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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军阵地因着那帮杀人疯子的掉头乱杀,早已顾不上这边,将领们呼喝着率领士兵要将疯子们拿下,只是当初跳进护城河里的联军士兵们着实不少,此时神智一失,战力连上两个台阶不止,哪是那么容易就制服的?幸而将领果决,一看势头不对,立刻下令将这帮疯子们杀无赦,饶是如此,终究费了极大力气才镇压下这次混乱。
皇城那边却并不曾趁乱反攻。
城墙上的禁军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方嫣然,嘴巴张得极大。
之前的水蟒攻城已然让他们觉得闻所未闻,此时看到忽地冒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只随手指了几下,那凶性大发的水蟒便柔顺如家养一般,更是回到了河道之中,不由全忘了嘴巴长在什么地方。
半晌,他们才回过味来,立刻大声欢呼起来。
虽然战斗仍未结束,虽然谁也不知道此战之后自己是否还活着,但方嫣然的举动犹如给了他们一份生的希望,大大加强了他们必胜的信心。
五十五万的大军又如何?
一条水蟒砸下去,怕不是当即砸死砸伤几万人?
只要多来这么几下,别说五十五万,就是五百五十万,也都叫他们有来无回!
方嫣然那几下看着轻松,其实耗力颇多,不可能再如法炮制一次。不然的话,她还真想用水蟒砸几下,灭了这群联军士兵,也免得她的小六儿涉险。
只是,城墙上的寂静以及那些士兵们不知所措的模样让她突然有了种极大极深的恐惧之感。
那种与她现代的灵魂格格不入的恐惧。
她知道力量强大的好处,也知道现代很多人整日幻想着自己若拥有了这种力量后会如何如何,不然某点的那些金手指大开、主角光环盛行的种马人怎么会泛滥成灾?
可她从没想过自己某一天调动这种力量时会怎么样。
确切来说,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不要这种力量。
因为,除了几百年前的那一个之外,只有她,只有她一个,是乐神。
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乐神。
独一无二,说明特立独行,说明没有同伴。而乐神,则意味着别人会一直用恐惧的或者崇拜的或者敬而远之的或者各种各样的目光看着她,不会有人会想着与她成为朋友,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是不能比肩的。而朋友的前提,必是某方面的平等。
甚至,甚至会有人目的不明地接近她,想利用她,想打倒她,想杀她,想……
却不会有人想了解她,陪伴她。
暗处的乐神,已经让她只有手下的兄弟,却没有朋友。日后乐神身份大白于天下,她将用什么来面对芸芸众生。
明明,明明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呐!
是不是还要再一次尝到被抛弃的滋味?
就像当初失去父母一样?独自一个人孤零零被抛到这个时空来,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乐神”这个冷冰冰的名头……
若真是如此的话,她这个乐神,和活在世间的鬼魂又有何不同?
一样被人避弃,一样独自一个。
若想完全抛下“乐神”的身份,唯有自杀。死了之后,还会再活过来吗?还会像在现代出车祸那样被塞到别的身体里吗?
还是……还是死了就死了?
一时之间,当初失去父母初到这个时空的孤单感再次涌上来,她呆呆地浮在空中,从心向外透着寒意。
她垂首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脸上一派茫然。
忽地,城墙上震天的欢呼声拉回了她的神智。
她失神地望过去,无意中竟与小六儿的目光相对。
隔着众多人群,他静静地看着她,似乎从没发现她与别人有什么不同,与从前有什么不同。
在他的眼中,似乎她一直是那个买他下来的方夫子,日食时抱着他安慰他给他温暖的女人。
对视的片刻,她心中的那些沮丧失意如被阳光照射的雪花般,慢慢融化了。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怎么回事,又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就算别人都抛弃了她又如何?
至少,她还有小六儿!
不论她是方夫子、方舍人,还是断腿的丫环、尊贵的乐神,在他眼中心中,她一直不曾变过,一直都是他心爱的女人。
既然这样,她还奢求什么?
只要有他在。
只要有他。
她忽地粲然一笑,脸上那些失神失意失落统统消失不见。她猛地向城头上那个温润如玉的身影飞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了起来。
“小六儿!玉慎言!宁王!我爱你!”
小六儿抬头看着她,虽然之前守城时用力过度,脸色微微发白,但他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回望她。
只不过,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脸红了。
翔国士兵们震天的欢呼声也停了。
城墙上,每个人都还保持着举手张嘴跳脚歪头的样子,却是完全呆住了。
这是……什么状况?
这女人是谁?居然在两军阵前向他们尊贵的宁王爷表白?
震惊还没完,那女人已经扑上了城头,一把死死地抱住了那个从来都温文尔雅的宁王,大声道:“小六儿!玉慎言!宁王!我爱你!嫁给我吧!我方嫣然在此起誓,此生此世,只爱你一个,只娶你一个,一生不变!”
清晰的求婚誓言声震四野。
正文 114天时怼兮威灵怒(八)
小六儿的身体;温暖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好闻的体香味道,让她忘了这是在战场上。方嫣然紧紧地抱着他;低声喃喃道:“死也好;活也好;你离也好,走也好,这一辈子;我跟定你了;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我们死都要死在一起;我绝不离开你。就算……就算你不要我;我也要缠着你。”
话里充满了无赖味道。
小六儿神色复杂地看着方嫣然;手抬起几次,放下几次,最后听到她的无赖话语之后,他长叹一声,终是反手抱住了她。
“傻啊你。”他叹息道。
“我才不管,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个。就算你不要我,都不行。”方嫣然毅然道。他不肯先说出口又怎么样,他性子不如天宠那样具有攻击性又怎么样,总之他是她一生的爱人,他迟迟不走过来,她走过去就是。
谁叫她爱他呢?
小六儿离开边境,独身一人来到这里,本是想冷静一下,没想到甫到皇城就看到皇姐处境不妙,正如天宠所料的,他无法扔下皇姐,又不想把方嫣然拉到这种混乱的局面之中,再加上对方嫣然的感情有了一丝犹疑,恍惚之下,他终于决定守在皇城,用自己的命与那五十五万大军搏一次。胜也好,败也好,他将自己的命葬在这里,也算是还了皇姐多年的疼宠,还了方嫣然自由。
不然,还能怎么样?
连他都不知道,继续活下去到底还能去哪里。
皇姐虽然一意反对,但见他主意已决,最终叹息作罢。横竖她与他在一起,这一生,若他死了,想来城亦保不住,日后她与他同赴黄泉见到母亲与父亲,她们应不会怪她没有护好弟弟。
只是小六儿和女皇没想到皇城守卫战会这么艰难,没想到乐圣竟然也随同大军来到这里。就算翔国庇护了罪者乐医,但乐圣与这些所谓的罪者同属一脉,为何反和联军们同流合污?
一瞬间小六儿脑中想到的竟是方嫣然以前曾说过的一句“相煎何太急”?
罢了,不过是城提前破几天,他提前死去罢了。
早几日,晚几日,有何区别?
没想到,方嫣然就这样追了过来。
他以为她犹疑是对和自己在一起还有其他的想法,没想到她竟然在两军阵前就大声向他表白求婚,声音朗朗,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离开她本就非他所愿,她这么一来,他哪还拒绝得下去?
明知道现在境况复杂,一旦应了她,极有可能不过是多了一人葬身在这里,最终他仍是顺从本心,自私地抱住了她。
就像她所说的,不能同生,便求同死罢。
忽地女皇大声道:“宁王玉慎言阵前应亲,犯了我军军法,此后逐出翔国皇室之列,再不为我翔国皇族之人!”
翔国守军闻言大哗。
眼看这女子从天而降,带给他们一线生的希望,没想到女皇居然转头就要驱逐宁王?
方嫣然与小六儿讶然转头看着她,与她变幻莫测的目光对视,忽地明白了她的苦心。
女皇毕竟深爱自己的弟弟。
当初小六儿孤身一人回来,她以为被方嫣然所弃,因此才最终同意小六儿参加皇城守卫战。但此时方嫣然竟然单独追了过来,对自己弟弟的心思如何不言自明,她又怎么忍心看着两人死在这里?
驱逐弟弟出翔国皇族,他便再没了守皇城的义务,趁着城未破之际,方嫣然有能力带他远远地离开,找一处安静地方隐居起来,两个人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
就算这一做法要让她赔上自己的命,她亦无憾。
方嫣然看向小六儿。
若是守着皇城死在这里,她当然不甘心。但女皇对她虽然不无利用之心,却都是出于对玉慎言的一片亲情,她实在没有立场指责。
更何况,依小六儿的性子,如果他说什么都不离开,她亦走不得。
果然,小六儿温和却坚定地道:“就算再非皇族,我仍是大翔国子民,守国卫土之责,不敢或忘。”
更何况,这场战争的源头是他,他不能在拖整个国家下水之后,自己反而置身事外。
他做不到。
女皇眼一眯,刚要再说什么,忽地方嫣然向前一步,冲着城下大军,朗声道:“乐神方嫣然,在此守护翔国之都。凡与乐神作对者,生者身不得回故国,死者魂不得回故土!”
她这话说得恶毒,所有人都讲究入土为安,死也要埋在自家坟地里面。就算战死杀场者,战争结束后亦会有人打扫战场,将尸体一具具捡回去,近者送回家乡,远的则一把火烧掉,但同样会将死者的近身之物捎一样回去。
她虽然是站在城头上说这句话,可施了乐神之力后,就算远在辎重之地的那些后勤士兵们亦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战场上的这些联军?
一时间军心竟有几分动摇。
皇城守军们却再一次欢呼起来。
不管女皇说什么,这女人的态度分明是站在自己这一边,而且她自称乐神。
乐神,几百年前才出一个,没想到现在身边就站了一个,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都不会死?连老天都站在他们这边?
下面层层列着的士兵突然向两边分开,一个全身盔甲的男将军走出来,对着城墙上吼道:“什么乐神?不过是沽名钓誉的小人而已!”
方嫣然冷笑:“既然你这样说,敢问一句,你军中的乐圣可好?不知能否让她出来见上一面?”
男将军一窒,但他反应极快,立刻道:“乐圣大人威名远拨,圣容岂是你们这帮宵小说见就见的?”
方嫣然冷笑:“同样身为乐者,依附朝廷者就能加官进爵,歌医舞医却要背负‘亡者’之名,被各国联手剿杀,这却又是什么道理?你口中的乐圣大人怕不是不能见,而是再不会见了吧?她身上的骨头不是全断了?她的乐圣之力不是全耗光了?”
乐神不现身时,乐圣便是世间高高在上的那一个。崇拜钦慕者众多,但仇家亦不会少。她挑明了乐圣此时的伤势之后,想来那乐圣再无一日安稳日子可过。
诚然,她的骨头可以让琴医治好,乐圣之力亦可慢慢恢复,但有些人可不会给她足够的时间。
这世上的人,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最常做的,反而是落井下石。
男将军怒道:“一派胡言!”
乐圣的情况,他当然清楚,但却瞒着战场上的诸多士兵,一旦承认,必对士气打击极大。
同时他心里亦有不屑:什么乐圣,上了战场没多久,只弄了条水蛇挥舞两下就被打成重伤,还得让别的乐杀去保护她。
他却忘了,当初水蟒攻城之时,他同样内心振奋来着。
方嫣然在这边与敌将喊话,身后女皇却仍在劝小六儿同方嫣然尽快离开。
怕士兵们听见,她的声音极低。
但小六儿不为所动。
他爱然儿,同样爱姐姐,哪一个他都不能失去。
若无法同生,便共死好了。
让他眼睁睁看着皇姐死在这里,他却躲在一边安安稳稳地活着,他做不到。
女皇劝了多时,再劝不动,只得内心叹息。她转向安平王,做了几个手势。
安平王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