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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这儿。在他的意识深处,他想再见一次山杉喜太郎,究明事情的真相。其实
那也是徒劳无益的。山杉根本不会理睬他。然而,对关野来说,就是这个山杉把自
己的命运逼到如此地步,不来敲敲这堵墙,他是不甘心的。此刻他心乱如麻,是一
种本能把他推到这里来的。
山杉商事公司就在眼前,三层楼房,所有窗子都没有灯光,黑洞洞的。大门自
然也关着。
关野拐进旁边的一条小胡同,绕到楼房后面。黑漆漆的楼房寒气逼人。他接了
一下门铃。
楼下的一扇窗户亮了灯,闪出一个人影。那人推开半扇窗户,没精打采地探出
头来同:
“哪一位?”值班员说。
“我姓关野,山杉先生在吗?”
“有事明天再办吧。经理今天傍晚到关西去了。生意上的事,明天找主管的人
谈吧。”
关野顿了一下。
“那么,能不能把女秘书上崎的住址告诉我?我有急事,今夜务必要见她。”
值班员打量一下站在暗地里的关野的脸。
“你找上崎也没有用,她和经理一起走了。不知有何贵干?生意上的事,请您
明天来找别人吧!”
他有点怀疑关野,说罢便关上了窗子。
关野在纸烟店里,拿起公用电话的红色听筒,对接电话的人说:
“我是隔壁邻居关野。总是麻烦您,劳驾请叫我的妻子接电话。”
等了约摸三分钟,听筒里传来收音机播送的音乐。一会儿“咯咯”一声,听筒
里传来妻子千代子的声音。
“喂”
“千代子吗?是我。”关野说。
“嗯”
“我摊上了点事,最近回不了家。你知道就行了。”他按照事先想好的说道。
“喂,喂,那么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总之暂时不能回家了。”
听筒里妻子还在“喂,喂,”喊着,关野咋嚎一声,挂断了电话。妻子的声音
还在耳际回响。
他叫住一辆过路的出租汽车,说去品川站。
湘南线的月台上,灯火通明。开往热海的列车进站了。关野上了车,身子往座
位上一靠,闭上眼睛像睡熟了似的。鼻梁上冒出油脂,眼圈上渗出冷汗。将近两小
时的路程,他没有睁开眼睛往窗外瞟一眼。
至汤河原站下车时,已过了十一点半了。出了站,他才发现已满天星斗。
打着灯笼的旅馆茶役摆出一字长蛇阵招待客人。
“内汤河原有没有旅馆?”
该地旅馆的人把关野送上出租汽车。
汽车沿着河岸一路上坡。家家旅馆灯火辉煌。关野想起从前和妻子来这儿的情
景。
到了旅馆,女佣把他领到靠里面的房间。
“这么晚了,真对不起。”
关野对女佣说,晚饭已经用过,不必开饭了。其实,他中饭、晚饭都没有吃,
但一点也不觉得饿。
洗完澡,他坐在桌前,从包里拿出信纸。
女佣拿来登记簿,他写上了本名。
“明天早晨您不急着起身吧!”
“不,我要早起的,现在把账结清。”
接着他说马上还要写信,请她把信发掉。
写信花去很长时间。给妻子千代子、经理、专务董事、还有副科长秋崎龙雄,
一共四封。
他写给秋崎龙雄的信最长,把这次事件经过详尽地告诉他。除了秋崎以外,没
有别的可诉说的人了。
写完四封信,已经凌晨四点了。他把信放在桌上,并留下邮票钱。接着抽了两
支烟,站起来穿上西装。
出了旅馆,关野德一郎从公路向山上走去。天还没亮,夜色朦胧。只听得河里
流水哗哗响。他踩着春草,用手摸索着,走进黑洞洞的森林…
2
东京天气异常干燥,连日放晴。好不容易才下起蒙蒙细雨。
秋崎龙雄在麻布山杉商事公司门口下了出租汽车。这是一座很破旧的三层楼房,
外观灰秃秃的,谈不上有什么格调。门旁黄铜做的横招牌上,有的字已经脱落。这
就是在东京屈指可数的大金融家山杉喜太郎的老巢。据说他一次能调动几亿元资金。
一进门,便是传达室,一位坐着看报的少女,抬起头来。
“我是来接洽贷款的。”
秋崎递上名片。名片是昨天才印的,上面没有昭和电器制造公司字样。
少女接过名片朝里边走去。不一会儿出来将秋崎领进旁边的会客室。这间会客
室十分陈旧,粗俗。墙上挂着一个横幅的镜框,是金池液糊的字画。题字和落款,
龙雄都念不出。西式房间加上这样的摆设,显得不伦不类,倒和金融家的身份十分
相称。
一位四十来岁的职员,手里拿着龙雄的名片走了进来,说道:
“听说您是来接洽贷款的,我负责办理这项业务,能否请您具体谈一谈?”
“两三天以前,我在电话里和贵公司经理谈过。具体情况想必他都知道了吧?”
龙雄反问道。
“跟经理谈过。”
职员把龙雄的名片重新看了一遍,只有姓名,没有公司名,歪起头想了一下,
问道:“是哪一位介绍您来的?”
“这个嘛,经理也该知道。总之,请您向经理通报一声。”
龙雄说得很硬。
“很不凑巧,经理昨天大大皈了。我没有听他谈起过这件事。”
职员相当客气。龙雄今天早晨打过电话,知道经理不在。
龙雄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
“是不是另外有人听经理谈起过这件事广
“那么,请您等一下,我去问间秘书。”
龙雄叮嘱一句:“那就务请问到。”他听职员说会间秘书,心里不由得暗暗高
兴,但又不放心,怕来的是另外的人,或者就只刚才那职员一个人折回来。
过了五分钟,玻璃门映出一片蓝色,有人敲门了。龙雄想:准是来了。
一位身材苗条的年轻女郎推门进来了。一进门,一双乌黑的眸子就吸引住龙雄
的目光。她睁着眼盯住龙雄的脸,眼神里没有任何表情,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架
势。
她手里捏着龙雄的名片。
“我是经理的秘书。”
“名片我已经递上了。”龙雄说。
“看到了。”
她把龙雄的名片放在铺玻璃板的圆桌边上。
“对不起,访问贵姓?”
“敞姓上崎。”
她递过来一张小巧的名片。龙雄瞥了一眼,上面印着“上崎绘津子”。
蓝色的西装衣裙非常得体,显出体形的曲线美。她一坐下,便盯住龙雄,意思
是催他快谈公事。
“我想恳请贵公司通融三百万元现款。”
龙雄打量着上崎绘律予的容貌,一双乌黑的大眼珠,笔直而秀气的鼻梁,紧闭
着的小嘴,从面顿到下颚还留下稚嫩的线条,这同她那刚毅的双眸和嘴唇不大协调。
“您同经理谈过了吗?”上崎问道。
“谈过了。两三天前在电话里谈的。他说,回头到事务所来谈陷,所以我今天
来了。”
“访问,您是做买卖的吗?”
“我经营玻璃器具批发业。眼下要支付厂商贷款,急需现款。”
“有介绍人吗?”
“没有。”
“拿什么做抵押呢?”
、“涩谷的店铺和现货,还有我现在住在中野的房屋。”
龙雄随嘴胡编了一通,边说边盯住上崎的脸。上崎绘津子不好意思地耷拉下眼
皮,睫毛上的阴影使得眼睛更加黑亮了。
“我没有听经理谈起过这件事。”
她立刻又抬起眼皮,仍然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经理预计明晚回来。回来后我向他转达,经理不在期间,我们也尽力去办。
是三百万元,对吗?”
“是的。”
“您可以打电话来,或者请亲自来一趟。”
“那好吧。”
隔着桌子龙雄和女秘书同时站了起来。会客室暗淡的墙壁,把她蓝色的西装衬
托得格外鲜艳,更见她亭亭玉立。
龙雄走到外面,依然是细雨蒙蒙。在他的眼帘里仍然残留着刚才见到的上崎绘
津子的身影。
他正是为了记住这张面孔才来的。他必须认识上崎的面孔,现、在这个目的已
经达到了。
他一看表,还不到三点。对面一家小咖啡馆映入他的眼帘,他穿过车水马龙的
街道。
咖啡馆里只有一对男女,店堂里空荡荡的。龙雄在靠马路的窗户前坐下。窗上
挂着白纱的窗帘。从窗帘的隙缝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马路的光景。眺望山杉商
事公司的楼房,这儿是最合适的去处。
他要的咖啡送来后,为了拖延时间,便慢慢地喝着。现在是三点钟,离山杉商
事公司五点钟下班还有两小时,他准备在这儿泡着,店里生意清淡,倒是个好条件。
那对男女凑近胜在低声说话,好像在谈一件复杂的事。那男的好像在说服女的,
女的不时地拿手绢擦眼睛。
龙雄喝完咖啡,女招待送过来一张报纸。他装作看报的样子,眼睛却望着窗外。
怕上崎绘津子五点钟以前出来,所以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座灰溜溜的旧房子。
那女客终于把手绢捂到脸上,男的现出很为难的神情。女招待向他们瞟了一眼。
龙雄见到女客哭泣,不由得想起关野科长的妻子趴在科长造体上恸哭的身影。
关野德一郎的遗体,是他在汤河原山林里吊死后被发现的。洗温泉浴的人散步
到了那儿才看见。从衣袋里的名片马上就知道他的身份。
警方同时通知公司和家属。
经理大吃一惊。
“这下可闯了大祸了。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想不开。
“你要负责任!”经理这句声色俱厉的话,后果竟会如此严重。然而,经理没
意识到,对关野来说,退职与自杀相距咫尺,像关野那样性格懦弱的人,完全有可
能走此绝路的。
遗书除给家属之外,另有三封,分别给经理、专务董事和龙雄的,都是邮寄来
的,是关野德一郎自杀前在旅馆里写好的,在给经理和专务的信中对自己给公司造
成重大损失表示歉意。
然而,给龙雄的遗书里,把事情前后经过详尽地写了出来。他对一向信赖的龙
雄写道,这件事的始末,我一心只希望你知道,因此才写了这封信。
龙雄本来身处局外,只能笼统地猜想,现在看了遗书,才了解事情的详细经过。
这事在公司里绝对保密,还没有公开。可是夺走关野德一郎生命的人,却不受
任何追究,逍遥法外,这难道是公平的吗?龙雄觉得太不合理了。
除此以外,还因为他平时颇得关野的信任,他要报答关野的知遇之恩。这一想
法从今天的目光来看似乎太陈旧了。然而,面对这件不合理的事,他无从发泄自己
的义愤。案子既然不能报警,那也无可奈何,他决心由自己来单枪匹马追根究底。
一边上班一边追究,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决定请假两个月。公、司规定,每年
有三十天特殊休假。因为忙,去年和前年,他都没有休。因此,告六十天假,并不
违反公司的规定。问题在于公司能否一次准假。龙雄拿定主意,万一不准,就提出
辞职。于是他去找专务董事。
“是身体不舒服吗?”专务董事问。
如果称病,要有医生诊断书。所以他一开始就说为了个人私事。
“你请这么长的假,公司也为难。既然你这么说,也没有办法,希望你尽可能
早日来上班。”
专务董事让了步。他一向很器重龙雄,当然那也是关野科长居中举荐之故。
龙雄将关野的遗书作了笔记,反复推敲。要打听自称崛口的“倒票爷”的下落,
必须先去刺探山杉喜太郎。山杉虽然没有把崛目介绍给关野,但他们中间肯定有一
条看不见的纽带。
不久,公司拨出三千万元现款承兑那张被骗的支票。支票上的背书,联名签上
第三者的名字,无可挑剔。这真是惨重的损失。经济界目前虽然很景气,但昭和电
器制造公司的营业成绩却未必见佳。千万元的损失是极其重大的,而一个科长的自
杀对于公司的经营却丝毫未有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关野德一郎的死,如同死掉
一条狗,微不足道。
专务董事对会计科副科长秋崎龙雄说,目前请假很困难,也是鉴于公司面临这
样的处境。汉不管怎样,龙雄要去追究那个把关野逼上绝路的人不可。
山杉喜太郎是出名的高利贷者,他专门向企业贷款,据说同政界也有联系。这
样一个老奸巨猾的人是轻易抓不到他的狐狸尾巴的。
秋峡龙雄看中的目标,是他的秘书上崎绘律予,想从她身上寻找突破口。所以,
他今天首先认清了她的面孔。
下一步再考虑如何接近她。
一杯咖啡泡上两小时,实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