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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宁欣大两岁的少女深深的福身,喜极而泣:“见过二妹妹。”
宁欣语调极是甜柔,但气势十足,“从我出生起,我就是宁家的大小姐,从没做过老二!也没有姐姐。”
“二妹妹。”
“你叫什么名字?”
宁欣看到在她不远处站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他身姿挺拔,风度翩翩,有一股名门贵公子的风范,只是比起更有风度的平王世子,他还要显得局促一些。
他显然因为宁欣对姐姐的无礼而愤慨,没有长姐发令,宁欣身边又有左右护法在,不敢轻易冒犯宁欣。
他忌惮平王世子的风度,更忌惮李冥锐。
“我是宁欢,是你姐姐,这是我弟弟。”少女不在意宁欣的锋芒,大度从容的指了指后面英俊的少年;歉意的说道:“他也是你的弟弟,父亲给他起名宁颌,江南名师送了他一个字,墨言。”
“见过二姐。”
宁颌带着腼腆的笑容行礼,“自从二姐随太太进京,我们一直没见过。”
宁欢擦了擦眼角,为宁欣的冷淡找台阶,“说得也是,我同姨娘还有弟弟一直住在乡下,没等见到妹妹,爹爹就。。。为国捐躯了。太太哀伤过度,身上不好,娘家人把太太接到京城,二妹妹在京城长大。不知我和弟弟,今日。。。咱们姐弟总算是见面了,爹爹在天上也会觉得心安。”
“庶出?”宁欣平缓的说道:“我记得父亲说过不纳妾的,母亲五年不曾有一男两女,也没听说父亲纳妾?你们两个是从哪来的?”
宁欢拽住了不平不忿的宁颌,宽容怜悯般的看了宁欣一眼,“当年的事情。。。总是爹爹和祖母隐瞒着太太,爹爹对太太是尊重的,可世事难料。姨娘从没想过同太太争什么的,可爹爹就是放不下姨娘了,又不想刺激太太,便将姨娘和我们留在庄子上了,原本打算等弟弟出生。好好同太太说的,可爹爹去了,我们也是在庄子上过了好几年后才回到苏州的,那时候太太已经没了,宁家也败落了,所以我就带着弟弟和姨娘住进了老宅,在福伯等人的辅佐下。从无到有。。。才有了这一片基业,姨娘同爹爹情深似海,宁愿给爹爹守着的。”
她说得恳切并感伤,真真是听着落泪。
宁欣笑问:“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这番话有几个含义,第一,父亲是纳过妾的,不对。是私自养在乡下的没名没分的女人,当家夫人没喝过茶。算不得妾。第二,父亲对我娘只是脸面上的情儿,心肝肉似的宝贝你娘,是吧。第三,你说我娘搬空了宁家,什么也没给你留下,第四,最关键得是,宁家有今日的地位和富贵,全是你们奋斗来的,同远在京城享福的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对吧。”
宁欢泪盈盈且委屈的擦拭眼角,宁欣的镇定从容,聪慧善辩是她在江南这么多年没有见过的,不给人留脸面的任性,她也是为所未闻。
换一个人即便不满也不会在门口说出这番话来,她就不怕人非议她不仁不慈?插手父母和姨娘的前事?
宁欣虽是柔弱,可并不好欺负糊弄,从打听回来的消息看,宁欣不是这么厉害的女子啊。
是消息有误,还是眼前的人不是宁欣?王家的世仆在,应该不是假冒的。
“二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天生愚笨听不出别的。”
宁欢脸一红,含泪道:“先进门再说吧,姨娘也在府里等着你呢。”
“若是父亲的妾,不是应该出门来迎接我这个嫡女吗?在府里等着,真当她是宁家的主子了?哪个给她的权利爬到我头上去?”
宁欣话语似利刃,眼角余光扫过眼前这对姐弟,宁欢神色凄苦,身体摇摇欲坠,一副受尽委屈我见犹怜的样子,宁颌悲愤莫名,似想撕了宁欣为生母讨回公道。
四周围上了苏州的百姓,宁欢姐弟的凄苦,让旁人对宁欣颇有微词,他们在苏州城经营十年,比人气宁欣是远远不如的,可旁观百姓对宁欣的指责,宁欣并不放在心上,她从来没有为人言活过。
归来的嫡女被庶出牵着鼻子走,那也太丢人了!
宁欢呜咽道:“姨娘不易,她是爹爹宠爱的人,二妹妹这么说,爹爹会伤心的。”
宁欣悠然的问道:“她识字不?懂得诗词不?”
“即便姨娘不识字,她也是父亲放在心上的女子,二妹妹见过姨娘就会明白了,姨娘婉约不争,是个水一般柔美的女子,心里装得都是爹爹,因此爹爹才会不舍得姨娘离去。”
“父亲是名震天下的大才子,连中三元的奇才,他竟然心仪个不不识字的女子,你不觉得这很像笑话吗?花前月下的时候,父亲要作诗,她懂吗?兴致正高的时候,父亲要作词,她会吗?婉约。。。江南女子哪个不婉约?父亲都会爱慕?不争,一个连妾都算不上的女人,她能争过谁?至于全心爱慕父亲,那更可笑了,父亲战死后,我娘不满两月就随着父亲去了,你的生母呢?现在不还好好的活着?”
宁欣转身道:“我不会进庶女当家,妾室为尊的宁家门。”
第一百一十二章 炫富
“二妹妹。”
宁欢追上了两步,似不能承受被宁欣误会一般低泣呜咽,肩膀轻颤,“你且等一等,二妹妹若是责怪姨娘的话,我让姨娘出门来跪迎你你,宁家一切都二妹妹做主。”
她委屈极了,也谦卑极了。世上就是有像宁欢一样的女子,别管她们是不是受尽委屈,只要她们含泪,别人就会认为她们被欺负了,只要她们受委屈,那么就是同她对敌的人不对。
李冥锐挡住宁欢靠近宁欣,眸色冷然,浓眉紧紧的蹙起,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感觉,语气硬邦邦的说道:“你不得勉强宁小姐。”
正准备登上马车的宁欣侧头望向含泪委屈求全的宁欢,听到围观的路人小声议论她不懂人情世故。
“本就是孤女,连姐弟都不认?真不知她是如何想的。”
“可不是,我记得当初王家可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带再走了,如今怕是知宁家富贵了,宁家大小姐即将嫁给总督的公子,这才赶回来耍威风的。”
“宁家公子有宁三元的文采,虽是庶出但也中了秀才,在江南文华之地能中秀才多难得?况且他还没及冠呢,听江南名士水镜先生说过,宁少爷是文曲星转世,宁二小姐太狂了, 若是我有这么个弟弟,做梦都会笑醒的。”
宁欢对围观的中年妇人们抚了抚身,歉意的说道:“我二妹妹品行是好的,只是一时转不过味儿来,你们不可胡说,二妹妹才是宁家名正言顺的嫡出小姐,我姨娘和我从没想着抢嫡出的地位,我弟弟也是随了父亲才有今日的成就。”
“你们谁再无故议论二妹妹。别怪我宁家不留情面。”
温婉的宁欢说出威胁话的时候,气势十足,一软一硬,宁欢给宁欣树立起一道不可逾越的围墙。
她的善解人意,她的姐妹爱,她的忍辱负重,她的重视亲情,她的一切美好高贵的品格都显得宁欣是那么的无力取闹,显得宁欣任性骄纵。显得宁欣无情无义。
宁欣坐在马车上,含笑指了指方才受话的妇人,“你是说有这么个弟弟,做梦都会笑醒?”
说话的妇人衣着打扮显得很富贵,头上攒珠的赤金步摇闪闪发亮。一看便知家境也是殷实的,更有可能是小官小吏的太太,她精妙细化的脸上带了几分的傲慢,“是我说得,怎么?不成?”
“我想令堂一定不会这么想。”宁欣嘲讽般的笑道:“你这话敢跟令堂说?”
“我。。。”那名二十出头的妇人咬了咬嘴唇,脸上臊得慌。
平王世子抿嘴偷笑,敢同宁欣争论。这群不知死活的妇孺!像他那么聪明的世子都被宁欣收拾得没了脾气,俯首帖耳,这些说三道四的人真是找死。
平王世子冷哼:“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说多了会遭报应的。”
“别的美梦我许是成全不了你,但你想有个中秀才弟弟的这件事,我许是能做到。”宁欣端坐,笑盈盈的建议:“你回娘家尽管给令尊广纳妾侍。十年后,你带着你弟弟来找我。我保他做秀才,中举人。”
那名圆脸多嘴的妇人衣袖掩面,臊得不行,向旁边的人身后躲闪,旁人听了宁欣这话,看到宁欣柔不胜衣的娇弱样子,胆子大了扑哧笑了:“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保做秀才?中举人?你以为你是谁?”
宁欣清冷的眼里闪过一抹骄傲,明媚的色彩让她脸庞微红,神采飞扬,“十年后,若我的名还是默默无闻的话,怎配做父母的女儿?我爹虽然已经故去,但他最擅长考试,我为他嫡女。”
嘲讽的瞥了宁欢一眼,宁欣继续说道:“你委屈也罢,父亲的本事不可能教过你。”
宁欣放下马车帘子之前,朗声说道:“我以为宁三元才学虽是难得,但比起他对嫡妻原配的专一深情,连中三元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我娘入宁家门,五年无子,父亲在祠堂对列祖列宗发誓,不纳一妾,此事明传天下, 父亲故去十几年后,突然多出了庶女庶子,你们是尊重父亲,还是想毁了父亲?”
“没有父亲在江南的人脉,你们能聚集如此的财富,宁。。。宁颌能拜水镜先生为师?你能做江南总督未过门的儿媳妇?你们可以当旁人是傻瓜,但别想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蠢货!”
宁欣扔出一袋子金子,啪,耀眼的金珠在地上滚动,地上丸子大小的金珠耀花了人双目,围着的人露出贪婪之色,即便是宁欢也不能随时随地带这么多金丸子炫富。
宁欢眼圈红红的,抽泣道:“二妹妹这又是何苦。”
宁欣冷傲的抬起下颚:“你比我有银子?我是父亲独女,宁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搬空宁家做我的嫁妆,违背大唐律例那一条?你若是不服气,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下辈子投胎记得别从小妾的肚子里爬出来!”
“走,去苏州绾月山庄。”
“是。”
李冥锐和平王世子护着马车离开,宁欣的话同地上留下的金丸子一样的刺眼。
宁欢直到马车再也看不到后,才抹去眼角的泪水,“绾月山庄?她是绾月山庄的主人?”
姑苏城外的沿河流修建的绾月山庄是苏州最有名的一座庄园,听说是北方大商贾建造的,也有人说是京城里勋贵人家的别院,即便江南总督都不知绾月山庄的来历,因此绾月山庄被传得神乎其神。
宁颌义愤填膺的说道:“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嫡女就无所顾忌?她别忘了,给宁家承接香火的人是我!没有我这个儿子在,连给爹爹上香祭祀的儿子都没有,同她娘一样的嚣张跋扈,看她就知道嫡母是什么样了,父亲温柔多情,会喜欢嫡母才怪。”
“姐姐,别听她的!”宁颌倨傲的挺起胸膛,“真当她能进去绾月山庄?她那个外祖家不是被夺爵了?在京城的名声顶风臭八百里,她来江南是为了避风头的。”
“小弟。”宁欢神色复杂,警告道:“不许胡说。”
“姐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被她欺负!”宁颌拽住宁欢的手臂,“赶明儿同姐夫说一声,看她还怎么张狂,不进咱们宁家门更好,也省得坏了宁家的门风!今日她侮辱咱们姐弟拂袖而去,明日非叫她跪爬进宁家不可,姐,咱不差她什么,凭什么被她欺负?”
“越说越没边了!”宁欢恨不得堵住最疼的弟弟的嘴,“我同齐家的婚事还没正式下定,你叫姐夫是不是太早了?”
垂下的眼睫挡住宁欢眼底的异色,同宁颌进门,“以后这些话不可乱说,齐家不仅是江南总督,齐伯父还是儒学大师级人物,这风声要是传到他耳朵里,他会看不起姐姐的。”
“姐就是想得太多,总督伯父只有齐霖一子,他又是非姐不娶,他同姐青梅竹马,总督夫人又疼爱姐。这门婚事准成的。”
宁颌满不在乎的神色,让宁欢欲言又止。
“怎么?她不肯进来?”
早就等候在客厅里的四旬左右打扮得很端庄很文静的妇人迎了出来,富态祥和脸庞显得她极好亲近。
“欢儿,她怎么没进来?我方才听报信的小厮说,是不是她来了?她在怪我们?欢儿。。。”
“娘,您别着急,别急。”
宁欢搀扶住生母,按着她到椅子上,看了一眼四周的仆从,平静的说道:“你们都下去。”
“是,大小姐。”
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