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样,“谁要做给别人吃啊,我这辈子,只做给你一个人吃。”
聂以舟看着她,眼里就是大片浓的化不开的忧伤,然后他别过头去看着窗外,久久的沉默。
醒来后,聂以舟就很少下地活动了,即使在病房里走一下,也是很偶尔的。医院人工湖里的荷花开了,那天安安的拗劲儿上来了,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一个轮椅,非要小李帮着她推他下楼去看花。
小李,就是聂以舟的护工,一个腼腆的农村小伙子。
聂以舟醒来以后就让赵远帆帮忙找了小李来。他不希望最后的日子,让安安在病床前擦身洗澡,伺候着最私密的事情。
他的安安,不是用来伺候人的,即使是伺候他。
而他,也不想让她看见那个虚弱到连上卫生间都无力的自己。
私心里,他希望到最后,在她的心里,聂以舟,都是光风霁月的。
即使若干年后,他在安安心里只是缩小成了一个小小的剪影,他也希望,至少不是那么一个苍白衰败的影像。
安安对请护工也没有反对,只是直直看着小李,说,“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有哪怕一点点的不舒服,拜托了。”然后给人家鞠了个躬,弄的人家小伙子一个大红脸。
在安安的坚持下,小李把聂以舟扶上了轮椅。安安给他擦了脸,梳了头发,看着他温柔的笑,“以舟,我们去赏花。”
人工湖的荷花乍开,正是最娇嫩的时候。白的,或是粉的,干干净净的,在阳光下亭亭玉立着。
安安蹲在聂以舟的轮椅旁边,侧着头看他。聂以舟笑,低缓的说,“不是说看花吗,看我干什么?”
她也笑,声音轻柔,“以舟你比花好看啊。”
聂以舟摇头,“我们安安哄人最厉害了。”说着转头看小李,“是吧,小李?”
小李憨憨的笑,“俺不会说话,不过,你们都挺好看”他脸红了红,“陈小姐,更…好看。”
聂以舟看着安安近来白的有些过分的脸,睫毛颤了颤,低低的说,“我们安安,一向是好看的。”
安安垂下头,把脸埋在他腿上,用力咬着牙,生生忍住了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好看?好看有什么用?
没有你在,就算风华绝代,又给谁看呢?
没有你在,我又稀罕谁看我好不好看呢?
所有美好,不过想给你一个人而已啊。
看了荷花那天晚上,聂以舟又陷入了昏迷。安安痴痴的坐在床边,只是静静的流泪。
赵远帆过来的时候,病房里面没开灯。他轻轻推门而入,女孩子背对着门口,垂着头,轻轻吻着男人的手指。月光下,她的背影悲伤绝望,赵远帆看着,眼圈就红了。
他听见她喃喃自语,“以舟,你很辛苦是吗?可是怎么办呢,我还是舍不得你走。”
“以舟,我是个自私的丫头,只想你在我身边。”
“可是以舟,我又舍不得你辛苦,好矛盾,是不是?”
然后她轻声抽泣,“要不,你带我走吧,那样,我们是不是可以永远不分开?”
赵远帆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安,你……”安安回头看他,满脸的泪。
“安安,我…有话对你说。”他的声音很低沉,“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安安看着他,脸色一寸寸白下去,渐渐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医生说,以舟,他恐怕,就这一两天了。”赵远帆说着,眼泪也掉下来,他扭过头去。
安安还是看着他,呆呆的,似乎没听懂他说什么。
赵远帆张了张嘴,最后似乎不忍,什么都没再说。
第二天,7月8日,距离安安的生日还有整整两个月。
这天早上,聂以舟就醒了。他看起来精神不错,苍白了许久的脸上有些淡淡的血色。早上说饿了,想吃鸡汤馄饨,安安冲回家去,噼里啪啦的忙着煮鸡汤,包馄饨。
她包了十六个馄饨,每一个都小小的很饱满。煮好了,加上鸡汤和切碎了的青菜,用保温桶装了,又冲回医院去。
聂以舟靠在床头,半坐着,淡淡的看着窗外。听见开门的声音,他转过头去。女孩子迎着光进来,额头上、鼻子上有细密的汗珠,一张小脸跑的红扑扑的,样子很可爱。
他看着她,心里软了又软。
到了最后,竟然,还是舍不得。
安安坐在床边,盛了一小碗馄饨汤,又挑了两个馄饨进去。她用小勺子先盛了一口汤,放在唇边吹了吹,又贴在唇上试试温度,才喂到他嘴边。
聂以舟静静的喝了,笑了笑,“好喝,吃一个馄饨吧”安安有些欣喜的舀起一个小馄饨,吹凉了喂他,他细细嚼着,眉目舒展,“安安包的馄饨总是这么鲜。”
这顿饭,很久没怎么吃东西的聂以舟破天荒的吃了10个小馄饨。安安开心的在地上转圈,后来捧着保温桶把剩下的都吃了。聂以舟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里温柔流淌。
安安去洗保温桶,没一会儿,就听见她在门口喊着什么,像是在和人吵架。等她进来,眼睛是红红的,满脸泪痕还没干。
“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安安了?”聂以舟温柔的说,手向她伸过去。安安扑过来,直接扑进他怀里,眼泪滚滚落下,却一言不发。
聂以舟疼惜的抚着她的头发,“安安,怎么了?”
她埋在他怀里只是哭。聂以舟无奈,只能一下下顺着她的背,低声哄着,“好了,不哭了,安安是大女孩了,等下哭红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哭了很久,她才仰起头来,抽噎着,“以舟,她们太过分了,我要去找她们领导,真的太过分了。”
聂以舟伸手给她擦眼泪,他的手指青白,毫无血色。
“她们怎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安安眼泪又汹涌而出,断线的珠子一样,“她们,她们说,你。这是…回光返照。”说完,她紧紧抱住聂以舟,似乎怕只是一松手,他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聂以舟一顿,又顺着她的背,很久才说,“安安,别哭了,谁都会有那一天的。”
她更紧的抱着他,哭出声来。聂以舟无奈的叹气,“安安,要勇敢。”
安安,如果我在,我可以护着你宠着你,我不需要你勇敢,只要你快乐。
可是,我要走了,再不能护着你了,所以,只能要求你勇敢。
我的安安,对不起,对不起。
安安哭累了,就伏在他床边。聂以舟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天。最后,他说,“安安,我累了,我睡一下。”
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安安怔怔的看着,他的呼吸渐渐清浅到几不可闻。
眼泪落下,安安把自己的脸贴到他脸上,轻轻的说,“以舟,我永远爱你。”
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泪,和她的混在一起。安安轻轻亲吻着他的眼睑、睫毛、鼻尖、脸颊,最后是他薄薄的唇,温柔缠绵。
眼泪流入两人的唇齿之间,又咸又涩。
安安什么也顾不上,只是搂着他的脖子,吻着他微凉的唇,企图用自己温热的气息暖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进来看了看,后来一群人进来。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安安完全听不见,她只是抱着聂以舟不停的吻他。
他们来拉扯她,有人去抬聂以舟的身体。安安尖叫着扑过去,推开了所有人,抱着他不放。
又来了一些人,好几个人抓着她,安安挣不脱,于是拼命尖叫着他的名字,声嘶力竭。恍惚间,似乎是赵远帆把她抱在怀里,他说,“安安,以舟,已经走了。”
安安跳起来,跺着脚,拼命的喊,“胡说,你胡说,他不会离开我的。”
赵远帆又抱住她,他的声音哽咽“安安,你冷静点,以舟,已经走了。”
安安软下去,她恍惚的说了一句,“怎么可能?他是我的整个世界啊”
然后,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下辈子赔给你
安安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睁开眼,头顶是一片纯净的白。她恍惚间,有人扑过来抱住她,叫着“安安,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丹丹…”安安闭了闭眼,声音嘶哑而微弱。贺丹在床边坐下,抚着她的头发,眼泪噼里啪啦掉着,“醒了就好了,醒了就没事了。”
安安环顾四周。赵远帆从旁边的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床边看着她,脸上挂着几不可见的疲惫的微笑。
“他呢?”安安轻轻的问,然后小心的屏住呼吸。
那一切,该只是一场噩梦吧?
赵远帆脸上的笑容僵住,他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里,仰起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又看着她,“安安,以舟,有一封信留给你。”他抬手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信封,递过来。
安安没有动,只是眼睛盯住他的脸,“我问你,他呢?”
她的声音飘忽,问的小心翼翼,似乎被刀尖抵住了胸口,只要他一个回答,尖刀就会长驱直入,瞬间鲜血淋漓。
赵远帆直视着她,隔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安安,以舟,他离开我们了。”
安安脸色苍白,摇着头,眼泪瞬间倾泻而下。
原来,生活远比噩梦更残忍。
有些情形,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的面对,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一些你原本做了一路相伴的打算的人,突然间,就把你一个人晾在了半路上。
从此天地洪荒苍茫,而你生命中的火种,却不知去向。
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流泪,伸手接过赵远帆手中的信封。
信封上是他的字,清俊洒脱,写着“给安安”。
安安用指尖慢慢的抚摸过他的字,把信封捂在胸口,看着赵远帆,“远帆哥,他…现在哪里?”她说的很慢,声音里有深深的疼痛,让人不忍心听。
贺丹在一边拉着她的手,眼泪又掉下来。
赵远帆顿了顿,“安安,你已经昏迷了5天了,我们原本想等你醒来…昨天…他已经安葬了。”
安安猛地扭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全身颤抖,硬生生忍住了蚀心刺骨的疼痛,咬着牙把就要出口的哭声憋了回去。
她的以舟,没有了。
就这么,没有了。
很久,牙咬得几乎断裂,终于挺过去,才能够再开口说话。
“远帆哥,谢谢你。”
赵远帆又仰着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说,“要去看看吗?”
安安沉默了很久,最后摇头,“不了,他不在那里。”然后忽然在满脸泪痕中轻飘飘的笑了,声音像是自言自语,“我知道他在哪里。”
周围两人愣住。
停了一会儿,她又说,“远帆哥,丹丹,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贺丹还是拉着她的手,“安安…”
赵远帆看了看安安,回头对贺丹说,“咱们先出去吧。”然后对安安说,“你好好的,别让他不能安心。”
安安眼泪又落下,“嗯。”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安安慢慢闭上眼睛,手抚着胸口上的那封信。眼泪顺着眼角悄无声息的流下来,没入发际。
过了很久,她靠着床头坐起来,小心拆开信封。晨曦的微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床上,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信只有薄薄的一页纸,纸上的墨迹尚新,应该是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在恶化以后写的。
“安安”她仿佛听到他低缓的声音。那个声音,十几年来每天在她耳边响起,从来,都是温柔的,温和的。
小时候,她也淘气,那天上幼儿园,把别的同学的玩具藏了起来,别的同学找不到就哭个没完,她却躲在一边笑。
后来,老师说找家长。聂以舟去了,年轻的老师看着他英俊温润的面容,自己先红了脸,刚刚还是高八度的声音说,“让你家长好好管管你,怎么一点也不团结友爱呢。”转眼却是温柔的小猫一样的声音,“安安哥哥,你要好好给安安说,孩子毕竟还小呢。”
聂以舟只是笑笑,牵着她的小手,蹲在她面前,眼睛也含着笑意,“安安,等哪天别人也把以舟哥哥藏起来,我们安安也要哭鼻子吧?”
如今,谁把他藏起来了?果然,自己是要哭鼻子的。而且,比当年那个小朋友哭的更厉害。
为什么他老早就知道呢?
“对不起,今天要说分离。出现在你的人生里,却又中途仓促离场,我真的很抱歉,安安。”安安的眼泪落下,她仓惶的抹去,不让它沾湿他的字迹。
发现生病那一天,他也说对不起。
他说了好几次对不起。
他总是这样,明明自己难受着、痛着,还是只想着给别人,总是说,“对不起。”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到最后,他说,“我真的很抱歉,安安。”看着他的字迹,眼泪汹涌着,安安只能胡乱的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