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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觉得她唱的挺好的。”陆希见严轻叹一口气连唱了四五首曲子,对春暄说,“让严大家休息一会,喝口水。”
春暄应声下去。
“砰!”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吓得画舫里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陆希也吓了一跳。
高严眉头一皱,沉声问:“怎么回事?”
“回郎君,是外面有两艘船撞在了一起。”一名侍卫隔着帘子禀告道。
撞船?陆希第一反应是低声对高严说,“阿兄,要不你派人去看看,别有人落水了。”
“好。”高严一口答应,他对陆希万事以人为主的想法,不理解但已经习惯了,他从不在陆希面前发作下人。
“何人敢在此猖狂!”一声陆希有点耳熟的怒喝声响起。
陆希听到这声音一怔,随即起身嫌弃厚重的帘子,透过菱形格子往外瞅,“呃——”
“怎么了?”高严见陆希神色有异,往外望去,就见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艘明显船尾有些撞得变形的画舫上,怒视着另一艘似乎远行而来的大船。那船上一名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仰着头高傲的说:“好狗不当道!谁让你们挡着我们家少君的道了!”
“阿妩应该在画舫上。”陆希说,因为那中年男子是常山手下的禁军侍卫统领,“阿兄,那船主人是谁?”陆希见画舫似乎没什么大问题,显然阿妩她们也带了不少侍卫出来,也就放心了,有闲心和高严聊天了。
“应该是凉州刺史吧。”高严指了指那大船上面挂着大大的“唐”字,“我记得凉州刺史姓唐。”
果然是外面入京的,“阿兄,你说阿妩她们会不会把那人丢下去?”陆希觉得以自己妹妹的脾气,非常有可能!一般来说,京城长大的孩子,就算纨绔也仅在自己家里胡作非为,很少在外面嚣张,可在外面长大的纨绔,往往都会在第一次入京的时,都会很嚣张,等过段时间被人收拾过了,才会变老实。
高严见她双眸晶亮的望着外头,心中又爱又怜,终于忍不住抬手轻轻的替她挽了下鬓发,“你要是喜欢,我现在就让人把他丢下去。”
陆希被高严的举动,弄的一愣,双眼直直的望着他,高严凤眸微扬,嘴角噙着笑意,温柔的回视着她,半晌陆希扭过了头,高严见她没拒绝,心中大喜,“皎皎——”他的手刚想搭在陆希的手上。
“大娘子——”春暄突然开口道,“窗口风大,您要披件衣服吗?”她说完后,无视高严射来的凌厉目光,双手捧着斗篷,低首恭敬的站在两人身后。
“嗯。”陆希有点不自在的避开了身体,让春暄给她披上斗篷。
高严无奈的退到了一旁,陆希也低头着不出声,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九月见了,暗恼春暄煞风景,可脸上却带着笑对陆希说:“大娘子,外头风大,你还是坐下吧。”她心中忖道,郎君也是的,陆大娘子是什么性子?这会她都肯单独和他出游了,偏他还不开窍,居然真一句话都不说,他真准备等大娘子许了他人,再表明心迹不成?
“嗯。”陆希坐回了位置,目光扫过九月的发髻时,“九月,你成亲了?”陆希注意到九月盘了一个单髻,而不是之前梳的双丫髻。
“是的,大娘。”九月落落大方的笑道,她是高家老管家的孙女,目前管着高严的内院事务,陆希在帮高严理事的时候,时常会通过九月传话,和九月也比较熟悉。
“何时成亲的?”陆希问。
“今年六月,我祖翁做主的。我当家的,大娘也是见过的,就是这两年一直在郎君身边伺候的转笔。”九月笑道:“说来转笔这大名还是大娘赐的呢!”
陆希偏头想了想,隐约记得高严身边是有这么一个侍从,具体是什么模样已经忘了,“也真是委屈他了,那时候我不过只是随口卖弄,没想阿兄居然当真了,既然他都和你成亲了,就换回原来的名字吧。”
说起高严身边的侍童,十几年间换了三四批了,但名字从来换过,落笔、转笔、藏峰、藏头、护尾、疾势、掠笔、涩势、横鳞,取自蔡邕的九势,这还是陆希第一次学了后,得意洋洋在高严面前卖弄,告诉他以后不用愁给僮儿取名了。她说过就忘了,却不想高严当真了,从此之后但凡他身边的侍童,用的就是这些名字。
九月笑着说:“他就一个老大粗,哪有什么好名字?前几天还在和我道愁,好容易有个雅致的名字,却用不了几天了,等当了郎君的侍从后,只能叫以前的旧名二蚯了。”
陆希嫣然一笑,横波流光,看的九月竟有一瞬间的失神,大娘子越长越出挑了,性子又好,还对郎君这么关怀备至,难怪郎君这么放不下大娘子了,思及此,九月将一个攒盒递到陆希面前,“大娘子,这些干果是郎君特地让人从南面寻来的,偏巧那送货的人,半路伤了腿,前日刚送到京里的呢。”
“这不是荔棉吗?”陆希挟起一块晒干的果干说。
“这些都是南面的果子,我担心路上坏了,就没让人送鲜果来。”高严说,“一会你也带点回去,就当尝个鲜。”
“干果中,耶耶爱吃荔棉,阿兄你送点给耶耶吧。”陆希突然对高严说。
高严怔了怔,面露苦笑,“皎皎——”他总不好说,他这几天送过去的礼物,都被先生给退回来了,不然这果干陆希早能尝到了。
陆希忍了忍,终于忍不住轻声骂道:“你这笨蛋!”
“什么?”高严被陆希突如其来的责骂,弄的云里雾里的。
“你说耶耶好端端的,作甚么为难你?”陆希没好气道,“他怎么不去为难表哥?怎么不为难别人呢?”
“那是因为——”高严刚想说袁敞是陆家看中的女婿,突得又觉不对,袁夫人想让皎皎嫁给袁敞,是很早以前就说过了,可先生在这几天之前,对他和袁敞一向一视同仁的。从小到大他揍了袁敞这么多次,也没见先生和袁夫人生气过,袁敞去告状,两人也一笑置之……高严越想眼睛越亮,“皎皎!”他又惊又喜的望着陆希,“你是说先生他答应了——”
陆希偏着头,不理他,笨死了!这事情都想不通,还要她来提点,要是耶耶真想拦他们,就算他们不走官道也照样能被耶耶找到!
高严欣喜的站了起来,团团转了几步,突然冲到了陆希面前,双手握住陆希的双臂,“皎皎,你真愿意了?”此刻高严如冠玉般的脸庞因兴奋而微微泛红,目光炙热而纯粹。
“囡囡,这世上除了你父母亲人会疼你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比你亲人还要喜欢你,他啊!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一直陪着你,跟你一起变老的人……”陆希还记得曾祖母给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人像是突然年轻了很多岁,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当时她远没有达到理解这句话的年纪,可因曾祖母的笑容,她记住那句话,“太太,囡囡好像找到这样的人了。”陆希喃喃的说,对着高严轻轻的点了点头。
“皎皎!”高严再也忍不住激动,将陆希搂在了怀里。
陆希不妨,被他搂在了怀里,她脸一红,下意识的伸手就想推开他,但高严却将她搂的更紧了,双臂不住的轻颤,陆希心一软,头缓缓的靠在了他肩上。
而九月早在高严兴奋站起来的时候,就示意众人退下了,春暄和烟微并不想离开,可奈何九月对四个小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四人上前,硬是把两人拉了下去。
“皎皎。”高严抱了一会陆希后,扶住陆希的双肩,认真的说:“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会让你过的比谁都好的!”他心里明白论家世他是比不上袁敞,如果皎皎想下嫁寒门子,多得是选择,他非嫡长又担负了那么一个五毒俱全的鬼子名声,莫说皎皎了,就是寻常父兄品阶高些的寒门女都不会选择嫁给她,“皎皎,高严此生定不负你!”
高严说话的声音不大,可一字一顿,似乎能直击人心头,那目光更是炽热的让陆希几乎不敢直视,听了高严的话,陆希想笑,又觉得双眼酸酸的,“你以前就没让我受过委屈,至于那些虚名,我本就不在乎。”陆家够富贵了,也不需要他们来锦上添花。陆希其实心里也犹豫了许久,才选择了和高严挑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她实在做不到,一面享受着高严的种种体贴的举动,一面又对他若即若离。可真直接拒绝高严,陆希又狠不下这心,如果错过了高严,陆希想她会后悔吧,既然如此,那就顺心而为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yuemao、瓷器小猫、朵朵超人 谢谢三十七 在我旧文《一路荣华》投的霸王票 谢谢大家的留言订阅支持,O(∩_∩)O~
荔棉就是荔枝干,果鲜时肉白,经晒干后呈红色。日晒火烘,卤浸蜜煎,可以运到远方。成朵荔果晒干称为荔棉。
老太太,听风家乡叫曾祖母,都叫老太太、太太
这章写的好纠结啊,貌似我从来没详写过男女恋爱,拉拉小手、说说情话的场景哎,高严我对你好吧,你前面几个姐夫都木有享受过这种的待遇!
半夜高家,惨白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射在了地上,映出了一片粉红色的光晕,光晕中映出了一条不停在地上踱步的身影(冒着粉红泡泡的高严,兴奋过度了,睡不着了)。
九月强撑着耷下的眼皮,恹恹的瞅着高严,“郎君,该睡了。”
高严依然在踱步。
“郎君?”九月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九月,你说我赶在十五前,能娶到皎皎吗?”高严在房里转了一会后问。
“……”你可以去试试,不过我相信你会被岳父打出去的!
“九月,你说皎皎万一反悔了怎么办?”高严又问。
“……”陆大娘子如果反悔的话,您有其他法子吗?您可以继续对着大娘子哭。
“谁敢跟我抢皎皎,我就杀了他!”高严目露凶光的说。
“……”您有本事杀光所有男人吗?
“对了!我让阿姊把皎皎接到宫里去!”高严蓦地停住脚步,“宫里见不到男人,就不怕皎皎反悔了!”
“……”郎君,其实宫里除了太监外,还是有男人的。(ps。九月是老管家的孙女,所以你们懂得)
☆50、初七灯会(下)
等春暄和烟微再次入内的时候;就到自家姑娘的时候,都怔住了。
陆希还是和之前一样,靠在软榻上,脸上也一如既往的带着淡淡的笑意,可这笑意和往常淡的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微笑完全不同,此时的陆希连眼角眉梢都透着浅浅柔和的笑意;微微的嫣红从玉质的肌肤中透出,犹如一块生晕的美玉;眼波盈盈;似一泓秋水;转眄流光。
饶春暄和烟微早已看惯了陆希;也忍不住被陆希难得一见的艳色;惊艳的得脸红心跳。大娘子似乎和之前不同了,之前美则美矣,却像一尊没生气玉像,可如今却多了几分灵动鲜活。
陆希长得很美,即使在尽出美人的陆家,她的容貌依然是数一数二的,可即使有这般美貌,陆希依然是陆家最不起眼的人。陆家人性烈如火、爱憎分明,行事率性,加上出色的容貌,随便哪个陆家人都很容易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但陆希却和绝大部分陆家人不同,她甚至比起不是陆家人的候莹,还要更容易让人忽略。如果说候莹的个性是端庄谨慎,那么陆希的性格就是——没有性格!
除了在偶尔几个亲近的亲人面前会展现一些小性子外,陆希对着外人,永远是不变的温柔。那种温柔会让人觉得亲切,可又隐隐带着距离感,让人无法彻底的亲近。她从不生气,也绝少大笑、高声说话,就算气急了,也只是敛了笑容安静的坐着,很多认识陆家姐妹的人,往往一开始都会觉得陆希比陆言好相处,可渐渐的大家都会被陆言吸引。
春暄和烟微是从小陪着陆希长大的,两人也是最清楚陆希如何从爱笑爱哭渐渐转变成今天这性子,两人心中不无感慨。可今天见陆希如此,两人对高严之前少许的不满立刻不翼而飞,就算他今天引诱姑娘出来,可看在他能让姑娘这么开心,就够了。
这时高严也神采飞扬的坐在陆希对面,他本就对陆希千依百顺,如今更是捧在手心都怕捂化了,知道陆希脸皮嫩,见丫鬟们都进来了,不用陆希说,就乖乖的离她远了些,“饿了吗?我让人把膳食送上来吧?”高严说。
陆希自上了马车后,嘴边的食物就没断过,哪里吃得下去,她摇了摇头,“我不饿了。”
高严知道她胃口小,想着她刚才也吃了不少东西,怕她积食,“想不想一会去外面散散心?我让九月给你换身衣服,保管没人能看出你来?”
“真的?”陆希欣喜的问,她是很想去外头走走,就是担心被人认出来。
高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