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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枪口转向自己。他怔了一怔,随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们开个小型的家庭会议吧。”
瞬间,我的眼眶湿润了起来。我很清楚,一直以来,我都给他带来惹不尽的麻烦。
五哥将乔生捆到了树边,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指着背后的那块树荫。我跟着他走过去。
“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大姐就在路上。她作风利落,一向先斩后奏。”
让从来都是发号指令的大姐亲自动手,我下意识地咬了咬唇,抬头,以目光哀求五哥。
“没用的,”他避开了我的目光,“乔生必须死。”
“三千万他也给得起!”
五哥苦涩地笑:“问题是,你大姐为了抢这笔买卖,杀了青龙帮的老大。六子,不要皱眉,他们是公开决斗的,一人一枪,死的不是那老头就是你亲姐姐!”
“如果让别人知道,乔生不仅活得好好,还和我们自家妹子玩心跳游戏——安家会引起公愤,至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六子,你该知道吧。”
我沉默。
所有的生意渠道会被切断,安家所有的人会被黑道追杀。
安家是很有势力,可是和整个黑道作对,无异于螳臂挡车。
脚底下树影斑驳,我的心情也随之斑驳了起来。
决定 十七
和五哥谈了将近半个小时,总算摸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使我很意外的是,一向记性不错的五哥表态并没有见过乔生这个人。很明显,我被侦探社的社长杰克耍了。骑马场输血救我的人并不是乔生,也就是说,我不欠他人情。
这个外表像冰川一样冷漠,内在又无比狂妄自恋的家伙,原来不止会打网络游戏那么简单。
他早有预谋,安排我入社,又让乔祺假意上门求助。我被派去乔生身边,困在两个监视圈之下,分身乏术,根本无力调查事件的始末。而由我追随乔生,是因为我熟悉安家人的暗杀手段,比如酒店房间里的每一个摄像头的位置,又比如二姐最擅长的爆破技术。
要知道,安家人的追杀,也只有安家人能够阻挡。
可是他凭什么有自信,我会帮着乔生一个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亲人?
五哥见我沉默,一直冷笑。
我的目光越过他,停留在了乔生身上。
那么他呢,他是否事先知情?
如果他也有参与老大的计划,配合地演出将我骗得团团转,最后还引诱我……这一切,是否太过残忍了些?
五哥点了支烟,半边身体靠上了树干。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六子,你在犹豫。”
“嗯。”我点头,像少时一样,倚上了他的肩头。
哥哥的肩膀,从来都是我躲避风雨的港湾。我任性时,哥哥会打我骂我,可是只要我还喊他一声哥哥,他就不会允许任何人让我伤心落泪。这里的任何人,包括我的四个姐姐。
“真那么喜欢他?”
“我还不知道。”
“嘿,这话说得玄乎,”他掐灭了烟,抬起手拍拍我的脑袋,“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他拉起我,大步走到乔生面前。他倒在树下,身上是密匝匝的绳索。
五哥凑近他的脸庞凝视半晌,再侧过脸看我,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味深长。
“我们不妨试一下,他是否值得你犹豫。”
乔生醒过来的时候,五哥正在帐外和大姐争执。
我伏在他脚边,手上也捆了绳子,不过和乔生不同,我手上的是活结。感应到了乔生的苏醒,我仰起脑袋望了他一眼,随即,忐忑不安地转向帐外剑拔弩张的两人。
乔生低声问:“他们是?”
我示意他噤声,忍不住苦笑,这还用问,自然是要杀你的人。
帐外,大姐给了五哥两个巴掌。看得出她手劲极大,五哥挨了巴掌,不由朝后却了两步。
五哥说:“大姐,就算你是当家,也该尊重家里其他人的决定。”
大姐面色铁青,一脚踢上他的膝盖关节。五哥被迫跪倒在地。
“我是当家,家里的规矩由我定。买卖是我接的,我现在就要他的脑袋!”
五哥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笑:“大姐,叫你一声大姐是因为你比我早出娘胎,并不是因为你多么英明能干。如果你这个当家能够在道上叱诧风云,当初青龙帮也不会出头跟安家抢生意!”
大姐显然被激怒,还没动手,二姐已经扑过来,一把揪起了五哥的衣领:“混蛋!你以为做当家很容易吗!你难道不见大姐这两年瘦了多少吗!”
五哥偏过头去,目色里已流露出愧疚之意。
大姐转过身,望向帐内的我。
我实在避不开,只好冲她一笑,嘴里无声地说着:姐姐,放我一马。
树下再度召开了小型家庭会议。
乔生在帐内问我:“他们在争吵些什么?”
我摇摇头,坐起身,靠上他的胸膛,道:“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我看你面色发青,命不久矣。”
乔生皱起眉,很严肃地望着我:“乔祺说,你的老板很有来头。如果可以,你让外边的人放你走,反正他们要杀的人只有我一个。”
五哥已经说了,花钱雇安家的人是乔祺的母亲,也就是乔生的继母。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到如今还要相信乔祺?!”
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为珍贵?!
乔生不语,我愈加愤怒:“难道你真不懂?为什么他们能轻易地追踪到这里?为什么我们躲到山上了他们还能找到我们?!这里不是你爷爷故友的居处吗,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里?”
他低下头,沉默了许久。
“安小六,人一生中会遇到很多挫折。比如我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它成功得扼杀了我毕生的理想。可是我活下来了,因为乔祺一直在我的身边。我告诉自己,我失去了很多,但我至少还有乔祺。他是我弟弟,我们从小在一起。我不管事实的真相如何,我情愿无知地被杀,也不能接受自己的手足的背弃。”他笑了笑,凝视着我的眼睛,“好吧,我给你权利笑我傻,这次绝不回嘴,让你骂个够。”
这算什么?对亲人的无条件信任吗?
原来初见时他一味的消沉,并不是假象。他早已做好了送死的准备,就因为要杀他的那个人,是他的兄弟。
我对这个白痴彻底绝望,却也明白:如果我五哥需要我送命,我不会拒绝。于是,再高涨的怒火也渐渐熄灭了。
良久,我叹息:“那我怎么办?你的无知连累了我,乔先生,我还很年轻,生命何其美好,我可不要英年早逝。”
他怔了怔,斩钉截铁道:“我不会让你死。”
帐门口响起了掌声。
五哥虽然被揍了个鼻青脸肿,但摆起流氓架势来倒一点也不含糊。他低头走了进来,将我从乔生身边一把抓进怀里,“啧,老子是不是幻听了?你不让她死,凭啥呀?乔先生,这是今年老子听过最有趣的笑话了!”
我说:“喂,你说话嗓门能不能小点,扎耳朵!”
五哥立即揪我耳根:“臭丫头,你再敢说一遍看看!”
我正要开骂,乔生突然朝我喝道:“安小六,你给我闭嘴!”
我愣了,我五哥也愣了。很快,五哥松开了我,不可自抑地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他笑什么,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位英雄好汉敢当着他的面,如此嚣张地对待他的妹妹。
被笑得面上无光,我跑到乔生脚边,忿忿地给了他一脚:“你干嘛凶我?”
他压根没搭理我,目光深沉地望着我五哥。
“请你开价,让这个碍事的女人消失在我面前。”
五哥停止了笑,掏出手枪,笔直地对准我的脑壳:“没事,老子见她也不爽,免费帮你解决。”
乔生赶忙道:“不是要她死,是让她活蹦乱跳地滚下山去!”
五哥挑眉:“那多麻烦,老子不缺钱,帮你一枪毙了她!”
他慢慢扣动扳机,乔生吼道:“不不不!”他一个翻身,竟将我扑倒在了身下。
我痛呼:“你好重!”
乔生眼睛血红地瞪着我,从牙缝里吐字:“安小六,你能不能不要争这口舌之快?!”
他这般灼热的眼神,我统共见过两次。一次是在草坪上的那个茶会,他掀开黑布,望着自己久违了的爱车时。还有一次便是在昨夜,他拥紧我时。他挖苦人的时候口才极好,可是表达感情的时候,却吝啬于启齿说一个字。
我扯开嘴角,眼里笑出泪光:“够了,乔生,别凶我了。我一路跟你斗嘴到如今,怕是很难改掉了。”
他黯然:“以后你会碰到更好的对手。”他垂头,轻吻过我的脸颊:“珍惜生命吧,安小六。我恳求你,不要惹怒那些人,离开这里,找到你想要的平静生活。”
我震惊,原来在夜里,他读懂了我眼里的渴望。
五哥再度将我揪起,拖出帐篷。
“不犹豫了?”
我踮起脚,凑到五哥耳边:“我不要他死。”
五哥宠溺地捏捏我的鼻尖,叹气:“你两个姐姐下山接你另外两个姐姐,我们两票对两票,暂时不能决定里面那位兄台的去留。六子,让老子选个好看点的姿势,你下手轻点。”
我依言,一记手刀劈昏了五哥。
杯子 十八
解开了乔生的绳索,他的拐杖不知所踪,我扶着他颠簸着下山。
山间的风景已无心欣赏,为了怕与姐姐们迎面撞上,乔生拣了条偏僻小径。仓皇逃命的同时,他找到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婉言谢绝了我的搀扶。
山间清泉叮当作响,我弯下腰,以水洗面。他在旁,腿伸进水里。那双腿许久不用,肌肉不甚明显地萎缩了。很丑的一双腿,和他漂亮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弯起嘴角,抬手揉揉我乱糟糟的长发:“安小六,你让我嫉妒。”
我不明所以:“你,嫉妒我?”
我有什么值得他嫉妒?
他垂眼,望着自己的腿,“你的生命如此鲜活,任性,顽固,又蛮横,想必你的家人很纵容你吧?”他抬起头,凝眸望着我,良久:“刚才在帐里,我看到那个男人和你很亲昵。”
我装傻:“有吗?”眨眨眼:“和女囚犯调情,也许是黑帮大哥特别的癖好。”
他微笑,我在他的微笑中,感觉他离我渐行渐远。这么明显的疏远,划清界线。
很胸闷,做了那么多的挣扎,最后不过换来了这个下场。他认定是我背叛了他吧,而且,心里很可能已经为乔祺洗脱了嫌疑。
“不管怎样,多活一秒总是好的。”他淡然地下了决定。一个人站起身,继续赶路下山。
我茫茫然站在原地,痴痴笑了起来。
五哥,我为什么总是在一个地方摔跟头?爱情于男人而言,不过是一处美丽的风景,而兄弟不同,那是骨肉相连。失去一个女人,他可以另觅佳人,可他丢不起一个兄弟,因为那是切肤之痛。
山间暮色四合,黄昏将流淌的泉水镀上金色。我把水晶项链丢进水里,沉重的蝴蝶水晶,轻松地被欢畅的水流冲走。
水面上倒映出他的脸,影影绰绰,我伸出手掬了把水,想击碎这可恶的幻影。哗,水面激荡,他的图像破碎了却又渐次整合。
“走了很久,发现你没跟上来。”乔生道。
我讥笑着回过头。黄昏同样铸就了他秀美的轮廓,让人恍惚。
他站在我身后,我坐在水边。我不喜欢这样的居高临下。
我解下脖子里的玉佩,递到了他的手里:“拿了就滚吧,他们的追杀一向很有效率。”
他愣了愣,但是很快皱起眉。
我善解人意地扬起笑。
“刚才帐外吵架的三个,都是我老板,他们给了我很多很多的钱,让我出卖你。很多很多……钱,”我低下头,眼泪湿濡了眼眶,“可以让人出卖灵魂。”
“你得跟我走。”他坚持道。
“怎么,怕我被灭口?”我笑道,抬头望他,发现他竟尴尬地沉默了。大笑:“这世上怎么有你这种白痴?!乔祺要杀你,你就咬牙忍下来,我要害你,你还怕我被灭口?”罢了罢了,这样已足够。我笑得难以自抑,慢慢站了起来,拍拍他肩:“走吧,天黑了。”
两人走到山下,找到了五哥的车,驱车驶回村庄,老村长的儿子据说同一日失踪了。没有多想,我将他送回他的大酒店,挥手告别,再见不见。
回到侦探社,看到乔祺在砸我老板桌子。
印象里挺斯文的一男人,居然众目睽睽下,一脚踢翻了老大桌上的咖啡杯。
“你答应我什么了!不是说保证他不会出事吗!”
我走进去,递交辞职报告。
乔祺蓦地拉住了我:“安小姐,我已经跟我哥哥解释过,告诉他你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