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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去了老夫人院里。临尘被请去了前正院,老夫人早叫了张恬和张复去前院相陪,女眷们则被安排在老夫人屋里用膳。
看着那一桌子清淡精致的菜肴,紫瑞公主笑道:“真是叫大少奶奶费心了,这些菜,看着就有胃口,竟都是我在宫中没有见过的。”
庞玉清扶着老夫人坐下,笑道:“公主尊贵之躯,什么样的菜肴没有品尝过?再则二弟妹有了身孕,又是盛夏暑热,所以臣妾就想了些金陵有名的清淡菜来做,公主尝尝,若是喜欢,以后常来便是。”
“难得大少奶奶这么周到,连顿午膳都为我们姑奶奶着想。”八公主笑言,神色之间似是不胜感激。
卫临潇也是一脸感激道:“大嫂一向待我亲厚。”
老夫人见八公主高兴,大儿媳又是个会办事的,便道:“她们妯娌一向亲近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投了缘。一家人,最重是要的就是和睦相处。”
“老夫人说的极是。”八公主笑着。
老夫人这才对卫临潇和庞玉清道:“都别站着了,快些坐下吧,临潇身子要紧,公主想来也饿了,我们这就开席。”
一顿午膳,宾主尽欢。
用了午膳,临尘他们还没结束,想来是在喝酒,卫临潇就把公主请到了自己的院里歇着,玩了一上午,几人都有些累了,自睡下不说,卫临潇因着孕吐反应,也极不舒服,又睡不着,还好沈妈妈准备了酸的甜汤,服侍着她喝了些。也便歪在床上歇着。
临尘他们喝了酒,又被张恬请到了他院子里畅聊了半日,直到日薄西斜方回了晴川院。公主同卫临潇及两个妹妹也刚起床不久,巧巧才梳妆好。临尘便说时辰不早了,要打道回府。
卫临潇让沈妈妈拿来备好的给侯爷及大夫人的礼物还有一些补品,这才领着临尘同紫瑞公主去老夫人院里辞行。
老夫人及大少奶奶看时间差不多了,也都等在那里。
众人送了两位出门,各自回了院。
沈妈妈早收拾好了临云和临雨两位小姐住的屋子,卫临潇不放心又亲自去看了,感觉满意,这才让两位小姐的丫鬟妈妈们去安置随身的东西。
等忙完,坐在厅里说了会儿话,张掖就回来了,看到两个妹妹,心中也兴高,卫临潇刚有了身孕,正是不适的时候,有娘家姐妹在身边陪着,总会感觉好些。
彼此见了礼,张掖便去老夫人处请了安,这才回院,一起用了晚膳,聊了片刻,也就各自回屋歇着了。
且说张敛老大人此晚宿在漆姨娘处,漆姨娘服侍着张老爷更衣沐浴完,两人躺在床上,漆姨娘伏在张老大人的老怀中,唠叨了会儿今日公主来府的事情,便拿话试探张敛:“……老爷,二少奶奶有了身孕,可真是喜事,就连公主都亲自来看了,想来我们未出世的小公子,以后也是个有福气的,二少奶奶当真得要好好养身体才行。”说着,就叹了口气,“只可惜二爷屋里连个服侍的丫头都没有,虽说两人新婚,正是要好的时候,可到底要注意些,也不知道我们老夫人怎么想的,虽然卫府显贵,可这样疼儿媳……抬个姨娘就不说了,也该安排个通房呀。老夫人只一味心慈,怕伤了儿媳的心了。”
张敛本来也有此意,但后院的事情,老夫人不提,他亦不能给关心儿子屋里的事,就笑道:“有空问问夫人吧。”
漆姨娘一听有戏,就笑道:“按理说,该是二少奶奶自己安排才是,可她跟来的几个丫头,到底不如我们府里知根知底的,二爷原先的几个丫头我看都不错,只是一个小了些,一个心气高些,另一个听说要许给大爷身边的小厮,也只有莲竹那丫头最适合了。”
张敛怀抱半老徐娇娘哪有心思听这个,一边摸索着怀里的人,一边笑道:“也不知道那莲竹丫头给了你什么好,让你说上这半天好话,你还是关心关心老爷我吧。”
徐姨娘装着羞,半推半就的辩着:“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是关心家里的事么?她一个丫鬟能给我什么好处?就是有,我还看不上呢,只有老爷给的好,妾身材稀罕呢。”
张老爷也不答话,只管翻身而动,两人行了那欢乐之事。
如此过了两日,卫府里派人来接走两位小姐,卫临潇打点好了,直接送去了西山别院。
那日晚间,张掖回来去老夫人屋里请安,张老大人也在,便让老夫人说了让张掖屋里收个人的事情:“……如今你媳妇有了身孕,就该注意些。听荷那丫头的院里,你又从来不去的,就在屋里收个人吧,这几年我看着你那几个丫头,莲竹就是个不错的,你要是觉得行,我明儿和你媳妇说说去。你要是不满意,就自己挑个……”
张掖淡淡回道:“就是要挑个丫头出来,也得临潇做主,再说儿子这些年,没成亲不是也一样过来了?没得为着自己媳妇有了身孕就抬个姨娘的事情。至于通房丫头,也省了吧,不说满院子里的丫头,儿子没有看上的,就说儿子自己,也没那个心思。娘还是不要再提这事了。”
老夫人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不恼,自己的儿子,她再清楚不过,微微一笑,便只拿眼看自家老爷,张掖见了,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张老大人被夫人拿眼笑看,轻咳了声,才道:“你娘说的也有道理,要是你院里那几个丫鬟都看不上,难道我们府里你就一个都看不上不成?”
言语中已有隐隐怒意。
张掖忙道:“爹也不必动气。那卫府极重视这个女儿的,否则又怎会让新婚没过三天的公主前来探望,我若叫她伤了心,岂不是也得罪了卫家?如今朝中事多,儿子本就极忙,何必这会儿自已叫后院里生事,扰了自个儿呢?”
提到朝中之事,倒给张敛提了个醒,还没到卫家倒台的时候呢,忍几天又何妨?
可心中又生气,自己一生风流才高,后院里亦风平浪静的,本以为这个儿子也是个有本事的,可偏偏二十五了才成亲,讨个通房都怕媳妇生气,实在不像他张敛的儿子,真是叫他情何以堪。都说他这二儿子有才有本事,可这一点上,此子还不如他大哥。便沉了脸叱道:“别人都看着你千好万好的,就这一点出息?连自己的媳妇都管不好。罢了,赶紧回你的院里去,别在我眼前叫我看着添堵了。”
张掖笑道:“既是爹赶我,我就回去了。”说着,就行了礼,出了屋。
到了屋外,守着的翡文见他一张笑脸,立时就阴沉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叫这位二爷生了气,忙福着身子问好,又小心翼翼的送他出了院子。
过了十多天,刚好是张复的十七岁生辰,张掖说四弟已成人,作为兄长,是该多些关心爱护的,便给张复送了份大礼。
这份大礼,着实让漆姨娘心中添了个不轻的堵,收不得,辞不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思
漆娘坐在屋里生气,张复却一脸无谓。漆姨娘便道:“你二哥送你的那个丫鬟,你打算怎么办?”
张复捧着本书,头也不抬平静道:“送来收着就是了,我院里不缺一间屋子,更不缺养个丫鬟的月例银子,姨娘操什么心?”
漆姨娘气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你不知道?凭什么他不要的,就往你屋里塞?不行,这事我得找老爷说道说道。”
张复看了一眼漆姨娘,那一眼冷的叫漆姨娘一惊,再看自己亲生的儿子,已一脸平静了:“姨娘还是消停消停吧,这个丫鬟的事,是怎么一回事,姨娘自己不清楚么?”
漆姨娘心中一惊,再看张复时,就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漆姨娘冷笑道:“我清楚什么,我就清楚我自己儿子屋里的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哥哥来操心。”
张复叹了口气,终究是自己的生母,放下手中的书,柔声劝道:“姨娘这话是怎么说的?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您到底是我的生母,可叫别人听去呢?”
漆姨娘一怔,张复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姨娘忍了这么些年,样样做的不差,在老夫人面前老爷面前,也有几分体面,何必到老了,再惹上什么事,丢了体面?再凭良心说,老夫人且不论,老爷同三位兄长,待我也不差。姨娘何必非得把儿子推到他们的对立面?姨娘就没有想过,大哥为知府,二哥为侍郎,以后前途也不可限量,儿子再努力,可能盖过他们去?我不过是盼着能凭自己之力考个功名,好歹也让姨娘有机会同老夫人一样封个诰命,也叫您能在府里站的稳些。至于府里的东西,儿子并没想过要,可就算儿子不想,三哥且不说,那两位哥哥,会亏待了我吗?何况老爷还在呢。再者,我们张府空有个好看的架子,实际上又有些什么?大嫂虽管着家,可她有自己的生意铺子,大哥又是那么个外任的官职,二哥那边,二嫂的娘家陪嫁的恐怕就比我们家强上很多,你说大哥二哥会在意这点子家产?”
漆姨娘听着,也思索起来。张复不说话,只等她自己想,又过了半日,见漆姨娘的样子似是想开了些,才又道:“我刚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姨娘是聪明人,自然想得通的,所以姨娘只管好好过日子就是。至于二哥送的那个丫头,姨娘回头在老夫人面前说个好话,表示个高兴,人我收下了就是。何必在意这些事情呢?”
漆姨娘点了点头:“就照你说的办吧。可那丫头是个不省事的……”
张复冷笑道:“不过一个丫头,省事能怎样?不省事又能怎样?”
“可你要是发落他,你二哥那边……”
张复真被这位亲娘气笑了,只好无奈道:“说起来姨娘是个聪明的,可为什么这些事上就看不开?那丫头的死活,二哥要真关心,会把他送给我?二哥那样的聪明人,也断不会为个丫头坏了兄弟间的情份的。姨娘只管放心就是了。”
有一句张复却没说出来,二哥之所以送我这个么个丫头,不过是给姨娘你上点眼药罢了。
他却不知道这事还另有隐情,莲竹这丫头,真放到了他院里,漆姨娘以后也发落不得。
他们这边娘俩说着体已话,晴川院后院的角房子里莲竹却伏在床上一径儿的哭。她真没有想到,二爷竟然会把她发落到四公子院里。哭了半晌,莲子要去劝,被莲叶给拉住了:“你这会儿又去说什么?也要她自己想开才行。你以后说话做事再别没轻没重的了,一次烫伤还没有给你教训?”
莲子嗫嚅道:“她那么个哭法,我听了不忍心。”
莲叶瞪了她一眼,只恨她脑子还不开窍:“你有那心思,想想自己吧。”
莲子只好默默坐着,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莲竹那天是存心害她的,心里却又觉得莲竹也是个傻的,她只以为服侍二爷多年,多少有些主仆的情分在,可当初沈妈妈让他和莲叶顶了她和莲蕊姐姐贴身服侍二爷的事,二爷竟连问都没问一声,那些天她们两人没出现在二爷面前,二爷亦从来没有问过,光从这点上来看,莲竹的心思,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可偏她自己看不开这些。
又想到自己和莲叶以后的出路来,莲蕊姐姐被许给了大爷的小厮,白山她们也是见过的,算是个不错的,莲蕊姐姐的归宿算好的了。只是不知道自己以后怎样呢,想着,便叹了口气。
莲叶便问:“没事叹什么气?”
“莲叶姐,我在想,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莲叶停了手中的针线活,看着莲子道:“我们做奴婢的,又能怎么样?守好自己的本份,好好服侍主子就是了。想那么多也是白想。妹妹也不要太担心了,我看二少奶奶也不是心狠的人,只看她安排莲蕊的事情就知道,我们只要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她待我们也不会差的。”
莲子点了点头:“姐姐是聪明人,我听你的不会错。”
莲叶笑着打了一下她的头:“就你嘴甜。”脸上虽笑着,听着莲竹那边隐隐的哭声,终究不落忍,便暗暗叹了口气。
都是泥菩萨,谁又保得了谁呢?如果她去了四公子那边,能恪守本份,四公子素来待人宽厚温和,又是二爷送过去的,也不至于就苦到哪里去,只看各人怎想了。
那边莲蕊一个人坐在屋里怔怔的,想去劝几句,却又想着自己并没立场说什么,只怕说不好莲竹还要恼她,只得坐着一个人发起呆来。
第了第二日,莲竹便被送去了四公子院里,趁着她过来磕头的机会,卫临潇赏了十两银子,并一副银饰头面。也算了了这两三个月的主仆之情。
大少奶奶在八角巷的铺子,也早在择定了个吉日开了张,那日午后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