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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抽了下,突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对不起,刚刚想起了一些旧事”陆子谦慢慢转过身,在烟灰缸中摁灭了手中的烟,“又让你为难了。”他看着烟灰缸中袅袅升起的青烟,笑:“我发誓,这是今天抽的最后一支烟。”
小护士绞着双手,突然瑟缩起来。她其实是最不喜欢男人抽烟的,甚至闻着那味儿就有想吐的感觉。可是,每每看着陆子谦站在窗前抽烟,她却始终硬不下心来制止,即使明知道那个对他的身体并不好。因为她发现,他每每做这个事的时候,脸上居然带着笑。至少,能有一样东西能让他暂时摆脱那些痛苦,也是好的。
“对了,你刚刚在问我什么?”陆子谦的脸上依然是绅士般的笑:“护工?”
“嗯是的。”小护士连脸都红了:“您真的不需要请一个。我知道有一个特别负责”
“谢谢你,小谢。我想不用吧。”他的声音平静而敦厚,却带着不容人接近的疏离。如同他的人,温文而雅却淡漠寥落。
“好的,不打扰您了,早些休息吧,明天会很辛苦的。”
看着小护士阖上门,陆子谦突然紧紧抓住了窗棂。不是因为惯常的疼痛。那种痛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似乎已不算什么,忍受和适应早已成了一种习惯。可是,就在刚刚,就在小护士合上门的那一刻,那种难以名状的孤独感和难受感又一次突如其来地包裹了他,紧紧地,几乎让他窒息过去。最近,这样的感觉就像那份如影随形的疼痛一般紧跟着他。心底里疯狂滋长的想念与渴望像踏入沼泽地里的那只脚,越挣扎便越陷入,生生地将他的整个人撕裂。李教授不止一次说过,他是他所见过的最坚强的一个病人;可是,他不知道,再坚强,陆子谦也只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渴望最寻常关爱和幸福的男人。
只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从那个午后隔断了。人,是他亲自赶走的;心,是他亲自伤透的;爱情,也是他亲自埋葬的;所有所有的因,都是他亲自种下的时至今日,这些所有所有的果也应当由他自己来品尝。所以,他其实是感谢甚至渴望着每一期那生不如死的化疗的。至少,那些生理性持续不断的呕吐那些生理性腹涨难耐的厌食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肌肉痛,可以暂时性地分散他的注意力可以让他暂时性地忘掉那些痛苦的过往,甚至,让他幻觉般地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如斯,甚好!
窗外,最后一片霞光褪尽。黑暗,几乎是瞬间便包裹了整个城市。五彩斑斓的灯火也几乎在同一个时刻间次点亮,星星点点,甚是好看。
每一盏灯下,都是一个温暖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就这样蓦然地跳进脑子里。陆子谦下意识地给自己再燃起一支烟,望着远处那一片一片的灯海,漠然伫立。
直到烟烧到了手指,他才惊觉自己在窗前站立的时间似乎已经太长。大腿僵硬得湣鹨巡皇亲约旱摹K淙磺凹钙诨平崾丶倚菅艘欢危墒牵切┮┑暮笠胖⑷词窍远准摹T媒×榛畹耐热缃袢丛僖渤械2涣松猿な奔涞耐桓龃柺啤J奔湟怀ぃ∪饨┯驳某潭瓤氨仁贰B阶忧夯和湎卵址丫⒌毓坏讲辉洞Φ难袒腋祝恿四歉鲅掏罚攀栈厥掷矗刂氐卦谧约旱耐壬戏锤窗茨α宋奘Γ炔拍苌陨缘鼗疃隆K皇址隽舜拌皇职嵩俗抛约旱挠彝韧驳姆较蚺捕艘徊剑侔汛拌系氖只坏揭槐叩男〖干希硪恢皇衷侔嵩俗抛约旱淖笸韧驳姆较蚺捕艘徊健H绱私惶E往复,离床10余步的距离,他“走”了差不多10分钟,才终于挪到了床边。一手撑了床边靠着的一根拐杖,一手撑了床沿,他慢慢地让自己的身体转过来,在床边坐下。汗,早已湿透了后背。他佝偻了身体,掩上嘴,等那一阵连绵不绝的咳过去,才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居然还撑着那根拐杖。他凝视了它很久,才自嘲般地笑笑,舀过它,捧在手中细细地看。
这是二期化疗结束后,护士们送给他的。彼时,这家医院组织职工去了不远的**山搞活动。那里是国内著名的旅游景区,盛产**木。护士们便给他定制了一根拐杖。他还记得,她们委托那个小护士舀给他时,她有些尴尬的脸。
“陆先生,后面后面可能会更艰苦些,这个您您可能会用上”
他谢着接过那根一般握在七八十岁老人手中的拐杖,心中发着誓不使用。可是,不过过了个把月,他就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办法再离开它。甚至,都不知道,这一辈子,是否还有机会再离开它。如同今天这般,以为休养了20多天前期的药早已失了效,便逞了个强,让它靠一边,结果
他再咳嗽了两声,拭去额上的汗,将手中的拐杖捏得深紧,眼里的光渐次暗淡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差不多了,再虐没命了我汗!
☆、68最新更新
“音笛;今晚有空没?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粤菜馆不错,不如我下班后过来接你?”
酷热的季节,周凯的声音依然如往常般不疾不徐,听来清爽无边。梁音笛的唇边浮起一层淡淡的笑,放下手中的书;没有回答。
“怎么;又找想拒绝我的理由?”周凯的声音多了份调笑:“音笛;闲来无事;我做了个统计表。从4月我生日那天约你算起;到今天;我一共约你18次,不算今天这次,你一共拒绝了我17次。你真的就这么忍心;让我大名鼎鼎的周凯副主任约本市最著名的梁音笛老师的成功率为0?”
“我看你真的是太闲了,上班那么忙,还有时间做那些无聊的事,小心我去纪委揭发你。”梁音笛的笑漾出了嘴角。
对于周凯,从心底里,她是感激的。如果男女存在无关于爱情友情之外的第三种感情的话,她想,她和周凯只怕就属于这类。从初识到现在,他对她的心,她焉有不明白的道理,可是,她始终没有办法把他放在爱人的那个角度上去。即使,那个她爱过的人伤她到极致,可心上的那个位置似乎却再也容不下别的人。把周凯当朋友,他似乎又比一般的朋友多了那么点特别。至少,他似乎比她认识多年的朋友更了解她。
不知他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她春节后回来那天,他居然站在机场大厅。那一天,是情人节。他的手上舀了一束花,但不是红玫瑰,而是一束粉色郁金香。作为学中文的人,梁音笛比一般的女孩更多了份浪漫。读书的时候,她刻苦钻研过上百种的花语,对郁金香当然更不陌生。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在她特别的情况下,他能选择这么一款花,还小心地选择了她最喜欢的颜色,这份有心当时就让她泫然欲涕了。更难得的是,这么久以来,他什么也不曾问过她。可是,在她心情最低落生活最痛苦的时候,他总能默默地站在她身边,就那样静静地陪着她。喝酒的时候比她喝得多,说话的时候比她说得多,就连她哭笑紊乱神经质的时候,也是他,发着比她更大的“神经”,完了还做着鬼脸给她讲笑话
梁音笛发现,不知不觉中,她似乎已习惯了周凯在身边的日子。他们虽然很少见面,可是,却似乎天天一个电话。睡不着的那些夜晚,她会拨他的号码。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是弹起他的吉他,唱着一首又一首她喜欢的歌,直到她睡去他常出差,每去一个地方,总会带回那些不昂贵却别致精巧的小礼物送给她。譬如武夷山的一只木制小猪,譬如苏州的绢纱手工刺绣玫瑰,譬如敦煌的铁制雕花马灯那些长长的日夜和无尽的痛似乎便渐渐地湮灭在那些乱七八糟却掏人心肺的小东西中。
他,便是她的蓝颜知己吧?
只不过,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维系着他和她之间的这份“情”,不希望它退后一步,也不让它再前进一步。因为,那样的伤,一生一次便足够了,再一次,她会灰飞烟灭的。所以,她一直避免着和他直接接触的机会,譬如吃饭譬如看电影譬如一起逛街散步甚至出游。
“怎么,还没想到拒绝的理由?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去订座位。”
“哎我”
“不要想得那么复杂,纯粹就是我这个教委副主任祝贺我省高考语文头三名的老师而已。”周凯乘势追击着。
“你都知道了?”
“我是谁?我的职业是什么?这还用问?”那边是自信满满的声音:“我怕啊,再不请吃饭,我们的梁老师就被‘挖墙角’了。”
“夸张了!”
“什么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t市*市都有学校来打听你了,我可不敢冒这个险,还是‘近水楼台先下手’好啊”
周凯这话怎么听怎么有其他的涵义,可是,不知怎么的,这一次,梁音笛没有拒绝。
傍晚6时,周凯准时敲开了梁音笛的门。米色的休闲裤,紫色条纹的t恤衬得他越发俊逸挺拔。将手中的百合递过去的时候,甚至还孩子气地做了个鬼脸。
“花店没有香槟玫瑰了,只好用它凑合了。你不会把它扔进垃圾桶里吧?”
梁音笛接过花,“卟哧”一下笑出了声。
“就做过那么一次的事儿,有些人还一直就记在心上了。”
“那当然,扔的是花,痛的是心嘛”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梁音笛这次的应约,周凯说话明显比平日里来得大胆。
直到上了车,梁音笛才发现不是原来的那辆了。
“你换车了?”
“嗯。”周凯轻蹙了眉:“有人跟我说,你是一个低调的人,最不?p》
不短叛锏亩鳌!?nbsp;说着,打开一边的小格,取出一瓶含片递过来。
“你那咽炎得好好治治了。夏天是治这病的好时候,听说这药挺好的,我让朋友帮带了一瓶。你先试试,要是好,就让他再帮我带。”
梁音笛接过药,突然接不下去话。这就是周凯,他总能用貌似最平淡的话让她的心久久地平静不下来。攥紧了那瓶药,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不为别的,她突然紧张地发现,并不算长的时间里,周凯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挤进她伤痕累累的心。这样的发现,让她恐慌,一是因为害怕,害怕再受伤害,二却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她每每想到这个,心莫来由地便一阵撕裂般的痛,宛如她做错了什么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当车内响起《至少还有你》那熟悉的旋律,她蓦然明白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来自何处。
陆子谦——那个被自己埋葬了好几个月的名字,就这样悠悠地浮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简直不相信,我能在2012年还能更一章,手冻僵了
☆、69最新更新
直到坐到那家菜馆里;梁音笛依然有些神不守舍。
“喜欢这里的环境吗?”
“唔”
“这里的大厨会做你们家乡那几道名菜。”
“唔”
“音笛”
“唔”
她抬起头;紊乱的眼神泄露了心情。
“不舒服吗?”很寻常的问题;周凯关切的脸在眼前晃动着;不知怎么的,就变作了另一张脸,苍白的憔悴的疲惫的
梁音笛狠狠摇了摇头;那个影子淡去;周凯的脸依然在眼前。冲周凯抱歉地笑笑,“没有,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旧事。”
周凯不动声色地把菜单往梁音笛面前推了推,“看看;哪些是你最喜欢的。我听说;这个厨师就从你们那儿来,做得一手地道的你家乡的菜。”
爀需多言,只刚刚那一句,他便明了她心中转过的千转百回。他不想问,他不希望那些过去的事影响他的现在,他和她的现在,还有未来。一个聪明的男人应当懂得在什么时候装傻,比如现在。
梁音笛盯着面前的菜单,与其说是被那上面熟悉的家乡菜所吸引,不如说借着这个间隙调整自己的情绪。这是她第一次应了对面男人的约,而且,看得出来,为了今天,他准备了很久。她不想拂了他的意。她知道,他是了解她的。刚刚那一句,足以让他明白太多的事。可是,他没有多问一句。这就是周凯,他总是知道在适时的时候说适当的话做适当的事,从不问让她难堪的问题,却总能恰到好处地让她从那些莫名其妙的回忆中解脱出来。这样的男人,即使不能成为更亲密的爱人,也应当成为足以珍惜一辈子的知己。是时候收拾好心情,埋葬掉那些早该被埋葬的人,好好开始新生活了。
于是,再抬起头时,梁音笛的脸上已露出甜甜的笑。她指着菜单上几个红笔描了的菜,对周凯说:“就这几个吧。大厨推荐的,正是我最喜欢的。”
菜很快端了上来,以水代酒,两人相聊甚欢,不觉就谈到了这次b市一中为表彰高考出色的成绩,奖励高三年级组老师去**山度假的事。
“我本来该这批去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