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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离船记录
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去市内观光的乘客们开始三三两两地回到了船上,接近赤道的新加坡的温度和湿度都很高。乘客们抱着土特产汗流浃背地回到空调开放的船上,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
浅见征得了同意,躲在接待大厅后的办公室里用监视器观察着游玩归来的乘客。
乘客们大都是六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在烈日下走动之后虽然显得很疲惫,但每个人都精神饱满地回应着迎接他们的工作人员的寒喧。
统筹协调事务长江藤美希站在浅见的旁边,看着监视器上的图像,她好像松了一口气似地说:“客人们都很硬朗啊!”
“是啊!”
浅见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精力和食欲。
“那些客人都是从所谓经济高速成长期那个激烈的时代拼命工作、奋斗过来的吧。他们每个人那洋溢着一种享受今后人生的热情。从他们快乐的表情看来,很难想像他们中的某一个人犯下了杀人的罪行,不仅如此,他们甚至都快忘掉了‘飞鸟’号上发生了可怕的杀人案。”
“难道浅见先生……”江藤美希用责备的语气说道,“您怀疑凶手就在乘客中吗?”
“不,不知道,不管怎样,‘飞鸟’号的大约七百名乘客和船员中一定有一个是罪犯,所以从可能性这一点来说,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性。可能是七百分之一或者二,或者还有更多的……如果说乘客中没有的话,船员中就一定有—个人是罪犯了。”
“不会的……”
江藤美希退后一步,显出一副紧张的样子。稍稍烫卷的一头秀发瞬间轻柔地散了开来,眼神变得像个女鬼一般。她可怕的脸上访佛写着刚才的那句话,作为船员中的一员,我不能置若罔闻。
“……不过,也许的确像浅见先生说的那样。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以后不是要和杀人凶手一起继续旅行吗?”
“如果凶手不在新加坡逃走的话,事实就是这样。”
“啊……”江藤美希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么,像这样大开船门,不是让凶手逃掉吗?”
“嗯,如果那样就麻烦了。不过我想凶手可能不会那么做。如果在这儿逃掉的话不是证明自己就是凶手吗?”
“啊,对了,的确是这样。浅见先生真冷静啊。”
“哪有的事。”
“不,您就是很冷静嘛。大家都在东跑西窜的,您还能泰然自若。”
“我并不是泰然自若,只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这样观察一下回船的乘客。不过那自动读取装置还真的很管用。”
浅见是发自内心的赞叹,但江藤美希却觉得好笑:“如果不管用可就麻烦了。”她说。
乘客们上岸和回船的时候每个人都用乘船证在那台自动读取装置前晃动一下。自动读取装置就会将乘船证通过信息记录在电脑里面。当然,其中也有一位相当年迈的妇女因操作不得要领,导致机器不能读取。当然,保安人员当场就很礼貌地给予了指导。自动读取装置可以在每一个乘客通过入口时记录飞他离船和归船的信息。
关于村田满,计算机里只存他在香港下船的记录。所以他应该是一个还没有回到船上的乘客。
“为慎重起见,我想问一下是否所有乘客都只能从五楼的舱门上船呢?”
“嗯,是这样。”
“有没有从其他地方进入船内的办法呢?”
“也不是绝对没有。”
“啊,从别的地方也能进入船内吗?”
“四楼比有一个出入口,但通常客人是不从那里出入的。只有在比如说马尔代夫共和国那种无法靠岸的港口,一般必须停在离岸较远的海面上,乘客们乘小船上岸,这时才会从离海面较近的四楼出入口进出。另外,船在出入港时,领航员也是从那里出入的。”
“啊,原来如此啊。”浅见想起他也曾看到过这种情况。船行至港口入口附近时,拖船便从港内出来迎接,领航员从拖船上进入到“飞鸟”号内,有时船在航行中还有相当大的波浪,但领航员仍然毫不费力地轻轻跳上了“飞鸟”号。也就是说四楼的出入口和拖船的甲板差不多高。
“另外还有一个地方是用于货物装载和废弃物外运的货物装卸口,位于船稍微靠后的地方,出在四楼。不过在航行过程中和通常情况下,只要没有必要都是锁上的。这个和飞机差不多。在香港开着的应该只有五楼的舱门和四楼的货物装卸口。”
“这么说从货物装卸口进入船内也是可能的了。”
“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从早到晚都有保安人员站岗监视,事实上不大可能。”
“监视万无一失吗?”
“绝对没问题。走国际航线的船员提防的就是偷渡了。”
“我去看一看。”
浅见站了起来
“我带你去吧。”
江藤美希说着也跟了去。
下到四楼,穿过一道通向船尾方向的员工专用铁门,再从仓库前经过就来到了船腹的位置,那里果然敞开着一个出口,货物装载作业正在进行着。如果从五楼的舱门下船要经过一道长长的舷梯才能下到地面,而从这里到码头的地面几乎没有高度差。
—个全身着白色工作服的菲律宾雇员站在开口部的旁边检查进出的工作人员。把物资搬到船内的工作人员当然是“飞鸟”号的员工,而将货物运到港口的卡车司机和助手好像只把货物搬运到舷梯下面,之后的工作就全部交给“飞鸟”号的工作人员。
“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吗?”
浅见通过江藤美希向保安人员了解情况。
“他说舱口开着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换班的时候,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有两个人同时在这儿。”
也就是说万无一失了。但浅见仍然不敢完全相信,不管怎么说,毕竟都是人,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准确。现在虽然一丝不苟地站在那儿监视着,但一定有因一时疏忽而离开岗位的时候。
总之,理应没有回到“飞鸟”号的村田满却在船内被发现,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四、冈部警视登船调查
事情发生后,作为“飞鸟”号方面来说,最感到为难的是村田满齐日本的联系方式不明。往他家里打电话也根本打不通。
乘客在提交乘船申请的时候都向“飞鸟”号提供了自己在旅途中发生什么事情时的联系人。村田满提供的资料上的联系人是和他同住在神户市滩区的“村田修二”,与他的关系一栏填写的是“弟弟”。
然而从“飞鸟”号的所属公司“邮船观光”在神户的分公司传来消息说,他们去过村田的公寓,那里根本没有“村田修二”这个人。向邻居一打听,都说村田满一个人住在公寓的房间里,没见他有弟弟,连进出的人都没看见过。了解到这一情况,村田的来历变得越来越奇怪,案件也越来越扑朔迷离,
快到傍晚的时候,日本警视厅的搜查员到达了“飞鸟”号。此时他们已经同新加坡警方见过面了。
来人有搜查一科的警官和他的两名部下以及两名负责鉴定的科员,总共五个人。
浅见也被叫到小会议室,大家见了面。
“是浅见先生吧。”指挥官冈部确认了对方身份之后递出了名片,八田野和花冈也在场,所以他没有明说,但明显感觉得出他知道浅见是刑事司长的弟弟。
“首都警视厅搜查一科警视冈部和雄。”
冈部看起来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个子比浅见小一些,但西装穿得很合体,也不乏绅士风范。脸颊凹陷成一个锐角,一看便知道不是等闲之辈。脸上浮现着亲切的笑容,乍一看会觉得他是个和善稳重的人。但细长而清秀的眼睛不时放射出锐利的光芒,让人不敢马虎。
浅见想,哥哥选拔出来的人一定本领超群,从现在开始要听从哥哥的命令,不要多管闲事。
冈部口头介绍了和自己一起来的部下,比冈部看起来稍微年长一点的是神谷副警部,年轻的高个子的男人是坂口巡查部长,负责鉴定的两个人自报了家门,他们是“川野”和“吉田”。
互相寒暄之后立即进入了情况的说明。
在冈部一行到达之前,公安部用传真送来了村田满的身世调查书。调查书上说村田满没有亲兄弟之类的亲人。就算在户籍上找得到亲戚,好像他们之间也完全没有往来。
关于“飞鸟”号上的情况,由八田野和浅见对此前的经过作了说明。
除了死因之外,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作案手法和动机等,现在这推测都无从下手。警察们决定先从尸体发现现场和402号房间的实地查证着手调查这个案子。
冈部手里拿着船内构造图,一行人先上到顶层甲板,然后从那里依次沿楼梯往下走,最后穿过主餐厅进入到厨房。首先发现尸体的两名员工已经等在那里了
厨房和仓库之间由楼梯和货物搬运用的电梯连接着。
“还有别的路线可以进入保温仓库吗?”
冈部向花冈问道。
“如果从四楼的电梯厅进入船尾一侧的门的话,通过轮机控制室前面就可以直接到达仓库。仓库和轮机控制室是对着的,中间隔了一条走廊。不过门上写着‘员工专用’几个字,客人是不会擅自进入那扇门的。”
“但是门并没有上锁吧?”
“是的。”
“那么,只要有那个心就很容易进去啰?”
“这个……是这样的……”
作为事务总长,也就是酒店业务的负责人,花冈不希望客人受到怀疑。
为了在实地确认花冈的解说,由冈部提议,一行人来到了四楼的电梯厅,打开了船尾方向的铁门。
一进入铁门是一条三十米左右的走廊。与客房外面的走廊不同,这里是一间墙上密密麻麻排满仪表的狭长的房间。里面有两个穿制服的男人在工作。“这位是轮机长胜俣浩。”花冈介绍道。
那个袖子上镶了4条鼓花缎的中年男人用不高兴的眼神看着这帮“闯入者”。
“我是警视厅的冈部。”
冈部一步跨进门去,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呵……”
听说是首都警视厅的,又看了名片上“搜查一科警视”几个字,胜俣轮机长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
“这么说,是从日本专程过来的?”
“是的,刚刚才到。”
“那真是辛苦你们了。航运管理部和酒店部的那帮家伙粗心大意,所以才发生了这种事,我们也正感到为难。请多多关照。”
胜俣轻轻地鞠了一躬,从他的话里听得出他和船长、水手等船上的工作人员以及酒店部的人之间不是很愉快。不管什么地方的船,不,不只是船,在一般企业里也是一样,白领和蓝领之间总是不大合得来。不过话说回来,胜俣本人也有点技术骨干的架子,不好取悦,但给人的印象很有男子汉气概。
“我以为轮机室应该是一个更加充满油臭味,更加闷热的地方呢。”
冈部看了看四周,像普通的参观者一样陈述了他朴素的感想。的确保冈部所说的那样,这里虽然不算宽敞,但却紧凑而洁静。有点像大型建筑的管理室。
“这里虽说是轮机室,但只是一个用计算机进行遥控操作的办公室,和实际上机器运转的地方是隔开的。”胜俣苦笑地解释道,“现在机器上装了减震器,显然多少有点声音和震动,但比起以前要安静得多了,这里也有空调,所以比较舒适。”
停泊过程中,轮机并没有完全停止。只是不转动螺旋桨,为了发电,轮机还必须持续运转。
走廊尽头的铁门后面是真正的轮机室,那儿有两台一万二千马力,合计二万四千马力的内燃发动机,据说那里是一个高温和噪音的旋涡。
“谢谢你,以后可能还会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到时再麻烦你。”
冈部抢在滔滔不绝的胜俣之前,道别出了门。
走廊尽头往左拐的地方就是仓库的门。这是一个储藏七百人生活物资的巨大仓库。仓库的一角有一个冷藏仓库。仓库里三个菲律宾员工正在储存食品。其中两个人穿着雪白的厨师制服在为食品分门别类。
“仓库里时刻都有人在吗?”冈部问花冈。
“不是,白天要取材料时才会有人出入,但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特别是晚上,除了巡逻的人一个小时左右来一次以外,基本上是无人状态。”
“也就是说,如果有什么人把尸体运到里面很可能不被任何人发现。”
花冈的语气好像不大愿意承认。他担心如果这个案子是熟知这里情况的人干的,那么凶手很可能被认为就在船员之中。
拉开那台放过尸体的抽屉式的“冰箱”,两个菲淖宾员工向冈部说明了发现尸体时的经过。
鉴定员打开了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