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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开口:“你想怎么做?”
“治国之道,一刑,一赏,一教也。刑赏不举,法令无威。刁民不除,国无宁日。”她冷冷的笑,“有这恶人,就让我来当。而且国库空虚,若有意外,还能为我国带来意外的收入。”
次日,朝廷下令,将械斗者,全部押解到都城外的临时搭建的狱牢中,加派重病把守。
一时间,都城四门外的官道上军卒与罪犯络绎不绝,加上一些哭哭啼啼跟随而来的老人、女人与孩童,临时关押罪犯的草滩与集市一般。
都城中,更有恐惧、紧张而又好奇的纷纷赶来看热闹,有些精明人乘机摆起了各种小摊,专门向探视者卖水卖饭卖零碎杂物,商人则专门卖酒卖新衣服。
穷人探监,要吃要喝。富人探监,则要给关押者买酒浇愁。自忖必死者,亲友族人还要给置办新衣。
当王府家丁将一切报上时,锦瑟但笑不语。
凡是赶来求见的宗室贵族、勋臣元老、各族首领、地方大员等,却见不到王府中人,一律由下属官员打点一切,所有的礼物都收,所有的书简都留下,所有的说辞都用一句话回答:“一定如实禀报王妃。”
十天之中,贵重礼物和秘密书简已经堆满了一个王府中的仓库,轩辕恪连连感叹,连年征战的大理,如何能突然冒出如此多的奇珍异宝?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短短时日,如同和自己打了一场仗,她也是精疲力尽。
这些时日,她的药都要段宇亲自过目后,她才会喝。
什么时候,她就连轩辕恪,也是心存芥蒂了。
这日,回府已时晚,抬手制止了礼仪姑姑的通传,锦瑟在紫春的扶侍下,走下了肩舆,步步往殿中踏去,远远见殿内灯火通明,宫女、嬷嬷的欢声笑语不断。
锦瑟不由一笑,殿里还真没这么热闹过。
没有了繁文缛节,她进出殿没有了通报,故而殿中之人仍是嬉戏谈笑,并不知她已走近。
却听有人道:“侍儿姑娘,你这肚子也有好几个月了吧?依老身看,就要看你和王妃谁能先有一个儿子了?”
侍儿声音又快又急,截声呵斥道:“李嬷嬷,你在胡说什么!”
那老声似乎在辩解,锦瑟却是听不见了,那心上仿佛正被重重一捶,脚跨殿前门槛,一个踉跄,紫春慌忙上前搀一把,这才没有摔倒。
第二二三话碎神
锦瑟忽然稳稳站起了身,缓缓抬头,一双燃烧得像是火一般的眼睛灼灼的盯着这满堂的繁华。
是这里的繁华欺骗了她吗?
还是她听错了?
“王妃。”地上跪着的一众侍婢让锦瑟只觉得讽刺。
锦瑟慢慢垂首,正接着侍儿一对皎皎明目。
侍儿可以感觉到锦瑟那墨色的瞳孔渐渐地凝住,冰冷的气息慢慢外泄,她局促的耸耸肩,一双手不自觉的放到了小腹上,脸儿一片雪白。
锦瑟初看她,挽着丫鬟双髻,头也不敢抬得立于老妇人身后。
现在再看她,她挽着宫髻,着点时世之妆,立于殿中,姿容靓丽。
“王妃,请你饶了奴婢吧。”侍儿以首叩地,神色哀怜,“奴婢的孩子与王爷无关。”
“谁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与王爷有关了?”锦瑟淡淡的问,殿中出奇的安静,锦瑟突然展颜一笑,左右视道:“天色已晚,都去歇着吧。”
说完,也不理急忙起身躬送的众人,直接以一种无法形容的优雅向外走去,长而飘逸的衣裙一路漫过殿堂。
微风吹过,正吹皱一池秋水。
“只因我自欺欺人——”
人间是否有至纯,至真,至爱之情,她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她一直不过是逃避而已。
终于是避不过去。
“王妃。”紫春试探着开口。
她长长叹息,她像是很好心情一样淡淡地笑着:“这儿憋闷得紧,你陪我去池边走走可好?”
“王妃……”
“还有……”她顿了顿身,那么优雅而冰冷,“还有,我不想看到那嚼舌的婆子了。”
紫春一惊,半晌才俯身道:“是。”
暮色四合,只余天际一轮残月。
上次意外失子还令锦瑟与轩辕恪心有余悸,段宇尤其担心她难以承受再一次的波折。
轩辕恪下了一道完全不可理喻的禁令,将她禁足在内室整整两日,不许离开床榻半步,那时,除了可儿与轩辕恪,她几乎谁都不能见。
就连处理郡城厮杀的案子,她也是告诉可儿,让她去授予夏戈尔去操办。
她本以为轩辕恪是担心她与孩子,没有想到,也许他本不在意的,毕竟已经有了,不是吗?
她整日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为了逼迫轩辕恪接受肚子中的腹儿,锦瑟今日特意交待将自己有孕的消息放了出去,只一日,道贺的人已经快要踏断王府的门槛。
有了这孩子,她这几日精神大好。整个人都似有了无穷活力,可儿笑着叹息说,这孩子必定是个淘气的小世子。
紫春却说,她希望是个美如仙子的小郡主。
那时候,就会再有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世子与郡主的意义自然大大不同,之前锦瑟也曾心心念念期盼过男孩儿,可是到了此时,却陡然觉得那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是他和轩辕恪的孩子就足够了。
现在倒好,一切都是水中花,镜中月罢了。
“王妃,你不要多想了,外面露重,快回房吧,下人嚼舌的话不能信的。”
锦瑟反倒平静了下来,一双水漾的眼凝视了水面,“王爷对我之情,我岂能毫无把握。紫春,你就不用替我担心了。”
“王爷对王爷你现在固然是深情款款,可有些话,可儿倒是说过,只不过不敢对王妃讲。”紫春轻声说。
“可儿这丫头还藏了话呢!”锦瑟苦笑着坐到一株垂柳下。
“可儿说,自古王宫贵族,有哪个能自始至终,对一名女子深情不移呢?王妃不能只恃着王爷之情,不处处用心经营提防,日后恐怕后悔不迭。”
锦瑟怔怔半晌无语。
旁观者,也是最清醒之人。
岁月漫长悠远,无穷变数。这份情,是否真可以不移不变,天长地久?
他现在还能维护她,不允许其他女子撼动她的地位。但若有一日,他心中已有旁人,她该如何自处?她终究是要学着千古以来的妃嫔、女子,对夫君曲意承欢、时时经营、处处争宠么?这一生,就湮没在这般的日子里?
不,宁可玉碎不能瓦全,她要的不是这样的人生。
“怎么还在这?”威严的声音传来。
轩辕恪立于稀疏树荫下,月色迁移,灯火晕暗,远远的看不细致他的面容。
锦瑟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心绪了,到底是站起身向他走去。
直到到了他的身边,他才凭着感觉握住了她的手腕,那种冰冷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震,不经大脑,话语便迫切的问了出来:“你怎么回事?这么晚了又不回房,你看看你。现在不是一个人的身子了,即然自作主张的向外宣布自己有了身孕,就应该好好护着。”
锦瑟慢慢抽出了手,“王爷,你还在乎吗?”她将被夜风吹得冰凉的手缓缓抚上了眼睛,近似呜咽的笑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瑟儿,你怎么了?”他有些惊慌的问,伸手摸了半晌也不见她的影子。
“瑟儿,你过来。”
她缓缓的笑了,“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吗?这么多日子以来,恪,你说什么我听什么。这次也一样。”明明站得如此近,心却被隔在遥远的天际,原来这便是咫尺天涯。
“瑟儿……”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许久锦瑟方才有些沉重地转身,然后准备离开,那抹幽迷的身影缓缓走进,在漫漫的灯火下,被镀上了淡淡金色的光彩。她到底是心有不忍,话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口里跳出来的,“你放心,这孩子我不要了,明天就告诉段宇,拿掉这孩子。”
“你说什么。”轩辕恪身子一晃,手狼狈的向前伸去,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如你所愿,孩子不会有了。”锦瑟冷冷一笑,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二二四话魇魔
直到走到长廊的尽头,锦瑟忽然扭头看向那仍然呆立着的身影。
她依然做不到那样的决绝。
她看着他的背影很长时间,直到此刻她才允许自己软弱,拼命地咬紧了颤抖的嘴唇,转身向外走去。穿过九曲连波桥,绕过回廊,回到自己的房间。
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已经恍惚。
紫春也走了,模糊中,她好像告诉紫春去寻段宇。
找段宇做什么,也记不得了。
幽暗的灯中,她不知道何时握住了一展琉璃灯。
紫色琉璃垂丝煖雪灯被掷出门外,跌个粉碎。那声清裂之声让她握紧了拳,这才想起那是子诺派人送来的。
在宫中的一段日子,那紫色琉璃盏就没有灭过。
子诺曾经说,即然她那样相信那琉璃盏能防住歹人,就送予她了。
是了,她今天本想求轩辕恪发兵帮子诺。
被侍儿一搅和,竟然忘了一干二净。
子诺所带的宗室一败涂地,诸王或死或降,叛军兵马死伤无数,狼烟过处,流血千里。
子诺所带的大军狼狈不堪,一并被俘虏的郡王多达百多,宗室亲贵多达千人。
被那敌军押去,大开杀戒,头颅被挂在城头,炫示胜利,尸首曝晒城头三日,不得殓葬。
子诺残兵被围困紫阳城,他的错误决策,终于彻底的毁灭了王族。
紫阳孤立无援,城中粮食断绝,又遇天旱大灾,城中军民大量饥饿而死。
就连子诺也不得不在行宫自磨粮食,每天磨豆麦喝粥,以求生存。
百姓更惨,吃人的现象普遍发生,“人肉每斤值百钱,犬肉值五百钱,每日进奉御膳,就把此肉充当”。
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再拖下去子诺难保。
锦瑟相信轩辕恪早已得知,却迟迟不见动静。
心中着慌,又不敢为子诺求情。
本想此次借助处决郡城厮杀之事,得到完美解决,好为子诺说起一二。
锦瑟仿佛陷入了沉重窠臼,怎么也脱身不能。
正在出神时,忽觉一阵凉风,吹得她阵阵的冷意泛滥心头,冷得她把两条臂儿交叉抱住自己,缠绕在臂上的一袭轻得似乎可以飞上天际的披帛在风里慢慢地卷着,飘荡着。
她暗暗心惊,屏风已经拉上,窗已紧闭,这风是从哪来的?
莫名,锦瑟心里竟然有了淡淡的喜悦,下意识撑起身来四下一望,不料,竟见屏风后头,一个白嫩嫩的小人探出头来,眉目清秀,如小天人般,抿唇盯着她猛瞧,却一句话也不说,仍旧是红色的缎子棉袄,蟠龙金项圈儿,正是刚刚看到的小孩子。
潮湿的空气中,带着某种香甜的味道。
锦瑟柔和的笑了,谁说这孩子是不干净的东西,现在不是溜到这儿来了吗?
她朝着那孩子伸出了手,“宝宝,过来。”
那孩子倒似并不怕生,见她唤自己,便很听话地奔了过去,竟也似熟悉透了一般。他十分亲昵地依偎着锦瑟,小小的手抓着她的领口,将脑袋钻进她怀里。
这孩子乖巧可爱的模样惹得锦瑟满心爱怜,竟觉得与他说不出的亲昵。
“宝宝,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来我这里来了?奶娘呢?领着你的婢女呢?”锦瑟轻轻的问,环抱住孩子小小的身子。
“我父王不要我了,母妃也不要我……”那孩子稚嫩的小手揉揉眼睛,然后闷闷地趴在她怀里说道。
一两岁的孩子,说起话来奶声奶气,却透着一股悲伤,叫人不禁心酸。
锦瑟墨色的眼里瞬时掠过失措的波痕,亲着那孩子的额头,笑哄:“傻话,哪有母妃不要儿子的。一定是你自己到处乱跑了,你家人怕是急着到处寻你呢。”
“是的,母妃怕我丑,父王怕我不爱母妃。”那孩子将小脑袋埋在锦瑟的怀中,亲昵地磨蹭。“你看,我的眼睛像不像母妃,其余的地方像不像父王?”
锦瑟黑色蝶翼一般的睫毛轻轻的扇动了一下,然后再次微微弯起唇角,对他露出一个不属于自己年龄的恬淡的微笑。只当时小孩子在耍脾气,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轻轻的抚摸着锦瑟的脸庞,“母妃真漂亮。可是我还没有看到呢。”他说着低下头,“我还没有名字。”他委屈地耷拉着脑袋。
他咬了下嘴唇,神色再度黯然,仿佛明朗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