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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太太送药材开始,从他直接说明要过继一事开始,一切都变味儿了。
自己有过努力,比如帮他看账册、红袖添香;比如他对自己下嫁叶家有心结,对自己不重视他的心意有心结,对徐离有心结,这些自己都有努力的去化解。
他也有努力,对自己嘘寒问暖、端茶倒水,做尽小伏低,在自己和叶家长辈有矛盾的时候,也肯站住来替自己出头。
可是这一切,在自己没有怀孕之前,还可以维持一种鹣鲽情深的假象,……等到自己一怀孕,矛盾激化,就再也难以掩饰得住。
随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自己一天天的孕育,情感上更是难舍难分。
更因为自己怀孕身子不方便,翠微、红玉、佟妈妈,甚至大太太、婆婆,以及想从中捞油水的三太太,——那些隐藏的矛盾一下子就都激化了。
难怪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因为结婚不仅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一大家子的事!假如叶东海有个能干的爹,或者叶东行还在,只是夫妻俩关起门来过小日子,情况就会比现在好的多,——而不是承载了一些太过沉重的东西。
万一,这一胎真的是个儿子……
“想什么这般入迷?”叶东海脱了衣服上来,一时睡不着,躺在她的身边,手里捏了一缕头发,轻轻缠绕,“与我说说。”
“顾莲枕在他的胳膊上,感受着熟悉而陌生的温度,——什么这一胎生个女儿,什么不想让孩子过继,说出来都不是好的话题。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儿,最后却是,“听说徐家要去打虎都,你什么时候启程?”
叶东海松开了手,支起胳膊,“这次我不去,在家里陪着你。”
“啊……”顾莲迟疑道:“不会误了事?”
“不会。”叶东海瞧着她吃惊的样子,觉得好玩儿,“虎都是小地方,当地的驻军数量也不多,我把该准备的都弄好,到时候让老高跟着过去。”搂了她,“好了,你不用白白担心的,放心……,我有分寸的。”
顾莲见他神色笃定的样子,不好再怀疑。
想来丈夫是被最近的事震到了,不放心临产的自己。
他坚持留下来,也是一番爱护自己的好意,——况且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他说不用担心,那自己就再嗦嗦就没意思了。
顾莲转了话题,笑道:“在家呆了快一年,闷得很,回头得空去外面逛逛。”
“行,不过再往后就是冬天。”叶东海琢磨了一下,“大昭寺的红梅开得好,到时候等下了雪,一边赏梅、一边赏雪,倒也雅致的很。”
小夫妻俩便说起了闲篇,过了许久,都困得睁不开眼了,方才挨在一起睡下。
第二天,便都醒得有一点晚。
顾莲披了衣服,下了床,在菱花铜镜妆台前面坐下,喊了玉竹进来梳头,“随便挽一个吧。”自己在妆盒里翻东西,找出一支粉色的桃花簪子,“戴这个。”
玉竹拿了象牙梳,一下一下温柔的梳着,笑着请示,“等会儿服侍完奶奶,我回家一趟,很快回来。”一面说,一面灵巧的挽了一个纂儿,“奶奶瞧着可使得?”
“挺好的。”顾莲微笑,瞧着镜子里一直站着的丈夫,“二爷还不出门?快去外头先吃点东西,热汤热水的才暖和。”
“还不饿。”
玉竹瞧着好笑,伸手道:“二爷,要不你来给奶奶通头发吧。”
叶东海拿了梳子,“那我试试。”
顾莲从镜子里打量着他,剑眉星目、线条干净,只是不知不觉间,总有一种微微锁眉的神态,——最近的烦心事的确不少。
不过眼下岁月静好,不愿多想。
梳洗完毕,两人一起出去喝粥吃早饭。
喝鱼片粥的时候,叶东海还小心的检查了一遍鱼刺,惹得丫头们偷笑,连李妈妈也笑,“二爷在家的时候,我们都没事儿做了。”
一屋子的人欢欢笑笑,气氛甚好。
外头来了一个小丫头回禀,“二爷!大门上有人来报,说是漳州的季先生到了,请二爷出去见一面。”
“季先生?!”叶东海眼里绽出惊喜,忙道:“就来,就来。”飞快擦了嘴,回头与妻子说了一声,“中午应该不回来吃了,你别等了。”
什么人这般要紧?顾莲看着他飞快的步伐,方才欢喜的神色,显然对方是一个十分要紧,而且相交颇好的人了。
于是叫了文佩过来,问道:“你可知道季先生是谁?”
“我不是太清楚……”文佩回道:“反正在叶家商号有些年头,是个账房,反正大爷还在的时候,就有听到过季先生的名号。”摇了摇头,“具体的……,奶奶还是回头问二爷吧。”——
看来是个有资历的老人。
顾莲笑了笑,看来自己对叶家和丈夫的了解,都还是太少了。
中午的时候,叶东海果然没有回来吃午饭——
倒是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谨娘?”顾莲听了小丫头的传话,有点意外,看向李妈妈,“许是有什么事,你让她进来吧。”
难道听说桐娘要嫁去黄家,所以就不安了。
进来一个细眉细目的娇小**,挽着堕马髻,眉清目秀的样子,和那身白底柳叶纹的裙子,搭配的很是得宜。
有丫头悄声议论,“……这姨娘的气派真是不错。”
顾莲却是看得怔住,心中惊雷一般!
好歹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撵了丫头们出去,朝着刘贞儿问道:“贞儿……,怎么会是你?”虽然从前见面次数不多,但自己还不至于认错了人。
刘贞儿神色一松,——看来对方真的不知道实情。
李妈妈诧异道:“什么贞儿?奶奶你认得谨娘?”
“回头再与妈妈细说。”顾莲摆了摆手,忽地想起一个细节。
当初自己就徐姝的时候,因为怕顾家的人发现,便让徐姝去了“谨娘”的马车,也就是说,——徐姝早就知道她是刘贞儿。
可是……
“奶奶不必多想,我来说吧。”刘贞儿说话也是细声细气,“当初刘家被灭了门,我入了贱籍,恰好赶上奶奶和徐三爷……”事后很多次的推敲,那个冷面的年轻公子应该就是徐三,“总之三爷来问了一些话,又不放心我,便把我塞到了黄家做姨娘。”
事情久远,顾莲不是太记得清晰了。
当时徐离在栖霞寺救了自己,然后自己回家,刘家过来提亲,——母亲想把姐姐换嫁过去,事情不成,自己和刘家的亲事也坏了。
徐离曾经去问过刘贞儿?
是因为自己和刘家订亲不成,担心人品问题吧。
“都怪我自己,逞一时口快却教祸从口出。”刘贞儿神色衰败,哀怨道:“当时徐二小姐上了马车,我见是她……,想起刘家满门被灭,想起对徐家的那些恨,一时间没忍住就……”眼泪掉下,泪汪汪的看向顾莲,“可是……,她是奶奶你救的人,我也没敢对她怎样,不过是说了几句难听的话罢了。”
顾莲听到此处,心里总算是解开了一个大大的疑惑——
难怪徐姝坚持要给桐娘做媒。
估摸是想着刘贞儿就觉得不爽,怕她再被黄家扶正了,干脆就找个正房过去,给她一辈子都添堵!偏偏桐娘赶上了。
“奶奶……”刘贞儿跪了下去,哭道:“就算我嘴坏,可是他们徐家……,你要我怎么能够忍得住?”擦了擦泪,“起先我听说顾家七小姐要嫁过来,还只是意外,后来知道是徐家保媒,便什么都明白了。”
顾莲见她哭得伤心,安抚道:“我那堂姐你是认识的,知道她的脾气,是一个温温柔柔的人……”诸如妻妾和睦相处的话,自己说不出口,“想来她不会难为你的。”
“不是的,奶奶。”刘贞儿还是不停的哭,一脸害怕,“我知道顾家七小姐的为人,但是也知道徐二小姐的为人,从小就是一个霸王似的性子,我又得罪了她,只怕她不会这样放过我的。”
顾莲微微蹙眉,“事情已成定局,你来找我哭诉也不能改变什么啊。”
“求奶奶救命。”刘贞儿“咚咚咚”的磕头,双手放在肚子上,“我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李妈妈大吃一惊,“你说真的?”
“奶奶救我……,奶奶……”刘贞儿哭得伤心,哽咽道:“若是徐二小姐知道,她一定……,一定不会让我生下来的。”——
却绝口不提桐娘。
顾氏眼下是孕妇,加上念在乳兄子嗣的份上,应该说不出狠心的话,……只要她答应了自己,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正如刘贞儿所料,顾莲的确不可能叫她去打胎。
可是堂姐就要嫁到黄家去,刘贞儿有孕……,这……,顿时感到一阵头疼,自己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
自己不去说,等着刘贞儿的孩子出了事,不论是徐姝下手,还是桐娘下手,似乎都对不起黄家,对不起黄氏父子的照拂之情。
可要是去瞎掺和了,……得罪桐娘,更得罪徐姝,而且还不知道,最后保不保得住刘贞儿的孩子,——做了坏人还不得好。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徐姝和桐娘都不干涉此事。
刘贞儿伏在地上哭道:“奶奶,杀生可是伤阴德的……”抽抽搭搭,“求奶奶发发善心,劝一劝徐二小姐和顾七小姐,饶了我肚子里的小可怜吧。”——
要不自己装作不知道好了!
顾莲纠结半天,忍不住有一点鸵鸟心态。
不对,自己还不能装作不知道。
既然刘贞儿过来说了,那么自己不论是瞒着徐姝,还是瞒着桐娘,事后她们肯定都会生出埋怨!意思就是,自己必须告诉这二位,而且还得做出选择,要么劝说她们饶了刘贞儿,要么跟着一起做帮凶。
刘贞儿口口声声,什么杀生、什么伤阴德,……是觉得自己怀孕了,所以为了肚里的孩子会心软?会忌讳?——
倒是挺会拿捏他人的心理。
李妈妈已经微微着恼,训道:“你与奶奶说这些做什么?!”叫了人进来,把刘贞儿架了出去,一面喝斥,“不许再多说一句话!”
刘贞儿闭了嘴,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顾莲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不免有一丝恍然。
既然瞒不住、不能瞒,那么只能提前跟徐姝和桐娘说了,可是该怎么说呢?徐姝那边还只是劝,而堂姐……,要是知道谨娘是刘贞儿,会不会大闹起来?
她并不知道实情,反倒更多了一层无谓的忧虑。
晚上叶东海从外面回来,见妻子心神恍惚的,不由问道:“可是在为丫头和乳母的事着急?老高说了,明儿就叫两个人牙子分拨过来。”
顾莲收回心思,笑道:“行,不着急。”
叶东海迟疑了下,“对了,季先生想见你一面。”
“见我?”顾莲真是说不出的意外,失笑道:“我一个内宅妇人,素未谋面的,季先生怎么会想着见我了?”
叶东海忙道:“你别多心,季先生已经快要七十岁了。”——
意思是,这把年纪无所谓什么男女大防。
顾莲当然知道丈夫不会冒失,总不能找个小白脸来见自己吧?只不过……,心底有着无尽的好奇,含笑问道:“哦……,那你先与我说说,季先生是个什么人?又为何要见我?”
135
“怎么说呢。”叶东海笑了笑,说起往事,“我从小就是一个淘气的,娘死得早,大伯母也管不住我,在家总是嫌闷……”
从七岁那年开始,自己就跟着大伯父和堂兄走街串巷,看着叶家的生意一点一点做大,慢慢的扩张出了本地。
九岁那年,堂兄遇到了季先生,到了他的指教,决定把生意做出外省。
从那以后,自己就一直各省各地的乱跑。
开始只是跟着出去玩儿,慢慢的大了,也开始能帮一些小忙了。
堂兄手把手教自己打算盘,学做账;季先生肚子里很有些墨水,教自己识字,跟自己讲为人处世的道理,可以说是亦父亦师。
一年有大半时间,都是跟着堂兄和季先生在外头,只有逢年过节才回一下家,说起来比在父母身边的时间还要多。
叶东海简短的说了从前过往,然后笑道:“要不是季先生的细心教导,大哥未必能把生意扩大外省,而我在家里无法无天的,估计这会儿还在树上掏鸟蛋呢。”
顾莲“哧”的一笑,“二爷都多大了?再说,家里也没鸟蛋给你掏。”——
不过丈夫的意思却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这个季先生不只是一个账房这么简单。
按照丈夫的描述,以及话里行间的尊敬,季先生相当于叶家兄弟的老师,更是半个长辈,——甚至叶家的生意能够做得这么大,都跟此人分不开关系。
“这么说……”她想了想,朝他问道:“季先生要见我,是想看你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媳妇儿?”摸了摸肚子,“我现在这个样子……”
“那有什么关系?”叶东海不以为意,接着又道:“今儿季先生知道你怀孕了,高兴的很,还说要给你一份见面礼。”
顾莲听了一笑,“看来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