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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姨娘的病好了？”
“还没有。姨娘自从上次中了毒之后，身子就大不如前，这次的又得了头痛症，大夫说要细心调养一段日子才可以。”
“那你不在秦府待着，跑宫里来做什么？”
今日可是除夕，太夫人肯定会张罗秦府的所有主子一起吃团圆饭，虽然今年这顿团圆饭上少了依旧昏迷不醒的秦老爷，少了已经死掉的大太太，少了还在宫里治眼睛的秦天黎，还少了秦府的三位小姐，但碧落相信太夫人肯定也会办的热热闹闹。
“府里那么多人，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宫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来陪陪你。”
秦天漠说着就从窗户里翻了进去。
他其实早就来了，但因为之前狂刀守在墨韵堂，他不想给碧落带来麻烦便一直没有现身。狂刀走后，秦天漠便用调虎离山计将墨韵堂外的其他侍卫都引走了，这会儿墨韵堂里就只有他和碧落。
“陪我做什么？我这里也不缺人。”
“你现在是娘娘，当然不缺人伺候，可你却缺家人，亲人。”
虽然秦天漠在墨韵堂只当值了五天，但他却看的出来，碧落和皇上之间并不像他当初认为的那样如胶似漆。
相反碧落和皇上之间的陌生与疏远，倒让秦天漠认为碧落并非心甘情愿地当这个瑞妃，这皇宫对碧落来说，似乎越来越像个牢笼。
好几次秦天漠都想问碧落，是不是因为腹中的孩子才留在皇上身边，但每次看到碧落的时候，他又无法开口。
他害怕被自己言中，害怕自己问碧落后，会揭开她心中的伤口。
今晚是除夕，秦天漠原本不想来的，但想到如果有着后宫三千佳丽的皇上万一遗忘了碧落，忽略了碧落，那碧落一个人在墨韵堂过年岂不是凄凉？于是他便不顾一切地进了宫。
没想到墨韵堂里的一切果然被他猜中，别的宫门前挂红灯笼，贴福字，春花，这墨韵堂却冷冷清清的，只有碧落房间的一根蜡烛亮着。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年儿糕，我从府里来的时候特意带的。”
秦天漠从怀里掏出一包年儿糕，这种东西只有大户人家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做，而且也只有主子们有口福可以吃到。
以往碧落在秦府地位不高，每年她只有眼看着秦府其他小姐吃的份，但好在每年秦天漠都会偷偷地留下一些来拿给碧落，每一次碧落都会吃的一干二净，所以在秦天漠的记忆中，这年儿糕就是碧落最喜欢吃的东西。
“还愣着干什么，尝尝啊！”秦天漠说着从帕子里拿出一块年儿糕递到碧落的面前。
碧落接过来吃了一口后，心里却忽然有些酸涩。
却什时地。她不是真的碧落，秦天漠对碧落的所有认知都还是以前的那个“碧落”，包括“碧落”喜欢看烟花，期待七夕节，爱吃这年儿糕……
“三哥，如果我不是碧落，你还会这样对我好吗？”
“你不是碧落还能是谁？”
“我……”
碧落不知该怎么说，但她是夏婉宁的秘密是绝不能告诉秦天漠的。
“别胡思乱想了。虽然你现在成了娘娘，在人前，我要向你问安行礼，但没人的时候，你永远都是我的四妹。”
秦天漠说着，用拇指将碧落嘴角的糕渣仔细地擦掉。
这个动作让碧落忽然想起平安，以往她也是这样的动作替平安擦掉嘴角的米粒……平安那时候对碧落笑得如此灿烂，原来是因为——被自己在意的人照顾是如此幸福甜蜜的感觉。
“别发呆了！快，换上它，我带你去个地方。”秦天漠将碧落拉到内室，将自己藏在身上的一套太监服交给碧落。
“三哥，我们去哪？”
换好太监服的碧落从屋里走出来，她只有在秦天漠面前才会让自己彻底放松，也只有见到他才会让自己暂时忘了那些恩怨情仇！
“去一个秘密的地方。”
秦天漠拉着碧落就走出了墨韵堂。
“我们要去哪？”碧落问，她虽然在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但还是对宫里的很多地方都不熟悉，她害怕自己和秦天漠乱跑乱闯迷路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秦天漠便带碧落到了宫里一处偏僻却又空旷的地方。
这里离冷宫很近，所以很少会有人来这里。
“等一下。”
秦天漠忽然让碧落停下来。。
“又怎么了？”
“我们到了！”
“到了？”碧落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一片空地。
“嗯，到了！你先站在这里，等下我就有惊喜给你看！”
“来，先把眼睛蒙上。”秦天漠拿出一块布。
“神神秘秘的，快蒙吧。”
碧落闭上眼睛，心里很是期待。
秦天漠走到碧落面前，用手中的布将碧落的眼睛蒙上。
这个动作原本很简单的，但因为太靠近碧落了，秦天漠的心跳又忽然加快起来。
他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制地看向碧落的脸，看向她坚挺的鼻梁，被冻红的脸，还有红润的双唇……秦天漠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一时间，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让他真想不顾一切地一把擭住碧落的后脑勺，然后吻上她的唇……
“好了吗？”
碧落催促了一句，这才让秦天漠抛锚的思绪恢复正常。
“好了。”秦天漠答的有些慌乱。
“那快去准备吧。”
“先说好，我不让你取下来，你不许取下来。”
“别啰嗦啦，快去吧！”
秦天漠将蒙着双眼的碧落带到亭廊里坐下后，自己便走到那片雪地里开始准备他的小惊喜。
碧落用心听着，听到秦天漠来回走动的声音，听到他用力拍打什么的声音，还听到雪挤压发出的嘎吱声……碧落猜不出秦天漠在做什么。
等了好一阵后，碧落不耐烦地问：“弄好了吗？还要多久啊？”
“别急，马上就好！”
秦天漠笑着看了碧落一眼后，继续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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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文 277漠暖（六）
年关这几天，几乎每天都在下雪，宫里其他地方的雪都被奴才们清扫干净了，只有这偏僻的冷宫附近无人打扫。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后，秦天漠才终于大功告成地对碧落说，“现在可以睁开了！”
“折腾这么久，我都快睡着了。”
碧落抱怨着取下脸上的那块蒙布，而这时秦天漠点亮了雪人身上插着的一个大红宫灯，瞬间照亮了这一偶的黑暗。
“你做两个雪人送我干什么？难不成让我将它们都搬到墨韵堂的院子里摆起来？”
碧落故意板着脸地走过去。
“你不喜欢啊？”
秦天漠非常失落，“可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下雪啊，下雨啊，这些跟风花雪月有关的事吗？而且说书的先生也常会提到这些，我以为你看见它们会很惊喜呢……”
碧落在心里又悄悄地骂了句呆子，“原来三哥就是从说书的先生那里学到这些讨女孩子开心的点子啊？不过四妹我现在已经身为人妇，而且马上就要身为人母了，这些点子还是三哥日后留给喜欢的女孩子用吧。”
“那你喜欢什么？以前你说你不喜欢烟花，所以我没有准备烟花。”
“难道我的喜好就非得是在这雪人和烟花两者之间选择吗？”
碧落说着，趁秦天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从雪人身上扣下一团雪，忽然塞进了秦天漠的脖子里，“其实我啊，就喜欢欺负你！这个算不？”
“凉！凉！！凉！！”
秦天漠原地蹦跳着想抖落着脖子里的雪，那滑稽的样子让碧落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好你个秦碧落！我好心好意地陪你过除夕，你却用雪来冰我！你……”
秦天漠气恼地走到碧落面前，当他伸出拳头想要教训碧落的时候，碧落这才发现他的那只手竟然被冻的又红又肿。
“你的手怎么了？”碧落抓住秦天漠的那只手问，“堆雪人弄的？”
“不，不是……”
因为碧落此刻抓住了秦天漠的手，他的心再一次跳快起来，而且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不是什么？！难道你在秦府，还会被太夫人罚做下人的粗活不成？把另一只手也给我！”碧落霸道地说着将秦天漠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也拉了出来。
“看看你，多大了还不知道冷暖，还不知道怎样照顾自己？这雪人有什么好堆的，为了它们竟然把你自己的手冻成这样？”
碧落埋怨着，用手开始揉搓着秦天漠那双冰冷红肿的手。
秦天漠的手虽然早冻得失去了知觉，可他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暖。
碧落还是像以前一样在意他，担心他……如果这一刻能永远静止，该有多好？
“感觉好点了吗？指头还能不能动？”碧落一边向秦天漠的掌心里呵气，一边继续揉搓。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原本以为你从蛮夷回来后，整个人变成熟了，没想到还是经常脑袋少根筋！这么冷的天，即便要堆雪人，也要戴副手套啊。就这样光着手堆，还一口气堆了两个这么大的雪人，你的手没废掉算是幸运了。真不知道，你弄这两个毫无用处的雪人出来做什么？”
“它们不是毫无用处，你没发现，它们一大一小，而且样子很像我和你吗？”
“像你还勉强，像我就根本是天方夜谭，我哪有它那么胖的身子，那么圆的脑袋，那么短的手，对了，我有脚，它们还没脚！”
“你就不能发挥一下想象力吗？”
“你堆的太丑，我的想象力实在很难达到。”
“这世上哪有雪人能和真人一模一样的。我看是你做娘娘久了，眼光变高，变苛刻了！”
“好你个侍卫统领秦天漠！竟然对本宫出言不逊！还不给本宫跪下！”
碧落佯装生气地松开秦天漠的手，大声地呵责他。
这一下，倒是还真把秦天漠给吓到了，他因为碧落是真的让他跪下。
“臣罪该万死。”
秦天漠这边刚要跪下，碧落就趁着他低头的时候在他的脖子里又放了一把雪。
“你……！”
“你什么啊你！我说过，没人的时候不许跟我提什么娘娘的，谁让你忘了，该罚！”
“你……”
秦天漠没想到这又是碧落的捉弄，心中虽有些生气，但更多的还是甜蜜。
他喜欢和碧落之间的这种相处，虽然碧落还像当初一样会捉弄他，欺负他，但对于秦天漠而言，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哪怕秦天漠对自己说无数遍，他们是兄妹，都无法改变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他喜欢碧落，想要拥着她……
“别你你你的了，过来陪我多捏几个雪球。”碧落突发奇想地有了一个点子。
“捏雪球做什么？”秦天漠不解地问。
“用来把你做的这两个奇丑无比的雪人毁掉啊！”
碧落先捏好了一个雪球，握在手里告诉秦天漠，“从现在开始，这两个雪球就不是你和我，而是我们的仇人，我们要把他们毁掉，这样才会开心。”
“我先来！”
碧落说着，将手中的雪球朝那个大一点的雪人砸过去，在她心里那雪人便是凤夜澜。
“还愣着干什么，快砸啊！”
碧落说完后抢走秦天漠刚捏好的一个雪球又朝另一个雪人砸去，那个小一点的雪人便是亲手杀了她的秦天黎。
这一世，碧落在这世上的仇人就只剩下他们，只有向他们讨回血债，一切才能平息……
碧落砸了一个又一个，直到有些累了才停下来，“你怎么不砸啊？”
“我没有仇人。”
秦天漠答，他此刻的心情忽然有些沉重，因为碧落刚刚在砸雪球发泄的时候，他能感受到碧落心中的仇恨以及愤怒。他不知道已经成为娘娘的碧落为什么还会有如此负面的情绪，他很想问出个究竟来。
“你怎么会没有仇人？那颜雪格格不是你的仇人吗？还有那些在牢里对你用刑的蛮夷，他们难道也不是？”
“都不是。”秦天漠笃定地告诉碧落，“因为我从没在乎过他们，所以无论他们对我怎样，我都不会心生仇恨。”
“秦天漠……”
碧落因秦天漠的这番话有些伤感，一个没有仇敌的人，他的人生应该会是光明的幸福的，而碧落自己呢？却是满心仇恨。
“你真是个呆子！”
这是秦天漠自回京后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