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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狐外传-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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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门所传只不过其中差异,若非本门的一流高下却也瞧不出来,心中又是惊异,又是恼怒,当下踏上左步,击出一招“反躬门省”。这一拳以手背击人,在六合拳中称为“苦恼拳”,因拳法极难,练习之际苦恼异常,故有此名。
  这苦恼至具有极大威力,非十余年以上功力不办,袁紫 衣无此修为,于是避难趋易,还了一招“摔手穿掌”,右手出的是摔碑下,左手出的是柳叶掌,那也是六合拳中的正宗功夫。
  两人在三十六只酒碗碗底之上盘旋来去,使的都是六合拳法。在这天罡梅花桩上动手过招,要旨是抢得中桩,将敌手逼至外缘,如是则一有机会,出手稍重,敌下无路可退,只有跌落桩下。刘鹤真自幼便对这路武功深有心得,在这桩上已苦练数十年,左右进退,每一步踏下去实无分毫之差,数招之间,便已抢得中桩,于是拳力逐步加重。他知这少女年纪虽轻,武功实得高人传授,却也不敢贸然迸犯,心想只要守住中桩,便已稳操胜算。
  袁紫衣与孙伏虎、尉迟连等动手,虽说是三招取胜,其实在第一招中已是制敌机先,但此时在梅花桩上与刘鹤真比拳,每一掌每一拳击将出去,均遇到极重极厚的力道反击,她足底踏的是酒碗,只要着力稍重,酒碗立破,这场比武便算是输了,因此上一沾即走,从无一招敢稍稍用老,眼见敌人守得极稳,难以撼动,只得以上乘轻功点踏酒碗,围着对手身周游动,只盼找到敌方破绽。两人拆到三十余招,一套六合拳法的招数均已使完,但见刘鹤真瘦瘦的身形屹立如山,拳风渐响,显见劲力止自加强。
  各门武功之中,均有桩上比武之法,只是桩子却变异百端,或竖立木桩,或植以青竹,或叠积砖石,甚至是以利刃插地,但这般在地下覆碗以代梅花桩,厅上众武师却从未见过。刘鹤真这三十六只酒碗似乎散放乱置,并非整整齐齐地列成梅花之形,但其中自有规范,他早已习练纯熟,即使闭目而斗,也是一步不会踏错。袁紫衣却是每一步都须先向地下一望,瞧定酒碗方位,这才出足,如此时候一长,拳脚上竟是渐落下风。
  刘鹤真心中暗喜,拳法渐变,右手三角拳着着打向对方身上各处大穴,左手苦恼拳却以厚重之力,拦封横闩,使的全是截手法。袁紫衣眼见不敌,左手突然间肉掌变指,倏地向前刺出,竟是六合枪法中的“四夷宾服”。刘鹤真吃了一惊,不及思索,急忙侧身避过,岂知袁紫衣右手横斩,出招是六合刀法中的一招“钩挂进步连环刀”,刘鹤真想不到她拳法竟会一变而成刀法,微一慌乱,肩头已被斩中,他肩头急沉,于瞬息之间将斩力卸去了八成,跟着还击一拳。袁紫衣左手“白猿献桃”自下而上削出,那是双手都使刀法,所用的不但是单刀,且是双刀了。
  这一下掌刀斩至,刘鹤真再难避过,砰的一响,胁下中掌,身子一晃,跌下碗来。
  胡斐在旁瞧得明白,心想这位武学高手如此败于对方怪招之下,大是可惜,随手抓起席上两只空酒碗,学着刘鹤真的手法,向地下斜摔过去。两只酒碗轻轻一滑,正好停在刘鹤真的脚下。
  刘鹤真这一跌下梅花桩来,只道已然败定,猛觉得脚底多了两只酒碗,一怔之下,已知有高人自旁暗助。众人目光都集于相斗的两人,胡斐轻掷酒碗,竟没一人留意。
  袁紫衣以指化枪,以手变刀,出的虽然仍是六合枪、六合刀的功夫,但是韦陀门之中,从无如此怪异的招数。刘鹤真惊疑不定,抱拳说道:“姑娘武功神妙,在下从所未见,敢问姑娘是哪一门哪一派高人所授?”袁紫衣道:“哼,你定然不认我是本门弟子。也罢,倘若我只用六合拳胜你,那便怎地?”
  刘鹤真正要她说这句话,恭恭敬敬地答道:“姑娘如真用本门武功折服在下,那是光大本门的天大喜事。小老儿便是跟姑娘提马鞭儿,也所甘愿。”
  他适才领教了袁紫衣的武功,狂傲之气登敛,跟着转头向胡斐那方位拱手说道:“小老儿献丑。”这一拱手是相谢胡斐掷碗之德,他虽不知援手的是谁,但知这两只酒碗是从该处掷来。
  袁紫衣当刘鹤真追问她门派之时,已想好了胜他之法,见刘鹤真抱拳归一,踏步又抢中桩,当即出一招“滚手虎坐”,使的果然是六合拳正路武功。
  数招一过,刘鹤真又渐抢上风。此时他出拳抬腿之际,比先前更加了一分小心谨慎,生怕她在拳招之中又起花样,再拆数招,见对方拳法无变,心中略感宽慰,眼见她使的是一招“打虎式”,当即右足向前虚点,出一招”
  乌龙探海”,突觉右脚下有些异样,眼光向下一瞥,不由得一惊。只见本来合覆着的酒碗,不知如何这时竟转而仰天。幸好他右足只是虚点,这一步若是踏实了,势必踏在碗心,酒碗固然非破不可,同时身子向前一冲,焉得不败?
  他一惊之下,急忙半空移步,另踏一碗,身子晃动,背上已出了一身冷汗,斜眼看时,只见袁紫衣左足提起时将酒碗轻轻带起,也不知她足底如何使劲,放下时那酒碗已翻了过来,她左足顺势踏在碗口,右足提起,又将另一只酒碗翻转,这一手轻功自己如何能及?心想:“只有急使重下,乘着她未将酒碗尽数翻转,先将她打下桩去。”当下催动掌力,加快进逼。哪知袁紫衣不再与他正面对拳,只是来往游走,身法快捷异常,在碗口上一着足立即换步,竟无霎时之间停留,片刻之间,已将三十八只酒碗翻了三十六只,只剩下刘鹤真双脚所踏的两只尚未翻转。若不是胡斐适才掷了两只碗过去,他是连立足之处也没有了。
  当此情势,刘鹤真只要一出足立时踏破酒碗,只有站在两只酒碗之上,不能移动半步,呆立少时,脸色凄惨,说道:“是姑娘胜了。”举步落地,脸上更是黄得宛如金纸一般。
  袁紫衣大是得意,问道:’这掌门是我做了吧?”刘鹤真黯然道:“小老儿是服了你啦,但不知旁人有何话说?”袁紫衣正要发言询问众人,忽听得门外马蹄声急促异常,向北疾驰;听这马蹄落地之声,世间除了自己的白马之外,更无别驹。
  她脸色微变,抢步出门,只见白马的背影刚在枫林边转过,马背上骑着一个灰衣男子,正是自己偷了他包袱的胡斐。
  她纵声大叫:“偷马贼,快停下!”胡斐口头笑道:“偷包贼,咱们掉换了吧!”说着哈哈大笑,策马急驰。
  袁紫衣大怒,提气狂奔。她轻功虽然了得,却怎及得上这匹日行千里的快马?奔了一阵,但见人马的影子越来越小,终于再也瞧不见了。
  这一个挫折,将她连胜韦陀门四名好手的得意之情登时消得干干净净。
  她心下气恼,却又奇怪:“这白马大有灵性,怎能容这小贼偷了便跑,毫不反抗?”
  她奔出数里,来到一个小镇,知道再也赶不上白马,要待找家茶铺喝茶休息,忽听得镇头一声长嘶,声音甚熟,正是白马的叫声。她急步赶去,转了一个弯,但见胡斐骑着白马,回头向她微笑招手。
  袁紫衣大怒,随下拾起一块石子,向他背心投掷过去。胡斐除下头上帽子,反手一兜,将石子兜在帽中,笑道:“你还我包袱不还?”袁紫衣纵身向前,要去抢夺白马,突听呼的一响,一件暗器来势劲急,迎面掷将过来。
  她伸左手接住,正是白己投过去的那块石子,就这么缓得一缓,只见胡斐双腿一夹,白马奔腾而起,倏忽已在十数丈外。
  袁紫衣怒极,心想:“这小子如此可恶,”她不怪自己先盗人家包袱,却恼他两次戏弄,只恨白马脚程太快,否则追上了他,夺还白马不算,不狠狠揍他一顿,也真难出心头之气,只见一座屋子檐下系着一匹青马,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奔过去解开缰绳,飞身而上,向胡斐的去路疾追,侍得马主惊觉,大叫大骂地追出来时,她早已去得远了。
  袁紫衣虽有坐骑,但说要追上胡斐,却是休想,一口气全出在牲口身上,不住的乱鞭乱踢。那青马其实已是竭尽全力,她仍嫌跑得太慢。驰出数里,青马呼呼喘气,渐感不支。将近一片树林,只见一棵大松树下有一件白色之物,待得驰近,却不是那白马是什么?
  她心中大喜,但怕胡斐安排下诡计,引自己上当,四下里一望,不见此人影踪,这才纵马注松树下奔去。离那白马约有数丈,突见松树上一个人影落了下来,正好骑在白马背上,哈哈大笑,说道:“哀姑娘,咱们再赛一程。”
  这时袁紫衣哪再容他逃脱,双足在马镣上一登,身子突地飞起,如一只大鸟般向胡斐扑了过去。
  胡斐料不到她竞敢如此行险,在空中飞扑而至,若是自己击出一掌,她在半空中如何能避?当即一勒马缰,要坐骑向旁避开,岂知白马认主,口中低声欢嘶,非但不避,反而向前迎上两步。
  袁紫衣在半空中右掌向胡斐头顶击落,左手往他肩头抓去。胡斐一生之中,从未和年轻女子动过手,这次盗她白马,一来认得这是赵半山的坐骑,要问她一个明白,二来怪她取去自己包袱,显有轻侮之意,要小小报复一下,但突然见她当真动手,不禁脸上一红,身子一偏,跃离马背,从她身旁掠过,已骑上了青马。
  二人在空中交差而过。胡斐右手伸出,潜运指力,扯断她背上包袱的系绳,已将包袱取在手中。袁紫衣夺还白马,余怒未消,又见包袱给他取回,叫道:“小胡斐,你怎敢如此无礼?”胡斐一惊,问道:“你怎知我名字?”
  袁紫衣小嘴微扁,冷笑道:“赵三叔夸你英雄了得,我瞧也稀松平常。”
  胡斐听到“赵三叔”三字,心中大喜,忙道:“你识得赵半山赵三哥么?
  他在哪里?”袁紫衣俏脸上更增了一层怒气,喝道:“姓胡的小子,你敢讨我便宜?”胡斐愕然道:“我讨什么便宜了?”袁紫衣道:“怎么我叫赵三叔,你便叫赵三哥,这不是想做我长辈么》?”
  胡斐自小生性滑稽,伸了伸舌头,笑道:“不敢,不敢!你当真叫他赵三叔?”袁紫衣道:“难道骗你了?”胡斐将脸一板,道:“好,那我便长你一辈。你叫我胡叔叔吧,喂,紫衣,赵三哥在哪里啊?”
  袁紫衣却从来不爱旁人开她玩笑,她虽知胡斐与赵半山义结兄弟,乃是千真万确之事,只见他年纪与自己相若,却厚起脸皮与赵半山称兄道弟,强居长辈,更是有气,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喝道:“这小子胡说八道,我教训教训你。”
  胡斐见她这条软鞭乃银丝缠就,鞭端有一枚小小金球,模样甚是美观,她将软鞭在空中挥厂个圈子,太阳照射之下,金银闪灿,变幻奇丽。她本想下马和胡斐动手,但一转念间,怕胡斐诡计多端,又要夺马,于是催马上前,挥鞭往胡斐头顶击落。这软鞭展开来有一丈一尺长,绕过胡斐身后,鞭头弯转,金球径自击向他背心上的“大椎穴”。
  胡斐上身一弯,伏在马背,只道依着软鞭这一掠之势,鞭子必在背脊上掠过。猛听得风声有异,知道不妙,左子抽出单刀,不及回头瞧那软鞭来势,随手一刀反挥,当的一声,单刀与金球相撞,己将袁紫衣的软鞭反荡了开去。
  原来她软鞭掠过胡斐背心,跟着手腕一沉,金球忽地转向,打向他右肩的“巨骨穴”。她眼见胡斐伏在马背,只道这一下定已打中他的穴道,要叫他立时半身麻软。哪知他听风出招,竟似背后生了眼睛,刀鞭相交,只震得她手臂微微酸麻。
  胡斐抬起头来,嘻嘻一笑,心中却惊异这女郎的武功好生了得,她以软鞭鞭梢打穴,已是武学中十分难得的功夫,何况中途变招,将一条又长又软的兵刀使得宛如手指一般,击打穴道,竟尤厘毫之差,同时不禁暗肉惭愧,幸好她打穴功夫极其高强,闩己才不受伤。
  原来他虽见袁紫衣连败韦陀门四好手,武功高强,但仍道她艺不如己,对招之际,不免存了三分轻视之心,岂知她软鞭打穴,过背回肩,着着大出于自己意料之外,适才反手这一刀,料定她是击向自己巨骨穴,这才得以将她鞭梢荡开,若是她技丛略差,打穴稍有不准,这一刀自是砍不中她鞭梢,那么肉己背上便会重重吃了一下,虽然不中穴道,一下剧痛势必难免。
  袁紫衣但见他神色自若,实不知他心中已是大为吃惊,不由得微感气馁,长鞭在半空中一抖,啪的一声爆响,鞭梢又向他头上击去。
  胡斐心念一功:“我要向她打听赵三哥的消息,眼见这姑娘性儿高做,若不占些便宜,怎肯明白跟我说出?说不得,瞧在赵三哥面上,便让她一招。
  见鞭梢堪堪击到头顶,将头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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