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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这样的天气,师父是如何在那台阶上一坐就是几个时辰的?
一路大步,他依然跨着他最标准的走路姿势走向大门口,出了院门,他怔住了,院门外的石阶上,几片枯叶凄凄凉凉地躺在石面上,细雨已经把上上下下洒了个尽湿,哪里有师父的影子。
“师父,师父”他犹不甘心地傻叫了两声,除了雨声,什么也没有。
“了尘,怎么了?”一个中年和尚没撑伞,一路小跑着冲过来,躲进了尘的伞下,看着了尘笑眯眯地问。
“我师父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甚因师叔今天没出去。”这个中年和尚最是和善,负责庙里的采买和接待,谁进出过太庙他最是清楚。
了尘不再说了,眼睛远远地看定了对面在雨中依然迎风招摇的旗子——幻空棋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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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空棋社其实不仅仅是棋社。
棋社里有好酒好菜,好茶,当然还有好棋。
即使是这样下着寒雨的冬日黄昏,棋社里却是温暖如春。屋里的常春藤枝叶茂盛,鲜嫩翠绿。
棋社雅座旁的白玉水缸里居然还养着一枝根生的睡莲,那莲微微地绽开一丝嫩红的柔瓣,恰似美人的一点丁香小舌,又慵懒又诱惑。
这是个处处飘香,处处含春的地方,然而不见庸俗,只见高雅。
这样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一个出家人来,然而极品水晶纱幔隔开的一间独立的静室中,太庙主持甚因大师赫然在座。
上好的桃心木案上一盘下了一半的棋,甚因大师正一脸苦恼的盯着桌上的棋盘,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中了对方的圈套,走到这个死角落里来了,他的左手边有一盏极品铁观音,自从它被沏来的那刻起,就一直被保持在差不多的温度,几个时辰了一直冒着一丝热气,下人从来没有让它冷却。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傲慢之极的中年女子,正一脸耻笑地抱着一只玛瑙杯细细地品茶。
中年女子的身后静静地站着两个少年,该怎么形容呢,那是两个容貌极美也极相似的少年,因为还未长成,所以只是美丽,几乎没有性别之分。他们不时的给那个女子添茶送水,然而只是对她,对别人他们毫不在意。
“怎么样,和尚,可以认输了吗?”中年女子见甚因大师迟迟下不了子,终于出声道。
坐了几个时辰了,她很累了,这些年来,她已经很少需要坐这么久来下一盘棋了。
“冠丽夫人的耐心好像越来越差了啊?”一个带笑的声音伴着一道紫色的身影走进来。
甚因本来不想抬头看的,他还在挣扎是否能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重围呢,但是这个声音震动了他,那股尊贵之气扑面而来,他只曾经在一个人的声音里听到过这种尊贵——皇帝。
“也就是你,否则我哪里需要到这个又荒又冷的地方来。”被称为冠丽夫人的中年女子一身矜贵地站起身来,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少年立刻走上前来搀扶她。
“是惋儿的罪过,害的夫人千里迢迢从江南来到这里,我已在暖阁里备下酒宴,我们过去边吃边谈?”惋儿满脸笑容。
“酒宴有什么好吃的?”冠丽夫人不情不愿地。
“清心,就让我昨日买下的那个小厮来伺候吧。”惋儿边往暖阁去,边漫不经心似的对身后丫鬟说道。
冠丽夫人的眼睛一亮,立刻态度丕变,亲亲热热地走上前来搀起惋儿的手臂:“啊呀,惋儿妹妹,你整治的酒宴向来与众不同,姐姐我吃过一次,终身难忘呢。”
惋儿回头对着她微笑,仿佛她压根没听见之前冠丽夫人说得那句“酒宴有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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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透,了尘怔立在太庙门前的石阶上。
昨日深夜下了点点的细雪,时间不长,因此今早的石阶上并没有积雪,即使有也早就被早起的沙弥们踩化了。
然而这些都不能让他这样怔立于这里,他的眼镜看着对面,那个半月前才开起来的“幻空棋社”。
寒冬清晨的风冷冷的吹着,吹的很用力,带起没关严的窗户,乒乓作响,窗棂上原本崭新的棉纸已经碎了一地,被风带过,在半空中飞舞,半点也没有崭新的样子了,如果不是他眼力,好几乎还看不出那洞开的大门,屋里既没有半点灯火,更不像昨日还曾有人住过的样子。
所以他那样吃惊,他是很少吃惊的,就是因为他很少吃惊,所以他所知道的每件事都是他亲自确认过并深信不疑的。
昨晚虽然下雨,但他是亲眼瞧见有个高贵不凡的女子带领几个衣着考究的丫鬟送一顶华轿离去。那敞开的门里春意浓浓,丝竹声声。
天渐渐亮起来,太阳暖洋洋地升起来,天晴了。
明晃晃的阳光下,一切都变的无比清晰起来。
“了尘,看什么呢?你在这罚站了一早上了。”一个总是笑眯眯的声音缓缓接近他。
“师兄,你看对面。”从来都坚定不移的了尘和尚,第一次面容上出现了迷茫的神情。
“啊?”师兄诧异地低呼,眼镜直直地看着前方。
“嗯!”了尘点头,师兄也一样惊讶,那棋社的人是怎样在一夜之间撤空的?甚至没有惊动离的这么近的太庙。
“了尘,赶快回去通知师叔,”师兄和尚的声音像是很着急。
“为什么?”不用吧?虽然他也很惊讶,可是也不关庙里的事,干吗一定要这么着急的通知师父?
“还为什么,那边张着黄旗的大队人马看样子是宫里的人到了。”师兄和尚说完,急急忙忙地奔回庙里准备迎接事宜去了。
“啊?”了尘的脑袋简直打了个结,意识到他的诧异和师兄的诧异并不是一回事,但轮不到他把脑袋理清楚,庙里已经有很多和尚涌出。
转过身,他奔进主持禅房去通知师父了。第一次,他再也顾不了他端正的方步、冷静的表情、清楚的思维,大声地嚷:
“师父,师父,宫里来人了,宫里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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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虽然过了年就算春天了,但即使是江南也依然还沉浸在冬日的寒冷里,只有不畏寒的迎春花绽开在春寒料峭里。
然而,柳条已经绽青,河水已经开融,几只不畏寒的鸭子也划开了春水的涟漪,嘎嘎声叫的春困的人儿都舍弃了温暖的床褥。
房子是第一流的房子,楼也是最精致的楼,绣房东窗下就是澄清碧绿的小河,河两岸各种了一排垂柳,即使还没长出叶子来,但柳丝长长,随风轻飘,愣是飘出江南的味道来。
一个长相清秀,身穿绿色春装的少女手捧一叠厚厚的书册,正一步步走上楼来。
即使是这样的江南,这样的绣楼,房内的姑娘却没有半点江南女子的浪漫柔情,晨光中的绣房内,紫楠木的雕花圆桌上搁着几匹当地最好绣庄出品的绣品,桌边紫衣的女子正弯腰细细检视那绣品上的花纹和绣路,另一个玄衣少女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热茶。
“姑娘,这是此地近三个月来登记的外来人口,多是商旅。”绿衣少女,轻轻的把书册搁在窗边的茶几上,再清清楚楚的汇报。
紫衣女子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随后却笑了。
“也好啊,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风花雪月过,这次正好趁这个机会领略一下各地风情,我就不信那个人能藏到什么天涯海角去。”
绿衣、玄衣少女的脸上也都露出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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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荒烟,风过处,飞沙走石形容的是大漠风光。然而在靠近集市的地方,夕阳下却另有一股宁静。
不怎么热闹的集市,依然黄沙遍地的街道,五个蒙脸扎头的女子各牵着一匹马慢慢从沙漠里走进集市里来。
集市不大,条件也很艰苦,然而该有的还都有,这几位十天前曾路过这里,所以对这个集市上的情况都有些了解,也没费神对集市上的建筑和人群感叹,直奔集市中心的客栈,也是这个镇上唯一的客栈。
云来客栈,取自客似云来的意思,然而,除了跑关的,真正很少人会来这里,所以它一天也没有像它的名字一样热闹过,不论是谁随时随地走到这里都能歇下,永远有房间空着养黄沙。
五个人中明显是领头的那个走到客栈门前,抬头看看那块原本蒙尘日久的招牌,突然有些怔住了。
招牌还在,名字也没改,但那块招牌却被擦的锃亮,露出了它黄铜的本来面目,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另一个女子走上前来,也仰头看着那块招牌,不解地道:
“呼老板这是要认真做生意了吗?”十天前她们路过这里时也曾住过一晚,那姓呼的回族老板曾说他做生意只为打发时间,给难得的过路人方便,所以招牌蒙尘就蒙尘,房间进沙就进沙。
领头的那女子眼睛弯了弯,疑似笑了笑,随后轻轻点点头。
这时原本落在后面的其中一位女子走近店门,喊了声:
“呼老板,来客人了。”
胖乎乎的呼老板用从来也没有过的速度冲出来,人还没走近就先有一股羊肉味散发开来。那女子快速地往后退了一步,笑着道:
“呼老板,我们回来了,十天不见,你这里是要做大买卖啊?”
“啊!”呼老板短促地轻喊了声,“你们回来的了,我和我的老婆都还在担心你们的几个都是女子,这个大漠很危险的是那,你们回来,我们看见,很高兴的是我们啊。”呼老板热情的招呼,由于是回族本地住民,他们的官话中土味很重,不认真听还真听不懂,然而几个女子都笑了,虽然听的吃力,却在经过了十天犹如地狱般的沙漠生活后备觉亲切。
“是啊,回来了。”那个女子接着道:“把你这里好吃的都给我们上,除了羊肉。”
几个女子包括呼老板听到这话都心领神会地笑的更欢快起来。
“是啊,中原来的你们的人啊,就是不能知道好,羊肉的。”呼老板摸了摸山羊胡。
“再帮我们准备两间房间,还是上次的房间吧。”那个女子说完就准备越过呼老板胖乎乎的身子走进店里去。
“啊呀,”呼老板大喊一声,“不行啊,姑娘们。”
“为什么?”发话的是领头的女子,即使蒙着脸,穿的也是很土的沙漠装束,她的眼睛依然很凌厉,很精明,气质也很高高在上,一句话问出就让人忍不住要恭恭敬敬回答。
“因为我的店住满了。”呼老板一句字正腔圆的官话抬头挺胸地差点震脱了一镇人的下巴。
皇帝与男人
“因为我的店住满了”
这简直是发生在大漠的奇迹。在这种除了这个集市再在黄沙烈日下走上十天半个月的都看不到半点人烟的地方居然会来让整个客栈住满的人会是谁?商旅?骆驼队?
“呼老板,你开玩笑的吧?”一个姑娘发话,满口不可置信的语气。
“我的有生意难道不做的吗?我们阿拉真主的子民撒谎不允许,两天前,很多人来,住满了。”
“什么人?”这句话本来问的毫无道理,人家开店的难道还需要向你们只是曾经住过的过路人汇报住客情况吗?但因为问话的女子气质太过高贵,这种责问的语气太过自然,害的那个呼老板一点也没有考虑的空间,结结巴巴地回答:
“不,不知道,反,反正是很……很尊贵的,有,有身份的……”
“是吗?”女子沉吟,难为呼老板居然说的除“尊贵”和“身份”两个词来。
“那今天我们就没地方投宿了吗?”一直最靠近领头的那个女子温和地,实事求是地问。
“我,这个……”呼老板犹豫了,他是个老实的好人,他也知道这个镇上只有他这一家客栈,慢说镇民有没有空房间可以收容她们,就算有,她们五个都是年轻女子,看着装和谈吐也一定都出自大户,这样随随便便投宿在镇民家里,实在让人不放心。
“或者,呼老板是否能与店里的贵客商量一下,只要腾出一间房给我们几个就成,银子什么的好商量。”那女子依然语气温和,其他几位都看了她一眼,她一向是五个人中最实际也最好商量的人,可对方未必是这样的人,既然“尊贵”又“有身份”,想来对银子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好,好”呼老板答应了,转身回店,眨眼就又出来了,就在众女认为事情肯定不成的当会,满脸兴奋地嚷道:“没,没问题,进来吧。”
众女子都吃了一惊,照呼老板去了又回的速度,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人骂将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是同意了。她们闯荡商场多年,对这种不寻常的事的直觉向来比比人灵敏,此时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浮出两个字来——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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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跟她们十天前离开这里时有太多不同,甚至雇了个模样看起来很干净利落的伙计抱着酒坛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