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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天气突然变坏,寒风如剪,天空阴沉沉的,虽然没有下雨,但谁都看得出这是快要
下雨的景象。
李小云道:“大哥,我们要快点走了,能够赶到安庆城里,就不怕了。”
两人脚下加紧,遁着大路奔行,快到十里铺,天空就打着闪,雷声隐隐,已经洒下黄豆
大的雨点!
李小云急忙叫道:“快走,我们到十里铺避雨去。”
脚下加快,领着南宫靖往前直奔。
她知道十里铺有一座茶亭。
茶亭,顾名思议应该是一座供路人茶水的亭子。但这里的茶亭,却是一座庙宇。
正当大路之旁,山门前左右廊下三面都放着长条石凳,中间各有一个茶桶,装满了茶
水。
进入山门,从左右两边长廊可以通往大殿,大天井南首,则是一座高大的戏台,面向大
殿。
李小云和南宫靖奔人庙前的茶亭,雨已越下越大,泼得两人一头一身都是雨水。
这时庙前方广数丈的茶亭中,已经站满了避雨的人。
两人奔入廊下,第一件事,自然要先拍拍身上的雨水,轻轻吁了口气,现在已经站停下
来,才看清茶亭里面这些避雨的人,有贩夫、走卒、商贾、妇女,也有身穿劲装,腰佩兵刃
的壮汉,像是镖局中人,形形式式,怕不有二三十个人。
檐外,雷电风雨交作,雨下得越来越大。
只听一个苍老声音说道:“尚武,这雨只怕一时三刻停不了,咱们还是到里面去吧!”
说话的是一个头戴毡帽的矮胖老者,上身穿一件蓝布大褂,扎脚裤,生得浓眉扁脸,两
鬃花白,肩膀极阔,目光炯炯,一望而知是练武的人。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紫脸膛,五官端正,精神饱满,颇有英气。闻
言躬身道:“老爷子说得是。”
话声一落,朝身后挥了挥手。
戴毡帽老者就举步朝庙门走去,紫脸青年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接着只见十多个穿蓝色
短衣的汉子也立即跟着他身后就走。
李小云跟爹时常在江湖走动,自然看得出来,这批人该是镖局中人无疑。
她也觉得这场雨下得很大,一时停不了,老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那老照头说得不错,
不如到里面去。心念一转,也就轻声道:“大哥,我们也到里面去你说好不?”
南宫靖一切自然以她为主,点着头道:“好。”
李小云转身就走,两人一前一后跨进庙门,折而向左,那是一条长廊,绕过大天井,迎
面就是一座宽广的大殿。
两人走进大殿,只见神龛左首有人生了好大一堆火,已有不少人围在火旁烤着被雨淋湿
的衣物,刚才进来的老者和紫脸青年等人已经围了上去。
李小云和南宫靖身上长衫也被淋湿了,很自然的跟着朝着火堆走去。
熊熊火光照到脸上,就有炙热的感觉,身上衣衫也开始冒着热气。
这一霎间,李小云忽然蓦地一怔,因为她看到前面蹲着的三人,竟会是爹和霍二叔、谢
三叔!
差幸自己两人站在他们身后,他们当然不会看到自己二人。她悄悄拉了一把南宫靖的衣
袖,脚下往右边移动。
恰好一阵脚步声杂沓的往里走来,把两人走动的声音掩了过去。
只听一个洪钟似的声音赫的笑道:“好极,这里还生了好大一堆火。”
李小云心头又是一怔,这说话的声音不是暴本仁还有谁来?跟着他身后走人的还有黑豹
侯休、花豹侯元和虎伥夏侯前,以及八名虎头庄的庄丁。
那侯元自然是丁五郎乔装的了,看他由两名庄丁挽着走动,可见伤势还没痊愈。
因为暴本仁声音洪亮之故,在殿上烤火的人就有不少回头看去。
白虎神暴本仁身躯高大,双目凸出,精光闪闪,只一瞥就已看到蹲着烤火的皖西三侠,
这真是冤家路窄,口中发出一声洪笑,大声喝道:“好家伙,皖西三侠都在这里,这当真巧
极,你们总记得咱们还有一笔账挂着没算呢!”
东方玉《旋风花》
第十一章
李天云和两个义弟一起站了起来,拱拱手道:“暴掌门人,前晚容有开罪之处,但人已
被人劫走,咱们联手都没把人家拦得下来,事情已经过去了,今后咱们应该联手合作才是,
老哥也不用再耿耿于怀了,大家都是江湖上人,有道是朋友多一个好一个,仇家少一个好一
个,咱们兄弟得罪之处,兄弟给你老哥赔罪就是了。”
说完,又连连拱拱手。
擎天手这话已经说得相当客气了,但暴本仁却是火爆脾气。他前晚在龙眠山庄给皖西三
侠联手吃了亏,颜面上自然挂不住,心头对皖西三侠恨之入骨,这一见面,怒火早已涌上心
头,岂肯罢休?闻言洪笑一声道:“李庄主说得倒是轻巧,你们逮到了旋风花,就三个人联
手向老夫出手,现在人被人家劫走了,又要和老夫联手合作?哈哈,老夫说过,白虎门绝不
会放过你们皖西三侠的。”
霍天柱道:“暴掌门人不放过咱们,又待怎样?”
暴本仁双目圆睁,两道霜刃般的凶睛直注霍天柱,洪喝道:“霍天柱,你还记得老夫说
过的话吗?”
霍天柱冷冷的道:“暴掌门人说过什么,在下倒记不起来了。”
暴本仁厉声道:“老夫说过,你们再给老夫遇上了,老夫第一个就要毙了你。”
喝声甫出,挥手一掌就朝霍天柱拍了过来。
他在说话之时,右手早巳凝聚功力,这一掌出手,“大风掌”一道狂随疾卷而出,势道
凌厉无匹。
两旁的人纷纷退避开去。
李小云也拦着南宫靖往后退了下去。
李天云忙闪身而上,叫道:“霍二弟,还是由愚兄来。”
霍天柱当着许多人,岂肯退让?口中叫道:“大哥,他指名叫阵,兄弟好歹也要接他几
招。”
但暴本仁这记“大风掌”,势道沉猛无前,他自知无法和对方硬拼,随着话声身形闪
动,向横里闪出。
要知他是八卦门的高毛,别人闪开去了,只是闪避敌人的招式。但八卦门的人,练的是
“八卦游走身法”,共有正反两种身法,闪避敌招,并不光是闪避而已,他们把闪避,称谓
之转进。转进者?脚踏八卦方位,看似闪避,实则在“转”身之际,也就是乘隙进招的机
会。
霍天柱闪而不退,左脚一旋,人已到了暴本仁身侧,双掌一先一后,重叠击去。他使出
的正是“八卦游走身法”。
暴本仁一身武功,在江湖上已可算是顶尖高手之一,“大风掌”乃是白虎门最厉害的掌
功,取风从虎之义,一掌出手,真有大风起今云飞扬的威势!
他身为白虎门掌门人,在“大风掌”上浸淫数十年,功力之深,自可收发由心,这第一
掌虽然被霍天柱闪开,但他手势随着带转,把劈出的一道掌风随着向程天柱闪出的方向横劈
过去,左手也在此时外扬,迎着霍天柱击来的掌势击出。
谢东山一见两人动上了手,心知今日之事无法善了,自己兄弟三人迟早都要出手的,何
用再和他客气?在二哥闪出之时,右手也随着虚空捣出,使了一记“百步神拳”,向暴本仁
急袭过去。
皖西三侠数十年弟兄,自然心意相通,他知道霍天柱向右闪出,转了过来必然是在暴本
仁左方。
因此这一拳就朝暴本仁右方击去,以收左右夹攻之势。
暴本仁动手的对手虽然只是霍天柱一个,但对方有三个人,他早就留意上了,因此带转
的掌风,明里是仍然向霍天柱追击过去,实则这一掌向右劈出,正好迎向谢东山的“百步神
拳”,而且力道也随着加重。左手这一记横劈,却是朝左劈出,真正迎击霍天柱的掌势。
这一段话,说来较费笔墨,其实三方出手,何等快速。
但听“蓬”“蓬”两声大震,霍天柱、谢东山二人功力究不如暴本仁的深厚,同时被震
得脚下浮动,身不由己各自后退了两步。
暴本仁却稳立如山,只是上身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这一招上,双方就明显的分出高低来
了!
李天云早知仅凭两位义弟,绝难是白虎神的对手,但他是形意、门的名宿,当着这许多
人,不好出手袭击。此时不觉朗笑一声道:“暴掌门人既然认为非动手不可,这里有不少朋
友正在烤火,咱们不要妨碍了人家,要动手就到空敞点的地方去。”
暴本仁一派掌门,李天云正在说话之时,他当然不好再出手。
霍天柱、谢东山两人在他们大哥说话的时候,也不好再出手了。
但就在此时,从殿外闪进一个人来,目光一动,就朝虎头庄的人走了过去,尖声笑道:
“你们是虎头庄出来的吧?”
这人是个青布衣衫的老太婆,面貌白皙,头包青布,花白头发的髯角上还插了一朵小红
花,左臂弯挽着一只竹篮,篮内盖了一块青布。
虎伥夏侯前一下拦住她前面,喝道:“卖花婆,你找咱们虎头庄的人有什么事?”
李小云听到虎伥的喝声,忍不住转过脸去,心中暗道:原来她就是卖花婆,今天这里好
像约齐了来的,竟会有许多武林中人碰在一起!
卖花婆笑脸迎人,说道:“你是夏侯大爷了,老婆子是找阿门侯二公子来的。”
黑豹侯休道:“你找二弟作甚?”
卖花婆目光一溜,朝侯元笑道:“侯二公子,你还记得那天在汤王庙的事吧?”
她笑脸迎人,是因为她是卖花的,你跟人家扳着面孔,还会有谁买你的花?所以这笑
容,也可以说是职业使然,久而久之,她就习惯成自然了,只要一开口,就会笑脸迎人。就
算心里气极怒极的时候,也会朝人笑得很自然。
侯元道:“汤王庙什么事?”
他是丁玉郎,当然不知道侯元调戏卖花女的事。
卖花婆朝他笑了笑道:“这真是贵人多忘事,侯二公子不是很想我老婆子的小丫头吗?
不然,也不会三更半夜去敲我丫头的窗户了,二公子既然很想我那丫头,老婆子的意思,就
带你去瞧瞧……”
她说到这里,身形一闪,从虎伥夏侯前和黑豹侯休两人中间穿入,一下到了侯元面前,
探手朝侯元右手脉门抓来。
这一下身法之快,出手之速,几乎形同鬼魅。连虎伥夏侯前这样的老手,都会来不及拦
阻。
侯元是负伤的人,连行动都需人扶持,夏侯前、侯休心头一急,口中发出叱喝之声,两
人不约而同同时出手朝卖花婆背后抓去。
侯元在汤王庙调戏卖花女这挡事只有李小云一人知道,尤其丁五郎负了伤,尚未痊愈,
他是大哥的朋友。
李小云心头不觉暗暗叫了声:“糟糕!”
那知侯元行动虽然需人扶持,但对卖花婆欺近过去,出手就抓,却丝毫不怠慢,右手五
指一翻,使了一记小擒拿手,反而朝卖花婆抓去的右手脉门抓出。
卖花婆一怔,笑道:“侯二公子可是心虚,不敢去见我那小丫头吗?”
她身形微侧,左手朝身后转动,舒展如兰,似拂似抓,朝扑到身后的两人以攻还攻,一
下就把两人逼退了一步。右手在她说话之际,同样似拂如抓,抢着朝侯元右手攻去。
倏然之间,两人一只右手,已经各自攻拒了八九招之多。
这一段话,正是李天云向暴本仁发话的同时,暴本仁刚应了声:“好!”就发觉身后有
人向虎头庄的人动手,倏地回过身去,沉喝道:“你是卖花婆,找侯元何事?还不给老夫住
手?”
夏侯前、侯休两人被卖花婆一记“兰花拂穴手”逼退,正待扑上,听到暴本仁的喝声,
并即刹住身子。
卖花婆做梦也想不到花豹侯元手法有如此精妙,自己施展“兰花拂穴手法”,居然半点
也奈何他不得,这时听到暴本仁喝声,急忙横移一步,尖笑道:
“你是暴掌门人,那就好办,侯二公子看中老婆子的闺女,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敲我闺
女窗户,想来个霸王硬上弓,我那丫头差点被他玷污了。
老婆子想请侯二公子去一趟,给我丫头瞧瞧,只要丫头看得中意,咱们穷苦人家的姑娘
嫁虎头庄,也够光彩的,你暴掌门人是他师伯,侯二公子自然会听你的话,那就请你吩咐一
声,要侯二公子跟老婆子去走一趟。
她只说闺女看得中意,没说出闺女万一看不中意,岂非留了后步?
暴本仁一双熠熠虎目,注视着卖花婆,口中咯咯沉笑道:“你闺女看不中意呢?你是不
是送他回来?”
卖花婆尖声笑道:“老婆子闺女虽是出身小家碧玉,但平日眼高于顶,一般江湖子弟,
是不会看中意的,但虎头庄财大势大,也许会对侯二公子另眼看待,这个老婆子,就无法预
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