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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亮了出来。
沈元霖已经豁出去了,他双腿微挺,身形略略倒飘,然后,腕转臂摇,软鞭坚如枪杆,
软鞭猛若虎尾,挥了过去,扫了过去,连丑老大也圈进在招式之内,那叫“横扫千军”也叫
“涵盖一切”。
可是,丑老大人痕体轻,他朝上一纵,向前一窜,潜入了对方的无防之地、空隙之中,
三叉戟一递一绞,“瑟喇喇”细碎之声连续响起,片片布帛纷落在地,错分毫,差厘米,却
未伤到沈元霖的身体。
心不甘、气不畅,丑老大左手曲指成钩,再次的扬起,再次的击出……沈元霖由于招式
用老,由于体力不继,一时间腾不出手,弯不过鞭,眼看就要伤在对方的指掌之下。
这个时候,半空中忽然间下来一条人影,一线剑光,和一阵语声。
“以众击寡,不算英雄,沈大侠且退,待在下也来会会这两个不算英雄的人物。”
这会是谁?这也是沈大侠呀!打自昨晚出现了正牌正统的沈元霖沈大侠之后,程鉴元他
们再也不曾询问沈逸川的名号和来处,就这么让他含糊下去。
因为,若给问清了,是已方认错了人,那己方的脸上不好看,是对方假冒了人,那对方
的脸上自然也不好看,沈大侠,就沈大侠吧!人会伤人,剑会伤人,言语同样的也会伤人。
丑老大自救要紧,因此,四个人就这么的全部停歇下来了。
丑老大睁着眼睛看了沈逸川好一会,因为,沈逸川的口气忒大,那句话竟然把二丑兄弟
全给盖上了,揽上了。
“狂妄的东西,你是谁?”
沈逸川却闲散地说:“在下也是沈大侠……”
“呸!见不得人的无名之辈,打!”
丑老大撩手一戟刺了过去。
“打就打吧!”
沈逸川略略一闪,“脱袍让位‘,回手也还上一剑。
“这位见台……”沈元霖看出了这位出手相助的人功力不低,但他唯恐对方托大,于是
关心地说:“请你小心,那两个人乃是横行中州多年的‘洛阳二丑’!”
沈逸川随口应了声说:“噢,谢了!”
衡身手,瞧气势,丑老大心中也知道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一个无名之辈,因此,他招呼着
丑老二说:“老二,合力搁下他!”
搁得下吗?搁不下,十几招一过,场子中全是沈逸川的人影,全是沈逸川的剑光。
刀畏缩了,戟迟钝了。
“洛阳二丑”畏畏缩编,迟迟钝钝地又支持了十来招,突然间,陡见剑光暴涨,“一柱
擎天”,接着“风卷残云”,递迤下去则是“吐刚茹柔”、“投辖留宾”……这些都是沈家
剑术中的招式,也就是“松阳道观”镇观之宝——按沈氏四雄艺传松阳真人——神奇、回秘、
威猛、犀利。
“当啷啷!”
丑老大的三尖戟首先落了地,因为,他的手腕不小心碰上了对方的剑尖,不得不丢戟而
抚腕了。
“蹬蹬蹬!”
几乎是在同一个时候所发生,丑老二跄惶地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接着,一屁股跌坐在尘
埃之上,因为,他的腿上也着了沈逸川的一剑。
惊喜浮上了程鉴元他们的脸,他们是错接错着,结果竟然接进一尊救命菩萨,真想不到
啊!惊恐涌入阮绍立他们的心,他们后海探听欠洋,结果竟然冒出一个天皇煞星,真想不到
呵!丑老大又瞪起了眼睛,再次地凝注着沈逸川好一会,然后说:“你究竟是谁?”
“沈逸川。”
“沈逸川?”丑老大一听顿时丧了气,他又说:“可是江南沈家庄……”
“不错,在下在沈家庄排行第三。”
“好,沈逸川,沈老三,这笔帐我们兄弟记下了。”丑老大俯身捡起了地上的三叉戟,
说:“老二,我们回去!”他率先走了。
五老二毗眼裂牙地撑起了身子,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阮绍立一见苗头不对,他暗暗的想溜……“阮绍立,站住!”
阮绍立如今已经是心惊胆颤,他闻声焉敢不停。
沈逸川语声含威地说:“你胡作非为,败坏纲常,恶行若再不改,那下次挑腕刺腿可要
轮到你了!”
“不敢,不敢,我下次再不敢了……”
麦小云说:“就这样吗?”
“就这样。”沈逸川说:“这笔账一记就记了四五年。”
卧龙生《地狱门》
第二十四回 强词夺理逼玉龙
过黄河,渡长江。
这日,麦小云和沈逸川二人回到了江南地面。
本来,麦小云原拟会同了麦无铭之后再去石家庄,因为石家庄实在声势浩大,实在人手
众多。
如石镜涛父子,如“冰山蛤蟆”龚天佑,如“四大金刚”、“石家五蟹”,而今还听说
卓小伦也投进了石家庄之中。
但是,沈逸川自告奋勇,豪气万丈,他也就不得不去了,免得给人笑柄,免得有亏职守。
再说,他自己的心中,又何尝不愤忿难平呢?到了石家庄,出奇的、意外的,广场内外
竟然冷冷清清无人警戒,无人戍守。
虽然,栅门旁的班房中仍有两个庄丁在应门,但是他们却伏着头在打瞌睡。
莫非是出了事故?莫非是猫不在?所以老鼠就任所欲为了。
沈逸川不由大声地嚷了起来。
“喂!你们起来!”
“什么人大呼小叫的?”
两个庄丁全都抬起了头,待他们睁着惺忪的睡眼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其中说话的一个
立刻又惊喊了起来。
“啊!是你们。”
百家庄中的庄丁,他们大都认识表小云和沈逸川。
忆当年,麦小云为追拿“冰山蛤蟆”龚天佑,曾经来过两次,并且还和乃弟麦无铭假作
石子村的朋友邱玉秋打过一仗。
那沈逸川呢?沈逸川也曾来过。
是为退回沈如婉的聘礼,他和二爷沈逸峰、老四沈逸裕一起来的,而且还登堂入室,受
石镜涛的招待呢!“叫石镜涛出来!”
“我们庄主不在。”
回话的庄丁显得有些畏缩,有些结巴。
麦小云接口说:“那叫龚天佑出来也行。”
“龚供奉也不在庄内。”
“哦!是吗?”
麦小云说得随口,但问得刻意。
“是的,小的说的全是实话。”
沈逸川又开口了,他话声含威地说:“他们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沈逸川语调加狠了,眼睛睁大了,脸容布霜了,说:“说!他们到底
到哪里去了?”
“小的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嘛!”
这个庄丁口齿竦瑟,身子觳觫。
为缓和气氛,麦小云平静地说:“你们庄主是否去南京金氏山庄尚未返回?”
“回来了,但是……但是……”
这个庄丁大概是职位较另一个为大。要不然,那必定是他舌头长,爱说话,以致这次终
于惹麻烦上身了。
不是吗?古人说:“是非都为多开口。”或者:“祸从口出。”
“但是什么?”
“但是又出去了。”
“‘四大金刚’呢?”
“同庄主他们一起出去的。”
麦小云依旧弄不清、猜不透对方变的是什么把戏?“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庄主他生了病。”
“真的?”
麦小云的语气也重了起来。
“真的。”
说话的庄丁回得诚恳,说得认真,他恨不得能将心掏出来给人家看。
沈逸川却是一脸的不信,他说:“别听他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那个庄丁惶恐地说:“小的说的全是实话,不信,请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我们进去看看。”
进了大厅,再到大厅,里面果然是空空荡荡,了无一人。
那个庄丁语带阿谀地说:“供奉的住处建在山边,二位请随我来。”
“不必了。”麦小云略一沉吟说:“他们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那个庄丁摇摇头说:“庄主没有说,尤总管和护卫总领他们也没有交待。”
“既然如此,我们走了。”
到了石家庄外面,沈逸川说:“那个庄丁所说的话能信?”
麦小云说:“应该能信。”
“练武的人怎会轻易的生病?”
“这很难说,人食五谷杂粮,谁又能保证不生病呢?”
“就算是吧!”沈逸川说:“石镜涛他生了病,轻一点煎帖药服服,重一点找位大夫瞧
瞧,又何用劳师动众,倾全庄的人共同出去。”
“说的也是,这一点我也是百思不通。”
“难不成他是在躲避你们兄弟?”
麦小云摇摇头说:“应该不会,石镜涛似乎不是这一种人。”
“唔。”沈逸川却不以为意地说:“石镜涛可以算一个丈夫,但古人说,大丈夫能屈能
伸,识时务者才称俊杰,他自思不是你们兄弟的对手,借词避一避也说不定啊!”
“能避一时,又岂能避一世?”
“避一时是一时呀!”
麦小云略一沉吟说:“我想不会,因为石家庄中的人手并不单薄,他们出去必定另有原
因。”
“好吧!不谈了。”沈逸川喘出了一口气说:“如今我们又何去何从呢?”
“继续南下,看无铭他有何作为。”
“不先去庄中转一转?”
沈逸川说的乃是沈家庄。
“不了。”麦小云也知道对方所指,是以他说:“我送菩萨去普陀,在回程中曾经去了
沈家庄一趟,只是你们全都出来了。”
“嗯,这样也好,娴丫头她们也好久未见了,我正惦记着呢!”
沈逸川笑笑说:“去看看她们,还有你四叔。”
晓行夜宿,一天午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黄山。
当他们走过莲玉峰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吆喝声,还有兵刃碰撞声。
行在前面的沈逸川顿时脚下一滞,他侧过身子朝麦小云说:“小云,有人在争端,有人
在厮杀……”
麦小云略一谛听,说:“唔!有男人、有女人,一对动拳脚,一对持刀剑,他们交锋已
经有一段时间了。”
沈逸川忽有所忆,他说:“你朋友丁怀德他们不就住在黄山?”
“不错,但他们住在紫云峰下的黄石山庄,离此还隔一个山峰。”
“嘿嘿嘿嘿!”
这时,一阵阴笑连连地语声传了过来,说:“丫头,束手就擒吧!你既修破坏了本教总
巡察的好事,如今由你来填补也是一样。”
一个女声狠声地说:“呸!姑娘与你拚了!”
“我本不想再次伤你,奈何你却自寻死路。那就躺下吧!”
麦小云一听音调不对,似乎那位姑闪身历险境,他立即脚下一弹,身形像箭一般地射了
出去。
三个起落,一个回旋,“云天青龙”已经由云中直翻而下,停立在那两对斗打的人不远
之处了。
可是,一见之下,心中顿时一震,继之又是一喜。
这为什么?因为,徒手相搏的那一对他不认识,男的脸蒙黑纱,女的一身绿裳。
不认识心头怎会震动?又有什么喜悦可言?因为另一对他全认识,一个是脸长黄毛的
“长毛公子”毛延龄,还有一个嘛!却是身穿黑衣,新近成为他弟妇,“黑娇女”沈如婉。
这怎么教他不震不喜?有沈如婉在,必定有他的娇妻沈如娴在。
还有,二弟麦无铭,四叔沈逸裕大致也在左近。
沈如婉和毛延龄剑来剑去,打得激烈,但似乎是势均力敌,隐隐地,沈如婉还略占上风
呢。
既然如此,麦小云也就不去惊动,目标遂转向了绿衣姑娘,因为绿衣姑娘正手忙脚乱,
正花容失色,在苦撑,在闪退。
他心头又在动了,看绿衣姑娘的招式功力,似乎并不亚于那个蒙面人,为什么?她招未
递满,即中途回撤,式未吐威,又改朝换代,当然成了一个挨打的局面。
反观蒙面人,其双掌墨黑如漆,干枯如爪。
麦小云了然了,不由暗暗地说:“哦!怪不得呀!原来那个人练就了一副毒拳。”
他再次地思维起来了:“会是谁呢?天底下练毒掌的人不在少数……”
蓦地,一丝灵光闪过了麦小云的脑海:“是他,是他,必定是他,有‘长毛公子’,那
这个蒙面人该是‘湘西僵尸’,父子档嘛!”
麦小云虽然没有麦无铭来得沉稳,但其江湖经验却胜过乃弟多多。
如毛延龄,集道听途说,凭对方长相,就能确切地给认定。
如蒙面人,也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想归想,动也动,而且想也只是刹那间的时光,他见绿衣姑娘已经力所不逮,顿时不问
情由地出了声,也出了手。
“倚毒为胜,哪算英雄,我就碰碰你就腐肌又蚀肉的尸毒之掌,看它是否要得了人命!”
其实,何须再问情由呢?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