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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看,大唐朝选贤任能的办法里,考量相貌和口齿谈吐这两点,就占了一半,而且还是排名前两位以这位罗克敌的相貌,和他那一紧张就会时不时口吃的特点,其实倒也怪不得他应聘个幕僚人家都不愿意要他。
话说当年长跑健将刘皇叔,那可是够礼贤下士的了吧,结果庞统去应聘了,刘皇叔一看,丫生得黑面短髯形容古怪——不用多说,古人一旦要形容某个人形容古怪啊,形容高古啊之类的,那没别的意思,肯定是说这个人丑的没法看了——于是这刘皇叔顿时就不大待见了,只是觉得这个人还勉强有点本事,谈吐还可以,所以才勉强打发了他一个耒阳令。
而且在此之前,尽管有了鲁肃的力荐,孙大胡子还说过,不管这个庞统有多大的才华,就看他长得那副熊样,我就是坚决不用他的。
话说,孙大胡子自己什么长相?史书上记载,此人生来便是紫髯碧眼,方颐大口,翻译过来就是说,这厮胡子是紫的,眼睛是绿的,脸盘大,嘴也大虽然未必就可以说是奇丑无比,但是想想可知,大家眼睛都是黑的,大家胡子都是黑的,偏偏你另外一样,而且还一紫一绿,又生得一张大嘴,这相貌,怎么也算不得好看了。
可以说,如果孙权不是主公,就凭他这副长相,怕也要落到庞统那步田地,一肚子本事都没人愿意要。但即便孙权自己长成这样,看见庞统了,仍然是牛叉到不行,坚决不肯用。
由此可知,这以貌取人之法,倒也并不是大唐创立,实在是由来已久。
不过,在李曦看来,长得丑却有本事的人可多了去了,所以他心里可没那么看重这些。因此当下他便一个劲儿的示意罗克敌继续说。
只是这时候那罗克敌吃了妙妙这一笑,形容愈见局促,而且他一紧张之下,他就忍不住又有点口吃了,当下里便结结巴巴地道:“小人小人也想继续进学的,只是无奈家境困顿所以,所以便只好经了朋友推荐,到这东市里来觅个营生养家活口了。”
李曦闻言点头,虽然有些羞于开口,这罗克敌提到自己的过去时,大多都是遮遮掩掩的,但是在现代社会经历过很多事情,包括身边朋友的起起落落之类,对于他的经历,李曦猜也猜个差不多。
想必能瞧出这个罗克敌有些本事的人,不止自己一个。但是怎么说呢,以貌取人这个老规矩,还是有着强大的生命力的,想来不光是他去应聘幕僚人家不大乐意要他,直接就给赶了回来,即便是到了东市之后,他混得也应该不是怎么得意,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李逸风给拉过来了。
想到这里,李曦心想,既然如此,那么这个识人之明的美誉,就留给我好了。
当下里他站起身来,唬得李逸风跟那罗克敌也都跟着站起来,李曦想了想,问李逸风:“罗先生月钱几何?”
李逸风闻言略愣了一下便立刻明白了李曦的意思,果然,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就见那罗克敌似乎也是听出点什么味道来,忍不住的脸上就有些激动。
还用说么,主人家问工资,那就是要给涨工资啊
当下里罗克敌就忍不住心想,看来自己这番献策还真是献对了。是谁说就凭自己这副长相就注定了一辈子无法出头的?只要有真本事,这世上到底还是有识货的人的
这时候李逸风回答道:“回公子爷,罗掌柜的月钱,乃是咱们剑南烧春长安店里最高的,每月七千五百钱,配马车一辆并车夫,三餐配酒肉,另外每月还有一石粳米。”
李曦听了点点头,这一点其实在那晚他刚到城西驿馆里住下跟李逸风一起喝酒的时候,就已经从他口中得知了,而且他还知道,这份月钱比富平石冻春啊之类的那些店铺的掌柜的月钱要足足高出了一半还多,而且,每个月两石米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可以说,这个待遇对于一个吃工资的掌柜来说,在整个长安东市里也数得着了。
但是此刻李曦仍然故意的问出来,其用意当然就是施恩。
于是他笑着看向罗克敌,道:“这份工钱,虽也不少,但以之待国士,却未免太见简薄了。这样,从本月起,罗先生为我执掌剑南烧春长安店,其他不变,月钱涨到两万钱。”
他这话一出,别说罗克敌了,就连李逸风都不由得愣在那里。
两万钱,是多少钱呢?
长安米贵,一石米却也不到二百钱,也就是说,两万钱,足够买一百石米有余。
一个月一百石米,又是什么待遇呢?
姑且以官员的俸禄来对比,大唐承隋制,不过略有削减,一品七百石,从一品六百石,二品五百石,从二品四百六十石,到了从九品,则只剩下三十石。这些俸禄都是每年发一次,也就是说,分到十二个月里,其实就算是大唐的一品官,一个月也就是不到六十石米。
当然,大唐官员们的俸禄分为三部分,除了每年一次的禄米之外,还有职分田和永业田等国家分给的土地可以获得收入,而且还有额外的俸科,包括月俸、食料、杂用之类,可以说,只要你做了大唐的官员,那么你的衣食住行基本上国家都包了,老了致仕了还有退休金。
但即便如此,一个月一百石,一年一千两百石的工钱,给一个小商铺的掌柜这也委实的太过恐怖了些
这可是比当朝一品大员的收入还要高了
按照李曦的想法,既然我相中你的本事了,那就直接让你做大唐第一打工仔,俗称打工皇帝的便是。
只是他却不曾想到,自己这工钱喊出来,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些。是以当下里这跟外边仅仅只隔了一道帘子的小屋内,立刻就静得针落可闻。
良久,那罗克敌两眼噙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巴巴语不成声,“公、公子爷爱重,小人、小人愧、愧不敢当”
这当儿,大家都不说话,越发显出他的声泪俱下。
小小收买了一下人心的李曦脸上微微一笑,心说这就是又一回纳头便拜了。话说,怪不得人称孝义黑三郎的宋押司走到江湖上那么威风,人人都喊大哥,人人见了纳头便拜,舍得花钱就是有这般好哇
当然,心里胡思乱想着,李曦手上的动作却是毫不停顿,做戏自然要做全套才好。
于是他过去亲手把那罗克敌扶起来,眼睛盯着他那两撇鼠须,道:“罗先生,这剑南烧春长安店,我可就托付给先生了。”
那罗克敌闻言又想再跪,不过到底还是叫李曦给托住了,于是他便只好连连地点头,那样子,便誓师一般的,道:“公子爷放心,小人定给公子爷把这店做大了,做好了”
李曦很有人主之风地点点头,和煦地把他推回椅子上坐了,又随口问了些家事,倒是把拉拢亲和的派头做足了,然后见那罗克敌的情绪平稳了些,这才让他可以出去做事了。
那罗克敌千恩万谢的出去了之后,李逸风便是苦笑着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来,对李曦道:“每个月两万钱啊,公子爷您可真是舍得”
摇头叹息一番,他却又道:“不过也好,有了这么高一份工钱,想来这罗克敌还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如此一来,这家剑南烧春店交在他手中,公子可以高枕无忧矣”
李曦笑笑看向他,道:“我还要多谢先生为我找来了这么一位贤才呢,今晚怕是不行了,昨天刚喝多了,脑袋还晕得很,明天,明天一定要与先生一醉方休”
李逸风闻言呵呵一笑,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话说,他当初跟在李曦身边并不是为了钱,因此一个月也就是五千钱的薪水,却要为李曦往还奔波,为他料理一切,却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当下听了李曦居然给罗克敌那么高的工钱,他这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一阵子吃味,话说,这罗克敌虽然是他发掘并举荐给李曦的,但是这个大唐曾经的官员看来,此人便是天大本事,一个月也就是几千钱就足够打发了,却不曾想,李曦开口居然如此大方。
因此不知不觉的,他这话里也就带出了一些意思来。
不过只听李曦这句话他就知道,自己却是多虑了。是啊,自己可是李曦的幕僚,可以说,是在幕后为他打理一切的人物,自己在他心中的价值和地位,又岂是钱俸多少可以衡量的?
想到这里,李逸风老爷子这心里便顿时的又平衡了。
甚至对于刚才的口气,还微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当下便顺势转移话题,道:“这罗克敌刚才所说后台的事情,却是不无道理的,不知道公子心中到底是怎样一个主意?”
李曦闻言沉吟了一下,道:“这事儿且不急,实在不行,就把适之兄先拉过来挡一阵,至于刚才罗克敌所言三人,都是极有道理,便从薛王那里试试看吧,李先生意下如何?”
其实之所以这么说,李曦心里却是打的另外一个主意。他还真是让罗克敌那几句话给点醒了,既然要找后台,那自然得找大唐最牛的后台,大唐谁最厉害,毫无疑问,玄宗皇帝嘛
只不过呢,眼下这事情还不好说,必须得等到合适的机会,或许可以通过武兰跟武惠妃的关系,说动玄宗皇帝来入上一股?
他心里在胡思乱想着,这边李逸风已经点了点头,道:“薛王那里唔,试试也好。”
李曦点点头正想说话,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两人对视一眼,正自纷纷皱眉的时候,便听见外边突然有人大声道:“这店里掌柜是谁,滚出来,居然敢拿假酒来骗本公子,以为右散骑常侍王家是好欺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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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风风火火闯长安 第十七章砸店
第十七章砸店
听到外面这句话,李曦先就是一愣。
然后,他下意识的与李逸风对视一眼,两个人面上都是哭笑不得。
虽然知道那罗克敌说的有道理,两个人都是向来就自负算计,也都早就料到既然要在长安做生意,而且要把生意做大,那就不可避免会遇到麻烦,但是两个人都不曾料到,这麻烦会来的那么快,那么巧,罗克敌前脚刚把话说完,后脚这麻烦居然就上门了。
不过其实仔细想想,这麻烦来的,倒也不算太快。
剑南烧春在长安的分店已经开业了足足一月有余了,这一个月来,可以说只自己一家便占去了这酒市上至少三成的生意,也就是说,原本人家那些在这街面上开店的,平均每家的生意都要给自己抢过来三成。
对于绝大多数店家来说,这长安东市的房租之类开销极大,这三成的销量,几乎就可以说是他们真正能够借以盈利的部分了,让剑南烧春这么一抢,只怕少说也要有几家店是属于开始赔钱,生意做不下去了的。
这一下子,非但得罪的人多,而且得罪的程度还挺狠。
人家能忍耐了一个月的时间甘心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说实话估计十有八九只是摸不清这边的底细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有了这一个月的时间,怕是人家已经把什么都摸得差不多,于是,这就开始动手了,而且李曦不需要出去看就能猜到,他们这一动,怕就不是简单的小场面了。
至少也是一个群起攻之的局面。
说起来做生意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要想在长安做生意就更难,而如果是想要在长安还独占鳌头,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李曦深吸了一口气,拂袖而起。
李逸风叹了口气,也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妙妙和莲莲对视一眼,忍不住小声问愣在一旁有点傻眼的庚新,“庚管家,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砸店啊?”
庚新咽了口唾沫,死皮耷拉脸地点了点头。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都很是纳闷,妙妙就又问:“庚管家,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什么什么常侍王家,很厉害啊?”
庚新闻言又咽了口唾沫,脸上抖了一下,扭头看着两个小丫头,道:“刚才你们没听见那位罗掌柜说么?右散骑常侍王大人,那可是跟当朝宰相萧大人相交莫逆啊”
这下子就连两个小丫头都给吓得不轻,面面相觑之后,可怜巴巴地看着同样哭丧着脸的庚新,问:“那咱们家公子这家店,就要被砸了么?难道咱们店里真的卖假酒了?”
庚新哭丧着脸摇摇头,“王家的公子亲自来砸店是不是卖假酒了还重要么?”
两个小丫头闻言愣住,她们显然还不太绕的清这话里的意思。
店里这一声喊刚刚落下,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店面里就突然的呼啦啦涌进了不少人,竟是很快就挤满了人。
看这些人的服饰打扮,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