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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门丢失了赎金,应该紧楔不舍设法将黄金夺回,但他们居然不走,按兵不动留在瑞
云村。
共有十一个人被飞石击中,死了三个,另八个伤势不轻,被强劲的鸽卵大小石击中,肉
伤骨折相当严重。人损失了四分之一,留下来名正言顺,反正黄金已被夺走,不会再有人向
他们打主意了。摄魂天魔的爪牙众多,想夺回黄金谈何容易?
这是二十年来,武道门第一次失败;消息由前来参予夺金的江湖群雄传出,的确影响武
道门的威信。
摄魂魔君的爪牙并没远走高飞,聚集在山鞍下的山脚树林中,把守住退路,随时皆可从
山鞍撤走。天快黑了,他们并无移入瑞云村安顿的打算,在山林露宿。即使移入瑞云村歇
宿,武道门的人也无可奈何。
南天一剑不能离境,已经无法赶到大宁集投宿,只好再多住一宵,准备明晨动身。黄金
已经交出,人已经赎回,他们是苦主受害人,任何人也不会打扰他们了,所以能安心住下
来,不会再发生任何意外。
但南天一剑安不下心,一直就惴惴不安。
赎回的彭少爷的确是完整的,眼睛没被膏药膝住受伤,耳朵也没被灌蜡成聋,四肢完
整,躯体无伤,被囚一月期间,一直乖顺不曾受到毒打,饮食也有充分的供应,可说完全不
曾受苦。
可是,南天一剑就是忧心忡忡,尽管检查不出任何异状,经脉是顺畅无恙的,但他就是
觉得某些地方不对,虽则说不出到底不对在何处。
赎金已如约如期如数交出,武道门没有在肉票身上弄玄虚的必要和理由。二十年来,武
道门在天下各地,作案数百件之多,从来就没有在肉票身上弄玄虚的前例,也从来不曾发生
残害肉票,割耳断指以促使苦主救赎的事。
他对情势的发展一清二楚,接回彭家少爷,便在院墙头目击广场的变化,连黄金被夺走
时的情景也一一人目。武道门当时保护金箱的人,仅有一男一女,没经过恶斗,被人群一冲
便走散,金箱利落地易手。
金箱被夺走与他无关,武道门仍在村中逗留,却令他的忧心加深了。
他认得在屋顶发石攻击的罗远,感到疑云重重。那天罗远掳走飞天蜈蚣,的确不是冲他
而来的,那次如果没有罗远介人,死伤必定相当重大。现在罗远又在此地出现,难道也是来
夺金的人?
他对罗远飞石远距离攻击的神技,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广场上被击倒的人,总数不下三
十名之多,可说全是被飞石击倒的,有些人的脑袋被击破血流满面,比那些近攻的暗器威力
强得多了,连珠弹发势如暴雨,攻击密集的人群,几乎发发命中,可怕极了。
武道门的阴阳使者是真是假,他并不在意,反正人质已经平安赎回,对方的主事人是真
是假,没有计较的必要,那是武道门的策略和手段,即使派一个三派人物打交道,也与他无
关。
他怎么想也想不通,武道门仍然留下的理由何在,这完全违反了常规;违反了强盗们的
游戏规则;违反了立即远走高飞的惯例。至少,赎金已被夺走。应该卸尾紧迫追蹑,紧急召
来弟兄反击夺回。等黄金被分散,想夺回就难比登天了,武道门将声威一落千丈,天下第一
门的名头将被人取而代之。他们在等什么?
他动了暗中前往一探究竟的念头。人已赎回,肉票脱险,按规矩他有采取行动的权利,
甚至有径直向武道门夺回赎金的自由,这是江湖规矩所公认的合平道义行动,苦主请高手参
予的目的在此,看谁神通广大,甚至可用武力压迫匪徒无偿放人。一些实力不足的匪徒,通
常要在收到赎金之后,再在另一处地方放人,用意就是怕苦主报官;或者带有强劲高手硬抢
肉票。
暗中筹谋对策,自有一番他认为妥切的安排。
傍晚时分有了变故,更坚定了他冒险进行的决心,可以说势在必行,而且必须有破釜沉
舟的打算,可知情势严重。
本已委顿虚弱的彭家少爷,突然出现头痛、耳鸣、呕吐、腹泻、浑身虚软、寒冷、呼吸
急促困难、昏昏沉沉等等症状,引起极大的震撼。
预感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南天一剑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人质交出时一切平安,以后的一切变故苦主自行负责。看情形是患了病,匪徒们概不负
责。这时去找武道门理论,白费唇舌而已。
同来的人中,有两位扮轿夫的中年人是高明的郎中。其他的人,都是金创科的行家。南
天一剑不但对金创学有专精,而且内功疗伤更是高明,但对大小方脉却仅知皮毛,所以带了
两位精通内外十三科的郎中,以应付可能发生的情况。
果然发生情况,郎中派上了用场。
可是,两位郎中竟然查不出病因。
“这里有人生息,瑞云谷在桐柏山区中,虽然是最高的谷地,但有村范聚居,可知比平
地高出不太多,怎么可能发生这种症状?”那位叫万一帖的假轿夫,满脸阴霾惑然地分析:
“只有到昆仑山访道的人,才会出现这种症状。正确的说,这不是病,而是水土不服,天地
灵气不足。而所有的人,都没感到丝毫不适呀!”
“万老哥,问题是如何是好。”南天一剑心中大乱:“总该有药物控制吧?”
“如果在山顶上发生,只要下到山脚自然症状消失。目下熬些药汤稳定下来,再用内功
导引术不时帮助他呼吸。要不……”
“要不又怎样?”
“准备离谷,赶往大宁集。”万一帖苦笑:“或许要赶往随州。大宁集的地势,比这里
低不了多少。但……恐伯无济于事,湖广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发生这种在极高处,才能发生
的病症,在这里发生,换至任何地皆无法避免,除了尽力保持他身躯温暖,与帮助呼吸之
后,只能听天由命了。”
所有的人皆急得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去找他们。”南天一剑把心一横:“我总疑心他们在彭贤侄身上弄鬼,哼!他们最好
不要做出这种绝事。”
“范老哥,不可冲动。”彭政大爷反而沉得住气:“且候变化,从长计议。”
他们借住在西院的客厢,院子里派有一名警哨,所有的人皆聚集在小厅中计议。外面小
院子张挂有两盏照明灯笼,警卫可以监视每一角落,由屋上跳落的人,也难逃警哨的耳目。
天色已暗,得加派警哨。在这里等候的几天中,为了保护黄金,警戒不得不森严,但人手不
足,每个人都累得精疲力尽。现在黄金已经发出,应该不需多派警哨了,但为保万全,仍得
多派一个人。
刚准备多派一名警哨,门外却传来一声轻咳,然后是站在对面廊下的警哨发出一声暗
号,剑出鞘传出隐隐震吟,表示即将发起猛烈的攻击。
南天一剑反应极为迅疾,一掠而出。后面跟出四个人,其中包括那位轻功受到罗远喝彩
的小姑娘。
廊灯光度有限;但仍可看清面貌。出现在院子里的三个人,相貌极为出众,为首那人更
是年轻英俊,人才一表,一袭青衫飘飘,像一位挂剑游学书生。
南天一剑不认识这些人,但看气宇风标,知道不是等闲人物,及时压下怒目相向的冲
动。
“你们要干什么?”他没能抑止愤怒,口气不友好:“你们知道这是犯忌的举动吗?”
发生这许多事故,情势仍然紧张,黑夜中深入住处,是极为犯忌的事,极易引起血腥事
故,警卫很可能在发现时,立即用暗器下杀手。
“来找诸位商量,或者请教。”年轻书生淡笑,极有风度地欠身表示行礼致意:“前辈
想必是南天一剑,湖广岭东第一剑客范前辈。”
“浪得虚名,阁下不必抬举我,尊驾是……”
“在下姓陈,学了几年剑。”
“这次光临瑞云谷的人,学了几年剑派不上用场的。阁下有何指教?”
“范前辈认为武道门的阴阳使者,到底是真是假?”
“那并不重要。”南天一剑油然高起戒心,对方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来找他的理由:“重
要的是人质在他们手中,看到人质无恙,范某便将赎金交给他们,一手交金一手接人,对方
是谁无关宏旨。你与他们……”
“前辈不打算摸清他们的根底,以便日后向他们讨公道吗?”姓陈的无意回答他的问
题,只发表自己的所问。
“无此必要。”他坦然说:“范某是应朋友的邀请,护送黄金到达这里,见到彭家少爷
无恙,便顺利交金赎人,无所谓公道,更没有知道对方底细的必要。这件事已经结束了,请
勿打扰。”
“在下有疑问……”
“有疑问何不向武道门的人求证?他们丢失了黄金,死伤颇重,目下仍在对面的农舍安
顿,人财两空。你去求证,最好不要再这样冒失地闯进去。你请吧!范某无可奉告,好
走。”
“如果他们是冒充的……”
“范某再郑重说一遗:他们的事范某毫不介意,彭家少爷已经赎回,这件事已经结束
了。”
“彭家少爷真的平安无恙吗?”
南天一剑心中一跳,虎目炯炯狠盯着对方。
“你想说什么?又知道什么?”他沉声问。
“没什么。”姓陈的书生淡淡一笑:“打扰了,告辞。”
“阁下……”
三人一跃冲霄,轻灵地登上瓦面,再一起便快速的飞跃屋脊,一闪不见。
南天一剑疑云大起,暗中打出手式。
姓陈的书生是京华秀士,跳落一条小巷,暗影中窜出另五个黑影,聚在屋角低声商讨。
“附近鬼影俱无,毫无动静,”一个黑影低声说:“妄想浑水投鱼的人。都躲在谷外去
了,或者在村外的旷野露宿。的确找不到可疑的人。”
“奇怪,山鞍那边也毫无动静,自鞍顶至外面的鞍下,迄今为止没发现任何人走动。”
京华秀士沮丧地挪动佩剑:“难道说,他们根本不介意这件事,置之不理或不屑过问,懒得
派人前来查究?”
“也许他们消息不灵,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另一黑影找理由申述:“或者高手远在数
千里外,来不及召集,不得不放弃查究,日后再追查。”
“可能吗?消息有计划地向八方传播,无远不屈,有充裕的时间准备,他们会轻易地将
影响威信的重大事故,置之不理不加理会?”
“事实如此。”黑影不服地反驳:“迄今为止,连一个可疑的人也没发现。早些天那些
可疑的人。不等咱们查底便溜之大吉了。他们把南天一剑这些人暗中护送入谷,便弃之不顾
远走高飞,咱们追出百里外,不得不放弃撤回,现在曲终人散,没发现可疑的人是事实
呀!”
“实在令人生疑,按理是不可能的。你们真没发现有人活动?”
“鬼影俱无,一无所见。”黑影坚决地说:“全村咱们共派有八组人。没有一组人发现
有人走动。南天一剑的住处附近,连家犬也不在外面走动。”
“八极雄鹰那混蛋,难道知道咱们要引他出来?”京华秀士显得烦躁:“这混蛋愈来愈
精明机警了,居然神不知鬼不觉潜入,突然在村中出现,一击即走神出鬼没。他对两方面的
人都下毒手无情地攻击,又不向黄金下手,委实令人投不清他的意图,他到底是何来路?”
“捉到他就知道了。”同伴恨恨地说:“咱们有许多人遭了他的毒手,迄今为止,竟然
摸不清他的意图,如不及早除掉他,将是咱们的心腹大思。走吧!陈副门主,这次你该从西
面绕过去,说不定可以吸引他现身呢!”
“噤声。”京华秀士低叫:“右后方的屋角有人,我绕过去。”
众人向下一伏,快速地两面窜走。
两个黑影跟踪了一段时间,不敢跟得太近,利用屋角小巷墙根蛇行鹭伏,乍动乍隐声息
全无,最后发现京华秀士另有隐伏的人接应,跟得更为小心,但仍然被京华秀士发现了。
相距远三十步外,发现京华秀士与同伴会合,一时心急,想接近听他们在谈些什么,却
被京华秀士发现了。前面模糊的人影一散,两黑影立即蹲伏在小巷两侧的墙根下。体积缩至
最小限.即使走近也不易分辨形影。
谁能早一步发现对方的行动,谁便可抢制的机先。
京华秀士早一步发现有人跟踪,获得机先。从屋顶绕到后面。堵住了两黑影的退路。两
黑影虽然警觉地隐起身形,仍然难逃过从后面绕抄过来的京华秀士眼下。
两端一堵,瓮中捉鳖。
京华秀士毫无温文儒雅的秀士风华,而是一个目空一切,恃才傲物性情急躁的年轻豪
霸,做事自以为是不顾后果,找到目标立即现身,毫无顾忌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