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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郭英道:“这当然,这是你们自己的内务,本人不便干预,本人只是为了本身的职权所在,要求应得的待遇。这次本人系代表草原上各王国而来,与贵国代表沙度夫爵士同等的身份,来到沙度夫爵士的城堡,却受到他部属的侮辱,这实在使人太难堪了。”他还在悻悻然地发脾气,洛瓦斯基只有一再陪小心了,最后才请问他的来意。
郭英道:“难道副帅打算在这里谈公事吗?”洛瓦斯基又连连道歉,派遣了两名副官,指定作接待的连络官,先把一行人招待在宾馆休息,说在今天晚上,设筵洗尘,才告辞而退。
一场惊险总算告一段落了。
来到宾馆中坐定后,一应闲杂人员都隔开了,几个主脑人员在贵宾室中坐下来。
雅丽丝则被那两位连络官缠住了问长问短,好在她已先得到了指示,懂得如何回答,对此行任务,她表示一无所知。
倒是对郭英的身份,她大加吹嘘,说是牧民领袖伊加拉汗已经宣布逊位给女儿伊丝妲公主,而郭英即将成为伊丝妲的王夫,也就是大漠继起的领袖。
又说沙度夫在大漠上本来态度也是十分倨傲的,但是跟这个年轻人几度接触后,都碰了钉子,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厉害,态度改为十分客气,有一封信托她带来,叫自己的部属要对郭英十分礼遇。
信到边界,被将军李宁诺收去了,他说要遣急足先把信送到沙度堡来知会各同僚一声的,可能是送信的人慢了一步,所以萨凡奇才会犯了错误。
这根本是鬼话,也没这回事,但是话传到了洛瓦斯基等人耳中,却深信不疑。
因为李宁诺夫跟他们几个人都不太和睦,互相不买帐,所以沙度夫才把他们分隔得远一点,免得起冲突。
这个情报消息是从两个向导的犯人口中听到的,郭英灵机一动,觉得这些情势颇可应用,所以拟了这套鬼话。
但洛瓦斯基等人却大为愤怒,认为李宁诺夫是故意把信扣下没送过来,想坑他们一下的。幸好只坑到一个倒楣鬼萨凡奇。
而其他人因为应付得法,没有使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否则跟郭英闹开了,大家一起倒楣,岂不太冤枉了。
他们本来对如此贸然处置萨凡奇还有点不安,现在才算放了心,认为处置得当了。
在这边的密室中,石鹫和伊丝妲两个人对郭英的临事镇定以及应变的措施正确,表示出十分的钦佩!
伊丝妲道:“郭英!今天你应变的气度,连我父王都为之逊色,你是从那儿历练来的。”石鹫笑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家学渊源了。”伊丝妲一怔道:“家学渊源?”郭英看了石鹫一眼道:“这种场合谁也没机会经验过,更别说是家学了,不过我幼时的家教可能有点帮助,你们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石鹫由于差点说漏了嘴,不敢再随便说话了,笑笑道:“谁知道你家里是干什么的?”郭英道:“我是浪子世家,我有个叔叔,是很有名的戏子,我小时候跟他学了不少的戏曲,有时也扮将起来。”伊丝妲道:“这也跟今天的表现有关吗?”郭英道:“当然有了,我站在台上,看见台下有无数的眼睛在望著我,起初常会慌,慢慢习惯了,才能不慌不忙地扮演各种角色,今天我也把自己当作是在演戏!”伊丝妲道:“戏跟真实生活究竟不同。”郭英微微一笑道:“在我说来都没什么差别,我是个浪子,浪子讲究的是游戏人生,对任何事都不会太认真,所以才能自然,像今天这种场合,我想闹翻到最后,只有流血拼战而已!”伊丝妲道:“我们在密密包围中。”“再密的包围,也挡不住我们的几支快剑的,我们若是一定要拼命突围的话,我保护你,石老大保护雅丽丝,杀出重围应该没问题……”“我倒不敢这么有把握,当时我的心差一点都快跳出来了。
郭英,你为什么要跟那个萨凡奇闹翻呢?”“为了提俘时方便一点,你想,沙度夫本人不来,我们却要提走俘虏,对方肯轻易答应吗?我一定要闹点事,端足了架子,这样我提出要求时,他们才不敢留难。”伊丝妲想了一下道:“现在你认为他们会交出俘虏吗?”“不知道,要看今天晚上的宴会了,不过我相信成功的机会又多了一点。”“郭英,我越看你越不像个江湖人。”“噢!那你以为我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伊丝妲又想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以你的表现,没有一种人能适合你。”郭英笑道:“你错了!有一种人最适合我,那就是伶人也就是戏子,他们擅于扮演各种的角色,装龙像龙装虎像虎。只是一个成功的伶人,最扮不好的就是他本人在人生的角色。他们的生命多半是以悲剧结束的,因此我才选择做浪子。”他的神情肃然,使得伊丝妲不敢再究诘了,只有石鹫在肚子里暗暗骂他是小狐狸、小猾头、小混蛋。
入夜,在厅中,几位司令官由洛瓦斯基率领欢宴使节团全体人员,气氛很融洽。
大庭广众之间,自然不适合谈公事,所以大家都没提,一直到席散之后,郭英在宾舍中邀请四位司令官喝茶。
萨凡奇那一支部队由副将入替,本来是不够资格入邀的,可是郭英坚持要他前来,使他受宠若惊地来了。
室中只有三位司令官,郭英、石鹫、伊丝妲和担任通译的雅丽丝,郭英才拿出了沙度夫的密函。
这封密函是郭英伪造的,不过函外的火漆封印上盖了沙度夫的侯爵铃记,看起来颇具真实性。
洛瓦斯基拆开密函后,看了一遍,又递给其他三个人,他们看了后也感到一阵茫然。郭英明知故问地道:“各位对爵士的指示已经知道了。”洛瓦斯基道:“爵士只说郭公子有秘密使命,要我们尽量配合郭公子的要求,没有说明是什么事。”雅丽丝道:“我没有看过密函,不得而知。”浴瓦斯基将密函递给他,她看了一遍后道:“是的,函中指示要各位司令务须协助配合公子的要求,因为事关双方缔约的成败,因此责成他们务必依照公子的指示,违则以军令处分。”郭英道:“这就奇怪了,爵士为什么不说明是什么事情呢?押解俘虏回去,是一件简单的事,何况又是在爵士的辖区内进行。”雅丽丝把这番话翻译了之后,那位由副将刚升任的司令官沙维为求表现,忙问道:“原来郭公子是要押解一批俘虏回去。”
“是的!就是大秦罗马帝国的巴里斯王子和他的随员一行人,他们是奉了大秦皇帝的旨意,到中国去修好缔约的,被爵士和舒勒部王公联手截了下来,人员被押送到沙度堡羁押了起来,我就是要把人押回大漠去。”几个司令官都一起变色,他们当然是知道的,但显然这件事还是高度的机密。
郭英愤然道:“我们商量好,由我来押人回去,还要各位大力协助,我不明白爵士为什么不明白地写在信中。”那位沙维支又自作聪明地道:“我明白了,因为这件事在敝国也是最高机密,除了爵士和我们一些高级将领之外,别人不知道,爵士不便明说,可能也是怕在途中受到其他人的检查之故。”雅丽丝忙道:“是的,一定是这样,难怪爵士告诉我说,假如有人一定要检查密函,问起来的话,就说是爵士跟郭公子私下的商业交易,叫我不必多说。”郭英冷笑道:“看来这次的计划,只是爵士私下的行动,贵国的朝野间,并没有获得一致的同意,那我们贸然合作,不是太危险了吗?”洛瓦斯基连忙口操汉语道:“不!郭公子,你误会了,敝国是个大国,兵多将广,意见纷歧是难免的,但这次计划,确是敝国皇帝陛下同意的,只要时机成熟,皇帝颁下旨意,就没人敢反抗了,只要是在事先保密即可。”
郭英故作讶然道:“副帅会说汉语?”洛瓦斯基有点讪然地道:“是的,敝人曾经在佳木斯城作过几年通事,担任中国和沙皇陛下之间的连络事宜,所以懂得一些中国话。”郭英心中暗笑,他是认得这个家伙的。
在京师时。他曾随从俄皇的使节朝觐过,那时因为他略通一点汉语,在京师四处活动,很引人注意。
郭英曾经暗中盯踪他一段日子,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么,结果发现这家伙不怀好心,对中国的山川地势十分注意,身边带著几幅草图,故意跟一些行脚客商攀交情,请那些人就旅途所知所见,修正地图上的错误。
这个行为自然是不允许的,洛瓦斯基立刻被扣押了,他辩称自己曾经立下宏愿,想编绘一幅万国博舆图,因中国乃万邦之首,故要从中国开始,还乞求中国皇帝成全。
俄皇的使臣否认他的行为出于官力的指示,但却说俄皇对他的志向非常欣赏,也希望上国天朝,予以多方宽谅。
总是他们会说话,能满足朝中大臣自尊自大的心理,纷纷为他们求情,朝廷终于廷议,将洛瓦斯基放了。
那是六年前的事,六年中,洛瓦斯基也没继续从事万国舆图的伟业,却窝到这儿做官来了。
郭英一见面就认出了他,但他却不认得郭英,真正能正面相对见到郭家父子的人不多。
但他还在故意装蒜,乃故意耍出一招,果然把洛瓦斯基的汉语给逼了出来。
既然他开了口,双方倒是方便,可以直接交谈了。郭英道:“副帅!我必须问你一句,巴里斯王子是否还活著?”洛瓦斯基忙道:“活著,他是重要人质,主帅谕令要善加款待,不准虐待他,他除了没有自由外,生活得很好。”“那他的随行人员呢?我知道押来的总数是五十七名,都一个不少地在这儿吗?”洛瓦斯基道:“这--有些女人因为水土不服病死了,男的却都在,总计有五十二个人,昨天是本人轮值,还去点过数。”郭英心中微感恻然,死的都是女人,不会这么巧,这五个女人很可能是被他们淫虐而死的。
因此,郭英不动声色地道:“那没关系,有多少就是多少,只要巴里斯王子在就行了,副帅看在什么时候交给我们比较妥当。”洛瓦斯基不禁又踌躇起来。
郭英不乐道:“副帅有什么碍难之处吗?”洛瓦斯基顿了一顿才道:“敝人想请教一声,为什么要把人质解回大漠去。”郭英道:“因为与罗刹合作攻取中原是一件大事,以前我们也曾尝试过,都没有成功。”“不!蒙古人就成功过,还在中原建立了大元朝,可见中原的人并无可畏之处。”“这我知道,中原只有汉人重文经武,好欺侮一点,现在当权的却是通古斯人爱新觉罗氏,他们的军队饶勇,并不好对付!”洛瓦斯基大笑道:“郭公子请放心,满洲人在中原并不很得人心,还有很多汉人反对他们。”“我知道,我就是汉人!”
“所以只要战端一起,我国大军由北面入侵,你们在西边入关,那些汉族大明遗臣子弟在中原一定会趁机而起,清朝腹背受敌,内外交攻,一定非倒不可!”郭英笑道:“我就是看准了可行性,才力劝我们的大汗伊加拉汗赞同此举,他是大漠之王,他决定了,可以作一半的主。所欠缺的另一半,是你们的诚意,把人质交给我们,带到大漠去,便是表现诚意的一种。”洛瓦斯基道:“这个……敝人还不明白?”“那有什么不明白,我们要把人质带回到大漠去,在盟誓大会上,公开杀了祭旗,表明决心,盟约才有效,否则你们扣著人质,到时悄悄一放,同中原朝廷去讨好,把责任推在我们头上!”“这怎么会呢?我们是大国。”
“大国最靠不住,背信背义,都是大国做出来的!我们被出卖的经验多了,认为只有事实最可信任,所以要把人质带去祭旗,大家共同负责任。”“那为什么不在这里杀了呢?”郭英冷笑道:“这里杀了有谁看得见,又怎么使人相信呢?祭旗那天,我们打算请沙度夫爵士主持,还要捉几个清朝的官员前来观礼,事成之后,把那些放走,让他们回朝去作证,这件事是大家参与的。”“那不是泄露了军机,我们是计划偷袭的。”“这当然是在第一次行动之后才放人,那时战端已起,以后是长驱直入,没有偷袭的可能了。”“不是说你们,是说我们的大军,要等朝廷的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时,我们才在北方发动攻击,叫他们首尾难以兼顾。”郭英冷笑道:“副帅把我们当傻瓜了,我们先发动攻势,清廷会尽全力来对付我们,调举大军西进,那时你们才动,结果清廷主力来不及回调,你们就可以势如破竹,直攻进京师了。”“对啊叫这个计划就是我的爵士猷议的,这样一来,我们可以轻轻松松把满洲人赶回奉天老家去,永远也无法再翻身了。”郭英冷笑道:“副帅想得是好,只可惜我们不是罗刹人,不能为了罗刹的利益而冤枉牺牲。”“怎么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