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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使他免于心伤。
可是,她天天来陪他,其实,是不是反而打搅到他了?他好像是很喜欢安静的人,虽然从来没有对她的到来表现出反感,可是……也不见得特别喜欢。
想到这里,上弦有些沮丧。
她是真心想让他快乐的,却不明白该怎么做。
“陛下,户部尚书胡子长胡大人求见。”
独孤澈见上弦要处理公务,便起身准备告退。
“澈,你无须回避,胡卿来一定是奏秉今年秋狩之事,到时候澈也要一起去的。”
她微笑挽留,于是,独孤澈见到了传说中俊美与萧默然不遑多让的月尚户部尚书胡子长。
这位胡大人令他惊讶的,不是所谓的俊美,而是一身的傲气。
即使是向他和女皇陛下行跪拜之礼,依然难掩一身孤傲。
向女皇奏事,居然可以一直看着亭外的菊花,而不看女皇陛下,与陛下对答也是神色冷冷。若是在佳林,如此大不敬,可以拖出去杖毙了。
他怎么敢?
看依然微笑着跟他议事上弦,忽有所感,只为他所效力的是这样一位女皇陛下,才能如此吧。
议完事上弦客气的留胡子长饮茶,这位胡尚书说户部还有公务要处理,干脆地回绝了。看着他冷然离去的身影,独孤澈有些怅然。统领月尚的是这样一位有容人之量的女皇陛下,佳林当真已经毫无胜算了吗?
他的确无心皇位之争,却也不愿佳林为月尚所灭。一面是他的父兄同胞,虽不亲近却终究血脉相连,一面是他的新婚妻子,就算没有夫妻之实,也是……他须呵护在意一世的人,如果她是像父汗那样的帝王,他也就不会……左右为难,只需坐山观虎斗便罢。为什么她偏偏不是?
在见到她以前,他,从没想过传言中睿智谋略家的元庆女帝是这样一个人,更没有想过自己来作人质却有为敌国女皇为难的一天。做冷淡疏懒的佳林十七皇子已经做了这许多年,而与她相处……才不过几天。血脉相连的父兄和敌国的女皇,会为难,其实,是心已然偏了吧。
想到这里,有点无奈。遇到的是这样的人,他有什么办法不偏心?
只是,若月尚真的再向佳林宣战……,他该如何自处?
上弦见独孤澈久久凝望胡子长远去的背影,只当他是惊讶胡尚书的无礼,“澈,胡尚书他就是这样的,对谁都爱理不理,不是有心要针对你,你别往心里去。”
独孤澈见她说胡子长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时候,眼珠一转,似乎有些气闷,这个流露小女儿娇态的神情让他心中一软。这样的她也许根本就不会有野心要吞并佳林,他又何必在此庸人自扰呢?
庸人自扰,他心情松懈下来,真的是在庸人自扰,若她是那种穷兵黩武可以随意对邻国宣战的昏君,他又哪里会为她为难?
上弦并没有注意到,独孤澈这片刻之间已经转了许多念头,她只知胡子长胡大人,如今又多得罪了一个人,那就是皇贵妃殿下。
以前她并不知道何以胡大人总是给她脸色看,只以为是天生傲气使然,一样米养百样人,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也不会觉得怎样生气。自从知道他把自己迟迟不能成婚的事情,全都归罪于她,这才开始气了起来。
这个人,不能揣摩心上人的意思投其所好,反而一味的迁怒旁人,当真是……活该成不了婚。
其实,她虽然是天生的好脾气,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脾气。莫名其妙的被人冤枉,哪有可能不生气?所以,上朝的时候,每当看见看胡子长偷眼觑依依,而依依却对他视而不见,她都会小小的幸灾乐祸一下。当然,这是她的小秘密,谁也不知道。
她是心胸宽阔的女皇陛下,就算他多么无礼,她也不会与他一般见识的。至于该让他吃点苦头嘛,想来在依依那里,他吃的苦头也够多了。
独孤澈见她眼珠又转了几转,看来她对那位胡大人其实也是颇多腹诽,忍不住微微一笑,这位女皇陛下当真是……可爱。
上弦见他笑,拿不准是不是已经被他猜到,她正在心中挖苦胡子长,也跟着笑起来。
就在此时,突然听见亭外的内侍们齐齐的跪了下去,远处侍弄花草的几位公公也全都跪在了地上,沿着湖边走来一抹藏蓝色袍服的人影。
亭外明明还是阳光和融,气氛却冷了下来。
在这赤宫之中,唯有那一人有此气势吧。远远走来的,不是竟王萧默然殿下,还能是谁呢。他身后并没有侍从跟随,只是缓缓前行,独孤澈却有种错觉,只觉得这整个赤宫,只是臣服于他脚下,或者,目之所见的一切,正瑟缩颤抖。
待他渐渐走近,四周一切都安静,只能听到他衣袂摩擦和落步的些微声响。
他走到亭外站定,就站在跪在地上的女皇近侍们身旁不远。向坐着的上弦躬身行礼。待他抬起头来之时,上弦走向他。
然后,独孤澈看见他对女皇微笑。
冰雪消融春回人间百花竞妍鸟雀啾啾,而他,不过微笑而已。
什么冷冽萧杀,什么瑟缩臣服,全都好像是他一个人在发白日梦。不,整个赤宫是真的臣服了,臣服于眼前人的一个微笑。
独孤澈第一次见识到何谓倾国倾城,身为男子竟也霎那恍惚。
女皇的身影有点动摇,但还是僵硬的还礼。
独孤澈坐着,只能看到女皇此时的侧影,她还完礼并不去看竟王殿下的表情,只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的菊丛,颊微红欲醉。
他站起来走到女皇身侧,向竟王殿下行跪拜之礼。
“殿下请起,诸位卿家也都起来吧。”
独孤澈起身,见他口中虽然要众卿起身,眼却根本没看旁人,只是静静凝视着上弦。眸中柔情缠绵,看得独孤澈也开始有些脸红了。
他们明明离彼此足有三尺远,连目光都没有对视,独孤澈却有一种正在偷窥的感觉。
他莫名尴尬,心中忽有所悟。以前怎么会怀疑这位竟王殿下要对女皇不利呢?他自己与女皇相处了短短几日,心就已经偏了,这位竟王殿下,和女皇朝夕相对已然十数年,哪里还有可能生得出什么歹意?便是有,也无非是想要怜她宠她而已吧。
看亭外诸位内臣,一个个也是游目四顾,神情颇不自在,想来也是与他一样,遇此情状正觉尴尬万分。
与其在此尴尬,不如告辞离去,独孤澈打定主意,便开口向上弦告辞,“陛下,臣有些困乏了,请陛下准臣回宫歇息。”
“那朕陪澈殿下一起回月隐宫用晚膳。”
这位上弦女皇怎会如此不解风情?竟王殿下人都已经来了,她还惦记着陪他回月隐宫用晚膳的事,独孤澈心中柔软刹那,又有些头疼了。
“陛下,钦天监已经把秋狩的日子定下来了,从今日起,陛下要在太庙斋戒,不可去与皇妃殿下用晚膳了。”
幸好此时竟王殿下的声音温柔响起,阻住了女皇的话。
“那,朕送澈回月隐宫。”
独孤澈看上弦兀自懵懂,还在坚持要随他一同离去,心中一乐。惊才绝艳的竟王殿下,遇到的是这样一位女皇,其实,是不是有一点点……可怜。
“陛下,竟王殿下专程前来,定是有事要禀告陛下,殿下的公务要紧,陛下不必送臣回宫了。”
女皇转头去看竟王殿下,见他微微点头,才说,“那澈你就先回去吧,朕不送你了。”
独孤澈转身离去,听见身后女皇轻声问起,
“殿下来寻朕,有什么要事吗?”
静默一瞬,竟王殿下柔声回答,
“钦天监那边今天将秋狩的日子定了下来,送进宫中,礼部的陈尚书也把准备事宜奏到了臣这里,臣送两位大人出宫以后,听说陛下在御花园中赏菊,便顺路来向陛下奏报此事。”
听到这里,独孤澈忍不住有些感叹,真是难为竟王殿下了,遇到这样一位,想多相处片刻,还须得先有个妥贴的理由。
独孤澈发现,原本站在亭外的几位内侍,此时也跟在他身后,准备回避了。远处侍弄花草的公公们是早已走得不见人影。连一直暗中保护女皇陛下的那几位没有现过身的侍卫,也都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他这几日以来的揣测终于得到了证实,暗中保护女皇陛下的人,果然是竟王殿下安排的,所以才无需防范他吧。有他在女皇身边,也就无需别人来保护了。
一直被如此严密的保护着,难怪女皇陛下有些地方看起来老练稳重,有的时候又迟钝得可爱。
这样下去……真的好吗?保护得太周密,她很难长大呀。
稍稍转念,或者,这位竟王殿下是打定主意要亲自保护她一辈子了。但是,要做女皇,这样下去岂不是要……,难道竟王殿下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他隐隐有些不安,随即释然,若是那位殿下真的想……,总不会无迹可寻的,只需日后留意便罢。
为她想了这许多,他的心果然是偏得厉害了。没有办法,他就是喜欢她来作月尚的女皇陛下。
斋戒
“殿下,为什么要把湖里的水排干呢?”
这件事,她实在想不通,待独孤澈离去,忍不住问了出来。
“弦儿不喜欢菊花?”
他微笑,不答反问,眸中波光潋滟,让她不自主的呼吸一紧。
因为要问他话,上弦才抬头来看他。如今,她本来只是微微发烫的脸颊,已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只感觉到他踏前半步来拉她的手,就已经陷入他怀中,“若是不喜欢,便让他们改种别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凑这么近,气息吐在她耳朵上,好痒。
上弦扭头,把一只耳朵藏进他怀里,却把脸露了出来,正对着那一片菊花。此时红日已然西斜,花也好叶也罢,都拢着一层薄薄的淡金色,分不清是为了这片洒着细碎金色的花海,还是融融的阳光,在他怀里,她,是温暖的。
本来,他是想亲亲她的。见她红着脸,对着那一湖的花发呆,心中忽然柔软,便顺着她的目光,静静凝视眼前的如锦繁花。
就这样温存片刻……
怀中的她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
“殿下若是喜欢菊花,就种菊花吧,不必改别的了。”
默然闻言有些想笑,这个小东西,勤俭克制是不是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了?菊花待秋季一过,自然是要换上别的花的,禁宫之中难道还能缺了几丛花不成?
转念一想,忽有所悟,其实什么花也好吧,她最喜欢的,始终是原本养在湖中的金色鲤鱼。
还记得她小时候,总是缠着他陪她来湖边喂鱼,别人喂鱼也就喂鱼,她老是趴在桥上又伸手到水中,想摸摸它们,身子往前探,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要掉进水里。每次把她从桥上拉起来,费尽心力哄她离开,暗自决定再也不带她来了,她总是有办法又撒娇耍赖,让他随她来。
所以,当日听林无语说什么她有水难之相,今年当避水,管他是当真会相面,还是在妖言惑众,这种事宁可信其有,回宫之后,立即就下令要人把这湖给排干。
如今宫里别说湖了,便是水井也都加盖上锁,连御膳房里原本用来盛水的大缸,都换成了小缸,各宫室外为便于灭火而储水的缸中,也把水都换成了沙。
这几月,就连她要沐浴,他也都很小心。
“弦儿要是喜欢鱼,等过完年,再让他们把水放上,养鱼好不好?”
话出了口才惊觉要糟,他,又受了她的蛊惑,说了不该说的话。
还来不及懊悔,便见她惊喜抬头,脸红红的瞧着自己。
罢了,她喜欢,且由她去吧,以后小心守住她便是。
从御花园中回来,便送她去太庙行斋戒。
“殿下,陛下要在这太庙中斋戒,请殿下回避。”
刚一走进,便有礼官挡住他的去路。
“你们先退下吧,孤随后便告退,不会打搅陛下清休。”
别的礼官闻言都退下了,唯独进言的那一位,并不退下,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来,不把他撵走,是不会罢休的。
萧默然觉得很有趣,敢驳他的意思,这个小小的礼官,实在是有意思。
“殿下请先回吧,朕独自在此反省,无须殿下多作陪伴了。”
看她眼中有一点担心,他心神一荡。她,很担心又有外臣来骂他跋扈吧。
其实,那些手下败将们想什么说什么,他自己是不会去在意的,何况,若他真的要跋扈,又有几个人敢说什么?可是,她会在意,他,舍不得让她不开心。
当即告退。
临去之前再看一眼那敛眉肃目,垂首侍立一旁的礼官。
这人容貌并无出众之处,脸颊瘦削,额头已依稀有些纹路,官帽之下的两鬓,闪现几丝银光,总也有四十多岁了。天青色的朝服虽然洗得很干净,却实在是有些陈旧了,萧默然甚至还发现,他官服的袖口不显眼之处,用同色丝线,绣着一片卷云,想是磨破之处打的补丁。不过,他的站姿倒是十分俊秀挺拔。
他向外走去,听到背后上弦的声音问起,
“卿叫什么名字?怎么朕从来没有见过卿?”
“臣厉制年,元隆八年进士,一直外派,前年才调回京城在太庙任事,是以陛下没有见过臣。”
“原来是母皇赐的进士,难怪朕不识……”
连他的意思也敢当面反驳,这个人也不知是得罪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