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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后说出的每个字,都重重的敲打在我的心里,刹那间天旋地转。
现在的这个身体,无论是抱别人,还是被别人抱,都完全没有感觉。
这样的身体。你也想要吗?
9、无欲之身
两个人静静的对持着,一时间只剩下依稀可闻的呼吸声。
赵麟君的目光仿佛来自云端,他注视着我,在身体不能达到的最远端。
原本以为我脸上会出现异常的激动和悲痛,但显然他意料错了。
所以他的眼睛里泄漏出些许的异然。于是,越发的戒备森严。
他却不知,现在我心里,实在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这个身体,无论是抱别人,还是被别人抱,都完全没有感觉。
原来。
是这样的理由。
「赵麟君,说什么只为这个天下而活着,恐怕是你自己给自己的答案吧。」一切了然于心后,我有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他看着我:「此话怎讲?」
很好的问题。
「刚才你一直在说,因为自己造了很多的孽,所以不得不继续玩天下的游戏。因为玩弄了别人的感情,而相信因果报应固步自封,其实这都是你给自己的解释——其实你真正不能离开的原因,却是这最后的一个——因为无法爱人或者被爱,才残忍的把感情剥离开,让自己游离于众生之上吧。」
这一次,赵麟君没有很快说话。
「多年来你一直无法得到心中所得,于是性格变得孤僻奇怪,故意做下种种荒唐事来弥补内心的空虚,而当你隐约明白还可以再爱重生时,你又本能的抗拒和害怕着,始终不能心口如一的去承认这份感情。你因惧而恶,因恶而逃。你自以为这样就可以逃离这些感情的纠葛,只可惜你错了。就凭这些年来我对你的了解,已经更明白,你是怎样一种人了。」
随着我沉稳的声线一句句吐露,赵麟君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离了,他恍惚的看着我:「我是怎样一种人,你怎么可以比我知道的更为清楚?」
怎么不会呢?
只是,你自己看不清楚而已。
我转身走到一处空白的墙边,微微运气,将真气运到食指上,立刻,空气里就发出剑气的呲呲声。
「那就——看看这三首偈语是怎么说的吧。」
莲花,双心。
童心童根,慧心慧叶。
绝脉,伤心不过一笑。
重生,决心何须弹指。
叵罗明清,飞鸿一生。
沙罗,双面。
一树具荣,一树具枯。
荣者,天下玩于掌骨。
枯者,。
叵罗明清,啸声万里。
蝴蝶,双恋。
周公梦蝶,蝶梦周公。
为蝶,缠绵倾动天下。
为人,戾气环顾八方。
叵罗明清,红颜白发。
三首偈语写完,由是我武功超绝,此刻也是大废力气,颇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
也许……累得本来就是心……
「这三首偈语是我师父当年为我、你、孟湘臣三人卜的卦。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心中的人是谁了……」我手指轻抚过墙壁上的剑痕,「我指天为誓,不愿你红颜白发,不愿你永坠情障,这一番情意,天地可鉴,我这才故意与师兄交好……」
「没想到,我当年犯下的错事,今天又在你身上重现。你和我,原本都逃不了这个命运的。」
手指垂下,那剑痕斜斜的拉出好远,如同人脸上的泪痕一般。
赵麟君久久的看着这三首偈语,脸上神色变幻迁转,一瞬间仿佛走过了几百世。许久他才将目光费力的投注在我身上,莹白的脸上已经是泪光点点。
「既然……是要飞鸿一生的人……又为何对我念念不忘……」
我心中苦笑。真痴人也——
「呆子,呆子。你还不明白吗,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翅膀啊,没有你,我怎么可能翱翔天外?」
他看着我,目光近似痴了。
是的,这个世界上我本孑然一身,天下不在我心中,万事于我如浮云。只因为有你,我才有了对这个世界的牵挂,才被束缚在了这个俗世里,与你天海相望。
你厌倦了自己的翅膀,宁愿把自己囚禁在深海里永不超生。只是,那真的是你心中所愿吗?
哪一天你才能明白,我的翅膀原本是为你而生,而你承担的苦,原是我们前世的罪孽?
我笑了。用那种最没有心机,最最直白的笑容。
「赵麟君,还记得吗?我放你下山的原因?」
「只因为你注视着蝴蝶的眼睛好美,我不相信,拥有这么美丽眼睛的人,会是奸恶之徒。」
依然美丽的眼睛,依然的迷离神色,依然——对类似阳光的事物——深深渴望的表情。
连我也被这样的目光感染着,眼睛逐渐迷失了面前的一切。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把饭打了坐在地上哭泣,你好温柔的安慰我别哭,不会跟我师父告状……这些往事你都还记得吗?都还记得吗?」
他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下终于淌出长泪来。
够了。
卿本佳人,奈何无情?
不是无情,只太多情。
就算这个天下的人都委屈你大奸大恶,我也不会相信的。
就算这个天下的人都抛弃你恨你怕你,我也不会离开的。
我走过去。他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
「就算,我是废人一个,你也坚持这么做吗?」
就算,至此万劫不复,我也坚持这么做。
他闭上了眼睛,任我把他抱在怀里。
好吧。
让我再相信一次。
蝴蝶的宿命吧。
晚上。
轻烟缭绕,雾气蒸腾。
低低的烟绡帐幔里,两个人池中共浴。
曾经,有极为相似的景象在这里出现过,不过那次有人蛮横,有人羞涩。推手含情还却手,却不知谁的灵魂沉沦在此处,久聚不散。
而现在,一个人茫然,一个人伤心。不过几年功夫。物似。人非。
果然。
果然如他所说——这个精美犹如鬼斧神工所造的身体,对情爱,真无半点反应。
不管我怎么抚摸,挑逗,软硬兼磨,都无法在他身上造出丝毫的波澜。
难道,真如他自述,这个身体,已经全然废了?
不自禁,我眼中几乎又要涌出泪来——这一年来他到底受了多少罪,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心痛到无法复加。
「现在你知我所言非虚了吧。」他轻轻的将我的手掌推开,脸上是洞察一切的漠然。
一阵水响,我反而更加用力的把他搂在怀里:「是又怎么样?我不会放开你的,永远不会。」
耳边似乎有他的叹息声传来:「你要如此,我也无法。只是相由心生,我如此这般,只怕心也残了,你再怜我,爱我,我也无法回应半分。」
「那又怎么样呢……」我的声音深深的埋在他的肩头和厚厚的水汽里。「我不需要你的回应……只要……你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
话虽如此,心中却不是这样认为。虽然前些年我和他犯下种种荒唐事,但我心中仍把情爱之事看的极淡。现在我对他情深意重,自然不会在乎是否能有欢爱之事。只是凡事皆有因果,他身体上有如此反常的冷漠,必然心中也有重大的芥蒂,这心结若是不解,只怕日后心病只会越来越重……
如果,你连我的绝世武功都爱的话……
我也要恢复你的绝世骄傲!
手中不禁紧了紧。
「君。我有话,你听么?」
他转过头来,绝美的脸近在咫尺。
「不能欢爱我并不在乎,可是你心结不解,我始终难以释怀。只怕日后心事愈重,生出更多的事端。你听我一言:就算你舍不得这份基业,此刻也是身体为重。我认识一些有名的医家,不如……不如……」
「我知你意。」
聪慧如他立刻就明白我未尽的意思,美人轻轻的转过身,双臂搂住我的肩膀,「我也……不愿拖累于你……但凡有一处希望,我也想……」
「我已经白了头发,难道,真要我一生无欲,哀漠心死,才能偿还我的罪孽吗……」
我轻轻勾起他的下颌,竭尽温柔道:「怎么会?天上的神仙都爱着你呢,不然,他们怎么会给你如此美丽的容颜还有如此动人的银发?你可不知道,你白头发的样子有多美。以前你就美的颠倒众生,现在的你,只怕佛祖见了也要动凡心,不然,以我得道高僧的修养,怎么会坠了你的魔障?」
他宛然一笑,虽然只为敷衍,脸上悉无欢喜之意,但那艳光绝色依然惊的我目瞪口呆!我深吸一口气,把他紧紧的搂在胸前,让我们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紧密相联。
赵麟君也尽力装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闭上眼睛偎在怀里。我们——都在努力的尝试着……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我看着他那轻轻闭合的睫毛,还有湿发下千年冰雪般的容颜。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打算带我去看哪位著名的医家么?」
我微微思索,开口答道。
「你认识御医司徒容吗?」
10、极爱之恨
「御医?」
听见这两个字,赵麟君的瞳孔立刻就警觉的几乎眯成一条缝。
天地教被世人称为邪教,多多少少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难怪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别担心,他是个好人,一定会帮我们的。」
赵麟君斜睨了我一眼:「你怎么断定他是好人?朝廷里面有几个是东西?」
他这张嘴巴倒是不减歹毒——是东西就是朝廷官员的最高褒奖吗?我无奈的笑笑,抓抓头皮道:「他感觉特别像雪玥,心底不坏。」
听到雪玥的名字他的眼睛没由来一暗,许久才幽幽流出一句话来。
「你始终……忘不了那个孩子……」
我心里也是一阵难过,同时,也想起了另一个我同样关心的人。
「对了,雪宸呢?他应该还在天地教吧。」
「他?」
感觉赵麟君那无表情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一会儿,似乎是在探究什么。然后他的手臂划过水面,转过身去。「我也找他来着,似乎,是离开天地教了。」
心下又是一沉。难道——我终究是与这对孩子无缘?
「麟君,等把你的病治好了,我们一起去找他好吗?」
「他们是那么关心我的人,本性又是那么善良……我欠他们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的声音因为动了感情已经有些哽咽,只是碍于赵麟君的面子才不敢露出十分的关切。然而他已经感受到了,回转头来用许久的,探究式的目光默默的注视着我。
「好。」
他这样说着,脸上悉无任何表情。
「给我三天,我处理完手边的政务。」
三天后。
赵麟君乘上他的黑马车,黑纱遮面,同我一同走出了天地教。
至此,一年来平静无波的江湖,又起争端!!!
「天庭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麟君,你说。我们现在干的事情,是不是这个理?」
此刻,夜深。人静。我和赵麟君,在飞檐走壁。
他横了我一眼,那黑幽幽的眼睛从面纱上方飘过一道清冷的光芒。
似乎在警告我——话太多了。
唉,真是不给面子。我是你的情人,好歹配合一下嘛。我天天故意耍宝,还不是为了让你开心一点?
「传音入密啦,你不用紧张。」我讪笑着,企图缓和气氛。
「赵岩嵩,你要知道,就算是传音入密也是有气流的。武功高者即使听不见你说什么,却能感受到你的气流,我们现在已进入皇家腹地,必须处处小心才是……」
天!如果话多是教训我的话,那你还是继续当壁画美人好了。
我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赶快使用轻功飘进后花园。
这个地方熟门熟路,我走起来毫不费劲。可笑当时我一天晚上在这边窜八趟,也没人发现我。司徒容家的这些守卫,果然很有官家的作风。
「咦?这么晚了书房还亮着灯?难道他没睡?」
我冲赵麟君做了一个眼色,他立刻就明白是要去亮着灯处。于是我们又轻轻的飘过去,倒挂金勾,睁大眼睛向屋里看去。
司徒容果然还没有睡。
旁边伺候的小奴已经忍不住打盹了。而司徒容还在书桌上写画着什么。从我这个方位看被一个大大的笔筒挡住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这个时候赵麟君突然转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然后,他做了一个手势,让我从他的方向往里看。
这一看就明白了。司徒容在画人物,画的旁边,已经有人写过题跋了。
云长流,水长流,望断烟波意未休,雁归使人愁。
情悠悠,空悠悠,一入红尘几度秋,梦君倚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