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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转身,径向早先札特险险误入的黑暗窄门奔去,到了门边,薛飞光道:“大师小心,此门之内定然就是不归府禁锢天下英雄的黑狱,我们须得见机行事,把黑狱击破。”
札特道:“洒家答应过依你的话行事,决不反悔,但此举定然甚是危险,还望姑娘三思而行。”
薛飞光道:“我们若能击破黑狱,释出其中高手,这些人便足以使辛姐姐大感头痛,须得分出力量对付他们,大师快点动手,越是拖得久了,形势就越是不利。”
札特大师应一声好,褪下银丝套,但见那颗圆棒粗如鸭卵,两头皆钝,简直没有一点剑的形状,却列人五异剑之内,殊为古怪,棒身漆黑得发亮,当中的一截镌着奇怪繁杂的花纹图案,泛出亮银色,所以瞧得分明。
大喇嘛左手提着这根黑棒,当先踏入窄门之内,薛飞光紧紧跟随,却迅快地用七宝诛心剑把门框弄了一个缺口。
走了七八步,但觉地势斜向下伸延,越来越黑,薛飞光只好伸手抓住札特袍角,免得走散。
她发觉札特走得很快,不禁讶道:“大师瞧得见么?”
札特道:“瞧得见,洒家自幼修习武功,至今犹是纯阳之体,以前练过一种慧眼功夫,很有神效,只要有一丝光线之处,就能够瞧得清清楚楚。”
他四顾一眼,又道:“此处本是一条甬道,现在忽然宽阔,倒像是走入一个巨大的地底岩窟之内。”
薛飞光道:“怪不得我觉得更黑暗了,连大师的身影也瞧不见,这儿定必就是黑狱的入口,甚至可能就是黑狱了。”
札特沉声道:“奇了,你说话之时,突然黑喑了许多,现在连洒家也得很用力,才依稀辨认得出四下形势。”
他们一面说话,一面仍向前走,薛飞光脑筋一转,惊道:“不好,想必是那道窄门已经关闭,所以透入的光线完全隔断。”
札特道:“倘若没有一丝光线透入来,洒家虽有这种慧眼功夫,也不济事。”
薛飞光在黑暗中微微一笑,说道:“大师别忙着向前走,请你先回头细细瞧看,认住我们走过的路,以免有迷失之虞。”
札特喇嘛果然回头细瞧,半响才道:“你如不提醒我,只怕真的会迷失,敢情有好几处与咱们走出来的缺口外表差不多。”
薛飞光问道:“前面是什么样子?”
札特道:“洒家现在只能仿佛见到一片黑影,想必是一片岩壁,那么就是尽头了。”
薛飞光道:“既是如此,大师留神瞧瞧有没有隐藏起来的门户,若是发现,千万别一直走去,我相信若有门户的话,定必是黑狱入口,因此在这入口之前,恐怕会有陷阱埋伏,我们一旦中伏被擒,就顺便送入黑狱之内,岂不可怕!”
两人在黑暗中缓缓向前走,大约走了八九丈,札特道:“左前方的岩壁上有一道门户。”
薛飞光左手拉住他的袍角,右手举起七宝诛心剑,道:“我们走过去瞧瞧,大师只要留意地上有没有陷阱就行啦!”
两人缓缓走到那道门户之前,空中一阵微风迎头罩落,他们发觉之时,风声已离头顶不及一尺。
札特听出这一片微风之声,笼罩范围甚广,失声道:“糟了,是一张大网!”
他武功高强,一听而知这刻已无法跃得出这片大网所笼罩的范围,便索性不去闪避。
耳听薛飞光轻笑道:“不妨事,我早就准备好了。”
她高举的七宝诛心剑已触及网绳,疾然削划,那张大网本来不怕寻常刀剑,否则焉能困得住闯入此间的武林高手,可是碰上七宝诛心剑这等神兵利器,却也抵挡不住,登时裂开。
那张巨网从他们两人身上透穿过,落在地上,札特道:“好险,好险,若不是你先举起宝剑,只要被网罩住,只怕动弹不得,有剑也无法施展。”
他们踏网而过,走入那道门户之内,札特道:“这是什么?”
伸手摸去,触指冰冷,一片光滑,便道:“原来是一道钢门,怪不得无人能破门而出。”
薛飞光道:“恐怕困得住许多武林高手的,并不是这一道钢门呢!”
突然间“咚”的一声响处,札特笑道:“洒家竟忘了敝宗之宝具有磁力。”无意中以剑尖对正钢门,登时撞上去,竟把钢门撞破一个洞。
薛飞光骇然道:“怪不得此宝名列五异剑之内,原来那么鲁钝的尖端也戳得破钢门,假使是寻常兵器撞到尖上,自然非断折不可了。”
说时,她把手中的七宝诛心剑交给札特,道:“大师瞧瞧可有锁头之类,可用此剑削断。”
札特道:“不必用你的剑了。”
只听咚咚两声,接着钢门发出一阵轧轧的声音,原来已被他推开。
薛飞光提高声音,叫道:“三贤七子何在?黑狱已经破啦!”
里面传出一阵嗡嗡语声,其中一个人以清越的声音道:“姑娘似是曾经参加英雄宴的薛姑娘,不知是也不是?”
薛飞光道:“不错,我跟我裴淳师兄特来击破黑狱,但刚才他不幸中伏被擒,而我却得这位札特大喇嘛之助,终于打破了黑狱。”
第三十四章 请君入狱
丈许外突然现出一团淡白的光圈,照见八九个白衣人的身影,这团淡淡的白光,敢情是其中一人手中托了一颗巨大的明珠所发出。
这一群人宛如幽灵一般飘移出来,薛飞光道:“诸位前辈手足都未加铐锁,一身武功皆在,以诸位的功力,何以不能毁门而出?”
当先的一个高大白衣人答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是被誓言及其他手段所束,是以无法毁门而出。”
此人语声低沉而清晰,字字震动耳膜,可见得内功深厚无比。
札特忍不住问道:“敢问施主高姓大名?”
那个高大的白衣人缓缓道:“道兄下问,不能不坦白奉告,贫衲是少林僧人灵光。”
札特大师啊了一声,道:“原来道兄乃是昔年武林三贤之一,洒家失敬了。”
他目光一掠,已数出这一群白衣人为数是九,他记得当日在英雄宴上听说过其中一位黑狱游魂被裴淳杀死,因此,这些人果真是“三贤七子”的话,则目下只剩下九人乃是十分合理之事。
其中一个白衣人发出阵阵笑声,声音甚是阴森刺耳,一听而知此人必是性情阴险,武功也是阴毒路子无疑。
他笑完之后,才道:“诸位敢是对这黑狱生出恋恋不舍之情?山人可有点迫不及待,想赶出去重见天日,一舒多年的闷气。”
他说是这么说,但脚下纹风不动。札特大喇嘛问道:“这位高姓大名?”
那白衣人应道:“山人阴山遁天子,这些年来兄弟无事静思,深觉这个名号起错了,所以才有多年不见天日之厄。”
有些白衣人发出低低的笑声,薛飞光忖道:“原来是阴山派高手遁天子,尝闻这一派的人无不诡计多端,性情阴险多诈,眼下这遁天子口中虽说忍不住想快点出去透气,可是脚下毫不移动,可见得他不过是想拿言语煽动其他的人。”
她心中反复寻思那少林灵光大师所说的,他们武功虽在,但却是被誓言和其他手段迫得困于黑狱之内,这话中隐隐含有别的意思,她便是追究这弦外之音,所以一直都没有说话。
札特大喇嘛因见薛飞光不曾说走,所以也不提出此意,转眼望去,但见那个手托夜光珠的白衣人身形矮小,瘦小的面上却有两颗大眼睛。
当下道:“施主手中珠子乃是稀世之宝,洒家总算开了眼界,只不知施主贵姓大名?”
那矮小白衣人口中先发出吱吱两声,活像是鼠叫,跟着便听到一阵恶猫怒鸣之声,这白衣人虽是嘴唇全然不动,可是札特喇嘛业已明白,笑道:“原来施主就是以神偷八法游戏人间的魔蚤子卓凯,无怪身上带得这等人间至宝。”
这魔蚤子卓凯乃是风尘奇人之一,有出没无痕的功夫,手法精妙无伦,即使是时下高手,也往往被他当面偷去身上之物,闹个面红耳赤,哭笑不得。此人平生没有恶迹,一凭喜怒行事,在武林中声名之响亮,更过于同时许多高手。
他那对大眼睛骨碌碌一转,举步向札特走去,札特久闻此人喜欢恶作剧,当面盗人之物,更是严加防备,可是震于此人威名,心中无不惴惴之感。
魔蚤子卓凯在札特面前一站,两下高矮相差了一半,对比之下,甚是滑稽好笑,但卓凯似乎没有跟他开玩笑之意,神情严肃之至,低声道:“大喇嘛闯入此地之时,可曾碰见些什么人?”
札特喇嘛摇头道:“没有,此地似乎没有人主持。”
魔蚤子卓凯沉声道:“那就不妙了,据兄弟所知,这不归府中进出两道甬道之中,至少八处埋伏不是人力所能抵御的。”
这话只听得众人无不矍然动容,卓凯转头环视众人一眼,又道:“倘若此地有能人把守,反而可以设法出去,但目下既然没有,则此地守卫之人定死板板地按照规定,利用这八处必死的机关阻止咱们出狱。”
一个白衣人用雄壮的声音问道:“卓兄怎知此地至少有八处闯不过的机关埋伏?”
此人曾在英雄宴上出现过,札特一听而知乃是鹰爪门高手铁指蔡子羽。
魔蚤子卓凯道:“兄弟昔年入狱之时,曾经进出此府七次之多,但其时因辛无痕姑娘主持,所以没有发动这种埋伏。”
这话众人听是听清楚了,但其中好些关键还不明白,一是他既然出入此府七次之多,为何后来还在府中被擒?二是他纵然出入过七次,但怎生知道有这等厉害埋伏?不过,大家对他所说出入些府七次之多的话都深信不疑,只因他本是以这等手段见长,若是他不能通行此府,天下只怕没有什么人能够通行了。
卓凯接着解释道:“诸位老哥虽是中伏被擒,但辛无痕姑娘当时都不曾出面,所以诸位是其后才知道此府是她主持。但兄弟的经过却与诸位不同,兄弟因平生嗜爱出入险恶之地,所以对一切消息埋伏以及各种迷惑心神的阵法或其他布置极有研究,是以出入此府七次之后,先后查出这出入道中最厉害的八处埋伏是一种绝灭手段,主要是利用火药之力,把地底甬道炸毁,因此兄弟说这些机关埋伏不是人力所能抵御。”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也明白了为何有能手在府中主持的话,才有希望逃出之理了。
卓凯又道:“兄弟深知厉害,所以才屡次进出,意欲查出如何隔断和破坏这些机关之法后,才正式出面入府。谁知第八次入府之时,辛姑娘突然出现,迫我正式通行此府的大阵,她说她已跟得不耐烦了,才会现身,可知她的轻功以及消声匿迹的神通实在深不可测,连兄弟等专练这门功夫的人,也被她屡次跟踪而无法查觉。”
他提起魔影子辛无痕的厉害,一众高手无不暗暗同意,要知他们之所以不敢毁狱而出,除了立过毒誓,必须有人打破狱门,说明特来拯救他们才能设法逃走之外,那辛无痕还用了不少手段使他们不敢违誓,而她的毒辣威名也是使群雄慑服的原因之一。
薛飞光突然扬声叫道:“穷家帮可有人在这黑狱之内么!”
黑暗中顿时传出一阵答话之声,转瞬间六道人影奔入夜光淡淡的光圈之内,为首的正是穷家帮帮主淳于靖,其余五人则是穷家帮的五老。
淳于靖拱手道:“多蒙姑娘指名召唤,此身始得恢复自由。”穷家五老也纷纷道谢。
薛飞光又叫道:“宇外五雄,在不在?”登时又应声出现五人,为首的正是虬髯高鼻的蒙古高手普奇,其余四人便是闵淳、完颜楚、马加和阮兴。
薛飞光自言自语道:“大概黑狱中的人已经尽聚此地了,咱们走吧!”
此时可以说是高手如云,共计多达二十二人,札特喇嘛道:“薛姑娘,难道你没有听见卓施主的话么?”
薛飞光道:“我听见啦!我已明白被困此狱之人,必须指名相叫才能现身的道理,要不他们怎会迟迟不出声叫喊呢?”
札特大喜道:“这么说来,姑娘竟是想出了出狱之法,那太好了。”
众人见这密宗三大高手之一的札特喇嘛,如此推崇薛飞光的智谋,都晓得定必可以凭恃,纵然心中有一点不大相信的人,这刻也不多言,静听这位小姑娘出些什么主意。
薛飞光缓缓道:“以我的推测,诸位被困这黑狱之内多年,饮食之物定必放置在固定之处,时候一到,诸位就自行取用,不知是也不是?”
少林灵光大师道:“正是如此。”人人都纳闷这件事与出府有何关连?
薛飞光道:“由此可知这黑狱之内,对方并非派人送食物进来,而是利用机关布置传送食物,我正在寻思一事,那就是对方如何查知黑狱中的情形,是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