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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旋恨铁不成钢地道:“什么一家人?她哪里当您是一家人?您也太贤惠了,贤惠过头了!”
“你这孩子真是……”
“不行、不行,”归旋耍赖道:“反正我不许您这样做。那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廖夫人哭笑不得,“你这个小冤家,哪有这么不讲理的。”
“母亲,你就听我一回!徐氏犯下如此大错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放了?再说公公一回来她便翻身,府内府外不都以为是公公在替她出头,那些趋炎附势的只怕心思又开始活络,没准就连她自个又会再生出不该有的念想。”
“旋儿过虑了,此事我意已绝。”
归旋又气又急,猛然站起来道:“母亲,你、你为何这般固执?!”
廖夫人望着她不禁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旋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在我心里亦当你是亲生女儿一般。我也不瞒你了,我体弱多病,多年前便不能服侍你公公,这侯府之内总得有个女人服侍老爷吧?即便我再为他娶一妾,谁又能保证不是另一个徐夫人?”
归旋怔怔说不出话来。
廖夫人看着她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傻孩子,这些事我早已看淡了。女人迟早会有这一步的,难道你让我这把年纪还和徐氏一样做些献媚争宠之举?”
看着廖夫人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归旋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女人迟早会有哪一步?
年老色衰的一步?
恩爱不再的一步?
楚归旋回头看着镜中自己绝丽的容颜。
如若有一天她不再有这无双的颜色,是不是还会有他无双的爱情?
***
腊月十三,侯府宴客。
多日未曾团聚的亲戚们欢聚一堂,数月未曾露面的徐玉杳也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一直恭敬地站在廖夫人之后,端茶倒水、谦卑谨慎。这多少有些让人好奇又尴尬。这位徐夫人虽名分为妾,但一直颇受礼遇,人又极是八面玲珑,所以与侯府亲戚家女眷们都甚为熟稔,有几个还要好的姐妹相称。不过前段时日侯府风云突变,徐氏闭门不出的那段时期倒是没有人去看她。谁都知道她在与少夫人楚归旋的角逐中败下阵来。
侯府水深,外人怎好去去蹚这趟浑水?
不过她在这个耐人寻味的节骨眼复出,复出后还这么谨持妾礼倒叫人一时不知道如何与之相处。还好她一直目不斜视地专心伺候主母并不与人招呼寒暄,倒省去不少麻烦。
与以前高雅淑华极具匠心的装扮不同,徐玉杳今日只穿着一件质地普通的缎面竹青交领袄裙,乌发由一枚碧玉簪挽着,鬓边缀了一颗光华淡淡的珠子,真是一身清淡、竹影孤瘦。
数月不见,她确实是清瘦不少,憔悴不少,貌似也老实了不少。一旁的归旋瞥了一眼暗暗冷哼一声。
众人正闲话如常,这时,廖夫人貌似不经意地回头对徐氏道:“玉杳,亲戚们都来的差不多了,侯爷在书房谈事,你去请他过来吧。”
徐氏身子微微一震,抬眸难以置信地看了廖夫人一眼,过了片刻,垂下眼眸,恭顺一福,“是。”
惊讶、感激、愧疚,皆在这眼中凝睇风姿楚楚的一眸、一拜中。
廖夫人面带微笑,和声说道:“去吧。”
***
不多时,老侯爷、少侯爷到场,亲戚们又叙了会子话,便是男女分堂饮宴。
女眷的宴席设在谭音阁那边,台上请了京城最着名的云林社前来献艺,一堂子热热闹闹、欢声笑语。
而徐氏依旧规规矩矩地立在廖夫人身后精心伺候着,归旋看着心烦,扯了个由头出去。
***
曲廊之外,月色朦胧、梅疏影深,一层淡而飘忽的夜雾笼罩着安静幽深的庭院。
可人跟着跑出来,“夫人,你到哪里去?”
归旋回头道:“里面闷得很,我出来转转。”
可人道:“对,我也气闷得很。”
归旋回头瞧着她。
可人愤愤道:“少夫人是不是看着那个狐狸精不顺眼?我也瞧着她就烦。”
归旋噗嗤一笑。这个可人倒一直一向这么可爱可心。
两人在院子里走了走,一阵夜风袭来,可人跌脚道,“啊呀,我忘了把您的披风拿出来,你等一下,我给你拿出来,再给您点个手炉。”
说着不等回话便扭头又跑了进去。
归旋摇头笑笑,继续缓步往前走去。出了洞门,一泓绿水绕于眼前,她漫步过桥,忽见对面假山之后隐隐有一架开败的蔷薇。
她忽然想起在某个满架蔷薇的中秋夜,清丽的花朵坠落在他的肩头……有人将发簪轻轻地插。入她如云的乌发之间,在她耳边笑道:“芙蓉归云髻当配月夜花荫簪。”
归旋走过去,抬头只见枝头花朵已经凋落,只剩下依旧繁茂的叶墙。
她不禁失笑,正欲离开,忽听有脚步和说话声传了过来。
略一犹豫,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帘,“二少爷,二少爷,您快放开我!”
归旋扭头透过枝叶望过去,朦胧的月光下,只见一个高挑青年正拖着一名石榴红裙白净肌肤的年轻俏婢跑了过来——正是湛霄的堂弟慕楚舟和自己房中的婢女雪芸。
那雪芸还在挣扎,慕楚舟已经急不可耐将她按到在旁边的假山石上,双手探进她裙子里摸起来,口里不迭道:“好芸儿,好心肝,哥哥想死你了。”
雪芸扭开头躲着他的嘴,娇声嗔道:“你这个冤家就说得好听,若是被人撞见了奴家只有寻死一条。”
慕楚舟扳过她小巧的下巴压下去,唇舌交接一会儿调笑道:“不用怕,这会他们吃饭吃得正热闹,有谁会来?若真有人看见了,我就求伯母把你许给我……”
“你又哄我。”
“我怎会哄你?不信你摸摸看。”说着他便扯了雪芸的手儿去摸,“没骗你吧?哥哥想你想得着火,好妹子,快帮我弄弄吧。”
雪芸羞红了脸啐道:“你想得美,我才不……”
话未说完便又被他堵住,那慕楚舟使出看家手段上下拨弄,雪芸渐渐软了下来。男人把她按得跪下去,掀开下摆,退了垮裤,那硬邦邦的物什一下子便露了出对准她的樱桃小口,“宝贝儿,好好尝尝。”
那雪芸虽扭捏片刻,却当真张口含住了。
归旋又羞又怒,进退不得。咬牙片刻只能一动不动站在哪里等他们完事快滚。
可外间的声音越来越不堪入耳,男子粗哑的喘。息声,女子娇媚的细吟声,以及某些让人难堪至极的吞吐品咂声,声声分明。
“好……好妹子……”男人哑声道:“你这舌儿……对,就这样……”
雪芸得了赞表现得愈发卖力。
那男人喉里发出一声快意的长叹,闭目道:“好妹妹,你们少夫人寻常是不是也这般为堂兄品箫?”
归旋猛然睁开了眼睛。
那雪芸也一下子变了脸色。她满脸羞愤地站起来,眼眶发红瞪着他颤声道:“你、你每次都提少夫人!有胆子你找少夫人去,不要来找我!”
说完她扭头就跑。
那慕楚舟正在得劲处,如何许她跑?伸手便从后面抓住她一把就推到山石上,掀起裙子,往下一扯,月光下顿时露出白生生的两条腿儿,他挺身一顶便入了巷。雪芸“啊”的一声低叫出来。他边动边咬牙道:“你个不把门的小贱祸,爷上你是看得起你,你还敢给我甩脸子!下次老子在你们少夫人的房里弄死你。”
那雪芸边哭边骂,后来变成嘤嘤呜呜的呻。吟声。
归旋实在是听不下去,转身欲走,脚下“咔嚓”一声踩中地上一根断枝。
作者有话要说:
☆、再遇
那两人猛然一惊。
“是谁?!”慕楚舟厉声喝问。
雪芸手忙脚乱地整着衣裙。
只见月色之下;花墙之后;缓缓走出一人。
夜风吹拂她的裙裾犹如吹动一个美丽而遥不可及的梦。
慕楚舟说不出话来。
雪芸脸色发白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扑通跪倒在地不停磕头:“少夫人、少夫人,您饶我一命……”
楚归旋只静静盯着脚下瑟瑟不已的婢女,眼眸没往旁边的人瞟一下。
慕楚舟忽然直挺挺跪下去,抬头盯着她,深邃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狼一样执拗的光芒,清晰说道:“嫂嫂允我一次,楚舟死而无怨。”
归旋转眸看向他;然后笑了,笑容美丽如梦,可眼底残酷的讥诮却如冰刀般置人死地寒彻透骨。
她伸手从旁边花架上从容折下一段花枝,持枝而笑;忽然狠狠一挥抽了下去;慕楚舟俊秀的脸上顿时被花枝上的刺挂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她反手在他另一边脸颊又抽出一道,缓声说道:“我,也是你配肖想的?从今往后不许踏进侯府一步!”
说完扔下手中的花枝转身离开。
雪芸跪爬过去,“夫人,您饶了我,饶了我吧。”
归旋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还不快滚?留在这里等死不成?回去收拾下东西,明日出府吧。”
雪芸一下子瘫软在地,呜咽地说了声“谢夫人”便爬起来狼狈跑开。
这时远处传来可人的呼唤声:“夫人、夫人——”
归旋冷冷哼一声,抬步向可人身影出现的方向走去。
空地上,唯余慕楚舟依旧微垂着头跪在那处一动未动。
***
转眼就到了年关,侯府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渐渐多了起来,归旋忙得不可开交。不过那个慕楚舟倒是确实未在出现过。她听二婶和廖夫人聊天时提到楚舟这孩子不知怎地就生了一场大病,床都下不了,不过人倒是长进不少了,再三表示想做外放做官干点实事,还请湛霄帮衬着给他谋个合适的差事……
雪芸第二日也出了府,虽然被逐出侯府的婢子日子不会太好过,不过这对她而言已是最好的结果。
过了几日,又有一个人要离开侯府,令归旋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是她的师傅季真。
季真向归旋辞行时,她极力挽留:“师傅为何这样快就要走?这马上要过年了,再怎样也等年过完再走。”
季真摇头微笑,“我在侯府已盘桓太久,是该到了告辞的时候。”
见她神色归旋知强留无用。她们虽名为师徒,但一个在方外高人、一个是侯门内眷,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季真虽然早已看淡聚散,可此刻见归旋落寞的神色不禁也有些黯然,她缓声道:“旋儿,我派剑法强身健体,你坚持习练定会大有裨益。另外,为师今日再教你三招剑术。”
归旋闻言不由一怔。
季真道:“这三招和我之前教你的不同,乃是克敌制胜的招数。想你乃豪门贵眷金枝玉叶,本应无需用到这些。但世事难料,你也曾多番遭遇变故,你我既有师徒之缘,今日我便教你这三招杀招以备不时之时也可有自保之力。”
归旋跪拜在地,涩声说道:“多谢师傅。”
***
季真走后,归旋黯然了数日,接着便是一年到头的除夕,她作为当家主母自然是再也没有功夫悲冬伤秋。各处的人事、收支、采买、人情往来……千头万绪忙得她焦头烂额,所幸在许嬷嬷和书卿的帮衬下都还算处理得有条不紊。
廖夫人瞧着她笑道:“我这个儿媳真是千里挑一,哪家侯门媳妇嫁过来头一年便当家做主,而且将里里外外都料理的妥妥当当?”
归旋不禁气道:“您就会看我笑话当甩手掌柜。”
廖夫人笑道:“女儿能干,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然是可以享享清福功成退隐。”
归旋腻着她撒娇:“不行,这些日子公公在家,你们小别胜新婚,我允您休息,过些时日公公走了您还是得帮我。”
廖夫人恼道:“你这孩子说话真是越来越没个样子!”
归旋才不怕她,抬起头得意洋洋说:“您可别当我不知道,那个徐氏每日做出个含情脉脉、幽怨楚楚的狐媚样,结果公公回来这么些时日,一日也没去过她房里。哼,湛霄早说过了,公公心如明镜,徐氏犯了那么大错,他现在去她房里不是摆明了给她撑腰?公公才不会稀里糊涂做那样的事呢。”
廖夫人气笑不得,“你是说我做事稀里糊涂啰?”
归旋吐吐舌头,低头卑顺道:“媳妇不敢。”
廖夫人“啪”的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杯,“你有什么不敢?”
归旋抬头瞧她,婆媳俩默默对视。
***
走进庭院的靖安侯慕涤生正好看见廊厅下相对饮茶的婆媳俩这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笑。
他缓缓放慢了脚步,眼中若有所思。
***
顺顺利利过完了年,归旋期待着回门,可惜湛霄送她回楚府后便要离开。原本所有朝廷命官年底都可休沐十日,可正好有西泯国使节来朝,慕湛霄负责接洽反倒比寻常更忙了。
归旋难免心中有些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