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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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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循着望过去,寻到人后会意地点了头。杜若又叮嘱一句:“何将军的幼子,身份尊贵,你仔细着。”

红衣应“诺”,杜若便不再多言,径自又往前走去。红衣遥遥看着,见厅中坐得靠前些的宾客皆有舞姬在旁侍奉,杜若也行到一宾客身边,跪坐下来便熟练地斟酒。

她定了定神,向那位何公子走去。

自知这多少有些“作陪”的意思,但好在是宴席之上,应是不会出什么不该有的事。方才一扫间又见一众宾客都确实很规矩,许是因碍着身份,纵有同舞姬说笑的,也没有“动手动脚”的。

就在心下说服了自己接受了这“作陪”之事。到底换了次元,该随俗的事还得随俗。



她走到那何公子身侧时他正兀自饮着酒。红衣正坐下来,待他饮尽一盏后执起酒壶又为他满上。感觉他的目光在她面上一睃,而后听得问话:“叫什么名字?”

“红衣。”她颔首回道,目不斜视地将酒壶搁回原位。

“这名字……”对方一声笑,摇了摇头,转而又问,“冠军侯给你起的?”

听似只是没话找话的交谈,语中两分轻嘲却并不难寻。红衣心底微沉,很快道:“在敏言长公主府时就是这个名字。”

何庆眉头一挑。

接着,红衣听得一句有些意味难辨的话:“到底是天子外家,连舞姬都是长公主亲赐的。”

她不知如何作答,余光瞧见他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正欲再为他添酒,腰间蓦被一环。

红衣顿惊,刚触及酒壶的手一颤,碰得酒壶也一颤。

些许琼浆倾洒出来溅在手上,她僵着身子的身子下意识地一栗:“何公子……”

何庆揽在她腰间的手却未因她的惊慌而松开,另一手也搁下酒盏,在她被红色舞服衬得愈显白皙的颈间一抚……

红衣悚然间一阵反胃,正要挥开他的手,他倒已先收手了。

“美人儿不如跟本公子回府去。”

简短的话语让她不寒而栗,别过头,她快速舒缓了一番气息,冷声道:“何公子自重。”

“‘自重’?”身边之人的话语气轻挑,玩味分明,“怎么,去给本公子做妾还比不上在冠军侯这里当个舞姬么?”

红衣心中骤冷,听出这其中有她不清楚的纠葛不敢妄言,暗自思忖如何脱身。何庆等了一等,揽在她腰上的手顺势轻抚上去,暂未触碰不该碰的地方,一直抚到她肩头,猛一用力:“说话!”

红衣吃痛,连眼前觥筹交错的场景都一阵恍惚。

“公子您喝多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浑身一用力,强挣开来。尚未及再做闪避,眼前一晃,被何庆掰着双肩猛正过身子。

“啊——”红衣一声低呼,何庆眼中存着似乎能将她吞噬的愤怒。他忽地伸手去扯她的衣襟,吓得她又一声惊叫,被吓蒙了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顿时神思清明。

手在桌上一探,顾不得抓到了什么,就势狠砸而去!

何庆一声闷哼,下意识地抬手捂头。

红衣肩头骤松,不假思索地起身就跑,脚下被裙子连跘了几下她都不敢停。

一众宾客循声望过来,歌声乐声停了,席间一阵骚动。

 第15章 冲突

红衣跑开数步后不得不停了脚。

乐歌皆停,满座宾客的目光皆投在她身上。蓦地意识到无处可躲,她张惶地四下望着,身后忽一击案声传来。

红衣猛回过头,果是何庆怒极,拍案而起直冲她而来。连退几步,喝了一声:“你别过来!”

何庆自是不听,然则视线一抬,脚下还是停住了。

清冷一笑,何庆抱拳:“君侯。”

红衣喉中噎住,怔然回过头去,惧意更甚。

席临川已起身离席,一扫红衣紧张中紧捂着的领口便已对始末了然。目光划到她吓得惨白的面上,他面色阴沉:“红衣。”

语中有两分明显的责备,激得惊魂未定的红衣忍无可忍:“是他先动手!”

话音未落,倏尔响声刺耳,她忙望去,眼前剑影一闪,何庆已挥剑刺来!

心下惊呼一声“完了!”,红衣想躲,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般挪也挪不动。

直吓得狠闭了眼,黑暗中臂上一沉,整个身子被拖着猛转,未及反应,便听得身后“铛”地一声。

急缓了几口气才敢睁眼,她胆战心惊地回头看过去,不知席临川何时拔的剑,稳抵住何庆劈过来的锋刃,二人正僵持不动。

满座宾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刀光剑影吓住了,一室死寂。

何庆气息显然不稳,带着未消的怒气,一呼一吸皆清晰可闻。

片刻,忽见席临川手上一转,原只是抵住何庆的剑转而直刺而去!

何庆后退避让,席临川挥剑未停。转瞬间局势已转,本先出剑的何庆只剩了防守的份。

利剑“叮铛”交响间时有火花迸出,似只在短短一瞬间,何庆便已被逼至门口。

脚后跟在门槛处一抵,再无可退。

“呲——”两剑直直相蹭而过,直至剑尖触及对方手前剑镗方才定住。何庆切齿,腕上一转,欲直刺向席临川胸膛。

席临川腕上却也一转,避开剑镗,在何庆上臂一划而过。何庆顿时脱力,手上初松间,已被席临川握住剑刃。

狠然一抽,何庆手中宝剑全然脱手。席临川就势向后扬去,松手,被掷在地的长剑带着寒光滑出数丈远。



“你……”何庆欲出语相斥,又被抵在颈间的剑刃噎了一瞬。扫一眼席临川方才直握剑刃的左手,看见指间淌下的血后不禁一声冷笑,“为个舞姬,冠军侯如此拼命?”

席临川回以冷笑未作多言,手上长剑撤开,随手掷在一旁,转身就要回席落座。

“果是自己出身卑贱,与奴籍贱婢惺惺相惜!”

何庆字字冷厉,满座哗然。

红衣愕然望去,席临川足下顿住,面上倒无甚波动。沉吟着,似乎在想该如何作答,又似乎是在等何庆的下文。

“你凭什么一战便封侯!”何庆本就恼着,酒气又冲了上来,说话已不经思索,“我父亲战功赫赫,身经百战都未得侯位,你……你不过带了八百轻骑能立多大的战功?也敢称一声‘勇冠三军’,还不是凭着皇后是你姨母……”

“何庆!”席临川冷一喝,目中寒光涔涔。

席间一阵窃窃私语,众人皆道席临川这是要与何庆一辩战功高下了。却见他身形微转,淡睇着何庆,声音冷峻:“我不管她贱籍良籍,在我席府之内,还轮不着旁人动她。”

未提半句关于战功与侯位的事。

“如是她侍奉不周有错在先,我可以给你换个人。”满座诧异中,席临川还在气定神闲地就事论事,“但对她,要杀要剐,是我的事。”

何庆一阵语结。

席临川绝口不提他方才所恼之事,他反倒不好继续讥嘲下去。原想替父出这一口气,眼下却反被这口气堵得郁结,面色发白地滞了一会儿,自知不能再继续参宴,转身离去。

整场晚宴自也不欢而散。

一众宾客小心地同席临川告辞后离开,也有席临川手下的士兵气盛,拿了剑就要追出去同何庆一较高下,被旁人强行拦下。

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地收拾着残羹剩菜,歌舞姬屏着息退出去,谁都不敢多言半个字。



在席临川离开正厅半刻后,红衣被家丁押去了书房。

她抬眼望去时,满室被烛光照得明亮,席临川坐在案前没有看她。他的胳膊搁在案上,左手平展开来,右手拿着白练,有条不紊地在左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公子……”她犹豫着唤了一声。席临川抬眼,对上她清澈而带惊疑的目光时稍有一滞,而后道:“好好的宴席,搅得彻底。”

红衣一愣,旋即轻蹙黛眉,争辩说:“他……动手动脚的,我总不能由着他。”

席临川长缓地吸了口气,审视着她,数不清已是第多少次因她而生了这种诧异感。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虽没有这件事,但也有差不多的事。

席上助兴的歌舞姬被宾客看上,并不罕见。那时他还未纳红衣为妾,她在席侍奉宾客时总十分尽心,遇到了“动手动脚”一类的事情,虽终究没从了谁,但也应付得十分委婉。

后来是他先一步做了主,不让她再在宴上侍奉旁人、后又索性纳她为妾。但若假设一番,设想如他并未看上她、又有旁的富家公子想纳她为妾,她是不是会拒绝……他并不知道。

可他至少清楚,就算是拒绝,也绝不是这样硬碰硬的拒绝。

“我听说他想纳你为妾。”他凝睇着她道,“何不跟他去?”

红衣一愣,觉得这问题奇怪极了,反问他:“我为什么要跟他去?”

“你不是想赎身么?”席临川稍颔首,继续包扎着伤口,“他若从我这里要人,多少要办得体面,会为你脱籍的。”

“……为了赎身委身他人?!”红衣脑中一阵激荡,想起在现代时避过的一次又一次潜规则,冷意更甚,“明明可以自己努力达成的事,何必如此?在公子眼里……我们这些歌舞姬到底是有多下|贱?!”

席临川凝在白练上的眸光轻轻一颤。

静了一静,他带着迟疑,又问了一句:“那若是我想纳你为妾呢?”

红衣吓了一跳。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敢相信自己并无听错,答得战战兢兢:“这……有什么分别?我是为得自由而想赎身,不是……不是为一纸良籍身份而想赎身。”

完全不一样。

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席临川忽地笑了。手中白练缠好最后一圈,他将收尾处掖进中层,起座离席,出门前,向红衣道了句:“去休息吧。大概过不多时,还得叫你起来。”

……什么?

红衣没来得及问个明白,他已推门而出。留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也只好怀揣着满腹疑惑出门回房。



截止昨晚,她夜里都还要清扫庭院,今天都还是上午睡觉。

是以“时差”尚未倒过来,红衣回了房,躺在榻上睡不着,看看旁边榻上睡得很香的绿袖,想聊天打发时间都不行。

从躺着变成趴着、又从趴着转成躺着,直到有人来叩门。

轻应了声“来了”,红衣起榻穿衣,掌了灯去开门。

外面的婢子一福:“红衣姑娘,公子叫你去一趟。”

果然是“大概过不多时,还得叫你起来”。

她随着那婢子走出乐坊,走的路并不熟悉,到了地方她倒也猜了出来——是席临川的住处。

踏进院门还没见人,就先听到了对话。一声音愠怒严厉,似在斥责;另一声音则慵懒困顿,明摆着没睡够。

走近正屋抬眸一看,红衣福下|身去:“大将军。”

郑启站在房中也扫她一眼,转而问席临川:“她不是个舞姬吗?!”

席临川打了个哈欠。

一袭白色中衣裤看起来十分随意,他无甚规矩地坐在案前,手肘支在案上,一脸无所谓:“我都跟舅舅说了,不是大事。”

“你为个舞姬把何将军的儿子打了还敢说不是大事!”郑启斥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已闹得满城皆知,不用等到早朝,连陛下都会知道!”

“知道就知道呗。”席临川没有半点因他的呵斥而生的担忧,反是一副想赶紧结束这番交谈、回去闷头睡觉的架势。

这厢红衣还维持着见礼的姿势,觑一觑席临川又偷悄悄郑启,觉得腿酸,悄没声地先起来了。退开两步,毕恭毕敬,洗耳恭听。

“你这脾气……”郑启简直气结了,重缓口气,索性道,“我不管你在不在意,明晚之前,你必须给何将军一个解释!”

“不是啊舅舅……”席临川稍皱了下眉,“这事怎么解释?要不这样……”他站起身,随手从剑架上提了剑起来,拎给郑启,“要不您替我取了她首级,给何将军送去?跟他说这是他儿子想纳进门的妾室,先送一半来,若何庆肯晾我,我再把另一半送去?”

 第16章 突发

那天大将军是铁青着脸离开的。

席临川在郑启离开后就回了内间,红衣犹愣在外厅,依稀看到他倒头就睡。

暗度一句“心真宽”,红衣未再多留,也离开他的住处,径自回房去了。

绿袖不知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红衣回到房中时她正在房里走来走去。脚下急而乱,好像遇到了什么着急事。

“……怎么了?”红衣推开门看一看她,怔然道。绿袖即回过神,疾步行来,看一看她:“你没事?”

“没事啊。”红衣一哂,转身重阖上门,解释道,“大将军来了,为晚宴时的事。公子把人挡走了。”

她忍住了没说“公子把人气走了”。与绿袖一并在榻边坐下,掂量一番,还是禁不住好奇:“公子那‘私生子’的身份是怎么回事?”

从前听说的,一直是席临川身份尊贵,是当朝皇后和大将军的外甥。蓦地来了“私生子”这么一出,反差着实太大。

“公子十四岁就自立府邸了,你当是为什么?是他母亲嫁了人……”绿袖压着声小心地说着,脸上还是难掩女孩子议及八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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