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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上前,“郡主,王爷一直等着你。”
锦瑟略一点头,看了一眼轩辕恪,随着侍女向后院走去。
金色的琉璃瓦在烈日下熠熠生辉,飞檐几入天际。
随着的侍女薄丝的绣鞋步态严谨,连裙裾浮动都是无声的,丈余宽的青砖就走了十数步,日头直射下来,明明不太热,可锦瑟软薄的单丝罗衣已被汗微湿。
转了长廊,石桥那头,白发萧萧,纤瘦如削的青衣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父王。”锦瑟有些恍惚,竟不敢上前。
一旁的侍女推着他转身,他柔和的笑了,神色淡定宁静,“烟儿啊,父王等了很久了。过来吧。”
锦瑟怔怔的看这他,依然是往日的慈爱的人。可依昔又觉得哪有些不同了。一时懵懂,半晌抬脚。过了石桥,跪倒在石阶上。
“好了,起来吧,父王腿脚不便,你快起来吧。”他温柔的笑着。
锦瑟一阵心酸,往日驰骋疆场的将军,今日……
他拍拍身边的石椅,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挥手命侍女先行退下。
“你和恪儿都平安回来了,这很好。”他怅然一笑,神色欣慰又带了些落寞。“你中蛊毒的事,我都知道了,对于父王交予你的权利,你处理的很好。”
锦瑟惊诧的抬头,迎上的是他深沉复杂的目光。
“父王是恪儿的杀父仇人。”他长叹一声,将心里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吐了出来。
锦瑟自从走进王府就变得迷蒙的眼第一次有了慑魂的光,仰头几乎是焦虑的唤道:“父王……”
他微微一笑,阻止了锦瑟接下去的话。
“烟儿,你听我说,父王时间不多了,连日来,就是等着你们回来。恪儿经过这番磨砺,将来定会大有作为,而我的烟儿,也没让我失望。父王本来就放不去的,可儿孙自有儿孙福。父王也看开了,可恪儿亲生父亲的死压了父王一辈子,今天就让我说出来吧。”他垂下眼帘,落了回忆中。
庆康三十八年,先皇被立为太子。乾王勾结外朝,意欲夺权。而边陲小国多蠢蠢欲动,在这危难时刻,元帅前往征讨。当时军中有三员大奖,乔梭,周青,另一人就是现在的轩辕王——轩辕琪。
在一次意外中,元帅受了重伤而亡,此刻,能授命之人仅此三人。而平日里,战功赫赫之人,其一乃周青,其二才是他轩辕琪,为了夺得兵权,拿下三军统帅之位,他不惜陷害自己的兄弟,捏造出了周青通敌卖国的书信……
这些话讲锦瑟的神智整个撕裂,骤然失去了身上的温暖,眼底浮起了深深的悲哀,“父王,周青是轩辕恪之父?”
他幽幽抬眸望向远处,眼底浮起深深悲凉,“是。现在父王将三军交予恪儿,也算因果报应,还了他们周家了。”
她早已猜到了一些,可事实呈现,还是让她一阵恍惚,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
她终于明白为何父王为她留下了王府中最精锐的卫队,为何明知那人向她投毒,却一再纵容。
是愧疚!是自责!
立于西廊转角的人,长眉紧蹙,双手在身侧紧握成圈,指节已泛出轻微的折响声。
第一百三十一话逼誓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
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
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一直以来,只要在轩辕恪的身边,锦瑟总能安然入睡,唯独今日,只觉锦被清寒,丝丝的冷透进了心底。
今夜他回来很晚,显然是踏了风露而归,她只睨了他一眼,就侧身向内。
他却吟出了这词调侃而她。
若平日里,只怕锦瑟早要和他嬉闹一番,唯独今日,四肢冰寒,提不出一点的精神。父王的话落不久,他即踏步而来。
许是做贼心虚,她总觉得他的脸色有些僵然。
晚宴时,他总是将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到她的身上。心神不宁中,白色的象牙筷子落地,那时,在座的每个人都惊诧的看着她。
讪笑中,母妃只当她是当心自己父王的身体。
谁知道她的心中早乱如麻。
“如果你再翻来覆去的,床都被你睡塌下了。”耳边传来恶狠狠的低声警告。
锦瑟一怔,早闻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没有想到,他竟然和她一样不能入眠。身子一僵,她呆呆的看住不远去的窗中透出的微弱光线,没有动弹。
身后传来一声低叹,“娘子,难道不知道不为背对为夫吗?这可是大不敬。”
这样还不能让她出声,他终于不耐了,一把将她捞进怀里,转过身来。
锦瑟一抬眸,就撞进了他含笑的眼里。
“你在想什么?”他好笑的问,“是什么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一回来就把我抛到了脑后。是有了另外两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就忘了为夫了?”
她静静的他,一缕月光浮动在他的面容上,更显俊朗。在那,她看到一种极为微妙和奇妙的僵硬表情。
原来他并不是完全不在乎的。
是啊,怎么能?
屋内淡淡檀香的味道飘进了她的鼻子,而这仿佛可以安定神经一般的味道让她渐渐的回过神来。
“恪,你都知道的。”不得不解释,现在,轩辕恪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是,我都知道,所以,你也要记住,什么王府你都不要管了,这的人也一样。我只把你当我的妻子,也只能是我妻子。任何人,都休想再碰你。”
她轻轻一笑,那妩媚而柔软的笑意,似是春日天空下初绽的鲜花般明媚温柔。
“我都知道。”
看到她的笑容,轩辕恪刚才还如同的刀锋一般锐利的眼睛,不知不觉的已然带了水一样的温柔。
一翻身,修长的身躯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温柔的唇齿交缠间,火热正在不断的上升。
最后的神智中,她缓缓的阖上双目,遮盖了自己所有的哀愁。
如果,有一日,她竟然要讨好自己的夫君,会是怎样的难堪和凄凉?!
像是为了惩罚她的不专心,浅浅的痛从胸口传来。
他一狠心,噬咬她柔软的蓓蕾,满意的看到她娇媚中带着媚儿的眸子,他一翻身,将她送到了自己的身上。
浅浅的惊呼后,传来了细细的吟唱……
偷窥的月儿一伸脸,又将自己隐藏在了云幔后,将春色的旖旎留在了人间。
累极,她靠着他的胸膛,缓缓入睡。
即使在睡梦中,他仍然紧紧的将她锁在怀里。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午夜,她蓦然惊醒,耳边清晰的传来父王叫自己的声音。挣扎起身,她抓起锦袍披在身上,就要起身。
“烟儿,你干什么去?”轩辕恪起身,不解的看着她。
“父王,我听到父王在叫我。”掀开纱幔,她下床就往外跑去。长长的锦袍蜿蜒了流淌了一地。
“回来。”轩辕恪大声喝住了她,淡定里一抹坚持的温和。
看着她突然转身,乌发散乱,愣愣的站在屋中,委屈的像个孩子,他无奈的轻叹。赤脚走了过去,他俯身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坐下,这才躬身为了着上绣屐。
他赤足踩在乌砖上,脚趾冻得微微蜷起。
终于,她撇过脸去,嘴角浮现了奇异的弯度。
“郡主,后院来报,老王爷要见你。”
两人俱是一惊,匆匆起身着衣。
后院中,密密的站着家奴,月华中,点点黑暗的身影,静谧得几乎让人窒息。
厢房中,只有幽幽一盏灯烛,照着满室晦暗。
痛苦中的轩辕琪已接近晕迷,仿佛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他紧闭的眼缓缓睁开。
“秀灵,你先先出去吧。”
锦瑟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妃,只是第一次,轩辕琪当着外人的面称呼她的闺名。
她温柔的笑着点头,面色没有一丝的悲伤。
榻上的轩辕琪又不住的咳着,终于大口的鲜血染到了他捂着嘴唇的修长手指上。
“父王。”锦瑟几步走近塌边,这才见黄梨木的塌上,深深浅浅的全是十指的抓痕。目光移动轩辕琪苍白的手上,那虽修整得整齐的手指中,然后满满的灌着木屑。
“恪儿。”他似乎已经预知了自己死亡,坦然微笑的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教导的义子。
“父王,儿子在你身边。”轩辕恪跪倒在床前,优雅的低声中,带着几分暗哑。
轩辕琪染血的手指向他伸去,“父王对不起你,不过,父王死前还是要求你发誓……”
轩辕恪静静的跪在地上,仿若世间一切都如他无关的木然。
“恪儿……父王要你……永远不能反朝,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父王。”锦瑟惊呼。
第一百三十二话勿伤
轩辕恪眉端抖动了一下,略一迟疑才缓缓的回答,“儿知道了。*”
“好……很好,你起来吧,烟儿,你过来,父王……有话对你说。”他的声音渐渐微弱。那双无神的眸子中却有着浅浅的诡异。
锦瑟静静俯身过去,他带了血迹的唇轻轻的一张一合。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锦瑟的身子微微的颤抖起来,继而平静的垂眸,一颗泪珠滑落下面颊——
“我可以……安心的……去了……”他缓缓的转头,十指再次深深的陷进梨木中,“秀灵……秀灵……”
灿烂花海中,婀娜柳枝下,他看到了他的王妃满手的兰花,笑德温柔恬美,他,周青,乔梭骑马而过……
风吹得温柔,他人慢慢的飘起,很轻很轻……
“恪儿。”凭着最后一丝的气力握住了这个义子的手,周青,他应该看到了,他的儿子很好,“恪儿……杀了父王……”
“父王。”轩辕恪一惊,僵直了身躯。
“王爷。”母妃上前一步,温柔的轻唤,她并没有走远,早在他呼喊着秀灵时,她已经走了进来,轻轻扶起他的身子,用手指把轩辕琪有些散乱的发梳理整齐,露出了其下失去生命但依然俊秀的面容,“王爷,恪儿是你的儿子,怎么背上嗜父的罪名啊。”
她温柔的言语,缓慢地,木然的容颜上浮荡起近乎迷离的哀伤微笑。
纤细的手指细心的整理着这个她爱了一生的男人的一角。
“王爷,秀灵陪了你一辈子了,就送你最后一程吧。”
锦瑟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没有任何阻碍,王妃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利刃,直接干净而利落的刺入轩辕琪的心脏。
片刻,鲜血才在他的胸口泅了开来。
“父王,母妃……”锦瑟只惊叫了一声,即没了声响。
一瞬间整个昏暗的屋子里寂静得完全没有了任何声音,唯一的声响,就是鲜血不断滴落的声音。
锦瑟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母妃,近似温柔地看着床上的丈夫,然后狠狠地拔出匕首,染了血的寒刃随着鲜血的喷射而“哐铛”一声落到了地上。
轩辕恪也静静地看着这个生命正在流逝,悉心养育自己的男子,他从来没有恨他——
而那个失去了丈夫的女子,眼中的绝望一闪而过,眉目间终是一抹柔情似水,婉转流波。贪婪的看着轩辕琪脸上一丝还没有化去的笑容。
几个月来,她知道他在等着自己的儿女,整日整夜忍受着毒药噬心的折磨,现在,他终于解脱了。
锦瑟茫然的伸出手指,却不知道自己要挽留什么……
“父王……”终是哽咽在了喉间,他早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他留给她的最后几句话是,他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儿,可他一样宠她,爱她,上天将烟儿的面容给了她,就是将她送给他的女儿。所以,她就是烟儿——
“别哭,烟儿,你还有我,还有我啊。”身边人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锦瑟迷茫的转身,看着自己面前的乌砖,一点一点被洇湿,原来面上湿漉漉的是泪水,他不是她的父亲,可他的死会让她如此的伤心。
看着轩辕恪墨色的眼,那里沉淀着和他一样的悲伤欲绝。
锦瑟迟疑着把头靠近他的怀中,感觉着那生命的搏动。
“恪,从今以后我只有你了。”
一时,王府悲鸣渐起。
锦瑟的头不禁微微的眩晕,她再也不能看到他温慈的笑容。
一度以为生在冰凉中,他给她的慈爱,会是她一生的眷恋。
一时间,王府内外,重重的亭台楼阁中全部渲染在一片的素白巾幡之中,就连照墙上亦披挂了白绸子系成的花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