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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情贝勒-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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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夫听出她语气不对,不敢有第二句话,当下挥舞着马鞭催促起马儿,马儿吃痛,撒开四蹄,马车瞬间往前冲。 

  然而玉瑾苦练多年的功夫岂是一般马儿的脚力可比拟,路越远,他气越沉,速度也越来越快,眼看只剩几个车身便要赶上他们。 

  车夫吓了一跳,连连挥鞭,然而在跑了一小段路后仍是让玉瑾赶上。 

  玉瑾奔近车夫身旁,出手欲夺缰绳。“撒手!” 

  车夫不肯轻易屈从,侧身躲过,一不留心使力不当,整个马车打斜往一旁滑去,右边的车轮重重陷入沟坎,车中顿时传出惊叫。 

  “额娘!” 

  玉瑾大惊,抢上前打开车门,一个娇小的身子冷不防地歪倒,跌进他怀里。 

  “祥毓!”他抱紧了她,惊恐地发现她的额际竟流出鲜血。 

  原来在车身倾斜之际,她的额角不幸被车内橱柜的尖角碰破,猛烈的撞击力道让她立刻陷入昏迷。 

  ”祥毓,醒醒!”玉瑾焦急地唤。“快醒醒!” 

  “额娘!”额尔真也飞扑过来,搂紧她的腰。“额娘你怎么啦?快张开眼睛啊!额娘!” 

  回应他们的,只是祥毓痛楚的容颜。 

  拥着她纤弱的身子,这时,饶是面对儿子生死未卜尚能冷静自持的玉瑾也不禁六神无主,还是额尔真朝着已呆若木鸡的车夫严厉大喝,“快送我额娘去找大夫!”才惊醒了他。 

  他深吸口气,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颤抖不休的心稍微稳定下来。“她的身子目前不适宜再受到任何震动,我先带她去百草堂,你们随后跟来。”语毕,他施展轻功,眨眼间已不见踪影。 

  额娘突然这样被带走,额尔真怒意更炽,冰寒着一张小脸对再度傻眼的车夫冷然道:“去推车!蠢奴才,弄伤我额娘的这笔帐回头再跟你算!” 

  躺在百草堂内室的床榻上,祥毓始终没有转醒。 

  她额上的伤口已包扎妥当,大夫说不消片刻就会清醒,可她一直没醒过来。 

  玉瑾心急如焚地又把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大夫抓回房里,恶声恶气地质问他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为什么样毓一直不醒。 

  斯文的年轻大夫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祥毓一眼,道:“我的医术从不曾出过差错。” 

  玉瑾怒道:“瞎眼了你!没看到她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吗?再医不醒她,我拆烂你的招牌!” 

  大夫轻叹了声,“我已经说了,我没有过失。病人需要安静休养,你再这样大声吵嚷,我要轰你出去了。” 

  “你……”玉瑾眯起眼,凶恶地揪起他的衣领,不过顾虑到样毓,他还是压低了音量?“你好大的狗胆,我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在我面前敢这么嚣张!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要轰我出去?你试试——”看字还没说出口,数道几乎不可见的银光倏地疾射而来,他立即有所警觉,旋身想避开时整个人已然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天杀的!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一脸似笑非笑,击掌两下,两名仆役推门而人。 

  他用下巴弩了弩木头人似的玉瑾,道:“架走。” 

  玉瑾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像垃圾般被扔出门外,轻而易举地被处理掉。 

  “终于清静多了。”大夫满足地吁了口气,缓缓来到床前。“你可以醒来了,这位姑娘。” 

  床上的人儿张开眼睛,清明的眸光说明了她其实清醒已久。 

  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大夫没露出半点惊讶的神情,笑笑地调侃:“我这床还挺舒服的是吧?否则怎么不愿起来呢?” 

  祥毓没有吭声,呆呆地望着床顶,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滑了下来。 

  大夫倏地睁大眼,“怎么了?好端端地哭什么呀!” 

  祥毓抬手捂住脸,不愿让别人瞧见自己这狼狈的样子,可是怎么也止不住泪水。 

  大夫头疼的揉揉额角,实不知如何应付眼前的状况,“带你来的那位仁兄在外面,我去叫他进来。” 

  “不!”她道,声音哽咽。“我不要见他。”再也不见他。 

  整颗心仿佛被用力被绞碎了,她不曾体会过这样的痛楚,是她给了他伤她的能力,她怎么这么傻?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确定,她竟然就这样把心交付出去,放在他手里,让他亲手捏碎! 

  “这……”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不过他说什么都不愿趟这浑水。“你先别哭……不如这样吧,你的伤只需再敷个几帖药就没事了,我先派人送你回家,可好?” 

  她点头,拭去眼泪,强自镇定地坐起身问:“我儿子呢?” 

  “你儿子?我没见着你儿子……”才说着,门外便一阵吵嚷,一个小小身影冷不防地冲进房来,正是额尔真,他因为马车深陷沟里许久不能动,所以直到这时才赶来。 

  “额娘!”他飞扑到床边,上上下下盯着她直看。“额娘,你怎么样了?”赫然发现她颊上残存的泪珠,他更是大为紧张。“你怎么哭啦?是伤口疼得厉害吗?” 

  祥毓轻搂着他,摇了摇头,目光忧伤。 

  “那是……”他转过头,冷峻的眼神射向大夫。“有人欺侮额娘?” 

  大夫惊讶于他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气势,赶紧否认道:“别瞪我,要瞪去瞪门外那家伙。” 

  额尔真不解地回过头。“额娘?” 

  祥毓此刻什么也不愿多说,拥紧了他的小身子,泪水又开始直往下掉。 

  “额娘别哭。”他轻声安慰。“有孩儿在呢,孩儿绝不容许任何人欺侮你。”听他的语气似是要去寻玉瑾秽气,她搂紧他的脖子道:“额娘没事了,咱们回去吧。”她不愿儿子去见他,她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见额娘如此虚弱,这时即使对玉瑾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暂时抛诸脑后了,他小心地扶她站起来。“好,咱们先回去。”他望向大夫道:“药帖呢?” 

  大夫猛然想起他已把药帖交给了玉瑾。“我再开一张给你。”不一会儿已写好交给他。“内服外敷都写在上头。” 

  额尔真将用药的方法仔细记牢了,朝他点头道谢,“多谢大夫。”面色接着一沉,冷声道:“门外的那个人可以请走吧?我额娘不想看到他。” 

  “可以可以,那还有什么问题!”大夫当下命人把仍动弹不得的玉瑾抬进别的房间。 

  玉瑾虽然行动受制,口不能言,但对于祥毓房里的一举一动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当祥毓说不要见他时,他激动得想呐喊,想吼叫,心急得想加速运气冲破被封住的穴道,无奈徒把自己累得满头大汗,却一点作用也起不了。 

  祥毓定是误会他了,把晴娃当成他的女儿,可她不是啊!祥毓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显然对他已绝了心,或许,他当真再也见不着她了! 

  思及此,他心惊胆战,出了一身冷汗。 

  祥毓,别走!听我解释! 

  当她和额尔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一股深沉的绝望笼罩住玉瑾发颤的心。他知道,从今而后要想再见她一面,可能难如登天了…… 

  玉瑾料得没错,自那天起,他便没有办法见到祥毓和额尔真。 

  刚开始,他还能冷静地上端、卫两王府询问她的去处,可时间—久,他用尽各种关系和手段,还是半点消息也打探不出时,心里的恐慌便像潮水般汹涌地泛滥成灾。 

  她是真狠下心不愿再见他了,她有心要躲,天下之大,教他到哪儿找她去? 

  早朝后,他望着茫茫天地,不禁失神呆立。 

  好不容易,当他以为可以再度拥她入怀的时候,偏又生出这许多风波。 

  难道他俩的缘分当真只有从前那短短的一年多吗?他真的再也见不着、触不到她了吗?从此天涯各一方,他只能从回忆中获得些许慰藉,独尝这份思念直至老死吗? 

  不,绝不!他握紧双拳,誓言非找着她不可,天地再大又如何?他总会想出个法子,再不,他也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找到她,他绝不罢休! 

  打起精神,他快步离开宫中,殊不知适才茫然若失的模样全入了打巧经过的淑妃眼里。 

  “娘娘,您在瞧些什么?”见主子止住了步子,身边的宫女不解地问。 

  “没什么。”她收回视线淡淡地道,若有所思。 

  没想到才一段日子不见,飒爽俊朗的玉瑾贝勒竟像变了个人似的,看来其实祥毓在他心里有着相当的分量,可祥毓为什么还会如此神伤呢? 

  淑妃思及近日来祥毓憔悴的模样,禁不住垂首叹息。 

  原来那个让玉瑾遍寻不着的祥毓,是躲进了和她交情最好的淑妃宫里。 

  玉瑾恐怕还不晓得她与她们这些嫔妃们有着不错的交情吧?可这事儿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他们两人,又还要折磨彼此多久呢? 

  “我说祥毓,你又何必这般死心眼?男人哪,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只要那汉人女子懂得分寸也就罢了。” 

  夜里,额尔真睡下后,祥毓和淑妃坐在园子里赏月,淑妃忽然不经意地说出这番话。 

  明显消瘦许多,额上有着淡淡伤痕的祥毓听她提起此事,沉默半晌,久久才低声道:“他不该瞒我,我也……不愿同别人共事一夫。” 

  “也是,日日夜夜想着要如何争宠,可真要把人给逼疯了。”淑妃语带自嘲地道。“宫里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祥毓道:“皇上对你眷宠甚深,怎么你……”话至此处,她不再说下去。 

  淑妃淡淡一笑,“眷宠?能得几年?女人啊,一旦年华老去,就什么也不值了。”她的声音里含着些许苦涩。“咱们别提这个了,谈谈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吧!” 

  祥毓垂头细细咀嚼她的话,心里的哀伤渐渐转浓。“我想带着额尔真,到一个他永远也寻不着的地方。”她幽幽地道。 

  “从此两不相干?祥毓,你也真够狠的,连听他一句解释也不肯。” 

  祥毓没有看她,表情清冷地望着一弯新月,默然无语。 

  淑妃见了她这样子,低声叹息。“不瞒你说,今儿个晌午,我见着他了,还真把我吓了一跳,他从前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全没了,整个人都消沉下去。”她刻意留心祥毓的脸色,道:“我从没见过他那副样子,大白天的就站在那儿发起呆来,想来他心里也极不好受。” 

  说了一会儿,见祥毓还是不为所动,她接着又道:“我还听说,他为了寻你,几乎快把端、卫两王府的人得罪光了,这几天也没睡过一顿好觉,旁人都劝他,可他就是听不进去。” 

  祥毓忽地起身。“我累了,进去休息了。” 

  “我还没说完呢!”淑妃轻扯住她,不让她离开。“祥毓,整件事或许有他的苦衷,你为什么不听他解释一下呢?我看了他的眼神,觉得他并不是一个无情薄幸之人,会不会是你误会他了呢?” 

  误会?所有事情皆是她亲眼所见,还假得了吗? 

  “我不想谈这件事。”她低声道,拉回衣袖转身离开。 

  淑妃不再阻止她离去,站在原地道:“你不可能一辈子这样躲着他!你应该去找他,把所有的事情一次问个清楚,否则伤口永远在那里,你不会快乐的!祥毓!” 

  祥毓充耳不闻,只有微乱的步伐泄漏了她起伏的心思。 

  见他?她还见他做什么?他都已有了娇妻爱女,再见他,不过是将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撕扯得更深更烂罢了。 

  那种痛她尝够了,承受不住第二次,如果心动的代价竟是如此深刻的心痛,她还要它做什么呢?她已经怕了。 

  为什么人要有感情这种东西呢?为什么就不能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永远波澜不兴呢?为什么他还要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承受这般苦楚折磨呢? 

  她不要,什么都不要了,曾经心动,曾经甜蜜,都抵不过受伤后的痛不欲生呀! 

  已经够了……够了! 

  祥毓所渴望的平静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自那天夜里谈过一回,淑妃不曾再提及此事,可近日来她的眼神总是闪闪烁烁,一副面有难色却又支吾其词的样子,让祥毓不得不起了疑心。 

  今日,她正陪着额尔真读书,淑妃忽然有些张惶的走进房来,面色凝重地朝她道:“祥毓,你来一下。” 

  轻轻掩上房门,她跟在淑妃身后来到西二间,那是淑妃饭前饭后喝茶休息的地方。 

  她俩坐在炕上,宫女将茶水点心在炕桌上一一摆放好便被遣了出去,待门一关上,淑妃便忧心忡忡地道:“祥毓,你还是去见大贝勒一面吧。” 

  她如此开门见山地直言,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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