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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余侦探3 长夜(此夜绵绵)-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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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张台子边的那个人,看来我很熟悉;我保证认识他,可是却记不起来,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和他见过面,我想他并不是本地人,从他的衣着和这些地方人士不大相配上,我有把握他是个生客。当然,在我一生中遇见的人多而又多,要把他们统统很容易记得起来,却不太可能。不过我以为,这张面孔是我最近见到过的。就我的记忆所及,在这次拍卖会上并没有见到过他。
    主持乔治餐厅的女老板。穿着常常穿的一袭装模作样的爱德华时代的丝料黑礼服,哗啦哗啦走了过来,说道:
    “罗先生,您会很快就席吧,有一两个人在等着呢。”
    “我太太一两分钟就会来。”我说道。
    我走回去又和费少校在一起,我以为或许爱丽受了伤。
    “我们最好过去吧,”我说:“他们对迟不入席似乎很烦躁呢,今儿个他们的客人很多,”我又加上一句:“我只怕爱丽并不是一个最守时的人。”
    “呵,”老费以他的旧式态度说道:“太太小姐们要我们等是有道理的,不是吗?好吧,美克,如果那对你不要紧,我们就进去入席开始就餐吧。”
    我们走进了餐厅,从菜单上点了牛排和腰形馅饼,便吃起来。
    “爱丽要我们这样等她,真太糟了,”我又补充说,这可能因为葛莉娜到伦敦去了。“你知道的,爱丽非常习惯于葛莉娜的协助,使她能守约,提醒她,使她及时赶到,以及所有这一类的事儿。”
    “她非常依赖葛莉娜小姐吗?”
    “要那么说的话,是的。”我说。
    我们继续吃下去,由牛排到腰形馅饼,再吃到苹果饼,饼上还难以为情地加了一片便宜的面饼皮面。
    “我奇怪她是不是压根儿忘了这回事儿。”我突然说道。
    “或许你最好打个电话去。”
    “对,我认为这要好一点。”
    我走出去拨电话,接电话的是卡逊太太,我们的厨娘。
    “呵,罗先生,是您啦,罗太太还没回家呢。”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没回家吗?从什么地方回家?”
    “罗太太骑马出去还没回家啦!”
    “可是骑马是在早饭后的事。她不能整上午都在骑马呀。”
    “罗太太并没说什么别的指示,我还等着她回来呢!”
    “你为什么不早打电话来,让我知道这件事?”我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到什么地方找您呀;不知道您上哪儿去了。”
    我告诉她。我现在在巴丁顿医的乔治餐厅,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她,要她在爱丽一到家,或者有什么消息,就打电话来。然后我又回到老费旁边,他立刻从我面上的神色,看出来有什么事不对劲儿。
    “爱丽并没有到家,”我说:“今儿早上她出去骑马,通常她都在早上骑,但每回只骑上半个钟头到一个钟头。”
    “孩子,现在你还不用着急,”他说得温温和和:“你知道的,你们住的地方孤得很,也许她的马瘸了腿,人正在走回家的途中呢,从树林上去全都是荒野和丘陵,那个地方又没有什么人能送个信或者什么的。”
    “如果她决定改变主意,骑马去看什么人,或者任何别的什么事情,”我说:“她会打电话到这里来,替我们留个话的。”
    “这个,还用不着着急嘛,”老费说道:“我想我们现在就去的好,立刻就走,看看能找到些什么。”
    正当我们出来向停车场走去时,有辆汽车开走了,车里面坐的那个人,就是我在餐厅里所见到的,突然一下子想起来他是谁了,劳斯坦,要不就是个十分像他的人;我琢磨着,他在这里干什么,他会是来看我们的吗?如果是的话,却不让我们知道,这就奇了。车里同他一起的还有个女人,长得很像哈劳黛;但是她这时一定在伦敦,和葛莉娜一起买东西呀,这一切一切可把我弄迷糊了……
    我们开车出去,老费望了我一两眼,我看了他一下,说得相当痛苦:
    “好了,你在早上说过我乐极吧。”
    “这个,别想那个吧,也许她骑了马,扭伤了脚踝或者像这一样儿的事。不过,她的骑术好好,”他说:“我见过的,不可能真会有那样的意外。”
    我说了:“人有旦夕祸福呵。”
    车开得很快,终于到了我们地产上面俯瞰丘陵的公路上,我们一面开车,一面四处张望,不时停下来问人。有个汉子在挖泥煤,我们停车下来问他,得到了最初的消息。
    “一匹没人骑的马,俺见到了,”他说道:“两个钟头以前,或者更久点吧。俺要去抓呢!”
    “最好开车回家去,” 老费建议:“没准儿家里有她消息了。”
    我们开车到家,却没有什么消息,我们便找了马夫派他骑马出去到荒野地上搜寻爱丽。老费打电话回自己的家,也派了自己的一个人。他和我两个人走一条小径,穿过树林,这条小路爱丽时常走的,出林就到了那边的丘陵上。
    起先什么都没有看到,然后我们便沿着树林边缘走,那里另外有条小径出来,所以——找到她了。我们见到的像是胡乱的一大堆衣服,那匹马已经回来,正在那乱七八糟一大堆的旁边,站在那里吃嫩芽呢。我就跑了过去,老费跟着我也跑,跑得很快,比我以为他这种年龄能保持的速度还要快。
    她就在那儿——乱蓬蓬的一堆儿躺着,她那小小白白的面孔向着天空。我说:
    “我不能——我不能——”只有把面转了过去。
    老费走过来,蹲在她旁边,几乎立刻就站起来。
    “我们要去找大夫,”他说:“肖大夫,他最近。不过,美克,没有什么用了。”
    “你意思是——她死了吗?”
    “不错,”他说:“要装成是别的什么情况,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呵,天啊!”我说道,转身走开:“我简直不能相信,不是爱丽吧。” 
    “这儿来,喝一口。”老费说。
    他的口袋里掏出个瓶子,把瓶盖旋开递给我,我就着瓶口,深深喝了一大口。
    “谢谢。”我说。
    马夫这时也来了,老费派了他去请肖大夫。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 
  
                        
    此夜绵绵
                         
    第一篇
                           
    18
     肖大夫开了一辆周身创伤的老“禄宝”车来了——我猜想他在恶劣天气时用这辆车,开了到偏僻的农庄里去看病。
他根本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径自走到爱丽身边俯身下去,然后走到我们这边来。
    “至少死了有三四个钟头了,”他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告诉他,她在早餐后,就像往常般出去骑马。
    “她这次出去骑马以前,出过什么意外吗?”
    “没有,”我说:“她的骑术很好。”
    “不错,我见过一两次了,知道她的骑术很好,打从小时候起她就骑马了。这我也知道,我只是想要知道,最近她有过什么意外,或许对她的神经有了点点儿影响,如果马儿受了惊……”
    “为什么这匹马会受惊?这是匹安静的……”
    “这匹马一点儿都不难骑,”费少校说:“调教得很驯,并不紧张,她断了什么骨头吗?”
    “我还没有作全身检查,不过看上去,各方面似乎都没有受到什么外伤,也许有内伤;或许就是惊骇吧,我想。”
    “但是受惊并不能吓死人呀。”我说。
    “以前就有人吓死过,如果她心脏强的话——”
    “他们在美国的人,说她心脏很弱,至少是最弱的一种。”
    “唔,我检查的时候还找不出太多的心脏衰弱痕迹,我们依然还没有心脏计。再说,现在再来检查心脏也没有道理,经过验尸,以后就会知道的。”
    他体谅地望着我,然后轻轻拍拍我的肩头。
    “你回家去睡睡吧,”他说:“受到惊骇的你就是一个了。”
    说也奇怪,不知道从乡下的什么地方,出来了一些人,就在这时,有三四个人站在我的身边——一个是远足的人,正在公路上走,看见了我们这一小批人;另外一个是面色娇艳的女人,我想她是走近路到一处农庄上去,还有个年纪大的修路工人。他们都唉声叹气叽叽喳喳的。
    “可怜的年轻太太。”
    “是好年轻啊!从马上摔下来的,是吗?”
    “呵,说的也是,马儿可是说不准的哟。”
    “这是罗太太嘛,不是吗?‘古堡’里的那个美国太太吧?”
    一直到每个人都惊慌地叫过了,那个老修路工人才说话,他摇着头,把消息告诉我们,说道:
    “俺应当看到了这回事,俺应当看到了这回事。”
    医师猝然转身对着他。
    “你见到出了什么事?”
    “俺见到一匹马窜田过地的跑呢!”
    “你见到这位太太掉下来吗?”
    “没有,没有,俺没见到。俺看到她时,正骑了马在树林的最上面走呢。俺就转身过去凿石头修公路。以后俺听见马蹄声,抬头望望,只见一匹马跑得飞快。俺可没想到会出啥事,以为那位太太或许下了马,把马儿放走了呢。马儿可没有冲着我来,却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
    “你没见到这位太太躺在地上吗?”
    “没有啦,俺看得并不太远,见到了那匹马,因为衬着天空呀。”
    “她一个人骑马的吗?有没有人跟她一起?或者挨她很近?”
    “她附近啥人也没有,没有啦,就只她一个人呀。她骑马离俺不太远,在俺身边经过,沿着那条路过去,方向冲着树林的,俺想。没有,啥人都没有见到,只除了她和那匹马。”
    “或许是那个吉卜赛人把她吓着了吧。”那个面色娇艳的娘们说。
    我转身来。
    “什么吉卜赛人?什么时候?”
    “呵,那一定是——这个,一定是在三四小时以前,今儿早上我在公路上走,或许是九点三刻吧,我见到了那个吉卜赛女人,就是住在村里农舍中的那一个,至少我想是她,离得不近,不敢断定;但是在这附近穿了红斗篷到处走的只有她一个呀。她在树林中的一条小路上走,有人告诉过我来着,说她对这个可怜的年轻的美国太太,说过好些讨厌的话,恐吓过她呢!说如果她不从这地方搬走,就会出些不利的事,我听说她恐吓时凶兮兮的呢!”
    “那个吉卜赛人,”我说道,然后痛苦地自言自语,声音却很大,“‘吉卜赛’呵,我但愿自己从来没见到过这处地方就好了。”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  
  
                        
    此夜绵绵
                         
    第一篇
                           
    19
    在那次事情后发生了什么——我的意思就是,那件事情的一切后果——要我记得起来,真是异常困难。直到那时为止,你也见得到,我内心中十分清晰。从什么地方开始,我有点儿疑惑,也仅止于此了。可是打从那时候起就像一把刀落下来一般,把我的生活劈成了两半。自从爱丽死了的那时起,我所做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就像我没有准备,突然插进来的人、事、物混乱不堪,到了我自己再也不能控制什么事情了。发生的事情不是冲着我,而是都在我的四周,似乎就是这种情况。
    每个人对我都非常亲切,我记得最清楚的似乎就是这一件。我踉跄走动,神色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我记得,葛莉娜也开始积极地活动了,她具有一种惊人的力量,是女性不得不负起责任、处理情况的一种力量。处理,我的意思就是说,总得要有人来监督、处置所有那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琐琐碎碎,我可没有本领来注意这些啊。
    我想,他们把爱丽抱走,我回到宅子,我们的房屋——这幢房屋——里后,自己记得清清楚楚的头一件事,便是肖大夫和我谈话。打那以后我不知道有多久。他沉沉静静、客客气气,很明白道理——只是清清楚楚斯斯文文地解释各种事情。
    安排,我记得他用了“安排”这个词儿,这是个多么可恨的字眼儿。它代表了所有的事情。人生中所有的事情都有伟大的词儿。爱情——性——生命——死亡——痕恨。这些根本都不是支配生活的东西,而是许许多多其他琐碎而不登大雅之堂的事,你不得不忍受,也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直到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殡仪馆的人,为葬礼所作的许多安排事项。佣人到每间房里,把百叶窗拉下来。为什么因为爱丽死了,就要把百叶窗拉下来呢?所有这些蠢事呵!”
    我记得,这就是我为什么觉得,对肖大夫相当感激的理由。他应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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