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墒钦庖淮巍
他害怕被遗弃。
「我当然关心你,像朋友一样关心你。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回屋子里说话好吗?」察觉到江承伦波动的情绪,康若华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若是留在这里只会让过世的情人看笑话,更何况墓园本来就不是说话的好地点。
「好,我抱你回去。」江承伦当然知道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谈公事,因为会打扰到他过世的情人嘛,既然如此,那他就帮个忙好了。
大掌一伸,康若华还来不及惊呼就已经落入别人的怀抱,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身子因为生病的关系轻了不少,略嫌清瘦的身体已经可以让人轻而易举抱起,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有糟糕到那个地步。
「你做什么?」等到他可以挪出注意力质问江承伦的大胆举动时,他的代步轮椅早已孤伶伶地在墓碑前转圈了。
「你不是说在这里说话不方便?那我就抱你回屋子呀,轮椅实在太慢了,我这样比较快。」有点像是赌气,江承伦抱着康若华看也不看樱花道一眼,只想赶快回到他们共处的三合院。
气愤地踢开三合院大门,里头迎接的人让两人楞在当场,江承伦更是连手中的人都差点掉在地上。
***
刚升上董事位子的江承益端着一张笑脸,张开双臂迎接他亲爱的堂弟。
「好久不见,亲爱的堂弟。」
江承伦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康若华放回有靠背的椅子上,面对眼前的不速之客,他需要全部的精力才能达到完美的应对。
「我不知道董事这个位子这么清闲,让堂哥有时间找到这种小地方,怎么?想要来个下马威?」一反方才的愁眉不展,江承伦自动武装起自己,他知道这场战争他很可能会输,不过要是没尽全力就任由自己输得一踏胡涂,那他之前的日子都是白活了。
「我这个做哥哥的难道就不能关心一下弟弟吗?何必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刺猬?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斗不过我,那你又何必这么辛苦的反抗?你看你,弄得灰头土脸,就连自己的下属都保不住,怎么,你对公司展开的调查有任何结果了吗?」江承益扬起如阳光般的微笑,那笑意却让人打心底发冷。
江承伦心一沉,他没想到他与康若华的行早已被人洞悉,更没想到原凶居然就这样干脆向他坦承,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他很可能连最后的筹码都失去了。
「毒是你下的?你这样坦承,难道就不怕我报警?」像是闻到危险气息的花豹,江承伦眯起眼,身体自然而然挡在康若华身前形成保护姿态,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种下意识的反应。
「唉呀呀,我亲爱的堂弟,我真不知该说你是天真还是愚蠢,我既然敢说,难道就没料想过后果吗?简单来说,若是你报警,坐牢的只会是你而不是我。」江承益双手插腰,一脸无所谓的神态更加惹怒江承伦。
「难道你真以为台湾的法律是你订的?我不信!」拿起一旁的电话,江承伦就要拨出报警的号码。
「等一下。」一双属于男人的手将江承伦的手拦下,后者楞了一下,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
「为什么不让我报警?」他不懂,若是前来拦阻他的人是江承益他还能理解,可是现在拦下他的人居然是康若华?
「因为你现在一报警,坐牢的就是你。」将电话抢下放在一旁,康若华的眼神变得澄澈无比,直视着面前具有强大压迫感的男人。
这是一只修道成仙的老狐狸,依现在的情势来看,初出茅庐的江承伦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连他也必须小心应对,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跌入人家预设的陷阱──或者该说,他们俩一开始就是人家的瓮中鳖,耍弄这么久还不弄死他们只怕是对方不想太早失去玩具而已。
也许他一开始也高估了自己,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却不自知。
「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难道就这样放任他逍遥法外不成?他可是下毒害你的人呀!」也许他是不够了解台湾的法律,但是犯法的人就该得到制裁不是吗?不然法律是订来做什么用的?
「……公司的负责人写的是你父亲的名字还是你的名字?」康若华不答反问,虽然早已知道答案,但是他仍期待着不可能的奇迹出现。
「是我。父亲在我回国时就将负责人登记成我的名字,说是为了让我稳坐总经理的位子,有什么问题吗?」
的确是稳坐总经理的位子呀……用这种方法套牢江承伦,利用法律上的规定来钻漏洞,将来无论是否东窗事发,江承伦都得背负最大的责任。
「公司私底下进行着洗钱的买卖,根据法律上的规定,要是发现公司行号有任何不法行为,一律归咎于负责人。其它人就算参与其中,但因为不是负责人,所以可以找尽任何理由来开脱罪名,你一旦报警,公司就会被警方盘查,洗钱的事一旦爆发你就得坐牢,相信他早已架空公司的资产,就算公司被勒令停业,只要能够找个机会东山再起,没有人会记得他做过什么的,这样你懂了吗?」
啪啪啪,冰冷到像是要结冻的空气中传来刺耳的鼓掌声,只见江承益拍着双掌面露赏识的眼神,而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亲爱的堂弟,上了这样一堂法律课,不知道你对台湾有没有更加了解?还是更加痛恨台湾?我相信美国的法律也是这样制订的吧?公司从事不法行为原本就是负责人要承担责任,董事会在公司里只是一个架空权力的特殊存在,你认为警方是抓你还是抓我?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你还是乖乖放下电话吧,这一场战争,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胜算了。」
江承益看着脸色开始发青的堂弟,心情不由得大好,原本他走这趟路就是为了要警告江承伦别忽略了他的责任,虽然他没什么大成就,不过看在他是负责人的份上,身为堂兄的他倒是可以忍让几分。
只是,他那亲爱的堂弟看起来似乎还是不太明白自己的立场呀。
「洗钱?你竟然利用公司做那种事?就算父亲没有发现你的恶行,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嚣张一辈子!现在我以总经理的身份将你解雇,永不录用!」虽然理智告诉他方才所听到的全是不争的事实,但他仍想做最后的争扎,若是连挣扎都省略,那他真不晓得自己该如何自处了。
他不敢往下想,不敢去细思背后的阴谋是否有更亲近的人做后盾,又或者,一开始他就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位昏庸的总经理,一辈子只要坐在那位子上确保公司在业界屹立不摇的地位就成了。
他之前的努力,在那些堂兄弟眼中只不过是一场笑话?最终的下场是成为动弹不得的傀儡娃娃是吗?
「解雇我?承伦,你该不会是太过激动,所以脑子烧坏了?还是你不小心吃到毒药,所以变笨了--喔、不,你本来就不聪明,又何来变笨之说?唉,你要是能解雇我的话,那你就解雇吧,我等着你的旨令下达呢,总经理。」说着说着,江承益还拿出手机要递给怒不可遏的堂弟。
「用我的手机拨电话回公司吧,要不要我帮你打呀?」江承益将手机塞进堂弟的手里,恶意的微笑在他脸上张牙武爪。
江承伦没接过手机,反倒是康若华将手机拿了下来,他笑看着这头嚣张跋扈的老狐狸,心底不断推敲对方的最终盘算。
摊牌之后,不可能还维持着原本的模样,也许人家早已等不及了,现在就想把人推入深渊了。
不过……他看得出来对方并没有要致江承伦于死地的打算,若真有此意,那当初中毒的人不会是他康若华,而是完全不懂防备的江承伦了。
只是,不走死路,活路不见得就比较好走。
「不知道江董事的背后到底有多少人撑腰,您才能爬到现在这个地位?不过,就算您处处得势,请别忘了你现在欺负的也是江家人,中国有一句话,炮口对外不对内,您这样欺负总经理实在没道理。」
「哼。康若华,你要是不开口也许我会当作没看到你,谁要你如此多嘴的?想替你家主子说话是吧?那我们不如先来算算当初的帐如何?」江承益拉了一张椅子到面前落座,以君临天下的姿态俯瞰着康若华。
「当时要不是你主动提出说要查帐,我就不会对你下毒,如果你笨一点查不出那些数据的话,我也不用烦恼事情是不是会被抖出来,你现在的情况是你自找的,没死算你命大,谅你也没那个胆子报警,只要一报警你的总经理就完蛋了……反正你说的对,这家公司只不过是用来洗钱的障眼法而已,没了一家再创立一家就行了,不过江承伦可就不一样了,没了泓仁,这小子什么都不是。不再是娇生惯养的少爷,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当然啦,开一家新公司也挺麻烦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省下这个麻烦,而总经理这个位子谁来坐都无所谓,反正注定是个阿斗,我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用最轻佻的动作抬起康若华的下巴,江承益细细打量起这个奇怪的人。
说奇怪,是因为他从不相信忠心这一回事,他以为只要弄点小把戏,这男人就会弃江承伦而去,没想到就连被毒药侵袭身体而造成暂时性的瘫痪时,这男人也没有倒下,根据线报,这男人最近的情绪低落来自于一座男人的坟。
啧。同性恋吶,他眼中最脏的人种,一想起两个男人在床上翻滚的模样他就觉得恶心,就连让江承伦坐在总经理这个位子上都觉得碍眼,要不是他是命定的太子爷,总经理这位子哪轮得到他?真搞不懂有温柔的女人可以抱为什么还要去爱硬梆梆的男人?
「江董事的意思是--一切照旧?」不理会那几近于污辱的轻薄举动,康若华替眼前人的话下了一个最简单的结论。
「不错,如果堂弟够识趣的话,那就一切照旧。」
「我如何得知你会不会遵守诺言?」看来对方已经掌握大局,江承伦若是不低头就只有挨宰的份。
「若华,不用跟他妥协,就算我压不了他,我就不信我父亲也压制不了!」江承伦一掌挥开堂兄的手,挡在康若华身前怒瞪着对方。
「唷,英雄救美吗?可惜依你的能力好象不太足够耶,如果你不是这么无能,他又怎么会中毒呢?现在再来挺身而出会不会太晚了,还是只要跟你上过床的男人都能得到你的眷宠?喔,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父亲手中已经没有实权了,就算你找他出来当靠山也没用了,再说一个废人能有什么用处?你还是好心点让他颐养天年吧。」
「你跟踪我?还有,你方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怪他能够找上门来,原来一开始他就被人跟踪了,甚至连那些私事都被人调查的一清二楚,这人好深的城府啊。
「咦?你不知道吗?一年前他就已经中风了,现在只能躺在床上让人把屎把尿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真可怜……我猜你回国之后大概都没回过大宅半次吧?不然这么大的事你会不知道?」
中风?不可能呀!他回国前还跟父亲通过电话,要不是父亲催着他赶紧回国,他也不至于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回国。
「不可能!难道我父亲的声音还能做假?他明明跟我通过电话……我要回去看看!」江承伦不相信──或者是不敢相信方才所听到的一切,如果方才的内容都是真的,那他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不仅让人耍着玩,就连家人也都处境堪虞。
「没用的,就算你回去了又如何?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父子的天下了,放心,就算他已经中风了,家族还是会好好照顾他的,你就安心当你的假太子吧──你干什么?!」
江承益假意安慰,正要拍上对方肩膀的手却被用力扭了下来,剧痛袭身的同时,他的手也呈现不正常的扭曲状态──也就是说他的手被扭断了。
「告诉我!你们到底要干些什么?又为什么这样对我?」
雕花大门的两旁种满了火红的凤凰花,纵使未到盛夏时节,仍可见到早开的凤凰花怒放,将整条产业道路染得血红,门牌上金色的『江宅』两字刺得人眼睛生疼,算一算,他已经超过十五个年头不曾踏入这座庄园了,正确来说,他已经有十五年不曾回过『家』了。
儿时的记忆在脑海里回荡,江承伦有时甚至搞不清楚究竟哪里才是他的家?毕竟他对这里的印象少得可怜,若不是还保留着少许幼时的照片,说不定他会将这座大宅彻底从回忆里删除。
「其实你不用陪我来的,毕竟这是我的私事,总不好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