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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宫宴
靖王殿下变了。
当户部与工部的官吏再次上门时,却见不到靖王本人。在被靖王的大伴徐衡告知靖王身体不适,让他们尽快拨款重建王府便是后,他们感受到了靖王“无声的抗议”。
明明前次见面时,靖王殿下还是很好说话的嘛,眼看着就要答应他们的方案了。怎么才过了几天就翻脸了?
不仅如此,靖王的老师顾阁老还刻意到工部施压,告诫他们明年初万寿节到的时候,各地藩王是要进京朝贺的。如果到那时靖王府还是这么破破烂烂,有损天家体面,就得有人出来背黑锅了!
大家辛辛苦苦数十年读书科举,好容易混到中央部门当个小官,容易么?要为了这种事丢乌纱帽,那也太冤枉了。
所以户部只能东挤一点、西挖一点,拼命再凑够了十万两银子丢给工部去开工了。工部也没法子啊,只得派人到附近州县搜刮些便宜点的材料回来用,尽量把开支控制在这十万两以内。
“哼,所以说,他们啊……是不愿也,非不能也。”
云若辰冷笑着看家里开始有工人进进出出丈量地基搬运材料,更坚定了她对户部工部那些人“柿子捡软的捏”的认定。
她何尝不知今年国库空虚,连赈灾都差点得提前收秋税。可她更知道,户部这些老狐狸是绝不会不给自己留点救命钱的,国库再空虚,应急资金肯定有,就看靖王的面子够不够大能提出来用了。
这可不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非要无视灾民的苦难大兴土木。往大了说,靖王府的重建,是靖王重新回京后要打的第一仗。
这一仗要是弱了气势,让人发觉靖王还是那么懦弱无能好欺负,往后还想翻盘就难了!
所以她劝靖王决不能心软。以为自己只花五万两银子草草修葺下,给灾民们省出点钱来,灾民就会感激你?谁知道你做出的牺牲啊,连朝臣们都会在暗地里笑他傻气好骗罢了!
云若辰从来没有当圣母拯救苍生的爱好。
…
靖王府的修葺工程逐渐上了正轨,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云若辰的身体也比前些日子有了起色,正想着能静养几天,宫里却来了消息。
今年中秋,皇上要在宫中宴请宗室、勋爵,办一场“简朴而隆重”的中秋宴会。
这消息一传出来,在京城里立刻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元启帝并不是个亲民随和的皇帝,大多数时间,他既不上朝也不喜宴饮。
不过这也能理解,皇帝是个终身职业,还天天上班全年无休,谁干了三十五年也会腻歪的。况且还是元启帝这种很有性格的皇帝。
但这不代表元启帝就不管政事了,恰恰相反,老皇帝对权柄控制之严,也是庆朝开国以来少见的。他迟迟不立太子,固然有信道的缘故在里头,另一方面未尝不是怕立了储君便削弱了自己的权威。
元启帝每天基本都在内宫修道办公,处理奏折。除了过年之外,他还真是很少宴请外臣与宗室,这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些心眼活泛的人在想,这事可能和前段时间就有苗头的削减宗室待遇有关。皇帝这是想先礼后兵啊!
庆朝的宗室,经过这三百年的繁衍,已经是一个庞大得吓人的数字。全国各地的宗室藩王子弟加起来,几乎有上百万之巨。每年光是支付这些宗室的各种福利,就要花去朝廷税款中的一半以上。
而这些宗室在地方上往往又占有大批良田,但又无需缴税,快活又逍遥。元启帝本来也不想动他这些同族兄弟的利益,问题是接连几年都是天灾人祸的,国库一天比一天干净。正当此时,地方上又多了好些弹劾藩王占地夺田的奏折。
元启帝上了年纪,耐心也没有年轻时那么好了。想着自己在宫里都不敢大手大脚花钱,你们一个两个在地方上穷奢极侈,于是心理开始严重不平衡。
既然你们自己有钱,我就不给你们发那么多福利了吧!元启帝觉得自己很理直气壮,可惜宗室们不是这么想的。
如此下来,矛盾也就产生了,这削减待遇的事扯皮了小半年也没个准信。但这回老皇帝一反常态地要大宴宗亲,让许多人又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云若辰对于中秋宫宴背后的暗流涌动暂时一无所知,她只是单纯的为自己得参加宫宴而感到烦恼。
作为靖王府唯一的嫡女,而且还是拥有朝廷封号的郡主,她是必须参加的。
然后问题就出来了。她要穿什么、戴什么?进宫以后该怎么行礼,如何叫人?
啊啊啊啊头好痛……
她宁可和几十个道行高声的术士斗法,也不想进宫应付那一堆堆的贵人啊。
可惜该来的总是要来,她内心再抗拒,还是改变不了即将入宫的事实。
和云若辰正好相反,靖王殿下对入宫这事表现得是相当激动。他都记不清上次见到皇帝老爹是在哪年哪月了,估计还是他生母胡贤妃去世时见过一面?平时过年的大朝会他都只能在金銮殿上跟着群臣远远看父亲几眼。
现在机会来了,他总算有可能与父皇面对面交流了,靖王殿下能不兴奋么。
于是靖王对于进宫一事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这热情直接反应在云若辰身上,就是她得到了买新首饰新衣服的机会。另外,她身边还多了位新请来的教养嬷嬷,专门教她宫中礼仪。
府里除了在安胎的黄侧妃外,几名靖王的侍妾都被他谴来服侍郡主,务必要把郡主打扮得人家人爱,花见花开,决计不能丢了靖王府的面子。云若辰内心叫苦不迭,却无法抗拒那群闲得无聊的女人把她当成芭比娃娃来玩换衣服游戏。
天知道她们有多闲!光是发型就讨论了不下十种。好容易银翘按某位姨娘的意思给她梳好了头,另外的人要么嫌老气,要么嫌落伍。等再换其他人提议的发型,又是新一轮的挑剔……还美其名曰“为了郡主好”、“这都是咱们王府的体面”……
救命啊!
云若辰觉得自己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再这么玩下去谁受得了,她才八岁好吗?你们是想把我打扮成一代妖姬啊?
“唉……”
晚上梳洗完毕倒在床榻上的时候,云若辰连指头都不想动了,太受罪了。
因为她不仅要被那群女人围着骚扰,还得跟刚请来的教养嬷嬷姚嬷嬷学规矩。
这位姚嬷嬷是靖王特意从他堂兄舒王府里请来的,据说规矩是一等一的严格,教出来的女学生都是极出色的名媛淑女。
云若辰向来觉得自己很能吃苦。明摆着的嘛,上辈子她才几岁的时候就能跟着师父在深山里修行了,一打坐练气几个时辰都不动一下的。
但在姚嬷嬷面前,她发现自己还是弱爆了。
姚嬷嬷年纪不大,还没到四十岁的样子,看模样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她面上常年笼着冰霜,也不如何骂人,就是拿着条细柳枝裁成的教鞭指导云若辰起卧坐行。
云若辰但凡有一处做不到位,姚嬷嬷的柳条鞭刷地就抽过来了,比骂人还狠。
“下巴尖窄、嘴纹多深,这是典型的神经质刻薄相啊,果然是变态老姑婆!”
云若辰也只敢在内心腹诽不已,哪敢多说半句怨言。不过她从来都是蔫儿坏,表面上从不反抗姚嬷嬷,私下还是用了点小手段让姚嬷嬷连续几天都头疼身软,就跟患了伤风似的,也就没力气抽她了。
要不是她真心想学点宫廷礼仪来傍身,免得闹出更大的乱子,早在姚嬷嬷过来的第一天她就能让这变态老姑婆滚蛋。
如是过了几天,中秋宫宴终于近在眼前了。
其实,对于能够在中秋宫宴上见到她的皇祖父元启与王叔诚王,云若辰还是很感兴趣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是真的很想去会会他们啊。
第十八章:舒王
中秋这日,靖王带着云若辰和少数几个贴身服侍的下人,分坐两辆马车进了宫。
庆朝皇宫以承天门为界,分为外廷与内宫。外廷自然是皇帝与朝臣们办公的地方,内宫则占据了皇宫八成的面积,是天子起居之所。
元启帝亲情淡薄,很少召儿孙进宫。她的亲祖母胡贤妃过世多年,是以云若辰从出生来也是头一回进宫。
真正进了内宫,云若辰才切身体会到,姚嬷嬷斯巴达式的礼仪指导的确是有用的。宫里的规矩真不是一般的严,看那些宫娥太监们一举一动都整齐肃静,她就明白为什么从宫里出来的姚嬷嬷对她的举止挑剔到变态的地步了。
“好吧,以后尽量对她好一点……如果还有机会见面的话。”云若辰马后炮地想着。
尽管午间就进来了,距离晚宴却还有一段时间。对于这批难得进宫的皇亲国戚,鸿胪寺的安排还是很人性化的。他们被安排在最靠近外廷的熙华宫安歇,而在晚宴前可以由宫人带着在熙华宫里随意走动下。
不过很多皇亲国戚都不想错过这个“交流”的好机会,他们还在议论着皇上这回宴请与宗藩待遇有何关联。
云若辰一进宫就被带到了女眷安歇的偏殿。和靖王分开她倒是不觉得害怕,但……很无聊啊!
看一群群的宫装贵妇与千金贵女们在身边交换着虚伪的微笑与恭维,顺便还进行各种名为“寒暄”实为“攀比”和“相亲”的社交活动,她只能说贵族女人们绝对是比阴煞阵还恐怖的存在。
救命,她就要被她们衣服上的熏香熏死了喂……
…
还是出去走走吧,好歹能透口气。
也不止她一人想出去走动,不过人家和她的目的截然不同,却是到各宫里去拜会娘娘们去的。
她在宫里一个贵人也不认识,自然只有闲逛的份。要说靖王府的人气真是不高,眼看着云若辰孤零零带着侍女被带路太监引出去了,却也没谁过来关心下她的去向。
带路的太监只觉得这位华容郡主怪怪的,居然真让他领着她在熙华宫里看景儿——哪有人真是进宫来逛的呀!都说靖王妃去得早,华容郡主没人教导呆呆木木的,果然不是流言。这位郡主与乃父一般,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傻蛋啊。
也是,看靖王那种不知变通的呆样,连给宫里送点好处都不懂,能教出多精明的女儿来。看看人家诚王殿下……
云若辰并不知道带路的太监在腹诽自己父女,但光凭他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情绪已猜了个七七八八。世人都是根红顶白的,也怪不得人家内侍瞧不起自己家——谁让她亲爹是个包子呢?唉唉唉。
但宫里规矩的确是严,太监就算心里不待见靖王府的人,面上仍要待云若辰恭恭敬敬的。尤其今儿这种大日子,谁敢这么不长眼的给自己找事啊,嫌死得慢么?
在带路的太监看来,云若辰就是个贪玩的孩子随便瞎逛。他却不知,云若辰的闲逛也是有规律的。
皇宫是天底下风水最复杂的地方,这宫里处处是龙气、煞气与灵气,她走动时很是注意避开那些煞气重的地方——估计是枉死过太监宫女——而专挑灵气充足的所在去。感应到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处灵气充沛的地方,她兴致勃勃的想起瞧个究竟。
刚想从一座假山中间穿过,迎面却走来几名男子,其身旁也有太监在引路。
道路狭窄,云若辰侧身想让那几人通过,没曾想却听见当头那人在自己面前几步停住了。
“若辰?”
嗯?这人认得自己?
云若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细长含笑的眼眸。
面前这青年男子头戴紫金冠,身着锦缎礼服,整个人显出一种飞扬俊逸的潇洒气度。云若辰最注意的是他起菱的嘴角,这是很高贵的面相。再结合他的服饰打扮,来者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见云若辰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遂微笑道:“孤是你舒王叔,不认得了?”
舒王?原来是他!云若辰迅速反应过来,后退半步福了福:“是若辰不好,给王叔请安。”
“哈哈,无妨。两年没见,小辰儿都长这么高了。”
舒王脾气像是挺随和,特意将云若辰虚扶起来,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随后,他顺手在腰上抹下一块螭龙玉佩,让随从递给云若辰的丫鬟。
“这会儿进宫身上也不好带礼物,王叔这块玉雕得还算有趣,就给若辰你玩儿吧。”
“太贵重了,这如何使得?辰儿不敢收。”
“给你就收下吧。”
云若辰迟疑片刻,只得示意银翘把玉佩接了过来,再深深向舒王行礼谢道:“多谢王叔厚赠。”
印象中,这位舒王和靖王府没什么来往啊,怎的会突然对她示好?她可不认为这是自己的个人魅力。这些勋爵权贵都猴精猴精的,和什么人交往,深入到哪个程度,那都是经过精密算计的——呃,她那位奇葩的包子老爹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