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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
迎合着沈瑶仙的那一只纤纤素手,恍然间他亦拍出了一掌。双掌交合的一霎,想象中理当是那种石破天惊的场面,或者各自运施内气,使对方肠断肝裂。对于君无忌,沈瑶仙这般盖世功力的一流高手来说,两者俱应不难达到。无如,事实上却大谬不然。双方的掌势,就外表而观,固然不失凌厉,一俟接触之后,才各自体会出内里的空虚。仿佛形同儿戏,却包藏着多少内心挣扎,无可奈何。却是乍合即分。像是交翅飞鹰,“刷”地两下分开,恍然间已立身于丈许开外。
对于他们双方来说,都不失为一种惊讶。四只眼睛默默地对看着,至此,那凌厉的战志,似迹已近缥缈,也无能激动。黎明之前的夜色,像是较前更为黝黯,多少掩失了一些形诸现场的尴尬。
一颗心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春若水,看到这里,总算透了口长气儿,却也不禁为现场的离奇发展,感到茫然不解,然而,毕竟这是可喜之事,一霎间她由衷地笑了。
“姑娘承让,多谢剑下留情!”斗志一纵即逝,无论如何这个架是再难持续下去,君无忌反手还剑于鞘。
这时,却传来了发自沈瑶仙的一声轻轻叹息:“看来,我是多此一行!无论如何,我已无能胜你,更不用说取你性命了!”一面说,随即把手中长剑,缓缓回于鞘内。然后,抬起头来,用着堪称凄凉的目光,看向君无忌,略略点头道:“你多珍重,我走了!”
她的眼睛却又落在了一旁春若水的身上,后者愣了一愣,强自作出了一个微笑。只是默默一笑,寄上了她的心香一瓣,由衷祝福。沈瑶仙已自拔身而起,宛若长空一烟,月色里显示着那种朦胧的意态,随即为云雾所吞噬。
春若水赶上了几步,犹想唤住她,却已不及,眼看着她落下的躯体,一如流星天坠,在乱石峰峰的山峦,倏起倏落,清湘戛瑟,鱼沉雁起,方自交睫,追寻已远,好俊的一身轻功!
春若水幽幽的感伤着,不发一言,良久,她才转过身来。君无忌赫然仁立在她身后。她有说不出的遗憾,感伤着沈瑶仙的就此离开,下意识里,直似感觉到她的离开,就此远去,全是自己所造成的,就是因为自己,才使她自觉与君无忌难望成双,便自绝裾远离。一霎间,春若水心里充满了怅惘以及难以言宣的自谴,仿佛是一颗心都碎了。
一头倒在了君无忌怀里,两只手用力的拥抱着他,尖尖十指,几乎插进到他的肉里,那正是她要他知道:她爱他究竟有多深!要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惟有他一一君无忌,才是她惟一所爱的。也要他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她什么都没有了。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自私的霸占了他。正是因为这样,她连一个淑女至圣的名节也不顾了。正是因为这样……然而这一切,终将化为子虚。短短的三天之后,一切都将改变,一切都没有了。三天以后,她即将离开他,改投向另一个陌生、甚至为自己所憎恨者的怀抱,作为那个人的妻子。那将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月落乌啼,雾冷花残,此生便什么也没有了。
一个人如果不能和她深深相爱的人厮守在一起,该是何等的无聊孤寂?那是残忍的,那也太不公平了,她真要向上天诅咒咆哮了。
却已是无能改变的事实,荏弱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再一次的,她热烈地拥抱着他,直仿佛稍一放松,她的爱人即将化风而出,再也看不见了。
“无忌,无忌……我的哥哥……”梦般的轻飘,谜样的心境!一次次她呼唤着爱人的名字,荏弱到娇躯无力,像是为人抽去了骨头,整个人都瘫化在他的怀里……她感觉到,君无忌张开了他结实的胸怀,把她整个吞噬了下去。
大风呼啸,迂回天际。在此雪山绝壑,两个热恋的人,紧紧拥抱着,等待着黎明前第一道经天纬地的曙光。
风儿无力,雨也萧萧。倒是那一溜冬青树,被雨水冲洗得绿油油的,饶是颇有生意。
昨夜刮了风,院子里满是残枝败叶,风加上雨,把那一排新糊的“葡萄浅”银红纸窗都打湿了。两只北京的小哈巴狗,对着雨天直吠着,那声音像是闹着玩儿似的,却把笼子里的一对八哥儿惊得窜上跳下、甚不安宁。
春二爷连连地点着头说:“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手里搓着对“孩儿红”的玉核桃,二爷满脸喜气,简直就像忍不住是随时想笑的样子。都说是上好的和阗美玉,王爷可真大方,第一面见他,就把自己手里搓玩的玩意儿赏给他了,春二爷接过来直玩到现在,连在被窝里也舍不得搁下。
堂屋里的部分摆设都换过了。红绫子坐垫,桌布,都是新绣的,上面绣着四季的花鸟,字画也换过了,过去的竹子换成了牡丹,“百雀图”换成了“群鹊闹春”,牡丹主富贵,鹊雀主大喜吉祥,那是富贵全吉,都为了应景儿,剩下来的可就是花轿上门了。
都关照下去了,大小姐即将出阁,老爷也快回来了,上下一团喜气,各人嘴里心里都放干净明白着点儿,谁要是胡说八道犯了忌讳,可怪不得家法从严,倒是还真管用,可就没有人再敢胡言乱语的瞎聒嫘了。每个人嘴是都封住了,心里却也不禁纳闷儿:“真的是这么回事?”看来是假不了,二爷钱都赏下来了,每人五两银子的喜钱,另外一份全新家当,衣帽鞋袜外带被褥铺盖,说是新姑老爷的赏赐,只瞧瞧人家这个手面儿就不在是当今的一个王爷。
春大娘总算把这只凤给绣好了,绣在新嫁衣上,花样子是宫里流出来的,比比看看,自己很满意地也笑了,“他二叔,你也瞧瞧,大姑娘穿上该有多俊俏!”
“那还错的了?”春二爷看了一眼,却又不以为然地笑笑:“嫂子,你就省省心吧!只要人过去,什么都好,凤冠霞帔,人家那都现成,就是珍珠穿的,人家也不希罕?”
春大娘摇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他有是他的,女儿到底是我养大的,他有多少钱我都不希罕,只盼望他能对我们姑娘好。”说着她不自禁地又叹了口气:“我真不敢想,要是她爹回来……”
“又来啦,你看看。”春二爷睁大了眼睛说:“不都是为了大哥吗!这时候还说这些干啥?真是!”
桌上放着通书黄历,还有个大红信封,择吉的日子人家都挑好了,选出三天,要女家挑一天。春二爷正为这个在跟大娘商量:“我看就二十八吧!好日子!东岳大帝的诞辰,结婚纳彩、嫁娶、开市、会亲友,哈!样样都好。就这一天吧!”
“二十八!”春大娘想想说:“那不太快一点了吗?”
“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春二爷把头凑近了:“越快越好呀!夜长梦多。”
春大娘拿过择吉的帖子看看,分别是四月二十八、二十九、五月初三,一共三天,日子都够近的,可见得对方也是心里急切,恨不能早一天就把事情办妥。
“该急的也急过了,该想的也想过了,如今是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春大娘看着帖子发了会子呆,轻轻一叹转向一旁的冰儿招招手说:“你过来一趟!”
冰儿应了一声,赶忙过来。
“小姐醒了没有?”
“醒了,在喂鹦鹉呢!”
春大娘看了看手上的帖子,讷讷说道:“这是她出阁的日子,哪一天都好,就叫她挑一天吧!”
冰儿答应了一声,接过来飞快地就跑了。
“这丫头,还是毛毛躁躁的样,没一点规矩。”春大娘打量冰儿的背影,摇摇头。
“是她跟着过去?”春二爷皱皱眉毛:“我看还是叫彩莲跟着吧!彩莲老实,不像冰儿这个丫头鬼聪明,馊主意比谁都多!”
“那个不行!”春大娘摇摇头说:“她们两个是一块长大的,也只有她最了解大姑娘,服侍得最周到,不叫她跟着怎么行?”
春二爷不再吭声,过了一会才说道:“我可是听见了风声,说是大姑娘跟那个教书的君探花走得很近……这要是被王爷知道,怕是不大好。”
“还有什么好不好的,人都是他的了,你也就别瞎疑心了!”
说时冰儿已回来复命,说:“小姐说一切都听夫人做主,她没有什么意见。”
“那就是二十八,还有十天!”一面说,春二爷接过了帖子,却用凌厉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冰儿:“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回同着小姐过门,可不比在家里,汉王爷那边规矩大,可别叫人家笑话。说我们没有家教,你知道吧?”
冰儿点点头应了一声,心里老大地不乐意。
春二爷哼了一声,又说:“小姐心里不乐意,你要常劝劝她,人生一场为的是什么?不为了荣华富贵还图些啥?听说皇帝已赏下封号了,一过门就许是个王妃,全家都跟着沾光,她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就是老爷回来听了也高兴,你是小姐跟前的人,可别再调唆着她抛头露面的往外面跑了,要是有个风吹草动的,哼哼,可不是你担当得了的,你就小心着你这条小命吧!”这番话春二爷冷着脸一气说出,只把个冰儿吓了个魂飞魄散,登时楞在了当场。
春二爷说完话,收拾收拾,这就往府台衙门回话去了,最近他与向知府走得很近。眼看着就是王爷的亲眷了,向知府不能不另眼相待,事无巨细,春二爷总得先跟这位知府大人招呼一声,赖以两边传话,如今总算没有辜负他的一片苦心,眼看着大功告成。
饮马河一战,明军看似大胜了。永乐帝求功心切,立即抽调以“丰城侯”李彬与“宁阳伯”陈懋所组成的左右哨军,两翼包抄,待将一举而歼瓦刺三万主力,生擒巴图拉而归,却因误测敌情,犯了轻举妄动的大忌,俟到发觉不妙,临时撤回时,敌人的三千游击兵宛若神兵天降,鸣鼓而击,夹明军于渡河之半,一击而退,卒使明军丧失了六百人马,吃了败仗。
这一仗,巴图拉原可乘胜追击,终因慑于明军声势,数倍于己兵力,孤军不敢深入。小胜即返,三万主力,全数散开,分兵八路迂回后撤,退到了“古鲁巴儿”。永乐帝发兵反扑,追到“忽兰忽失温”,双方对垒,暂时按兵不动。
领教了瓦刺的游击战术,皇帝怒火不息,临时下令,命中军主帅柳升的“神机营”(火炮队)火速应战,这一次建功甚伟,瓦刺军损失不轻。
勉强出了心中一口怨气,狡猾的巴图拉经此一败,再也不欲以主力与明军相接,北国草原沙漠地势够大,隔着一条“土拉河”,干脆与对方玩起捉迷藏来了,战况顿时成为胶着状态,却也急它不来。
明军无可奈例,日烧牧草却敌,即所谓“烧炳”战术(作者注:又称“烧热之战”,见《唐书川,每日浓烟遍野,配合着一定风势,飘入敌人阵营,瓦刺军终日泪流涕泅,战马亦疲,惟不伤主力,也是无可奈何。皇帝不耐久持,趁着这空档,带着心爱的皇太孙,暂时退到了“贤义王”把秃孛罗的居处,自个儿纳福。
原因是锦衣卫暗中把征自朝鲜的两名美女自京都运来了,皇帝火气正旺,就拿着两个供自朝鲜的贵族美女败败火气,打仗事苦,且交给柳升、郑亨一干将军,暂时他是不想动弹了。
这时候,甘肃来了消息,汉王高煦机智生擒了意欲乘乱滋事、混入关内冒充商民的三十七名鞑靼先锋探子。
高煦够沉着,表面不动声色,一悉秘密熬审,乃自鞑靼人嘴里,破获了北敌一个相当强大的地下武力组织,一举生擒了两百七十几名骁勇善战的地下战士,当即明榜示众,就地正法。这一手,大出北敌意外,顿时心生警惕,乃自暂时打消混水摸鱼、乘虚入侵之意。
永乐帝听见了这个消息,喜出望外,立即传旨厚赏高煦,又拨了一个“卫”,给他指挥,原想把身边两名朝鲜美女转赏给他,却听说这个儿子眼前已有了意中人,正自上旨请封,心里一高兴,立即问明姓氏,赐了“贵妃”的封号,对高煦来说,简直是驾诸太子之上的殊荣,莫怪乎一时取代太子的风声,不胫而走,甚嚣尘上,此时此刻的朱高煦,可真是红中透紫、炙手可热得紧。
于是,高煦就在接旨的第三天,今天——四月二十八日,不动声色地把有流花河岸第一美人之称的“春小太岁”纳入府中,秘密地成婚了。
带有七分醉态,汉王高煦离开了他的新婚喜宴。
推开门扉,迎向一天星月,满园芳菲。四月的山茶花、月季、蝴蝶兰开得一片烂醉。其时,王府内院,早经着意布置,十盏“囍”字长灯,随着晚风,摇曳出一片璀璨,如梦如幻。
透过了高煦七分朦胧的醉眼,今夜所见,俱都是美丽的,那种近乎于神秘的美。
春小太岁的美其实已无待证实,透过了那一帧维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