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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悉笑了,眸光聂清然一眼,后者脸上浮起那雍容俊雅的笑容:“闻着这香味,不由自主便过来了。想起来,也有好些年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了呢,还是幼年的时候……”
“幼年的时候?”苏悉望着聂清然,原本期待他继续说下去,没成想他说到这就断住了,提了白色宽锦袍坐下,学着六皇子那样取过一只獐子放进盘子里,不过他没有狼吞虎咽,而是一手用刀一手用叉,优雅地享受他的食物。
古代人不都像六皇子那样直接大口肉大口酒吗?聂清然的动作犹如西欧贵族般优雅,标准。而是左刀右叉,竟没有拿错……
苏悉一直觉得聂清然是很谜,他的眼神,他的举动,还有他的话,似乎总是透露出某种玄机,这件事似乎很重要,但是细微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却怎么也捕捉不到。一向是她给别人留悬念,没想到却败在聂清然身上。
卫凌风自进来起便一直站在苏悉身边,不是苏悉故意忽略他,而是某个人灼热的目光一直黏着在卫凌风身上,让她有些不爽。
这个人自然就是薛璇依薛姑娘了。苏悉还记得那日在薛府柴房顶偷听到,这位薛姑娘可是发了毒誓这辈子非卫凌风不嫁的。
“薛姑娘还有事?”苏悉淡淡瞥她一眼。她跟自己东拉西扯这么久,竟是等卫凌风回来?看着目光黏着在卫凌风身上的薛璇依,苏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薛璇依恋恋不舍的目光从卫凌风身上收回,微微闭眼,再睁开,秋水潋滟盖住恶毒仇恨,笑着道,“看你们吃的高兴,我也想跟你们一起,你们--不会介意吧?”
那样的笑,天真无辜而纯洁,就像多多绽放的天山雪莲,冰清玉洁,让人心驰神往。
想跟他们一起是假,与卫凌风呆一块才是真的吧?看来她对薛璇依的脸皮厚度的评价还是不太准。
苏悉在心底冷笑,不过她却将目光转向卫凌风。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所产生的战争,那个男人的态度才是至关重要的。
“我们是不介意,不知道宁王殿下介不介意?”苏悉笑眯眯地将烫手山芋丢给卫凌风。
卫凌风深黑色的冷眸如寒潭般幽冷,霸气外露,眉宇间有一种搏击欲发的刚强之气。
在场那么多人,他的眼底却只看到苏悉。至于薛璇依,他直接选择无视,如今被苏悉这么一问,目光犀利地射向薛璇依,瞳眸半敛,不由地冷哼一声。
宁王的意思很简单,他在叫她滚蛋。
薛璇依眼底出现一抹尴尬,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她一咬唇,脸上出现笑意,朝正在忙着烧烤的周晋走去,“你很热吧?我来帮你忙。”
如若是以前的薛璇依,她肯定早已捂脸跑走,然后扑倒在床上捶胸顿足,哭得呼天抢地,然后跑到老佛爷那里哭哭啼啼地告状了吧?
但是现在的薛璇依,她竟然还留在这里,而且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耶。
安亚和苏悉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的讶异……薛璇依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眼见着薛璇依要抢自己的活,周晋转头望向苏悉,见她对此没有表示,他便冷淡地朝薛璇依开口道:“薛小姐,不用了,能为各位贵人做事是我的荣幸,我不觉得有什么辛苦,还是我自己来吧,不老您费心。”
薛璇依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显得有些尴尬。但是她却依旧只是淡淡一笑,复又坐回了苏悉这桌。
一开始没人理她,她也不在意,不过当别人说话的时候,她水汪汪的眼就盯着那人,一副崇拜至极的小女生模样,天真无辜可爱无敌,这样一来,大家也不好再对她孤立。
薛璇依以前也会演戏,但是不深,被她拿话一激就露出原型了,但是这一次不管受到怎样的难堪她都能隐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薛璇依的内心变强大了,心思深沉了,手段精巧了,更难对付了。
以前苏悉一直没有将薛璇依放在心上,因为她了解薛璇依,她的智商,脾气,手段都入不了她的眼,但是这一刻,她却微微有点心惊,颇有点郑重地看了薛璇依一眼。
如果一个人连羞耻心都丢了,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呢?
安亚暗中拉了苏悉一下:“我怎么觉得,现在的薛璇依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止你有这种感觉,我也这样觉得。”苏悉对着薛璇依的方向,脸上闪过一抹苦笑,“不管她有什么阴招,咱们还招就是了,我还真就不信,就这么几天她能变多少。”
“也对,不管她如何,她的眼中钉肉中刺都是你,我看好戏就是了。”安亚笑得不怀好意,隐隐有些期待薛璇依的出招。
吃饭的时候,卫凌风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特别是看到聂清然将切好那盘肉递给苏悉,而苏悉却没有拒绝时,他目光一沉,将那盘肉端到自己面前,脸上的笑带着一分讽刺,说的理所当然:“本王懒得动手。”
但是懒得动手的他却亲自切好一盘肉递到苏悉面前,瞪着她,逼她吃下去。
苏悉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她觉得吃醋的卫凌风倒有几分可爱,至少比他算计别人邪笑的时候可爱多了。
卫凌风的动作并没有让聂清然脸上出现一抹恼色,他吃好喝足后,放下刀叉,优雅地拿绢布将嘴角擦拭干净,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苏悉一眼,嘴角挂起一抹闲淡的笑容,声音不疾不徐,“下盘棋如何?”
苏悉还没回答,宁王倒先替她答了,他凤眸微眯,邪魅一笑,简单两个字,“没空。”
“没空吗?怎么会,下午的狩猎还要一个时辰呢,如今是休息时间。”聂清然依旧是一脸雍容闲适的浅笑。
“聂皇子也知道现在是休息时间?可怎么还呆在这?”卫凌风一点也不客气。从一进来到现在,聂清然的眼睛就没有从苏悉身上挪开,就好像融在她身上似的,看的他心头火气。
聂清然好脾气的笑笑,似乎不想与卫凌风计较,他不动声色地转向苏悉:“宁王妃也是如此想吗?”
苏悉自然是与卫凌风共同进退的,她随着卫凌风站起来,对聂清然淡淡一笑,以行动支持卫凌风的话。在她的认知里,卫凌风是她的自己人,而聂清然是外人,她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而让卫凌风难堪。
“阿悉……”卫凌风见到苏悉的动作,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醉人的温柔,眸光柔如春水,握着她右手的手慢慢变紧,然后单手搂住苏悉的腰,哈哈一笑转身就要离去。
没人看到,角落里一直安静的薛璇依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毒,和藏在衣袖里捏紧的拳头!
然而看,聂清然却浮起一层浅浅的笑,笑得很淡却很自信,他说:“苏悉,咱们来下象棋吧。”
不是宁王妃,不是苏六小姐,而是简简单单两个字,苏悉……
苏悉心头一震,这个称呼怎的会让她突然心头一震?
象棋?这个世界有象棋吗?苏悉心头闪过这个疑问,脚步也蓦然一怔。
六皇子饶有兴致地凑到聂清然跟前,“象棋?那是什么棋?我怎么从未听过?”
连六皇子都不知道的象棋,为何聂清然会知道,而且他还笃定自己也知道。
苏悉缓缓回过头,盯着聂清然:“你说什么?”
聂清然依旧是那么一副不咸不淡人畜无害的笑,“象棋,我说象棋。”
卫凌风见苏悉停下,有些不悦地看着苏悉,他有一种不安感,仿佛她会在他面前随时消失的那种感觉,他不由自主攥紧苏悉,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中,眸光柔如春水,握着她右手的手慢慢变紧:“咱们走吧。”
然后,他抬眸,凤眸微眯,目光如雪。
聂清然接收到卫凌风的目光,那眼光若两柄利剑一样,似要在他身上刺出两个窟窿,又仿佛要挖出他的一双眼睛一般,凌厉而阴狠!
如果别人被那样的目光盯着,只怕早已觉得全身发冷,惶恐不安了,但是聂清然却似乎毫无所觉,面上带着轻适的浅笑。
所有人都望着苏悉,而苏悉却低头望着地面……
象棋,那是现代所特有的,怎会出现在古代?这也就罢了,聂清然他却一副笃定的眼神望着自己,似乎认定自己一定知道象棋的含义……想起聂清然之前做的那些事,想起刚才他优雅地拿刀叉,想起他对任何事一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态度,苏悉心头一震。
难道说,聂清然跟她一样,是从21世纪穿越而来?苏悉带着这抹疑问,看聂清然的目光略略有些不同了。而她这样盯着聂清然看,卫凌风自然是不悦至极,他甚至有些强制性地禁锢住她的腰,冷声道:“走吧。”
但是聂清然负手而立,却似乎专门与卫凌风作对。
“这下棋的心情吧,随心而至,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此雅兴了。”聂清然那嘴角衔着的那抹浅笑分明带着一丝狡黠,似算计了天下却天下犹不知的骄傲与自得!
聂清然一副摆明了要透露玄机的样子,以聂清然的性子,失去这样的机会,只怕往后再没有机会得到答案了。苏悉转过对,对卫凌风回以抱歉一笑,“现在只怕是走不了了。”
此时的苏悉长眉清眸,玉面朱唇,如缎黑发挽成风雾鬟,略饰珠钗,一袭鹅黄宫装替代宽大的白衣,柔柔丝带系住纤纤细腰,衬得她身段修长玲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若空谷佳人,清雅绝世。
她脸上的淡漠,她的绝世丰采,她的灿烂耀眼都不再是他所独有的吗?卫凌风心头一紧。
“阿悉!”卫凌风目光放冷,眼底寒光大盛,“跟我走。”
卫凌风此刻的脸妖娆邪魅,眼睛盯着她,仿佛能冒出火来!
他不相信,聂清然什么时候在她心底竟然占据了这么大的位置,因为他一句话,苏悉竟然选择他,而不愿意跟自己走。
此时,不仅是卫凌风,就连六皇子和安亚也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聂清然依旧在笑,他状似头疼地揉揉额头,“这里似乎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呢,怎么能安静下来下棋?要不你随我去我帐中,可好?”
聂清然很明显是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卖乖,以为这是苏悉最常做的事,却没想到聂清然竟然也学了个十足十。
“好啊,这便走吧,前面带路去。”苏悉咬牙笑道。如果不是想知道他所谓的象棋是不是她认识的样子,如果不是为了确认聂清然是不是穿越同志,她早就不甩他了,哪里还容得下他如此嚣张?
“阿悉!”没想到苏悉竟然真的选择跟他走,卫凌风的眼说不出的阴狠恼怒。
卫凌风目光深沉的看着她,眼中有着一种东西,让苏悉心头一跳,神思有几分恍惚的看着他,而被他握住的右手,掌心忽然变得炽热,那炽热的感觉从手心漫延开来,传遍五脏六肺,传遍四肢百骸!
“回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苏悉看了他一眼,她多么希望卫凌风能够全身心地信任她,不必她多说他就全然信任的那种默契,要到多久才可以?
眼睁睁地看着苏悉跟着聂清然离开,卫凌风气得一拳头砸去,桌上的东西全被洒落地面,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小雪狐见眼前的食物被毁掉,不高兴地摇摇尾巴,悄然溜了出去,几个箭步就赶上苏悉,跳到她怀里含泪控诉。
卫凌风心思深沉,含而不露,何曾有过如今这样的失态?苏悉在他心中,竟然已经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吗?她是不是真的迟了?薛璇依拳头紧握,目光阴狠地望着苏悉离去的背影。
北夷国营帐外,两旁二十个侍卫和三十个高手,他们皆是铠甲着身,手握刀枪,肃严以待,从中穿过便能感觉到一股逼人气势,排山倒海般压来,让人遍体生寒!
苏悉跟在聂清然后面,淡定从容,意态悠闲的一步一步慢慢地过去。
那些人高手见此,原本不屑的眼神此刻竟然露出一抹讶异,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娇滴滴的小姑娘,灵力修炼竟不比他们弱。
到了聂清然帐中,外罩的帷幕更是荧光瑟瑟,以珠翠为轿帘,一串串晶莹剔透的七彩珍珠串成串,细细碎碎,发出悦耳清脆的银铃声。中间一张梨花木桌案,垂着柔滑真丝制成的绸布,绸布上绣着红梅暗纹,精致华美。
苏悉径自在最大最舒服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上看着热气氤氲。
北夷国虽然是女皇领导,但是不管领土、军事还是综合能力,在四国中都稳居榜首,东云国比之相比自是差了一个等级。这从摆设中就能看出一二,这里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聂清然见苏悉如此不客气,他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一点也不见怪,似乎她以前这样习惯了而他早已见怪不怪。
他端起茶杯,揭开茶盖,低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