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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国民党军最精锐的廖耀湘兵团,除新1军军长潘裕昆、新3军军长龙天武带少数残部逃出重围、去了沈阳外,其余官兵全部被消灭,廖耀湘也于11月6日在黑山西南的中安堡被俘。
廖耀湘兵团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出后,独坐在沈阳的卫立煌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清楚地知道,这种命运正在向自己走来。
第44节 硝烟尽散,唯见蓝天(1)
1948年10月27日,当卫立煌得知廖耀湘全军溃败,就再也坐不住了,他紧急打电话给杜聿明:“现在沈阳怎么办?”
杜聿明此时正在北平,也急得不知所措:“先等一等,我们正在商量对策,马上就会有命令下达的。”
“谁还能等下去?廖耀湘十万大军,其中新1军和新6军都名列五大王牌军之中,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卫立煌嚷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一会给你回电话。”杜聿明匆匆挂断了电话。
此时,蒋介石同样陷入一片茫然。见了杜聿明后,他在屋子里转了半天才说道:“如果现在用海军运输舰将葫芦岛的部队运往营口登陆,再北上接应廖耀湘撤退,你看怎么样?”
杜聿明摇头:“调动军舰到葫芦岛,要两三天的时间,从葫芦岛运兵到营口又需要三四天的时间。在这一个星期内,如果廖耀湘还值得救援,那他自己也可以打到营口了。”
蒋介石点了点头,愁容满面。
杜聿明继而说道:“我看廖耀湘已经没有指望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撤出营口的部队,沈阳的部队现在同样危险。”
“好吧,”蒋介石无奈地说,“你先去沈阳部署防务,把所有部队都交给周福成,让他一定要死守沈阳。我马上叫桂永清派军舰去营口。”
“那卫立煌呢?”杜聿明问。
“哼!”蒋介石未作答复,“时间紧急,你马上行动吧。”
而在杜聿明还没有返回的时候,林彪的大军早已逼近沈阳。
在围歼廖耀湘的战斗尚未结束时,林彪就在考虑下一步的计划。在林彪看来,最紧急的有两件事:一个是必须抓住沈阳守军,廖耀湘的灭亡必促动他们加速逃跑;另一个是必须夺回营口,那里已是东北国民党军的唯一外逃出口。而这两件事的关键是营口,营口的失守祸患无穷。
早在10月18日,毛泽东就在电报中告诉林彪:“我们所最担心的是沈敌从营口撤退,向华中增援。”在此后几天里,毛泽东多次催促林彪调梁兴初的十纵、钟伟的十二纵去占领营口。
但由于形势的变化,林彪只命钟伟迅速南下,转令梁兴初死守黑山,同时派出参谋处长苏静去指挥距营口最近的辽南独立2师以切断沈阳守敌南下之路。后发现廖耀湘已无力南下,转而又调独2师北上,参加围歼战斗。
不想,就在此时,处于新民一带的刘玉章带着国民党52军于10月23日迅速南窜,次日黄昏便占领了营口。
毛泽东得此消息后,大为不满,于10月25日严厉地批评了林彪:“你们事先完全不估计到敌人以营口为退路之一,在我们数次发电指出后,又忽视对营口的控制,这是一个不小的失招。”
林彪只好迅速采取补救措施,命令钟伟的十二纵加快行军速度,直下营口。但由于铁路已被破坏,钟伟只能靠步行前进,根本无法加快速度。
为此,林彪急得直上火,在围歼廖耀湘之战尚未完全收尾时,于10月27日急令七纵、八纵和九纵渡过辽河,立即奔往营口,并命令其余纵队结束围歼战后,马上进攻沈阳,不让卫立煌南逃。
可刘亚楼看着林彪的命令,又看看标得“乱七八糟”的作战地图,不禁满脸苦笑。
在围歼廖耀湘的战斗中,由于各纵队大幅度地穿插渗透,建制也乱成一团,在追击敌人时,就已是师、团各自为战了,有的甚至一个排、一个班组成一个战斗团体,战斗结束后,上级找不到下级,下级也找不到上级。
“现在部队建制大乱,可能几天都无法完全复位。各级指挥员甚至连命令都无法下达。”刘亚楼说道。
林彪独坐不语,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不动声色地说:“乱就乱吧,马上下一道总命令,全军向沈阳前进,命令能传到哪一级就传到哪一级,互相转告,不必集合,现在驻在哪里就从哪里出发。”
“这是一个好方法。”罗荣桓道,“可以组织一个向导队,沿路指示方向,另外,让宣传队也承担起传达命令和指示方向的任务。”
林彪的命令一下,辽西大地顿时热闹起来了。敲锣打鼓的宣传队涌上街头、大路,扯着嗓子四处呼喊:“解放军同志们,上级有令,立即出发,开往沈阳,不必集合,沿途看路标。”
丁丁冬冬的锣鼓声和宣传队的呼喊声唤起了正在寻找上级的各个分队。他们听到消息后,立即启程,涌向大路。就这样,在辽西的各条大路上,浩浩荡荡,成千上万的大小纵队齐指沈阳城。不少纵队反而在行军的路上得到上级消息,逐渐归建了。
但在他们尚未到达沈阳的时候,战斗已经在沈阳打响了。
10月29日,从长春南下的钟伟十二纵已接近沈阳近郊。他们一路势如破竹,连克铁岭、抚顺、本溪等地,同时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包围了沈阳。
沈阳城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国民党军政大员纷纷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逃命。卫立煌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匆匆将沈阳防务交给第8兵团司令周福成,于30日下午乘汽车赶往机场。
这个时候,机场上已挤满了想要逃跑的国民党军政官员,吵吵嚷嚷,乱作一团。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才有两架运输机停落下来。卫立煌、潘裕昆、龙天武等人忙冲入机中,机场上立即一阵骚动。人们你争我挤,拼命往飞机上爬,卫立煌的副官把住舱门,爬上来一个就踢下去一个,但被踢掉的人却从不气馁,从地上站起身继续往上爬。还有一些人干脆爬上飞机翅膀,赖着不动。
但卫立煌也顾不得这些了,他强令飞机起动。一阵引擎声响,飞机抖动起来,攀着飞机的人们纷纷落地。直到此时,他们才真正认识到自己已没有希望了,于是机场之上一片怒骂声。正是在这种“热烈”的场面中,卫立煌终于飞上蓝天,奔往葫芦岛方向。
第45节 硝烟尽散,唯见蓝天(2)
此时,沈阳城四周已经枪声不断。卫立煌暗暗庆幸自己终在关键时刻获得了自由,未想到蒋介石早就看中了他这只替罪羊。卫立煌落地没几天,蒋介石就要他负起东北失败的责任,叫喊着要枪毙了他,后又将他撤去一切职务,软禁家中,直到蒋介石被逼下野,代总统李宗仁才将他放了出来。
卫立煌等逃离沈阳后,周福成于当天晚上召开紧急会议,商量沈阳防御问题。当时沈阳城内的国民党军队还有53军两个师、207师两个旅、新l军1个师、4个守备纵队等共计14万人。周福成要求各部队同心同德,固守待援。此言一出,立即遭到一片反对,长春、锦州相继失守,谁援助了?待援就是等死。甚至有人当场表态,这个仗不能打了,干脆投降算了。周福成破口大骂,怎奈人心已难以挽回。会刚散,各级将领就开始自寻门路,与解放军接洽起义之事去了。
10月31日,李天佑的一纵和刘震二纵主力部队消灭了新民、巨流河的敌人后,也抵达沈阳城下,与钟伟相遇。11月1日,三个纵队合力发起进攻,从沈阳西北进入铁西区。除了207师顽固抵抗、被彻底消灭外,其余各部几乎都是束手就擒。
守城的130师、53军以及新1军暂53师等部队都纷纷与解放军联系,要求起义。尚未等林彪答应,他们已把周福成软禁起来了。
解放军后续部队进入沈阳后,所到之处,国民党兵纷纷打着白旗,摆好枪械,坐在原地,等待接收。大街上听不到枪声,没有混乱,老百姓都涌出户外,热烈欢迎解放军。
二纵6师的一个连长黄达宣带领队伍走到“世合公”银号门前时,发现那里聚集了不少国民党兵,或坐或躺,毫无抵抗的意思,手枪扔了一桌子。黄达宣问他们当官的在哪里,有人往楼上指了指。黄达宣小心翼翼地走上楼去,正碰到一个中等个头的汉子从房间里走出来,见来了解放军,便说道:“我是周福成,我们正在和你们商量投诚事宜。”
黄达宣根本不知道周福成就是第8兵团的总司令,是目前留在沈阳城中的最高指挥官,反倒觉得这个人可笑:“都什么时候了,还联系投诚?先跟我走吧。”就这样,周福成被一个一点也没拿他当大人物的连长给俘虏了。
到11月2日,沈阳已全部解放。在整个东北大地上,只有营口还有一点后续工作没有处理完。
七纵、八纵和九纵从黑山一带渡过辽河之后,日夜兼程,急行前进。10月30日下午,九纵先头部队首先到达营口北郊的石桥子,开始了扫清外围的战斗。
当夜,在营口海面上,开来了国民党海军的两艘炮舰,他们告诉正在焦急盼望着的刘玉章,因为炮舰无法进入码头,必须得有船只从海岸往炮舰上运输才行。有一个天津商船队,正在葫芦岛卸货,马上就到,52军可坚守阵地,等待救援。
见有了生路,刘玉章立即精神振奋,令52军死守营口。
10月31日,詹才芳率九纵主力也赶到了,正欲布置进攻,国民党52军却以攻为守,乘九纵远来疲乏,立足未稳,连续发起多次冲锋。九纵因渡河和急行军,把重武器都留在了后方,面对敌方强大的火力,只好后撤一步。
11月1日上午,接应52军的国民党船只开进营口港。刘玉章下令登船,各路人马发了疯一样,把每条船都挤得飞不进一只苍蝇。由于人员混乱,拥挤不堪,船队迟迟无法开动,等到基本稳定后,正值退潮,又必须要等到2日早晨才能出海了。
此时,九纵与随后赶到的辽南独立2师发起了对营口的进攻,直杀入营口市区。刘玉章眼见不好,怒吼着让留守部队要不惜一切代价主动反攻,强力阻止野战军进入港口。
到3日早晨,潮水再起,国民党船只慢慢驶离港口,向海上的炮舰靠拢。这个时候,九纵与独立2师已经攻到了港口之内,立刻在码头上架起大炮,向逃离的船只猛烈轰炸。一艘满载3;000多敌人的轮船当即被击中起火,引起剧烈爆炸。其余部队约有1万多人则在刘玉章的带领下乘炮舰逃往海上去了。
沈阳和营口的解放,宣告了辽沈战役的胜利结束。在这次历时52天的大决战中,东北野战军共消灭国民党军47万余人。
蒋介石丢掉了东北,自是垂头丧气,随后于11月9日到12日,先后命令锦西、葫芦岛和承德的国民党军分别从海上和陆路撤入关中,东北获得了全境解放。
早已疲惫不堪的野战军战士们无不露出喜悦的笑容。他们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了。
11月3日,林彪向东北野战军下达命令:各部队休整一个月,第一个星期内不出操、不上课,主要开展文化和娱乐活动。但切戒太平、享乐和保守的观念,我们目前获得的只是局部的胜利,我们还要继续为解放全中国的胜利而战斗。
东北大地终于散尽硝烟,恢复了平静。战士们坐在辽阔的草场上,仰望天空,扑入眼帘的正是那碧蓝碧蓝的天空。
此时,一路撤出葫芦岛的杜聿明已跑到了北平。这位当年在东北大地打响第一枪的国民党高级将领,如今又成了最后退出的人。
幕,是他拉开的,现在,又被他拉上了。历史有时也真会捉弄人。
杜聿明眼睁睁地看着“青天白日”旗在葫芦岛消逝,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他输掉了东北。
但他却输得心服口服。
在北平,他一见傅作义便说道:“东北共军将近百万,它的战略战术、武器装备及战力远远地超过关内共军。从军事上讲,共产党一年以内将统一中国。”他稍作停顿,“估计林彪休整之后,必然大军南下。仁兄,你肩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傅作义默不做声。他刚刚看过英国《泰晤士报》的评论:“中共占领东北,又将出现一个由北向南的征服形势。”以现在看来,“中国如果要统一,似乎将从东北出发了。”
“是的,”傅作义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杜聿明说话,“东北共军,不久之后,必将南下。”
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早在沈阳尚未解放、辽沈战役还在尾声之时,东北野战军一部分兵力11万人,已根据中央军委的电令,于10月29日在第2兵团司令员程子华的率领下,组成入关作战先遣兵团,披着辽沈决战的硝烟,迅速地开向了冀东地区。
铁马冰河已入梦。
只是梦中的人,此时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