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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看你似有忧色?为何?”吕尚静问着。
简雍实话实说;说:“主公县令三年;必会转官别处;这里建的好大基业;却怎拱手让人?”
吕尚静就大笑:“主公治民政;开水利;蓄人气;但尽占县内十分之一上田;以桀骜死士之户充之。”
“县兵训练;尽以族兵充之;三年来;练出了甲士之军。”
“主公在;自是听县令;主公不在;自是回归里亭;这是吾家私兵;非朝廷之军;有他们在;基业就在。”
“天下豪强尽是这样;生长地方;百年不移;想要整治豪强;家家都危;群起汹涌;反掌之间;就可杀得新县令;何忧之有?”
叶青听了心喜;他两世为人;早就看穿了利益和大义的本质;一个正常维持的朝廷;民产和官产的比例是多少——三七开
前世大图朝夺取天下时;公产占六七成;都得了民心。
在这个被贼军洗过的县城;原本大户死伤大半;就空出了大片土地;这三年来;刘备依着遗策;广占土地;再拉拢一些大户;排挤和杀掉一些破落大户;终形成以刘家为核心的新豪强体系。
由于民产和大户的比例退到了四六成;故这广占万亩私田;不但没有引得人怨恨;反万家生佛;万民无不视刘备为救主。
“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叶青深刻的明白这点;所谓的公;不过是体制的代号罢了;体制大了自是公。
获得民心的关键;实际上是黎民获得多少。
战乱前是三七开;战乱中一片狼藉;民不聊生;刘备到了;不但恢复生产;而且退到了四六开;哪能不得百姓效死?
要是周围没有别的郡县;刘备杀尽别的家族;只要保证百姓新获得的利益;哪怕尽占县内十分之六的土地;都是万家生佛的救世主。
叶青寻思;看着;就见着这滚滚红气涌了过来;分成二股;一股是自家占领的四万亩田;一股是百姓充满热诚的信念。
三年半前;刘家是赤红溪流;但刘备当上了县令;体制一下子扩大几十倍;瞬间变成灰白色。
而在现在;经过三年广占土地;获得万民崇敬;却变成了白里透红;这意味着对本县的控制已相当强大。
“民心军心可用。”叶青这样总结着这根基;就在这喜悦气氛中;一辆牛车驰过道路;风尘仆仆到了县衙;递上了文书:“仆下……”
叶青在偏厅接见了中年儒生;僚属都坐在侧;吕尚静(徐庶)、简雍、纪才竹、关羽、张飞、张辽(江晨)都在。
还有一些本地人士;这是托了叶青三百夜破三万;声名远播幽冀并三州;吸引了不少人才;虽名不见传;但充实了体制。
“洛阳来使;为节制大将军和太监;王允请各路英豪入京”
“君且稍候;容我考虑一二。”叶青不动声色;让人带他去休息;把这信递可下去:“你们看看;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吕尚静几人看了信;抚掌而笑:“此天赐时机;主公何不走一趟?县中事务自有我们维持。”
叶青点点头;有些忧虑:“历史上可没有这事;我担心此贴一出;天下会提前有着变化。”
“现在已不是四五年前;皇甫嵩、朱儒两位将军虽讨伐剿灭大部流寇;但这几年水旱灾事更多;到处寇盗蜂起;郡县力量已不能独力平定……接下来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简雍目光一闪;敏锐的反应过来:“主公是说益州刺史、宗室刘焉去年上书——四方多事;因在刺史权轻;请用用宗室、重臣为州牧;军政大权独揽以镇压寇盗之事?”
“就是这个废史立牧;啧啧……”叶青笑了起来:“我这大名鼎鼎同宗;老牌剌史;或是包藏祸心;或就是大汉的真正忠臣”
这不只牵涉到刘姓同宗;也关系洛阳局势变动;众人对此都不敢插言;凝神听自家主公说着:“大汉实承秦制;秦时所谓刺史只是一种监御史;派去巡行督察地方;没有固定居所。”
“到武帝时把天下分成十三部;除京师属于司隶校尉;十二部各置剌史;以六条督察——地方豪族吞并田地;欺凌弱小;二千石的地方官员以公谋私;鱼肉百姓;地方官员擅用刑罚奖赏……地方官员勾结豪强;接受贿赂;这一条条都是做为中央的耳目;派出去行巡查之职;除此六条政事一概不问。”
“到光武以后;剌史权位渐重;不过虽受地方尊捧;还是不过是中央派出去的督察官;郡级太守政事都还是直接和洛阳负责;太守可以直接上书;直接受命;直接解任;最多碰到一州范围需要协调的紧急事情;暂时听刺史节制——这就是说秦汉以来;虽有朝廷、州、郡;看起来三级;但实质上是个两级制
叶青说到这个;突失笑:“这叫我想起秦始皇每日批阅文书一百二十斤(刻字竹简的称量);将重量换算成简数;再以每简38字的制式;日阅的公文量是30万字;不看完不休息;这样勤政才换来高效的天下郡县体系。”
“可惜并非每个皇帝都这样工作;皇帝更喜欢在宫中开集市;修裸泳馆;亲自贩卖官爵……”
叶青没有再说下去;皇帝的事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左右:“我听说同宗上书内容;说刺史太守行贿买官;盘剥百姓;招致众叛亲离;应挑选宗师和朝中要员去担任地方州郡长官;借以镇守安定天下……”
“州牧的正式确定;就是把两级郡县制;变成三级;这种做法对中央来说;或是饮鸩止渴;就算能平定地方寇乱;实就将主动权交了出去;军阀割据就自去年就开始了。”
“但不立在中央立场;立在家天下的角度;这实是未雨绸缪;要重演光武之事呐;这就是为什么皇帝会同意。”
这里都是自己人;吕尚静和纪才竹彼此面面相觑;暗中点头认可——主世界朝廷不惜抽取各州力量;换取一丝生机;转圜空间余地。
而这汉朝的心思不难猜;无非就是四角镇之宗室;万一有变;宗室就可重演光武之事;三兴汉朝。
关羽和张飞这时都眼睛一亮;又想起了刘备祖坟冒青烟的事;都是眸带异光——往昔绿林一兴;赤符预言就起;而光武中兴。
现在贼兵一乱;刘备祖坟就冒青烟;接着就是皇帝分封州牧;这相士所言;难道就是对未来的预测?
如果叶青这时观望天命;会发觉经过了三四年酝酿;这天命已化成了红中带黄;这意味着这原本大忽悠的预言;已具备了影响郡级人士的能量;甚至潜移默化中;不知道使多少人改变了态度;增加了期待和忠诚。
简雍心里也想到了这点;心里暗暗兴奋;主公有王者之贵;甚至更进一步;自是臣子的福气;这时却又面露疑惑:“但眼下还未成气候;这请贴叫地方豪雄进京;将欲何为?皇帝再病重;岂会容许此事?主公可要千万小心;别中了圈套。”
众人都笑起来;厅中其实大半都知道为什么——灵帝马上就要死了;大将军何进的外戚与门阀士人政治联盟;马上就要和张让为首的十常侍宦官集团火并。
局面危险到一触即发
叶青叹一下:“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本以为按部就班种田就可;但此请贴一出;天下群雄响应;斗争已转到了更大的舞台;我岂能退缩?”
议事厅散会后;暗中传间留了吕尚静和纪才竹几个家臣。
到密室里;叶青就不再忌讳:“原来本世界人物;十八路诸侯会不会响应;我不知道;但何进掌权;王允起复;袁绍、曹操等人都已在洛阳参于其中;搅动风雨;崭露头角;却马上要引来一个更加危险的家伙。”
“这种情势;看过《封神三国演义》的各家;肯定心里透亮;没有不会赶赴洛阳——这可是大变局;也是大机会;不知道就罢了;既都是对历史了解;谁不想从里面捞点好处”
“政治资本、名望资本、军事资本……都有机会获得;无论王允是被人怂恿;还是穿越进来;都已聪明地造了势;既已邀请;我就避不开这局。”
“政事一切照旧;所有县内甲士全数归田;由民兵充之;我率三百甲士上京;看看这个水有多深”
对历史改变;叶青毫不惊讶;封神三国演义已印刷投放市场;人人都知;在这种情况下;历史还按照原本进行才叫惊讶。
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二章 去洛阳
北地三月清晨;天色暗沉;阴云一片片连绵;偶在云雾间交错裂缝;泄出一线灰白的光;让灰暗于枯大地变得更斑驳;烟火在南方的天际升腾起来。
一队百人左右的骑兵在官道奔驰;十里后在林边暂歇、换马;这是长途恢复马力的必要。
张飞在擦矛;关羽把颔下的锦囊解开;让正留长的胡须透透气。
周铃自备用马上解下包裹;给叶青捧了一皮袋清水;今春大旱;这样清水算是方圆百里内最珍贵东西了。
叶青喝了两口;又催她喝了几口。
给马喂了食水;按抚着温热马背;回头望一眼;烈风是一张张年轻沉稳的面孔——轻骑入京;亲卫有百骑;火长都是叶家的士官;士兵都是家里的私兵;备有刀甲和弩;其实有这批精锐在平常时就安全了。
局面未知;还是特意带上了关张;三人合战有种特殊气机默契;联手起来几乎能冲破一切重围。
曹白静在别后当夜做了噩梦;放心不下;指派周铃;又说动了江晨;让家中武功最强的两人急追;直到半路上经中山国才汇合……
叶青想着斜倚在一棵老槐树上;摸了摸怀里;取出一封信来。
娟秀的字迹;只说家中收缩甲兵;刘家私田中;都以堡垒而建;有此重兵;就算是郡里起兵上万;在短期内都不可能攻下;并并无危险;无需顾虑。
接着就是一句句软语;说着下不为例的话;让人既笑又笑不出……都是修道人;不怕她做些事;早知道不给她讲吕后典故了……
叶青叹一声;收了信;仰首是突突枝桠;无言指着苍灰色天空;没有阳光;没有绿叶;本来春至萌发嫩芽都古怪消失了。
脚下地面也踩的光秃秃一片;有很多人自这里走过么?
“你们知道这是何处?”
“**。”关羽惜字如金。
“赵国和襄国交界的地方。”一个年轻的声音。
叶青转头看了江晨一眼:“文远;你是对这一带的路很熟;都不输于云长了。”
关羽在后面笑起来。
江晨降临在张辽身上;十六岁就留书将郡吏位置让给弟弟顶替;自己逃家出来四处寻找主家踪迹;正逢流寇四起;武艺高强杀出来;直到涿郡方止;流浪了几年的游侠;北地四州没有不熟悉地方。
现年二十;年轻陌生面孔还算俊秀;既丰姿英气;又有经历战场沉稳;这时有些郝然脸红:“不敢;臣擅自而行;甘受军法。”
“你是有错;我先给你记着……”叶青板起脸;又笑出来:“你堂妹陷在京城;情况未定;我总不能不顾人情。”
休息片刻后;换了备用马;继续赶路。
因亭驿系统近乎瘫痪;就算完好也供不了这许多人马;这是抽调了家中的战马;一人双骑;长途速度一下子就加快几倍;风驰电掣。
眼下进入了赵国(封国)属地;近千里行程就完成大半;离洛阳已不远了
赶的很急;除了过常山郡时;在真定耽搁了一天;是为寻这时同样二十岁的赵云。
前世赵云长期困顿在亲卫队长的位置上;实能发挥大将水平时已老了;叶青自不会再重蹈复辙。
但没寻到;乡人说是在外拜师学艺未归;这有些可惜;也没有办法;留了一封恳切的邀请信就日夜兼程南下。
一路几乎是风餐露宿;只偶尔逢上城镇时购买补充倒毙的马匹;这样赶时间是因知道皇帝刘宏的驾崩就在四月;风云际变;越早赶到越是有利。
这样想着;又过了十里;再度停下马休息;望林子里树于一片光秃秃;甚至青草也没几根;就没进去。
“旱成这样?”
众人谨慎地转头打量着环境;就望见南面一条漫长的灰线;横亘在地平线
叶青有些疑惑;对中原地理的认识中;似乎这一带并没有山?就算有;也该是太行山脉的南北走向……
灰暗的天色;虽然是中午;有些将雨未雨;空气里有些压抑;遥遥有巨大的电势平铺积蓄在天空云层之上;这缩减了道法的侦察距离。
“此地何处?”关羽看看地形;抚须回忆着:“这前面是岔路;东自钜鹿过来;南直去就是白马、延津、乌巢、官渡;我们是要转河内郡下洛阳……”
“钜鹿?那不是妖道张角的老巢么……”叶青心中一凛;点了个甲骑:“你过去看看。”
片刻后这人回报:“主公;都是人;几万逃荒流民;问过了是要逃去洛阳;那里会有赈济。”
“洛阳?”关羽和江晨都是一惊;这到京畿地面可还有两三百里
叶青沉默一下;亲自带人步行过去看。
……当爬上一座小丘;展现所有人面前就是人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