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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视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就是一个面子工程。
但是对于李曦来说,这次面子工程却是有着另外的一些意义。
首先来说,自从就任以来,他除了在第一天的时候相继拜访了各部大佬和京兆府尹裴耀卿之外,就几乎是从头到尾的保持了沉默,所以,这一次的视察,几乎就可以算作是他的一次正式亮相。
其次,李曦此前不是没有接触过仓储这一块儿,毕竟在晋原做主簿的时候,他也是对晋原县的府库有着一定的了解,但是他知道,一个小小县城的仓储,跟整个国家最大的中央仓储,那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甚至于在储藏方式、等级排册之类的细务上,也都有着巨大的差异,而他要做江淮转运之事,归根到底,这粮食就是要运到长安各大仓库里来的,所以对于这一块儿,他自然需要多一些了解和认识。
正是因为有了这两天原因,所以李曦对于自己这一次视察长安太仓的事情格外重视,无论是事先的行程安排,还是提前计划好的一些讲话等等,都煞费苦心。
最终,在常风和李逸风的陪同下,这一次的视察,接近完美。
跟李曦想要的一样,很多人对他的印象就是,这是一个和煦、谦逊同时又精神饱满,而且在很多时候都显得非常睿智的新官。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还很善解人意。
再怎么管理严格的仓库里,出现几只老鼠,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即便太仓也无法例外,但是如果这只老鼠正好被前来视察的上官看到了,那这件事情将十有八九会变得不太美妙。
李曦前去视察的时候,就正好遇到了这样一只胆大包天到让不少太仓官员们额头冒汗的硕大老鼠,不过幸好,李曦这位新任的知太府寺丞很善解人意,他虽然看见了,却是一掠而过,只是在视察结束之后,在只有寥寥几人在场的情况下才说了句“下不为例”。
如此一来,李曦非但给太仓的官员们留了面子,没有当场让他们下不来台,同时又保持了自己的威严,顿时就让太仓的几位官员心中暗赞。
当然,这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通过这么一件事,让这些管理太仓十几年的老官油子明白了:李曦虽然年轻,却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只会吟诗作赋的才子而已
视察完了太仓,李曦再次埋首案牍。
一直到九月二十一日,距离上次给杨慎馀布置任务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杨慎馀才终于在下午时候敲开了李曦办公那件公事房的门。
“大人,这是下官草拟的一些转运章程,请大人过目。”
厚厚一打的纸,飘逸的小楷,显然杨慎馀对于这份东西很是看重,没少下了功夫。
事实上他心里明白,即便在目前几个已经到任的督漕使中间,虽然自己年岁最大,但论起做官的资历,却是最薄的,甚至于,若是没有自己老爹在朝中多年的威望,自己骤然出任督漕使,怕还会惹人非议,而即便如此,其实在和魏岳、常风两人的接触之中,虽然他们表面上很是恭敬,但是那丝丝毫毫的细节处,有些东西杨慎馀仍然可以品味得出来。
所以对于李曦刚刚上任就抛给自己这么一个大难题,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难而上,力争早日赢得上官的看重,和同僚的接纳。
甚至于为了写这样一份总揽全局式的漕运章程,他这些天里可没少生拉硬拽地拉着老爷子帮自己出主意陪自己讨论,一直到昨天,这文案他自己看过了无数遍,修订过了无数遍,也拿给老爹又看了一遍,确认已经做得非常完美了,这才正式拿了出来。
孰料,李曦结果文案之后只是瞄了两眼,便轻轻地丢在了书案上。
伸手拍打着文案,李曦笑着请杨慎馀坐了,然后才道:“本官听说,最近外边的街头巷尾关于本官出任这个江淮转运副使的议论,似乎很大呀”
乍一听这话,杨慎馀先是一愣,有些拧不过神儿来,然后才是眉毛跳了一跳,毕恭毕敬地道:“回禀大人,这个下官倒是没有听说,下官这些日子便只是一心草拟这份计划了,至于其他事,倒是不曾在意。”
李曦点点头,对于杨慎馀的谨慎,他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便也不再追问什么,只是摸起书案上的文案,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
最近这些日子里,也不知是因何而起,反正是在李曦刚刚接到圣旨赴任的时候,朝野上下都没什么动静,反而在他上任了好几天之后,长安的街头巷尾,突然传出了许许多多的议论,而且还都是有关于李曦,有关于新成立的这个江淮转运使司的。
在这些议论当中,尤其是对于朝廷是否有必要成立什么江淮转运使司,似乎抱着很大的疑问,而同时,对于皇帝陛下居然任命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年轻人出任江淮转运副使且负责所有事务,更是抱有极大的怀疑——显然,这对李曦是不利的。
当然,无风不起浪,要说这些议论是凭空而起,换了谁都不会相信。
之所以突然问杨慎馀这么一句,其实李曦只是想试探一下他对这些议论的态度罢了,或者说,他很想知道,躲在幕后操纵这些议论的人,是不是已经正式的向自己发起了攻击。
第四卷 转运天下指掌间 第六章议论纷纷(中)
第六章议论纷纷(中)
虽然李曦最近一些日子一直都埋首案牍,但是并不代表他的消息很闭塞。
事实上,就在长安的街头巷尾议论刚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敏感的发现了,并且从那之后,他一直对这些议论保持着一定的关注。
当然,他没有那个时间跑出去听人家都是怎么说的,但是他有一个很好的狗腿子,那就是他在长安的管家庚新。而且,他还有一个很不起眼但是又眼光很独到的参谋,那就是剑南烧春长安店的掌柜,罗克敌。
从这起突然而来的事件中,从庚新每天的汇报和罗克敌的分析之中,李曦很敏感的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知道,不管是此前在蜀州的时候自己就曾经把那位赵风凌送进大牢,还是来到长安之后对方对自己悍然发动了卑鄙的刺杀,自己与太子李鸿的这段仇恨,已经是结下了。
而且,已经几乎没有化解的可能
既然如此,在自己拼命地向前奔跑的时候,对方自然也不会傻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大踏步迈进而没有丝毫的举措,而且说实话,这种通过发动街头巷尾的议论来向朝廷施压的办法,相比起直接的刺杀来说,已经算是温和多了。
但是李曦相信,既然想要阻止自己的上升势头,那么对方的手段,就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一点而已,而有了此前的刺杀事件震惊长安,他们要想破坏自己的前程,是不可能公然出手的了,那样的话或许后果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掌控。
而除了直接出手之外,把自己的手脚都给砍了去,然后再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设置一些这样那样的障碍让自己即便出仕做官了,却仍然无法施展手脚,最终让上上下下都对自己失望下来,就毫无疑问是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了。
事实上来说,从杨慎馀的反应来看,杨家虽然未必会怎么害怕对方,但是至少,杨慎馀的心思还是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影响的。
在这十几天里,杨慎馀对自己的态度在恭敬之外又多加了一抹微妙的疏远和谨慎,就是明显的例证——几乎都不需要去求证什么,只是看杨慎馀的反应,李曦就知道太子李鸿那边肯定曾经跟他,或者是跟他的老爹杨崇礼接触过。
不过,李曦对此毫不担心,因为他压根儿也不需要对方的忠诚,所以,他杨慎馀和杨家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愿意把漕运这件事做好,就已经足够了。
成绩,可以压制一切蠢蠢欲动
而事实上,杨慎馀对于眼下自己这个督漕使的官位,显然还是很看重的。
这个只从他的这份计划书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以至于在终于把这份计划书看完了之后,李曦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果然不愧是是杨崇礼那个老妖精的儿子
尽管在此之前李曦就知道,杨慎馀作为杨崇礼这样一个经济大能的长子,本来就有着先天的优势,而且最近三十多年来他一直在事实上执掌整个杨家的家务,无论是经验还是眼光,都肯定是已经积淀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让他来草拟一份计划书,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当这份计划书真的拿到手里,李曦还是忍住想要给予赞美。
虽然在李曦这个经过后世教育的人看来,这份计划书仍然有很多漏洞,而且是一些思维上的明显漏洞,但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唐人来说,很多东西都是整个社会和整个时代所给他的,所以,这已经足够完美了。
当然,李曦并不会把这份感慨和这份赞美表现到脸上。
看完了计划书,李曦把文案整理了一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却是好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个时候,杨慎馀虽然已经五十多岁,早已经远离了年轻这两个字,但是面对这样一次考核的时候,尤其是当他的试卷交了上去,作为顶头上司的李曦看完之后久久无语,他却还是忍不住微微的有些紧张。
是的,他的老爹无比的厉害,而且他也觉得,自己完全不比老爹差到哪里去,但是,此前他施展身手的舞台,只是杨家的一些内部事务而已,而眼下,坐在杨江淮转运使司衙门里的他,尽管已经年近花甲,却仍然只是一个官场新丁。
所以对他来说,李曦这个上官对这份计划书的评价,无比重要
要说没时间写东西,那纯属是扯淡,自从大唐春开书以来,我已经远离了一切的消遣和娱乐,所以,除了睡觉、吃饭和工作,我只有码字。
但是事情往往很操蛋,巅峰的时候,我可以六个小时就写一万字,可要是状态不好,我会坐在电脑前几个小时都写不出来一个字
坦白讲,真的是很想请一天假自我调整一下,因为眼下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了。但是到最后,我还是硬着头皮写了一千多字,不为别的,只因为我想做一个不断更的作者。
就这一千六百字,花了我三个小时,真的是只能苦笑了。
第四卷 转运天下指掌间 第六章议论纷纷(三)
第六章议论纷纷(三)
咳嗽了一声,李曦看着杨慎馀,问:“慎馀公以为应当以民运为主?”
李曦这一问,一直低着头微带紧张的杨慎馀这才突然的精神一振,抬起了头来。
“大人实在是不必如此客气,如此一来,实在叫下官无以自处矣。大人还是唤下官做慎馀最好”顿了顿,他道:“不瞒大人,关于此事,下官曾多次同家父商议,期间多有争辩,不过到最后,下官和家父的意见还是趋于一致的,下官以为,要想转运江淮漕米入长安,最好最便捷,也是见效最快的,毫无疑问就是官督民运。”
李曦闻言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杨慎馀逐渐的挺直了腰杆,道:“若官运,一来滋扰地方,二来么耗费巨大。家父任太府寺卿多年,他一直强调一点,庶民之力,乃天下最大亦最不可测度之力,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使之以利,则万民为之所动,如此一来,官府只需要善加调度,则不需造一船,无需扰一地,亦勿用动一民,则事可谐矣,岂不为上策耶?”
李曦闻言微微点头。
刚才在看这份文案的时候,这就是最让李曦啧啧称赞的地方了。
要知道,自古以往,朝廷治理天下税赋钱粮的主流思想都是官府积蓄和征调为主,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以官府为主的,究其思想根源,毫无疑问就是认为,朝廷的力量大过一切。
当然,这里面自然不会简单的只是一个治理税赋的问题,这里面还包括了复杂的治国思想,而体现的最明显的,就是每朝每代都会再三强调的“重农抑商”政策。
也就是说,官府不希望出现什么太过强大的民间力量,不希望老百姓整天想着赚钱,不希望老百姓全国到处跑。
无论是汉代的编户齐民,还是大唐的租庸调制,其实都是一种把老百姓禁锢在土地上的一种政策。
老子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归根到底,这是一种愚民政策,也是一种困民政策。
一旦商潮涌动,万民逐利,则民心思动,一旦民心思动,整个国家都运动起来,那么对于任何封建王朝的统治者来说,都将是一场巨大的无法阻止的灾难。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