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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庆功宴结束的第二天,江湖上就产生了绘声绘色的话本演绎,随着说书人和听书人数量的不断增加,以及口传的谬误与夸张的增加,这又成为了一个关于江湖的扑朔迷离精彩纷呈的神秘传说。
但当时的人们还不知道,这个他们现在认为已经足够戏剧张力的传说只是即将出现的高潮迭起的江湖奇闻的序幕。
话说那晚的庆功宴在一场混乱中收尾。最后,作为东道主的古白脸色相当“白”,看起来就很凄惨,却仍硬着头皮宣布宴会将持续十五天,各路江湖人士都可以继续居住在山庄直到十五天结束。当然不愿意的可以随时离开。
他的话音未落,纵云派就已然离开。想也明白,都打成“头发散乱、衣衫褴褛、双眼乌青”了,自然不可能在呆下去。
其他人基本都选择继续住下来,毕竟《秘杀方》还未到手呢。
当然也存在御寒峰这种“因师傅身体不适急需静养几天”而留下的门派。
金寒和钱小飞自然属于不走那一种的,宴后二人回到了原来住的房间接着使用。
烛台上的油灯忽明忽灭,让人看了很不舒服。钱小飞直到现在仍然不能适应这种功率严重低下的照明产品。
房间的气氛有些怪,钱小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暗地里偷偷观察坐在自己对面的金寒,觉得今晚的他着实奇怪得紧。
虽然他平时话就不多,但像今晚这么少的还是第一次,在宴会上他就一直不对劲,神色凝重、表情冷峻。钱小飞一直没敢看他的眼睛,因为他有预感会在里面发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为了打破尴尬的安静,钱小飞主动找话题。只见他把怀里的东西一骨脑地弄到了桌子上,瞬间桌子就被各种玉饰和无数碎银子布满。
“嘿嘿,虽然后来妙空空出手了,但我还是摸到不少东西哦。”
金寒被钱小飞拉回了注意力,他看看桌上的东西,道:“一个晚上被两个贼光顾,来参加庆功宴的人们还真是不幸啊。”
钱小飞皱皱眉头,金寒分明在敷衍,这闭着眼都看得出来。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股焦急之火在钱小飞心里燃起,他索性一下子把金寒拉起推到门外,自己也跟着出来。
金寒被钱小飞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让你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朦胧的月色下,金寒看不清钱小飞的表情,只知道此刻眼前的那双眸子黑得发亮,就像要把一切吞噬的黑洞,也像能够洞悉一切的黑耀石。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金寒别有深意地问。
钱小飞没有回答,他不想回答也不能回答。现在的金寒让他害怕。
“哟,二位在着月明星稀、夜朗风清的良宵美景下谈什么呢?”突然出现的爽朗声音打破的静谧,来者是孔萧。
金寒看了孔萧一眼,没有答话。未避免来人被晾干,钱小飞只好道:“外面空气新鲜,出来透透气。”
孔萧闻言笑道:“刚才那场宴会精彩过头了,是该透透气。”
钱小飞见孔萧对他的话进行了自我理解,便顺着往下说:“你不是说正因为有精彩可看才来的吗,怎么过于精彩反而不习惯了?”
“凡事总得有个度吧,”孔萧苦笑,“意外太多心脏会受不了的。”
“也对,”钱小飞马上想到了那位还在静养中的田屹书掌门,接着笑道,“既然你都受到如此强烈的刺激了,那就该在自己房间老实休息才对,跑我们这里来做什么?”
“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孔萧猛的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是来向小飞兄讨教的。”边说边把钱小飞往屋子里推,“来,来,我们里面说。”
“等、等一下,”钱小飞有预感孔萧的“讨教”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的,所以连忙开口,“我还没和金寒说完呢。”
“什么话这么紧急,不能以后再说?”孔萧似乎有些着急。
“就一句。”钱小飞说着挣脱开孔萧走到金寒面前。
他抬起头,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向金寒的眼睛。金寒一阵颤栗,那仿佛看进他灵魂深处的视线让他异常狼狈。
金寒不自在地别过头,却被钱小飞强制扳回。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这就是钱小飞要说的话,仅此一句,九个字而已。
“说完了?那就轮到我了吧,走,走,进屋。”孔萧不能理解这种,没头没尾接头暗号似的话语,他只是急于单独和钱小飞讨教些事情。
“哎,别推!你急着娶媳妇啊——”
钱小飞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紧关上的门彻底阻断。金寒神色复杂地回过头来,目光触及漫漫黑夜。
“有什么事你就快说。”钱小飞表情不善,“还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你别这么凶成吗?”孔萧无奈,“你俩又不是用糨糊粘在一起了,分开下有什么关系!”
钱小飞没有理会孔萧的调侃,他总觉得今天的金寒要出事。这种明明有预感却无计可施的无力感让他心烦意乱。
“好了,从现在开始注意力要全部放在我身上。”孔萧煞有介事地咳嗽了一声。
“呵呵,好了,有什么事你说吧。”钱小飞被孔萧逗笑了。反正现在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姑且看看眼前这位孔大侠有什么事吧。
这样想着的钱小飞终于收回了思绪。
只见孔萧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两盒棋子,道:“我来请你指点一二。”
钱小飞见状哑然失笑。这下孔萧今天晚上的一切举动都可以解释清楚了。还以为他真是一点都不计较下午被金寒恶整的事呢,敢情他是记得真真切切,且蓄势待发准备复仇。啧,还真是防不胜防呢。
“你怎么知道我就能指点你?”钱小飞好奇。
孔萧理所当然道:“原因有二。一是你一直和金寒在一起,必定对他了解甚多,那他这种玩发你肯定也多少知道一些;第二,也就是最重要的,”孔萧说着把脸凑近钱小飞,表情甚是可怜,“当他给我讲解规则时,你脸上分明写着同情,你这家伙明知道我也要被耍也不提醒我!”到最后,孔萧的语气几乎变成了控诉。
钱小飞受不了道:“一个大男人别做出这么恶心的表情成吗,像怨妇似的。”说着还拍拍孔萧的肩膀,“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我这不就帮你报仇来了。”
二人说着来到桌旁,孔萧刚要把棋盘放上,就发现桌上一堆凌乱散放的物品。他皱着眉头看了一会,终于想起宴会上金寒在钱小飞冲进人群的时候说过的话,那时他还不大懂“外快”的含义,不过现在看来想必就是额外收入的意思吧。
“这都是你趁乱摸来的?”孔萧笑。
“恩。”钱小飞使劲点头,神情还颇为自豪,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特殊物件,“连这个都是呢。”
那是一块略逊于手掌大小的纯白色令牌,上面的云中鹤雕刻得精致。令牌背面还有两行字——绝世俗尘,鹤立诸峰。
“这花纹好眼熟……”孔萧喃喃道。
“当然眼熟,绝鹤峰那家伙的碎冰锥上就刻着同样的花纹!”钱小飞可是记得深刻。
孔萧闻言瞪大了双眼,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钱小飞得意地接口,“这就是从那家伙身上弄来的!”
‘该不会是你认错人那个时候吧,“孔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遂开口道,“难不成你的认错人也是……”
“故意的!”钱小飞毫不隐瞒,“谁让他那么没礼貌,那冰锥差点要了我的命哎!不教训一下怎么能行!嘿嘿,看起来这令牌也挺重要的,我可是从他最里层的衬子里摸出来的呢。”
孔萧在心里为白凛昊默哀三秒钟,看来惹谁也不能惹贼啊。正想到这里,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家伙似乎也惹上一个贼,且还是一女贼。
啧,孔萧在心里接着为钱小飞默哀,这回是三分钟。
“惟女子与小贼难养也……”孔萧一本正经地感叹,“小飞兄,你惨了。”
前半句钱小飞没怎么听清楚,所以也就没发现孔萧话里出现的问题,但后半句他是听清了,可又不大懂:“什么意思?”
“妙空空啊,”孔萧笑道,“她不是都向你下战贴了吗,而且看起来气得不轻,不然也不会大意到透露自己的女的。”
闻名天下的神偷妙手空空,居然是女的!江湖又要骚动一阵子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钱小飞甚是无辜,“早知道她是女的我才不会下手呢。”
在钱小飞的观念中虽然男女平等,但多数情况下男人还是要让着女人的。
“没办法,既然错已铸成,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孔萧相当不讲义气。
钱小飞也没辙:“哪有什么办法,只好找个时间到树林里探探情况了。”
二人说着把桌子清理干净,开始摆棋盘。同时不忘聊天。
“对了,我让金寒买五两天意谷赢,最后怎么样?”
“哪有什么结果!妙空空一来场面就更乱了,最后根本没打出个究竟。”
“那银子呢?”
“庄家通吃。”
“啊?!不会吧——”
这厢钱小飞与孔萧五子棋下得火热,那厢一位不速之客却悄悄来到金寒身边。
第 20 章
“你居然会来,还真是让人意外。”金寒微妙地挑起嘴角,“而且还是以无忧山庄少庄主的身份,世界变化真是快啊。”
金寒不冷不热的嘲讽丝毫没有影响到沙语,只见他微笑地接口:“是啊,变化真是快……”
“怎么,事情有变?”金寒凉凉道,“不然你今天也不可能是这个身份。”
“何止有变,简直是巨变,”沙语的口气自然的像谈天,与他话里的内容形成巨大反差,有种诡异的危险,“我哥根本没死,我爹和那女人联合起来骗我,帮着他骗我,我居然就这样满心愧疚的离家出走三年。呵,你说我是不是很蠢?”
金寒没有出声,他之前多少知道一些沙语家里的事情,无外乎兄弟两个为了一个女人隔墙罢了,可他没想到看似简单的事情背后竟是如此复杂。他知道,沙语从进春风门开始心里就有一道伤痕,现在看来,那道伤痕是不见了,却被更大的伤口取代。
如果一直不只真相会不会更幸福呢,金寒不知道。他也无法替沙语选择。
“离开春风门的时候你就隐约知道了,是吗?”金寒终于开口。
“当时只是怀疑。因为就算那老家伙病危,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来找我。现在想来,恐怕是终于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我了吧。”沙语的口气充满不屑。如果不是对事情很了解的人,根本就不会想到他口中的“老家伙”其实是指他的父亲。也就是无忧山庄的老庄主——隋竟声。
“不过也不见得,说不定是他怕下地狱被紊嗖潘盗耸祷啊!鄙秤锢湫Γ锲胁淮氲愀星椤?br》 “那你来这里为什么呢?”金寒抬眼看沙语,“也为《秘杀方》?”
“当然,如果得到那东西重振无忧山庄便易如反掌。”沙语坦白。
“恐怕不止重振山庄那么简单吧。”金寒了然道。只有势力大了做事才方便,比如找人,不如报仇。
“你都清楚何必我多言。”沙语冷笑,接着道,“倒是你,春风门被灭了这么久却不见有什么动静,不像你的作风啊。”
“怎么讲?”金寒挑眉。
“我以为至少会在短时间内看到四大门派之中的某个被灭呢。”沙语理所当然。
“你太抬举我了,”金寒笑,“我要是有这能耐春风门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明刀明枪你自是不行,但论起暗器恐怕没有多少人是你的对手,”沙语笑,“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和你相处久了,对你多少也有些了解,之所以一直没动手恐怕是那小子的功劳吧。”
金寒不语,因为沙语说对了。每当他泛起杀意,就会想到钱小飞,然后心里就总有一个声音不断出现:再忍忍,再忍忍……
可是,似乎到极限了呢。那股杀意已经侵进了他的四肢百骸,现在他身上的每个细胞每个毛孔都在叫嚣:放我出去!
他快受不了了。
沙语似乎看出了什么,只见他把头偏向金寒,微眯起眼睛,目光却异常诡异:“你难道不想让他们也尝尝你受过的痛苦,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