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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珠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下楼离开。
新年的夜晚,照例有很多人家在放焰火。
空气已经没有那种吸入肺中刺骨的冰凉的感觉了。容磊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阳台扶手旁看烟花。
真美,和她的笑容一样美。
他冷冷的笑,仰头闭目,困难的呼吸。就像在澳洲时,每一个难以入眠的晚上一样,看看黑的天,看看凉薄的月,看看伤心的星。
自以为无比崇高的理想和美满的未来,被她视若草芥,全盘推翻。
当梦想和爱情狭路相逢,那种忽然之间意识到自己一无是处、一无所有的惊恐,是他最初夜不能寐的病根。
难熬的夜总是在这些“看看”里艰难的一分一秒过去,他再低头看看心上的那些疤,想想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是怎么样被自己最爱的女人在最需要援助的时刻嫌弃的。
然后他便有了动力,能在一夜辗转困顿之后,打起精神,钻研那些他根本不感兴趣的尔虞我诈。
一丝一毫的艰难积累,一分一厘的寸步前进。一直到他足够强大,强大到能把伤害他的人全部都打入地狱。
爱情其实也是一种需要。
这个地球上几千几亿的人,你唯独最想要她的安慰与拥抱,那便是爱,无可替代,不能割舍。
顾明珠,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爱,那么为什么要舍弃我?
我宁愿和你抱着一起面对死,也不想如这六年般痛苦的活。
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后悔,那么为什么还要骗我?
在我历经千辛万苦重新爱上你之时,你,就这样回应我的爱?
“Hi!Kevin!”
“睡了?”
“没呐!在准备明天的答辩。今晚可能要通宵了。你呢?睡不着吗?”
“恩。”
“耶?你上周不是说睡的超级好……你、找到她,和她在一起吗?是不是你们吵架了,所以你又睡不着了?”
“……Fay,回来。”
“……”
“……”
“好!”
繁星满天。
顾明珠在加班加点准备容老爷子授意的那个测验。
方非池在一室的黑暗里痛苦的酒醉。
程光趴在钻研了一整天的厚重原文书本上,正睡的流口水。
路欣楠歇斯底里的对整个设计团队吼叫,要他们给出更好更好更好的设计。
Fay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兴奋的做了一个回国倒计时,托着腮甜蜜的笑。
容岩和纪南猫在秦宋的车里偷酒喝。
容磊无动于衷的站着,默默的检阅着心中丘壑,万千兵马。
良久,他微微的笑。
耗
初五那天顾明珠去了一趟“有容”,磨到下午临下班才走,容磊正从外面办事回来,看见她在,当着来往手下职员的面,笑着伸手揽她的腰,“怎么没打我电话?知道你来了我就早些回来。”
顾明珠冲他俏皮的眨眨眼,“办公时间,专业点好吗?容总——”
容磊挑眉,双手举起做投降状,率先进了电梯。
一起吃了晚饭,在附近转了转,买了些小玩意,接着很自然的就一起回了容磊的公寓。
容磊和前两天有很细微的不同,顾明珠能感受到。
这是一种距离感,无论贴合的多近,都觉得还有空隙。哪怕是现在这般负距离的接触纠缠中,她都能感觉到他在隐藏着什么。
“……唔!”猛的被他顶了一下,深处一酸,顾明珠差点没忍住。
捱过这一阵钻心的酥麻,她白生生的细嫩长腿盘上他的腰,报复性的缠紧。
这个动作带动了她温热紧致的内肉,一阵热橡皮套收缩般的死命绞动,夹的容磊仰头低呼了一声。
“你能耐了啊?”容磊差点丢脸,恨的咬牙,甩甩头发上的汗,双手固定她的肩,把她死死按在床上,他狠狠的动起来。精瘦的窄臀耸动,电动的马达般快速。
短促的距离、狠急的力道,顾明珠挨上数十下就已经受不了,偏偏身体被他控的动弹不得,她两条腿哀哀的无力蹬着,在他腰侧妖娆的划着。
容磊得意的低头咬她,在她小小白白的脸上咬出浅浅的牙印,再含着她的唇鼻捂的她呼吸闷热。
他双手绕到她背后抱着她,上身压下来,覆在她被他用力撞的一弓一弓的身体上。
顾明珠最恨最怕他这招,那种要死去的感觉又来了,窒息的恐惧加上极乐的预感,整个人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他要她生,她就卑微的活,他要她死,她就人事不知。
“求饶!”
“……石头,求求你……”
“恩,求我什么?”
“……啊恩……求求你!求求你!求你……石头,给我……”她迷乱的在他身下哭,按着心上刻下的字,喊他的名。
容磊始终都是清醒的。
整晚,他没有让她有一丝翻身主动的机会,直到最后她被他做晕过去,他都一直是俯视着她的。看着她沉迷,看着她失神,看着她失去自我,永世不得超生……
半夜时,顾明珠醒来。身体是酸痛到痒痒的感觉,四肢动一下都是吃力。
凝神看着枕上离她极近的男人,他沉沉睡着,梦里嘴角还是凌厉的抿,她忽然觉得很委屈。
女人的阴 道通往女人的心。
她的心这般如实的哭诉他的冷酷。
初六,高幸出嫁的日子。
钟潜家境很好,婚礼办的很有排场。高幸在“韦博”负责公关多年,广交C市的名流,今天来捧场的不少,场面非常热闹。
路欣楠挽着C市目前最红最帅的一个男明星,身后跟着数十个她老爹公司的顶级大腕,前来捧场。
一时间闪光灯不断,记者蜂拥而上,为新人准备的红地毯一时之间仿佛成了秀场。
睿睿今天当花童,穿着黑色的小西装,打着领结,十分帅气。
顾明珠正逗他说话,那边骚乱更大,她直起身一看,紧接着路欣楠到场的,是C市一大帮的名媛,走在最前面的田思思以一身白色天使纱裙装亮相,清纯靓丽的像朵百合花。
路欣楠背着人对顾明珠吐吐舌头,“要不要我稍后找时间料理她?”
“犯不着,小孩子一个,积点功德吧。”顾明珠高傲的表示不屑。拉过她一起调戏睿睿。
旁边干瞪了好久的漂亮小女伴见又来了个怪阿姨抢她的白马王子,鼓着腮帮子冲上来,搂过睿睿来重重亲了一口,用一个鲜红的唇印宣示主权。
小睿睿皱眉擦擦脸,在三个女人的包围里耷拉着脑袋,重重的叹气。
婚礼开始,新郎新娘进场。
长长的红地毯,这头到那头,高幸表情庄重,钟潜眼神温柔,一步一步,走的许多人都落下泪来。
今天的伴娘是小璇,伴郎是纪航。两人捧着戒指上前交给新郎新娘时,在场的人人都看到了两对珠联璧合。
高幸在致词时哭了,经历了不知多少大小主持场面的她,第一次握着麦克风的手是抖的。
钟潜笑着上前,把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慰,高幸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出来继续致词:“……当手中抓住一件东西不放的时候,你只能拥有这件东西,如果你肯放手,你就有机会选择别的。这是我今天站在这里,做好一切准备走向幸福的最大感悟,我祝我在场的和不在场的所有朋友,都能有这个机会选择。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干杯!”
婚礼会场布置在一片很大的草坪上,香槟色的排椅花纹精美,白色的鲜玫瑰四处绽放,气球热闹的悬着。早春的天气,风和日丽,高幸的一番话引起了全场的掌声。顾明珠坐在最后几排,前后都没人,只有身边的容磊,静默的坐着看着听着。
她忽然觉得这个瞬间很好,所有人都幸福了。
“石头……”
容磊转过来看她,“恩?”
顾明珠正要说出口,婚礼仪式节恰好结束。掌声雷动,新娘抛花束,大家合照,一时之间人群混乱起来。
程光过来说高幸找她去拍照,顾明珠犹豫了一下,笑笑说好的,就来。
等这一阵热闹过去,服务生引导着大家往室内的餐厅去,那里备有丰盛高级的自助餐。
钟潜的父母包下了这家饭店整个楼层,以供宾客们这个下午娱乐或休息。晚上,是中式的喜宴。
顾明珠找来找去找不到容磊,和路欣楠手挽手的进屋,才转过一个走廊,就听见田思思甜腻的娇笑声:“Kevin,你坏死了!”
容磊低低的“哦?”了一声,语调极近暧昧。
顾明珠的火“腾”一下全上来了。
摆不死不活的脸色给我看,到这里来逗这个田某某笑?!
旁边的路欣楠狠狠的打了个冷战,急忙收紧手臂,拖着她以防她往前冲。
顾明珠果然昂着下巴就要冲过去,被路欣楠半个身子拖着走不动。耳边听路欣楠低声的急劝:“你想好了再动!要不就放着我来,今天是高幸结婚,你这样子冲过去,看在别人眼里成什么了?!”
顾明珠握拳,好一会儿平静了下来。路欣楠慢慢放开她,她转头给了路欣楠一个“没问题”的眼神,这才拽着拖地的长裙,姿态优美的走过去抓奸。
容磊背对着她来的方向,高大的身躯微微斜倚在柱子上,背影说不出的英俊潇洒。田思思站在他斜对面,娇俏的背着手正说着什么,看见身后顾明珠走来,笑眯眯的装可爱,探出头打招呼:“明珠姐姐!”
顾明珠温柔的笑,走过去挽住容磊的手,像妻子般低声轻柔的责怪:“找了你好久!”
容磊只是微微的笑,任她挽着,也不说话。
田思思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啊转的,把那些平日里千金小姐之间争奇斗艳的手段都拿了出来,奈何顾明珠对这套小女孩把戏根本连见招拆招都懒得,一时之间把田思思弄的极下不来台。
容磊被顾明珠三言两语引走时,被撇下的小姑娘气的满脸通红,狠狠的一跺脚,找姐妹商量对策去了。
走廊尽头是安全通道,顾明珠越走越快,刚一打开门,身后被她一路拉着走的容磊就被她一个巧劲,狠狠的摔到了对面的墙壁上。不知是哪个部位撞了上去,发出好大一声响。
容磊刚忍着剧痛转身,她又欺身上来,右臂格着他的咽喉,把他推的后脑勺“碰”的吻上硬实的墙面,他头晕目眩的张口正要喊停,她的膝盖曲着已经撞了上来,容磊只来得及蹲下一点,好歹小腹替重要部位挨了这一记。
“顾明珠!”她还要再来,他连忙往旁边闪,低喝一声,长手长脚三下两下就控住她,按着她的双手把她背对着自己抱在怀里,束的动弹不得,他眼前直冒金星,咬牙切齿的呵斥:“你发什么疯!”
顾明珠还在挣扎,容磊手臂收的紧了些,却听她忽然“哎哟”一声,他心下一慌,以为哪里弄疼她了,连忙的松手。顾明珠趁机手肘狠狠的往后一击,挣开了他,她一个转身,尖尖的鞋尖招呼上了他的小腿。
她穿着随时能把自己摔断脖子的高跟鞋,礼服长到一踩到就会绊的大出洋相,出手毫不留余地的快,容磊看的是心惊胆战,尽量注意护着她别伤着,小小的空间里,他避无可避,被伤的闷哼不止,狼狈不堪。
一直揍到他无力的沿着墙壁蹲下,顾明珠才算解气。
他皱眉捂着小腹,坐在地上,一只脚伸直,一只脚曲着,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她居高临下直身站着,妆容精致,长裙华美,气势凌人,“容磊,我正式宣布,你把我的耐心耗尽了!”
番外之 疗伤
顾明珠,是阮夏这一生最想成为的人。
她第一次见到顾明珠,是在十六岁那年。那年春天,阮夏的妈妈在一场空难中去世,阮夏彻底成为孤儿,搬去乡下投靠外婆。
乡下的学校没有钢琴课,没有素描笔,没有素质教育,甚至没有校服。可是每一个人的成绩都比阮夏好出一大截。第一次月考结束,阮夏考了整个年级的倒数第一。
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化学考42分。
再也没有同学用羡慕的眼光看她乌黑直顺的长发,簇新飘逸的白裙。
许多年后的阮夏回想到这些,只觉得那是多么明媚的忧伤。可在当时,十六岁的她很认真的痛不欲生。
乡村的夜没有城市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