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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河边,跨下船去,俯着身子走入船舱,就在舱板上和大家席地坐下。
船老大立即把船篷推土,伙计就用竹篙撑开船头,缓缓朝江中划去。
李天云没有说话,霍天柱也就不敢多说。
南宫靖脑中一片空白,当然也不会主动的开口和大家交谈。
因此四个人只是默默的坐在光线不大亮的船篷底下,听着有节奏的船底鼓浪之声。’李
小云坐在爹身边,她一双明亮的眼波,不时凝眸朝对面南宫靖投去,流露出温柔和关切之
色。
李天云是老江湖了,他对女儿的神情,岂会看不出来?心中不禁暗暗攒着眉。
这一趟水程,足足驶行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到达双涧。
河边靠近大路,早已停了一辆皮篷双辔马车,车把式坐在车前,悠闲的吸着旱烟。
谢东山老远就看到船只驶近,急忙从车厢跳了下来。
李天云率同三人舍舟登陆,大家就迅快的钻进车厢。
车把式不待吩咐,扬起长鞭,在半空中发出“劈拍”一声空响,两匹马就驮着车子,朝
大路上开始奔行。
李天云低声问道:“三弟,可曾看到岔眼的人吗?”
谢东山道:“没有,据小弟看,所有追踪的人还在涡河以北搜索,不可能会注意到我们
的行踪。”
李天云道:“如此就好。”一手摸着下巴疏朗朗的胡须,沉吟道:“愚兄之意,咱们第
一步先去八公山弯一弯……”
霍天柱道:“大哥可是要去找刘转背?”
李天云含笑道:“不错,咱们带着此子回转龙眠山庄,迟早总会被人发觉,那时岂不成
了众矢之的?”
谢东山笑道:“大哥此计不错,经过刘转背的手,就没有人认得出来了。”
李小云抬头问道:“爹,刘转背是什么人呢?”
李天云道:“你不要多问,到时自会知道。”
李小云小嘴一嘟,说道:“爹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不肯明说,这里又没有外人,说出来
有什么要紧?”一面朝谢东山道:“三叔,爹不肯说,你告诉我咯,刘转背到底是什么人呢
厂
谢东山笑了笑道:“好侄女,你是冰雪聪明的人,不妨猜上一猜。”
“三叔也卖关子了!”李小云道:“就是猜谜,也总有个提示吧?”
谢求山道:“好,三叔给你一个提示,刘转背当然是姓刘了,但转背却不是他的名字,
只是他的名号而已!”
李小云眨眨眼睛,问道:“为什么他的外号叫转背呢?”
谢东山道:“这就要你猜了,三叔说出来了,岂不等于告诉你了吗?”
李小云沉思道:“一个外号叫转背的人……”
她想起刚才三叔说过:“大哥此计不错,经过刘转背的手,就没有人认得出来了。”心
念一动,忽然哦道:“三叔,有了,他是不是精于易容的人?”
谢东山笑道:“贤侄女果然聪明,这叫做虎父无犬子,刘转背就因为他只要转过背,你
就会认不得他,才博得转背这个外号的。”
李小云看看南宫靖,问道:“爹的意思,是要刘转背替他易容了?”
李天云道:“只有如此,才不至被人发现,而且他被迷失心神,也得找人多方治疗。”
“多方治疗?”李小云一怔道:“爹的意思是说他治不好的了?”
李天云哼道:“你当是很简单的事?”
谢东山把一大个油纸包提了出来,说道:“大哥,贤侄女,快中午了,咱们该用餐
了。”
李小云道:“三叔买了什么吃的东西呢?”
谢东山笑道:“你去打开来看吧!”
李小云俯下身子,把油纸包打了开来,里面还有几个较小的油纸包,有卤鸡、卤鸭、卤
蛋、酱肉,还有肉包子、韭菜包、锅贴、馒头,不觉抬头道:“哗,三叔买了这许多东
西!”
谢东山道:“咱们的晚餐也在这里了,不多买些,万一吃得不够怎么办?”
李天云道:“三弟虽然不是一家店买的,但买了这许多吃的东西,就很容易引起人家的
主意了。”
谢东山心想:“大哥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一面说道:“小弟也留意了,不可能有人
会看到。”
李天云哼道:“三弟,你不信吗?咱们车后,是不是被人缀上了?”
这话听得雷天柱、谢东山、李小云三人同时一怔!
了小云道:“什么人跟踪咱们?”
要待探出头去。
李小云道:“小云,不准伸出头去。这马上人从咱们上路之后就跟了下来,只是没敢跟
得太近而已!”
李小云从怀里取出一面小镜子,身子贴着车厢窗口,斜斜的往后照去,果见车后五丈来
远,正有一匹马尾随下来。
马上是个灰袍人,生成一张灰白脸,八字眉、约莫有五十来岁光景,这就说道:“爹,
这人一身灰衣、八字眉、脸色灰白、约莫五十光景,他果然远远的缀着我们。”
霍天柱矍然道:“脸色灰白、八字倒吊眉、身穿灰袍,莫非是黑虎侯敞的爪牙虎伥夏侯
前?”
谢东山怒声道:“侯敞这老贼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他两个贼子,怎的真敢缀着咱们下
来,老子就叫侯敞老贼绝子绝孙。”
他听说过大哥昔年被侯敞毒箭暗算,几乎废了一条右臂,是以听说后面跟踪的是虎伥夏
侯前,心头就忍不住气往上涌。
李天云平静的道:“不用去理他,咱们只管吃咱们的。”
‘李小云拿起一个肉包子,递给南宫靖,说道:“你怎么不自己拿呢?”
南宫靖接到手里,眼中透出感激之色,说道:“你对我真好,我自己会拿的。”
李小云被他率直的说了出来,粉脸登时红晕起来,只作不听见,拿起一个肉包子,低头
吃着。
五人吃毕,仍由李小云逐一包好,塞入坐位下的车肚之中。
这时马车正好驰近白马庙,只见从庙中迅快走出两个劲装中年汉子,两人身后还跟着八
名身穿蓝布劲装、腰挂刀鞘的大汉。
两个劲装汉子中年长的一个右手一抬,八名蓝衣劲装大汉立时有两个人大步走出,一下
拦在大路当中,高声道:“来车停住。”
车把式都是久走江湖之人,一看对方阵仗,不用多说,便已刹住了车。
坐在车上的李天云目光朝外一注,说道:“三弟,你问问来人路数,何故阻拦咱们的车
子!”
谢东山答应一声,掀开车帘,说道:“朋友是那条道上的?光天化日,阻拦咱们车子,
意欲何为?”
那两名大汉中左首一个喝道:“下来,下来,车上的人统统下来,咱们要搜查……”
谢东山道:“你们是官府?”
那大汉喝道:“别噜嗦,大爷叫你们下来,你们就乖乖的……”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砰”的一声,一个人好像被人击中,离地飞起,凌空摔出去一丈
开外,再“拍达”一声跌落地上,就四平八稳的躺下,昏了过去。
那站在他一旁的大汉根本没看到有人出手,不知他如何会凌空飞出去的?心头方自一
怔。
车厢中已经跨下一个中等身材的老者,沉着脸色朝站在庙门前的两个劲装汉子冷喝道:
“行走江湖,招子应该放亮一点,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坐在车上的是什么人?”
站在前面这两个劲装汉子,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圆脸浓眉,肤色黝黑,身材壮硕。一
个年约三十出头,脸型瘦削,肤色白中透青,身材硕长,手中摇着一把折扇,若非生得凉薄
轻挑,倒也不失翩翩风度。
这时三十出头的汉子听了谢东山的叱喝,不觉双眉一挑,手中折扇朝左手掌心轻轻一
敲,冷然道:“车上是什么人?你出手伤人,可知大爷又是什么人吗?”
就在他话声甫出,一直远远跟踪的马上人已经急驰过来,叫道:“二位少庄主不可伤了
和气,这位是皖西三侠中的青山谢三侠……”
马上人,正是八字眉、灰白脸的虎伥夏候前。
他是虎头庄黑虎神侯敞的跟班,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黑虎神侯敞也一定到了,因此才
有“虎伥”这个外号。
如今侯敞已死在旋风花下,虎伥夏侯前口中称这两个中年汉子为“少庄主”,那么这两
人自然是黑虎神侯敞的儿子了。
这年长的叫黑豹候休,手摇铁骨招扇的叫花豹侯元。
他们明明是亲兄弟,但一点也不像,一个黑面壮硕,一个白面瘦弱,就是生性也各不相
同,一个凶猛剽悍,所以叫做黑豹。一个凉薄轻佻,有如花花公子,所以叫他花豹。
花豹侯元冷冷一笋道:“皖西三侠也唬不倒人。”
谢东山双目乍瞪,射出两道逼人的光芒,沉喝道:“好小子,你就是侯敞那个不成材的
儿子?嘿嘿,侯敞一生作恶多端,无怪有你这种不肖子孙,好,你说,拦住咱们车子,意欲
何为?”
这话说得咄咄逼人!
花豹侯元一张瘦削脸上绽起了青筋,冷声道:“咱们只要看看车上有些什么人?”
“哦!”谢东山一指黑豹侯休,说道:“他就是你不成材的哥哥了,可惜你们兄弟两个
能够看到的只有青山谢老……”
黑豹侯休怒声道:“你说车上只有你一个?”
“车上当然还有人。”谢东山道:“但你们要胜得过我谢老三,才能看到第二个人。”
黑豹侯休道:“老二,先教训教训这小子。”
花豹侯元道:“这还用说,我正要掂掂谢三侠有多少份量呢?”
口中说着,刷的一声,打开铁骨折扇,举步朝谢东山迎去。
谢东山似乎根本没把侯元看在眼里,腰横长剑,但连摸也没摸一下,大笑道:
“谢老三有多少份量,你马上会知道了。”
话声未落,侯元右手一挥,折扇宛如半轮巨斧,已经嘶然有声朝腰间扫来,谢东山及时
后退一步,一道扇影掠着胸而过,相差不过五寸。
侯元冷然道:“你怎不亮剑?”
谢东山大笑道:“你死去的老子没告诉你?谢老三对后生小辈从不使剑。”
侯元在他说话之际已经闪电般攻出三招。这三招攻势极猛,扇面反覆,划起一道凌厉的
寒光。
他折扇的三十六片扇面,每一片都是以精钢铸制,锋利如刀,就算你手中拿着兵刃,也
不易封架,何况谢东山并没亮剑。
但谢东山确有他过人之艺,身形飞闪,避开了他前面两招,口中大笑一声道:“谢老三
对待后生小辈,只让三招,你这是第四招了!”
左手呼的一拳朝侯元扇面上击去。
花豹侯元但觉铁扇剧震,几乎脱手飞去,心头方自一惊!
高手过招,有不得丝毫疏忽,他方自一惊,谢东山的右手已经乘隙而人,朝他执扇的右
腕抓来。
这一变化,实在太快了,等侯元警觉,已是不及,右腕一紧,被谢东山五指扣住,谢东
山当然不会让他有挣扎的机会,左手及时点出三指,制住了他的穴道。
黑豹候休当然一瞬不瞬的看着两人交手,但他没想到乃弟在折扇急攻三招之间,会被谢
东山乘隙出手。
因此眼睁睁看着侯元被他扣住脉门,都来不及出手抢救,等他掠出,侯元已被制住了穴
道。
谢东山目光一转,落到候休的身上,说道:“现在该轮到你了。”
黑豹眼看兄弟一招就被人家制住了穴道,心头不禁暗暗吃惊,说道:“阁下果然高明,
咱们兄弟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认输?”谢东山冷冷一笑道:“就是说一句认输,就能算了吗?”
黑豹道:“阁下放开我老二,咱们回头就走。”
谢东山道:“说走就走,似乎大便宜了吧?”
黑豹愤然的道:“那么阁下的意思呢?”
谢东山道:“虎头庄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看来当真虎头蛇尾,徒有虚名。”
黑豹脸上一红,怒声道:“谢东山,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如此侮辱虎头庄,侯某不才,
那只有和你放手一搏了。”
刷的一声拔出雁翎刀来。
谢东山道:“这还差不多。”
黑豹满腔怒火,口中大喝一声,刀光如练,迎面劈来。
谢东山身形一闪,转到他左首,右手如刀,横砍过去。
黑豹气怒攻心,一招落空,身子随着转了过来,身形方转,刀光也随着涌现,又是一刀
猛劈而出。
他果然不愧黑豹之名,这第二刀比第一刀更凌厉,第二刀堪堪直劈而出,刀势一转,第
三刀又拦腰平斩,横扫过来。
谢东山是武功门的名宿,身法何等俐落,对方一连三刀,他都以极快身法避了开去,不
待对方第四刀出手,口中大笑一声道:“谢某让过你三招,你也该接我一拳了。”
他话说得较慢,右手一拳已在闪身之际击了出去。
等到话声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