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У搅恕2还庖换兀羌涞幕崽福邘治戳钗也斡肫渲校踔敛蝗菸易呓拾肜铩<傻⒌谭乐缬谘员恚谎远鳌N宜洳桓乙煲椋睦锶茨巡涣思阜质洹�
见高幹和黄承彦他们都入了帐子,我漫无目的地行出了几步、寻不到什么可以言语之人,便仰天躺坐在练兵场的沙石、土墙堆上,远远地守着营帐。摸了摸唇上的破处,凝望苍穹,出神不已。百般聊赖之下,随手扯了根枯草,抵了在唇上、勉勉强强地吹出了几个音阶。叶笛声飘得很远,映衬着这广袤的天地,和着隐隐的金戈、狼吠之声,回荡起一股说不出的萧然与苍凉。索绕心头、久久不散。就在这时,额上忽然探过了一双略带好奇、却极是惊惧的眼睛。明亮、稚嫩、充斥着不安,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他居然没有跟着黄承彦一起入到帐里?我微微一怔,随即温和地笑了笑,坐起身柔声道:“修儿,要不要也来试试看?”说着将手中叠成卷状的枯草递到了他的跟前。修儿起先吓了一跳、似要逃离,但紧接着却滞住了脚步,瞧着我手里的叶笛眼神里满是向往。我笑着将那枯草塞进了他的手里,要他学着我的样子抵到唇边。他犹豫了半晌,颤颤巍巍地照做了。几番努力,却只听得呼气连连。顿时,一张小脸憋得彤红、彤红,明亮的眼底闪烁着几丝不甘、与迷茫。这般模样儿像极了画像上的金童,极是可人。
“修儿,你的吹法不对。尚不明理,自然奏不出音。所谓水空则流,金空则鸣,万物唯有留有空隙才能来风、出声,雕琢成象,故而吹笛也不能持满,需空盈以待之。就像是我这样……”我耐着性子手把手地教了他。瞧着他虎了脸,在一次次地尝试之下,终于奏出了音,满面笑颜的模样儿,不由地打心底里感到欣喜。仿佛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儿时在颍川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记得那时,小叔公就是这般对我说教的。
“你说话的口气和先生很像。”屡番的教导后,修儿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么一言。我微微一愣,随即问道:“先生,哪位先生?黄承彦,黄先生么?”他微一呆滞,过了半晌才生硬地点了点头。稚儿果然是藏不住话的,我淡淡地笑了笑,轻声咕哝了一句,道:“看起来,黄承彦并非是他的真名。而你,也不是他的书童、修儿。”见他一副欲言又止、双颊憋红的样子,我摆了摆手,叫他无需介怀,“你们究竟是谁,对我而言并无多大的差别。即便当真是荆州牧的说客,那又怎样?自荆襄一地发兵、行径至此早已为时过晚了,刘景升、刘使君是无论如何都赶不及这场乾门争夺的。所以,你也不需替黄先生遮掩。”
“我、我真的叫修儿。”他卷着叶笛,低下头轻轻地嘀咕了一句。人坐在沙石堆上,脚悬在半空中、来回晃荡,似是忐忑不安。一双明眸时不时偷偷朝我瞥来,扑闪、真挚,“对,就是修儿。治国修身的‘修’。是娘给我取的名。”我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满心怜爱地抚了他的额,沉声告诫道:“这话还是莫要随意说予外人听。据我所知,刘景升、刘使君的幼子用的就是这个‘修’字。如今你客居异乡,处处受制,若不想遭惹杀身之祸,就得万般谨慎、步步为营才是。要知高幹、高将军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适才你也见着了。”说及于此,我不禁止了口。回忆起适才的那一幕犹感心悸难抑,却也隐隐存了几分羞涩。顿时脸上热了几分。所幸的是修儿毫无知觉,他低着头沉默不语,眼圈泛红,似是强忍着一眶的泪:“爹不要修儿了。”为与结盟高幹,荆州牧刘表竟然不惜将爱子送于凉州当作人质。这般手笔不难看出,他所图谋的,定不是什么小事。想到这里,我只深深叹了一息,不知如何接口。
“不提这些,你知道我何时才能返回荆州么?”修儿见我不语,咬着嘴唇,假作老成,细声问道。任凭他竭力掩盖,但言语间却依旧夹杂着丝丝的哭腔,“先生他始终不肯告诸于我。但你和高将军亲近,一定能够知道的罢?”这么小的孩童当不至会试探于我,但我却不得不小心提防,当即只得避重就轻、摇着头反问道:“修儿,是想娘了?”
“不,不是的。我离家之前曾经答应过娘的,不会无故思念、状如幼童。更何况阿兄、阿姊都不在家里头了……”他说着渐渐低下了声。好不容易出了口的话全被自个儿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虽然贵为州牧之子,但这般小小年纪却身不由己、受制于人。就连见上爹娘一面,与兄姊团圆,都变成了莫大的奢望。我不由地暗生了几分怜悯。想来高幹的那双儿女,落在袁熙手上,较之修儿恐是尤有不及的。出身侯门,有时亦非幸事。
“无论如何,修儿至少还有先生在。”我讪讪慰藉道。他嗡着嗓“嗯”了一声。看得出对于那位冒称“黄承彦”的年轻先生,修儿还是相当依赖的,“说起来,我也与你同病相怜。初上战场之时,大抵和修儿齐岁。那时候,被迫离了娘、与熟悉的村落,跟着师尊,不知将要行往何处。只记得临别那天,娘握着我的手指,冰凉、冰凉的……之后,辗转流离,过了若干年,就连娘的长相都快记不真切了。但每每入睡,却总是能在梦里见着她:她仍像幼时那样,微笑着替我梳理、穿装,领我四下游玩。即便周遭恶劣、艰辛,难能忍耐,但梦里却总也温馨洋溢,一如既往。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重新回到娘的身边。”
“那你后来找着她了吗?”修儿忽然抬起头,瞅着我。明眸里似多了几分亲昵。
“自然是找到了、见着了,就在今年的春夏。”我低低一笑,又随手扯上了根枯叶,放在手里把玩了起来,“但我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离了她,将她独自一人留在许地,而我则千里迢迢来到了这凉州荒漠。”
“那是为何?”修儿的眼里溢满了疑惑,“你不想留在她的身边了?”我略一沉吟、轻轻地点了头:“娘依旧是娘,但我、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我了……要知雏鸟长成,终究还是要靠自个儿的翅翼作飞的。”修儿低头琢磨起我的话,我却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自个儿是否当真如此作想。
远处叶笛的呜咽夹杂风中,若隐若现、似有还无。
☆、山河堪舆图
是夜,华灯初上。堆薪焚尽寨里乱尸后,高幹为黄承彦一行设宴接风。启了几坛美酒、烹了数只牛羊,在行军、征伐中算得是十分隆重了。一同列席的还有众多素未蒙面的宾客,胡汉皆有、样貌各异,也不知是来自何方的势力。他们相互之间似也不相识,据在座上时,交头接耳大抵很是拘谨。倒是黄承彦落落大方、颜色尽欢,坐掌酒席,笑语连珠、不绝于耳,想必是先前与高幹密谈裨益甚众、不违主命,是故心情畅快罢?而修儿则闷在角隅里大块朵颐,时不时地将眼角的余光偷偷向主席瞥去,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高幹的一举一动。眼底里的忐忑浮动,好似是掉落陷阱、待人宰割的幼兔一般。
自起筵伊始,高幹就勒令我换上盛装,侍在他的座前,为他斟酒、执箸。虽然满心不甘,但我顶着并州牧侍妾的身名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敷衍了事,草草伺候,依旧我行我素,仗剑身侧、甲革暗藏。利刃无鞘,在我的手边闪耀着凛凛的寒光,直为这宴席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不过高幹却不以为意,面色如常地啃噬着我亲手奉上的酒食。一双冷冽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游走在部曲将卒、与宾客使驿之间,似在等待着什么。
此刻酒筵之上,代高幹启口的、是他的心腹部将,牵招。这人言语不多,烈性秉义,生得一副虎熊之貌,却是高幹麾下少有的能言善辩、谋略过人的脊柱之才。听说他和高幹有姻亲之谊,却曾是袁尚的从属、亲随。直到官渡一变后,袁尚失势、沦作了袁熙手底的傀儡,他这才堪堪弃了旧主,来投并州。当初率军迎奉高幹,为我俩带来袁公死讯、指责袁熙秘不发丧之人,就是他。这牵招同高幹似乎极有默契,只消一个眼神、一声磕指,便能头头是道、分毫不差地向在座的诸位宾客传递高幹的心思。事实上,由他口里托出的盘算,与我事先所料的算是大抵相近:事已至此,高幹也不再隐瞒他欲图假借匈奴之手,蚕食凉地野心了。在座的不少人听罢牵招的此番言语都略略变了颜色。不过他们面面相觑、沉寂片刻后,却大多言辞阿谀、曲意奉承了起来。我见了不觉暗自冷笑,果然都是些见风使舵、察言观色的能手,难怪能为高幹的宴上嘉宾。
时近酒酣,席间忽然立起了一胡人,阔额挺鼻、双目湛蓝,自称是西地商贾,往来匈奴多时,要献山河、堪舆之图予高幹。他的言语十分生硬,但措辞却颇为客套、圆滑至极。白貂覆肩,额裹绢绫,端的有几分西地豪富之风。在高幹的示意下,我便毫不客气地替他接纳了这卷样式奇特的羊皮卷轴。按着纹路启了封口,铺展到几案上头。但见其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不少外邦文字、图案,还散着一股子的狐臊臭味儿,却是一个不识。我当下也不气馁,学着高幹的模样儿,耐着性子,细细观摩,果然辨出了山河密布、道途纵横,驿哨、要塞点点在上,当真是一幅详尽的北境、西地山河之图!只是没有料到,卷上所标注的中原、神州,竟是狭小如斯、独坐角隅。
“这一卷山河堪舆,实是玩物、仿作。是在下馈赠菡萏夫人的区区薄礼,还望夫人笑纳。久闻菡萏夫人行事特异、心宏志远,想不会辞却。”那胡人见我瞩目,便冲着我、与高幹拱了拱手,昂声媚笑道,“真图尚在帐外,由六张老羊之皮糅合而成。部曲分列、城寨星罗,河泊走兽、一应俱全,那才是在下进献给高幹将军的大礼。还请将军过目!”一听至此,莫说高幹及在座诸人,就连我也不禁心动了几分。毕竟有关西地之事传闻虽多,却没有多少人真正去过、见过,更不要说是绘制出什么详尽、可用的堪舆引图了。此图一出,莫说走商、响马,西地诸侯,恐怕就连出身安息的华佗都要不禁眼红了。我和高幹对视了一眼,得了他的默许,便匆匆地收了那袖珍小图、放入怀中。转手间令人撤去了食盆、餐具,挪出了足够的地方,这才嘱咐那胡人进上实图。
只见这胡商击了击手掌,顿时有四个和他装扮相仿的异族大汉纷叠踱入。他们慎重地抬着一卷极厚的屏物呈到了高幹的面前。那图置在军帐之中,顶天立地、果然大得有些离谱。我只得帮着他们俯身摊卷,却见着这副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的、竟都是汉字了。只是上头言语怪异、辨析费力,想来是出自蛮胡之手的缘故。但移及中原,却是一片留白。除却雒阳、许都之外,居然一物不注、片痕未残。谁知就在我同高幹定睛观图、疑惑大起之际,这些胡人竟利用这屏障一般的庞然大物、掩人耳目,突然发难!五柄卷刃同时出鞘、疾风迅雷一般就朝高幹身上刺去。剑剑径往要害、直指咽喉一处!眼见他正襟端坐、手无寸铁。此刻侍卫离身,全无戒备,我不由地心中大急,顾不上思量、赶忙回护,劈手提剑、翻身就砍。顿时血溅锦图,狼藉满目。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几乎所有人都愣了原地。当惊叫迭起、侍从蜂拥之时,我正漠然地同高幹正眼对视。地上散落着了五具胡人的尸体,死状各异、面目狰狞,皆是毙命在我和高幹的合击之下。肩头被卷刃刺伤,有血隐隐渗出。但他人一动不动、毫无惧色地瞪着我,冰冷的眼眸异色波动,似有讥讽。只因我那滴着鲜血的剑尖,有意无意抵在了他的胸膛、心口之处当我猛然意识到这是杀他的天纵良机时,我直觉口干舌燥,脑中一片空白,握着利刃的右手却禁不住地狂颤不已!羞愤、惊惧、惶恐、怜惜……一时心底五味涌现,止不住的杀意从刀口倾泻、溢出,我愣是无法挪开那剑。
周遭的气氛诡异至极,在座诸人谁也不敢大声喘息、轻易上前。这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我、与他两人。我怔怔地凝视着他,凝视着他慢慢扬起的唇、和唇边那一抹不屑的笑。寒冰般的眸里不见一丝波澜,却有我的身影、无风自动。耳边尽是自个儿的喘息、与心跳,眼里只有他脸孔上的那抹冷漠、与傲然……也不知这般对持了多久,他忽然抚上了我的颊,手指揉过我唇,沉稳、着力,似有暖意透着。我心中一颤,指间不由地乏了力。只听得“咣当”一声,那剑失了依凭蓦然掉在了地上。高幹顺势将我一把揽入了怀里,如铁箍一般紧扣,无法反抗。直到这时,一旁的侍从们才一拥而上把那几个胡人的残尸鞭策透彻,遍身搜尽,拖去喂狼。从军的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