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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求你的?未免大不上道了吧?”张三义形于色代为抱不平:“要不要咱们替你讨
回公道?”
“别提啦!我认了。来,敬你。”
“兄弟希望能替你分忧。”
“我说过别提了。”他提高了嗓门,脸色不好看。
“好,不提不提。”张三识趣地避免引起主人的不快:“据说江湖双娇曾受到你热情的
接待……”
“那两个骚货闲得无聊,在信阳逗留好些日子,天知道她俩身上哪根筋不对,整天在城
内城外逛,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后来说走就走,而且是天黑以后走的,大概犯禁跳城走,
可能听到什么不利于她们的风声,连夜跳城溜之大吉了。”
一声轻咳,通向后堂的走道口,踱出身材修长的文斌,脸上有如谜的笑意。
陌生人居然从后堂踱出,主人的脸往哪放?神拳不但脸上变了颜色,而且惊怒交加跳起
来。
“真的跳城溜走了?真的吗?”文斌背着手走近,脸色突然一沉,笑容消失无踪:“坐
下!你给我放乖巧些。你是无端涉入的人,按规矩你可以推诿不知情,如果你不识相,后果
你去想好了。”
一声怒吼,他吐气开声,远在丈外虚发拳,手一动风雷骤发,拳劲像劲急的气柱,愤怒
地行雷霆一击,神拳的绰号名符其实,这一拳真可以遥碎碑石。
人影直撞而入,拳劲突然向外侧偏移。
“你已经表示包揽这件事了。”文斌沉声说。
两人面对面几乎贴身相对。
文斌的左手,紧抓住对方无法收回的大拳头,五指真力徐发,大拳头似乎要崩裂瓦解,
手腕更被压迫反折、下压,这滋味真不好受,会把人痛得冒冷汗。
两位宾客张三李四大惊失色,不敢出手抢救。
神拳的左拳不敢攻出,也无法攻出,身形已歪斜扭曲,浑身已僵发不出力道,如果本能
地出手自救,右拳必定被抓裂破碎。
“不关我……的……事……”神拳狂叫:“我只是冲……冲江湖道义,不得不提供协
助……”
“按规矩,你也必须向在下提供协助,对不对?”
“你……”
“我就是你协助他们搜寻的人,文斌。”
“老天爷……”
“你愿意合作吗?”
“我……”神拳绝望地叫。
“你没有选择。”文斌厉声说:“你如果拒绝,在下有权采取江湖规矩对付你。你替人
办事,必须准备承受可能的风险。”
“好吧!我愿意合作……”
张三左手悄然上抬,电芒乍闪。
李四也双手齐扬,两种光芒骤然激射。
张三的铁翎箭,以神拳为目标,李四的柳叶刀射向神拳,右手的六寸双锋针取文斌的心
坎要害。
相距仅丈余,暗器的速度,在灯光下几乎目力难及,在发射前一刹那,生死便注定了,
没有任何躲闪的机会,太快了,而且奇准奇狠,射要害追魂夺命。
食桌就在同一瞬间掀起、斜移,准确地挡在暗器的径路上;飞起的碗碟,暴雨般撒落在
张三李四身上,撒的劲道也相当猛烈。
“闪到一边去。”文斌沉喝,把惊怒交加的神拳向侧推出:“他们要杀你灭口。”
抓住食桌猛然砸向张三,像猛虎般扑向李四。
慢了一刹那,两人发现暗器近距离突袭无功,知道大事去矣!
李四双目被菜汁所污,身躯也被食具打得立脚不牢,右掌一翻,啪一声拍破了眉心额骨
内陷,眼珠突出眶外,仰面便倒。
张三也在被桌砸翻的同时,双掌一合,重击在双太阳穴上,脸部整个变了形。
“谁训练出来的死汉?”文斌颓然放弃抓人的举动,骇然自问。
“他们在我这里只……只住了六天。”神拳惊魂初定,不住打冷颤:“在本县逗留的人
都走了,他两人才从湖广过境的,我与他们无冤无仇……”
“他们是奉命派来监视你,预防你泄漏秘密的杀手。”文斌一面检查尸体的物件一面
说,显然找不出可疑的线索事物:“如果我文斌伤重死亡,你是安全的。我仍然健在,你就
是灭口的目标。我一报出名号,就发现他们所涌发的杀机了,所以他们突袭失败。”
“我……”
“阁下,你如果拒绝合作,在下……”
“天杀的混蛋,这种尽人皆知的事,杀我灭口毫无用处,我那些朋友谁不知道这件事?
太过份了,他们哪将江湖道义放在心上?我保证和你衷诚合作,我把所知道的事,巨细无遗
告诉你,我咽不下这口气。”神拳气得脸色发青,恨恨地踢了张三的尸体一脚。
文斌公然在城内城外走动,故意向城狐社鼠打听江湖双娇的消息,他并不想操之过急,
谋而后动策定行动计划,必须以智慧应付各方的压力和危机。
神拳吉永春不是省油灯,本来就大爷级的人物,这次事故他算是死过一次甚至两次,这
口恶气咽不下,把心一横豁出去了,配合文斌的计划,向外散布谣言,放出文斌在信阳现身
追凶的风声。
追凶,对象是在武昌行凶杀人的凶手。
被杀的人秘而不宣,那也是文斌的要求,内情不能先行公开,把这件血案当作内部问题
处理。
一方面怕天网之秘被揭发,另一方面是他已经不是天网的人了,而且正受到天网的人追
杀,所以避免被人认为他欲盖弥彰,故意嫁祸为自己脱罪。
风雨欲来,他露了两天脸,在风雨将临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信阳城。
杨琼瑶扮成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玉面朱唇英气勃勃,还真有几分头巾味,可惜身材不
够高壮,所穿的绣云雷花边的深棕色骑装宽大了一号,仍然缺乏壮实味。
她是从南面来的,未晚先投宿,落脚在南门外的吉星老店。那是城南最高尚的旅舍,位
于信阳驿北端,落店的旅客都是颇有身分地位的人。
她的身分是挂剑游学的书生,所以名正言顺腰间悬有佩剑。
洗掉风尘,她换了一袭碧色长衫,佩了剑,走向对街那条小巷。
那是城外的龙蛇混杂问题地区,有各式各样的店铺左右林立,达官贵人不会涉足其间,
那是城狐社鼠猎食与谋生的贫民区。
她一身光鲜,身分特殊,容貌出众,出现在这种地方,引起注意理所当然。
天色尚早,小巷显得有点拥挤,踏入一家酒坊的店堂,酒香扑鼻人声嘈杂。
人声突然静止,她的出现,吸引了所有的目光,酒客们惊讶的神情显而易见。
店伙颇感意外地趋前招呼,似乎觉得这位公子爷实在不宜上酒坊,小小年纪,能喝得了
多少高粱烧?在这里喝酒是用碗的。
酒坊以卖酒为主,虽然也设有食堂,但仅供应一些现成的下酒小菜,与一般食店性质不
同。
“公子爷请至左厢雅座,小的替公子爷张罗几味可口小莱。”中年店伙招子亮,一看便
知道她不是来打(买)酒的,客气地将她往稍像样的雅座引:而所谓雅座,也不过食桌稍干
净些而已。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她瞪了忍笑的店伙一眼:“我是来喝酒的,错不了。至于喝多
喝少,那是我的事,别小看我,我可是海量。”
“好,好好,公子爷海量。”店伙仍然强忍笑意,清理食桌:“请坐,稍候。”
刚送来两壶酒四碟小菜,过来两个泼皮打扮的大汉,大马金刀拖出两侧的长凳坐下,两
面一夹狞笑着睥睨着她,像两位金刚挟住了小鬼。
“你敢到这地方来,一定自以为不凡。”右首大汉说话居然有点文味,替她斟酒:“大
概也以为够斤两,让人莫测高深。”
“我本来就不凡,斤两也够。”她的话可就没有文味了,有浓浓的江湖味:“没有三分
颜色,岂敢开染坊?我敢到这种地方来……”
“来撒野?”
“怎么会呢?我无意招惹谁,迄今为止,我还没瞪过谁一眼呢!”
“你是那些人的探子,没错。”大汉瞪了她一眼:“不要再来了,好吗?消息只有那么
一点点,实在用不着跑得那么勤快。姓文的已经走了两三天,你们仍在这里进进出出,烦不
烦呀?”
“哦!姓文的?”她眼中一亮:“姓文的怎么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
“是呀!我刚从武阳关来。”她不想隐瞒行踪,地老鼠们如果查,必定可以查出来的:
“我在武阳关等了不算短的一段时日,等那位名武师五花剑潘兴,想领教他的五花剑术,到
底有多神奥。结果……”
“结果失望了。”大汉接口:“这段时日里,那位可敬的武师不在家,早些日子就和朋
友到外地去了,听说要去拜望什么名震天下的某一位宗师级名宿,近期内不会返家。”
“你怎么知道?”
“武阳关距这里不到百里,算是邻居那!邻居的动静,多少得留意些。他……”
“不谈他,谈姓文的。这个人……”
“这个叫文斌的人,其实不怎样。”
“且慢,你说他叫文斌?”她一怔。文斌通名时叫文长虹,会不会是另一个人?
“咦!你似乎与这件事无涉……”
“我只是一个过境的旅客,一个在各地游历以增长见识的人。出门人少沾惹是非为妙,
似乎这件事是非多,但我好奇,算是增加见闻吧!添酒菜,咱们谈谈这个人,谈贵地到底发
生了些什么轰动的事。”
“哈哈!那就叨扰你一顿酒菜,这件事我最清楚,可以把来龙去脉告诉你。”
不远处位于角落的一桌,那位年轻英俊的食客,一直就留意她这一桌的动静,不时暗中
捕捉她的眼神变化,始终以侧面相向,不让脸部完整地呈现。
她带了五分酒意步出店门,后面跟来了那位年轻英俊的酒客,紧走两步,便与她并肩而
行。
“你并不相信那两个地棍的消息。”年轻英俊的酒客说:“他们是信阳地棍头头神拳吉
永春的爪牙,这个人招摇撞骗没有一句真话。”
“不是理由。”她扭头瞥了对方一眼:“还有更充分的理由不相信他们吗?”
这位年轻英俊的酒客,人才一表英气照人,令人一见便生好感,也让大姑娘们芳心怦
然。
但她却毫无怦然的感觉,只觉得这人不错,也仅止于不错而已,没留下多少印象。
“我只是觉得,无代价提供的消息,真实度有限,甚且别有用心,这些地棍唯利是图,
居然无条件提供消息,是否可疑?”
“你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我另有看法。”
“你的看法是……”
“我与他们毫无利害冲突,在茶楼酒肆大家谈论见闻,是极为平常的事,替自己吹嘘表
示见闻广博,这也是地棍们抬高身价的手段之一,卖消息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求售,对不
对?”
“似乎江湖双娇与文斌的人,你很感兴趣呢!”
“正相反,我毫无兴趣。”她再次扭头瞥了这人一眼,疑云大起:“我反而觉得,你对
这些消息极感兴趣,而且有颇为深入的了解,成竹在胸将有所行动。”
“我对那位叫文斌的人,所追捕的凶手有兴趣。”年轻英俊酒客的虎目中,冷电乍现乍
隐:“武昌府城早些天,的确出了几件神秘血案,捉凶手,是我这种在江湖行侠者的事。至
于这位叫文斌的人,江湖朋友对这人毫无所知,他为何要出头缉凶?所以我也对他颇感兴
趣。”
“江湖行侠者?”她一怔。
这次,她用心观察这个人。
不错,剑眉虎目英俊挺拔,眉梢眼角间英气勃勃,还真有强烈的江湖行侠者气概,即使
一团和气笑容可掬,也流露出似是天生的傲视群伦气势,是属天生令人心慑的英雄形象,极
为出众。
“小姓贾,贾永豪,匪号叫伏魔剑客,在江湖小有名气。”酒客自我介绍,笑容可掬:
“一个练武有成的武林人,行侠江湖仗剑行道,不负大好头颅,在下深以为荣,老弟台贵
姓?”
“我叫杨钧。”她信口胡扯,姓没改,家住钧州,以州为名:“在外游历没几天,还谈
不上行侠,多看多听以增长见闻见识,连我自己也弄不清为何要过问这里所发生的事故。”
“只是有兴趣?”
“就算是吧!”
“如果有兴趣,何不联手查个水落石出,杨老弟如果游程并不急促,查一查浪费不了多
少时日。”
“你的意思……”
“我对那位叫文斌的人,所查的凶手有兴趣。他既然放出风声,却又不将凶手的姓名,
以及犯案的底细透露,其中有何隐情?因此,我打算查个水落石出,杨老弟如果有兴趣,欢
迎你我联手进行。”
她心中一动,正中下怀,她对文斌是不是文长虹,感到疑云重重。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