做了个梦。
但下一刻,他就察觉了不对劲。粉衣少女眸光晶亮,大胆而好奇地盯着他瞧,一瞬不错,目光还向下移,带着欣赏之意……秦景的耻度很低,他若是做梦,梦中的公主绝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看他。
宜安公主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水浪拍开,一个人影起身。她心跳咚咚,正瞪大眼睛想瞧个清楚,可惜对方动作太快了,她什么都没看清,眼前的人就不见了——武功高强什么的,有时候真是讨厌!
“公主怎么突然来了?”屏风后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还有窸窣的穿衣声。
宜安公主努力地看,也只能从屏风上隐约看到他在快速换衣。
她先做惊慌害羞样,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光着身子,我、我……”
公主边娇羞着,边向他的方向走去,见对方完全不为她的羞涩买账,态度就开始恶劣了,“你架子这么大,我有事寻不到你,自然要亲自走一趟了……你躲什么躲?!”最后一声已是娇斥。
古时讲究仪容,秦景从来没在公主面前这么衣衫不整过。宜安公主平时病歪歪的,但这个屋子就这么几步路,还累不到她,空间也没有大到秦景能瞬移的地步。于是他只能维持着一个衣衫不整的样子,仓促地向公主行礼。
宜安公主总算大大方方地将他看了一遍,秦景只来得及穿上外袍,衣带松垮垮地垂下,平坦紧致的胸脯在宽松的衣袍下若隐若现。还有那蜂腰,没有系腰带,显得比平时还要瘦些。
他面色皎然,水色光泽流转,贴在面颊上的碎发也没来得及整理。他低着眼,习惯性地躲开她的目光,眼角也习惯性地红一片,长睫乌漆,有些颤,很明显他心里不那么平静。
公主眼睛都绿了,她快步向前走两步。秦景茫然间,少女的手已经扯开他的衣襟,伸手摸向他衣下的肌肉……
公主微凉的手贴上青年紧致的腰间肉,捏了一把,她察觉到秦景的身子都僵住了,白净的面容一下子烧红了。眨眼间,公主就觉得腾地一下,手下落空,她茫然看去,秦景又不见了!
“秦景,你给我出来!”公主怒,不就摸了两把吗?至于吓成这样吗?
秦景这次是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屋子里温度太高了,公主的行为太难以预防了,他得冷静一下。他听公主在屋中跳脚,平复了自己的心跳,才道,“请公主容属下穿好衣服。”
“好,你穿!”宜安公主眼波流转,去了屋中另一边,以行动表明自己绝不偷看。
秦景这才重新摸索回屏风后,飞快把衣袍穿好。
宜安公主坐在屋中唯一的木床上生闷气,扯过枕头就狠捶了两下。然后她目光一凝,看到枕下竟压着一张图纸。宜安公主向来有“秦景的东西全都是我的”的认知,一点儿犹豫都不带地拿起图纸看。
她目瞪口呆地发现这居然是一张画像!
画的居然是陈昭!
且是她画的!
秦景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身在她这里,心还在陈昭那里?
“秦景,我问你,你不是早回来了么,怎么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