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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东看着那些呼天抢地、张皇失措的渔民,怒火中烧,握拳透爪,剑南、剑北跟着掠了上来,看见这种情形,亦勃然大怒。
“情形怎样?”下面传来了灵芝的问话。
剑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下去再说。”当先跃下,剑南跟着,剑北仍看了一会才跃下去。那下面,灵芝已迎着剑东追问究竟。
“江岸那边一定有他们的人,也考虑到咱们会乘船离开,放火将船烧掉。”剑东的神态语气激动之极。
剑南接道:“渔村外漫山遍野都是火光,也不知来了多少人,看来他们早已作好准备,只等姓范的证实,立即发动,志在必得。”
灵芝黛眉轻蹙,若有所思,看看李秀,欲言又止。
李秀面露悲愤之色,沉声道:“这平静淳朴的渔村,到底被武林中血雨腥风波及了。”
剑北道:“那些人行事如此狠毒,若是闯进来,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害。”
李秀一咬牙:“决不能让他们闯进来。”
“对!”剑北浓眉陡扬,道:“咱们兄弟三个到村外引开他们,其他人保护小主人离开。”
“剑北!”白菱移步向前,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心情已然在眼神中表露无遗,他们到底是多年恩爱夫妻。
剑北看在眼内,道:“这正是咱们报答主人的时候。”
白菱无言点头,剑北笑接道:“凭我们三个的武功,难道还杀不出一条血路?”
剑南旁边倏地伸手一拍剑北肩膀,道:“咱们两个要说的都让你说了。”
剑东随即道:“剑飞背起小主人,灵芝与两位弟妹保护左右,出了村子,咱们三个转移敌人的注意,你们立即保护小主人离开。”
他完全没有说及事后在什么地方会合,虽然没有说出口,对三人的突围显然并没有多大信心,灵芝心思缜密,如何听不出来,她一直留在这里,不知道范五等八人的身手怎样,现在想来,已知道绝非庸手可比,所以剑东三人才会一些信心也没有。
探路的都有那般本领,正主儿当然更厉害的了。
李秀也不是呆子,看见剑东等慷慨赴义的豪情侠气,亦不禁满腔热血沸腾,再想到一直都欺骗着他们,心头更觉不安,脱口道:“要走,咱们一起走!”
剑东摇头,李秀接道:“别拿我当作废人看!”身子接着一挺,便要站起来,青青却就在这时有意无意伸手按在李秀的右肩上,一股内力接着透了进去,口里道:“秀弟,别这样冲动。”
李秀心头怦然一震,那一股冲动竟消于无形。
青青向着灵芝,剑东等人虽然看在眼内,并没有看出青青有怪异之处,灵芝尽管心思缜密,只看青青的背后,亦看不出什么来。
剑东随即说道:“可不是,咱们若是走在一块儿,万一有什么不测,还有谁去追查这件事?难得那些人现身,小主人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能否抓住一些蛛丝马迹。”
“剑东说得是。”灵芝的语声异常低沉。
剑东目光转向灵芝,笑了笑,他知道以灵芝的聪慧,即使不说也一定能够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看见灵芝这样坚强,又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灵芝却已笑不出来,李秀鼻一酸,叹息道:“六位叔婶……”
灵芝截道:“再说,咱们便要走也走不脱了。”一顿接道:“剑飞,背起小主人!”
剑飞应声上前,俯身将李秀背起来,剑东三人拔剑在手,一齐举步,一步才踏出,便给青青叫住:“三位!”
剑东回身抱拳:“邓大爷与姑娘相助恩德,咱们兄弟结草衔环……”
青青冷截道:“三位一定要往村外闯?”
剑东道:“刀剑无眼,咱们若是留在村子里,厮杀起来,难免伤及无辜村民,再说,那些人纵使穷凶极恶,看见咱们离开,也当无再进来捣乱之理。”
青青摇头道:“你们就是留在村子里,那些人也不会肆意胡乱杀人,江湖中的仇杀官府虽然很少理会,但殃及无辜村民,却是不由他们不管,那些人势力再大,相信也还不敢正面与官府冲突。”
“这是不错,问题在咱们留在村子里,可是只有挨打的份儿,拚了命也未必保得了小主人的命。”
“三位果然是侠义性情中人。”青青叹一口气,“我拚着一顿骂,也要救你们一次。”
剑东六人齐皆一怔,剑飞亦是极其诧异,只有李秀,喜形于色,忙问:“青青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青青不答,取过桌上灯盏,绕着厅堂走了一匝,燃起了几处火头,众人不由自主聚向厅堂中央,更觉得奇怪。
“随我来。”青青接着往李秀的房间走去,一路上,又以灯火燃起了三处火头,她选择的全都是易燃之物,一经燃着,很快便熊熊燃烧起来。
众人亦步亦趋,虽然奇怪,却不暇细问。
青青一直走到床前,道:“哪两位与我将这张床移开半丈。”
剑东、剑北一齐上前,各抓一端,轻而易举,将床移开,青青随手将灯火掷在床上,接着绕到床后,双手往地上一插一拉,那地上便给她拉开了一道四尺见方的暗门。
床上的被褥帐枕无一不着火,灯火落处,迅速出现了几条火蛇,四下游窜,房间同时大亮。
明亮的火光照耀下,清楚看见暗门下一道土阶斜斜往下伸展。
“地道?”剑飞脱口一声,李秀接着诧异地道:“怎么我床下有这么一条地道?”
青青道:“早就挖好,以备不时之需的,爹从来不以为有什么地方是真正安全的。”
“他老人家却是连我也瞒着。”李秀苦笑。
青青冷笑道:“这条地道原是只让你一个人用。”
李秀只有苦笑,剑东六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疑念又重了三分,剑飞却是傻了眼。
青青随即催促道:“你们还呆着干什么?下去啊。”
剑东一点头,快步上前,第一个步下土阶,剑北紧跟着,剑南目注剑飞:“该你了。”
剑飞背着李秀走了一步,李秀忍不住问道:“大爷怎么不见来?”
青青道:“爹追着那个范五去了。”
剑南说道:“两位方才莫非在一旁看着?”
青青微颔首:“本是我去的,爹认为由他去更好。”
剑南道:“那令尊可知道……”
“这屋子一着火,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青青随手一牵一抛,燃烧着的被子飞向那边窗棂,火势开始往上蔓延,青青目光一转,看见剑飞仍然背着李秀呆在那儿,不由一跺足,“再不走就要变烤鸭子了。”
剑飞如梦初觉,慌忙往下走,灵芝四顾一眼,道:“那些人要搜查这儿,总得在火势熄灭之后……”
语声未已,窗外嘈杂的人声中猛一下惨嗥,青青应声浑身一震。
“大黄!”
那一下惨嗥后,大黄高亢宏亮的吠声便不再听到,灵芝叹息道:“那些人进村子了。”
青青胸膛起伏了几下,一咬樱唇,接把手一挥,白菱、金兰忙随着灵芝步下土阶,剑南看看青青,亦自举步。
青青待剑南也下去,才伸手往旁边墙壁按了三下,身形接着一动,飞燕也似掠进暗门,反手将暗门盖上,那面墙壁同时往下倒塌,散落在暗门之上。
那面墙壁也绝无疑问设计得很巧妙,要发挥其中妙用却还是要倚赖青青,这个女孩子年纪虽远较灵芝为轻,身手心思似乎还在灵芝之上。
女儿已这般,父亲当然更加不简单,那个邓渔到底是什么人?与李秀又是什么关系?
江水夜寒,邓渔却没有感到不适,以他的内力修为,即使卧身冰雪中一两个时辰,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何况这三四十年来,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泡在水里。
若论水性之佳,大江南北,能够与他相比的只怕不上十人,有他这种内力修为的相信决不会多过三个。
他能够在激流之中屏住呼吸泅行百里,范五莫说不知道,即使知道了,在江上要摆脱他的追踪,也不容易。
现在他就像一双大壁虎,手脚并用,攀附在船底下,随船东去。
范五等与剑东三个在江边厮杀的时候,他带着青青已然在一旁窥伺,知道范五等其实是冲着剑东三人到来,大为兴奋,只看如何能够令他们逃出一二人,好得追踪。
他们虽然原就是准备以剑东三人为饵,然而这么快鱼儿便上钩,倒也有些儿意外。
范五能够自行脱身,当然更加理想,轻舟才离岸,邓渔便已追上,黑夜中虽然拿捏得不大准确,但那一刹那,轻舟亦只是一晃,范五匆忙之中,并没有在意,更想不到竟然有人用这种方法追踪。
范五尽管心狠手辣,表面可一些也瞧不出来,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否则朱成防着他,要走也没有这么容易。
他也很小心,立即催舟远离,若非邓渔这么好的水性,实在很难将之追及。
舟行三里,前面江岸上清楚看见燃烧着一堆火,范五竹竿一摆,靠了过去,不等及岸,便弃去竹竿,自舟上拔起身来,掠上江岸,正好落在那堆火之前。
江岸平坦,疏落几株树木,范五半身一转,却看见那边两株树木之间,幽灵般立着一个人,但他刚才身形落下之时,那个人还未出现。
火光照耀之下,只见那个人一身银白色的衣衫,面上还戴着一个银白色的面具,光滑一片,并未刻上口鼻,黑发披肩,不辨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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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金面怪人
执笔人:黄鹰
黑夜中突然出现一个这样的人,相信谁也难免吓一跳,范五没有例外,只是从他的神情变化看来,那种恐惧并不是因为突然,乃是来自内心的深处,他早已知道有人在这里等候消息,以火堆为号,却怎也想不到在这里等候的是这个人。
凭他的身份,怎会在这里出现?范五想不透,却不敢怠慢,一怔之下,慌忙拜倒。
银面人把手一挥,并没有丝毫内力透出,范五一眼瞥见,已拜不下去,他没有侍候过这个人,但已听说过多次,很清楚这个人的脾气。
这个人不要做的事,谁若做了,不管是跪是拜,表示尊重,都会令他很生气,也必会倒足霉头。
“都清楚了?”银面人接问,语声森冷,但仍然可以分辨得出是女人的声音。
“是……”范五下面的话还未接上,银面人已然转身,飘然往不远处的一个山坡走去,范五不由自主跟在她身后。
银面人一面走一面道:“那三个其实是神剑山庄的剑东、剑南、剑北。”语气异常肯定。
“正是他们。”范五眼中露出诧异之色。
“他们的剑术得自李慕云真传,十年磨练,你们八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属下侥幸,总算逃得性命。”
“咱们也没有走眼,八个人中,果然只有你能够逃出来。”
银面人脚步不停,“凭你的身手机智,对方相信也不用多费心思,细作安排。”
“属下不明白。”范五这话确是由衷之言。
银面人没有立即回答,继续走上那个山坡,范五亦步亦趋,不敢多问。
山坡上一株古松,高不可攀,银面人在松下停步,转过身子,道:“既然知道你们决不会泄漏秘密,当然就只有安排机会给你们其中比较机警的逃脱,以便追踪。”
“可是……”范五只差一点没有将自己如何逃脱说出来。
银面人截道:“你是黑夜中操舟离开的。”
范五吁了一口气,道:“若是有人乘船随后追来,属下一定会发觉。”
银面人摇头。
“你完全没有留意到你纵舟上跃上岸之际,那叶轻舟并没有怎么样晃动?”
范五一怔,银面人接道:“那只证明了一件事,舟底下附有重物——一个人!”
邓渔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银面人转身离开,他便从舟旁冒出来,悄然上岸,遥遥跟在二人后面,二人的语声随风而至,他逆风而行,更加安心。
一路上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异响,银面人这句话入耳后,不由心头一凛,那绝无疑问是说给他听的,双方的距离有十多丈,即使是最好的轻功,也不能一跃而至,银面人必有所恃。
邓渔动念之间,身子已蹲入草丛中,便要倒退,银面人却即刻又道:“我若是你就不会由原路退回去了。”
语声未已,邓渔眼角已瞥见一个人,那个人一样黑发披肩,却是一身金色的衣衫,套着一个金色的面具,与那个银面人不同的也就只是这金银二色的分别。
他不知何时已立在岸边那堆火的旁边,火光照耀着面具衫衣,金光灿烂,炫人眼目,以邓渔听觉的敏锐,竟然不知道他的出现,武功之高,可想得知。
与之同时,邓渔突然感觉一股杀气排山倒海般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