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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后,邦德轻松地站在窗前眺望大海。他并没有把眼前这件事情看成是一件紧张的工作。他想干也只是因为他有兴趣,觉得好玩。他正需要这种轻松愉快的工作来调整在墨西哥之后的心情。
九点半钟,邦德走出房间,沿着走廊漫步,以探查旅馆的布局,结果还是迷了路,找不到电梯。恰好遇见了一个女仆,向她询问到道路,由电梯下了楼。饭店外面人流不多,他穿过一道走廊、一家咖啡店、一家酒吧、一家儿童俱乐部和一家夜总会。
然后,照预定计划进入花园。杜邦先生穿着一套高级的“沙滩服装”,已经在这儿等候并把金手指套房的钥匙交给了他。他们一同闲逛到海滨俱乐部,走上两段短短的楼梯,来到了俱乐部的屋顶上。邦德一见到金手指先生,大吃了一惊。屋顶一边的角落里,恰好在旅馆楼檐下面,一个人仰面朝天地躺在一张蒸汽椅上,两只脚高高翘着。他全身好像没穿衣服,只是腰间系着一条泳裤。他戴着太阳镜,下颚下面,有一副洋铁皮做的似机翼的东西围在他的脖子周围,伸展到肩膀以外,两头再向上翘起。
邦德说:“他脖子围的是什么玩意儿?”
“你没有看见过这种东西吗?”杜邦先生惊异地说,“这是一种日光浴辅助装置。洋铁皮经过抛光,能把阳光反射到下颚下面和耳朵背后,而那些地方通常是晒不到太阳的。”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倒是第一次见识。”邦德说。他们走到离那人不远的地方,杜邦先生愉快地大喊:“嗨!先生!”邦德吃了一惊,杜邦先生声音似乎太高太尖了。
金手指先生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杜邦先生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说:“他的耳朵很聋。”他们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个人身边。杜邦先生再度提高了嗓子向他打招呼。金手指先生连忙坐起来,取下墨镜。“你好,先生。”说着,他把洋铁皮玩意儿从脖子上取下,小心地把它放在旁边的地上,吃力地站起来,并以怀疑的神情看着邦德。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邦德先生,詹姆斯·邦德,是从纽约来的一个朋友,你们英国人。他到迈阿密来和我谈一笔生意。”金手指先生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邦特先生。”
邦德和他握了握手。这只手又硬又干燥,只稍微轻轻地握一下就缩了回去。金手指先生浅蓝色的眼睛大睁着,呆呆地看着邦德。他的目光深邃,好象透过面孔,搜索着邦德在想什么。接着,他眼皮垂下,象照相机的快门一样,拍了一张照片,把它归入他的“档案系统”中。“这么看来,今天咱们不能打牌了。”他声音平淡,面上毫无表情,听起来好象是在陈述自己意见,而不是在询问。
“不打牌,你这是什么意思?”杜邦先生高声地大叫起来。“你以为你赢了我的钱就算了吗?不把钱赢回来,我就没脸面离开这个讨厌的旅馆。”
杜邦先生说着吃吃地笑着,“我已经让山姆布置牌桌了,我这位朋友说,他对于这种牌不大懂,他愿意在旁边学学。詹姆斯,对吗?”他转身向着邦德,“你就在这儿看看报纸,晒晒太阳好吗?”
“我就在这儿休息一下,”邦德说,“这段时间我在外面旅行得太多了。”
金手指先生的目光再度审视着邦德,又一次垂下眼皮,“我得去把衣服穿好。今天下午,我本来和艾蒙先生约定,到波卡拉顿去。艾蒙先生要教我打高尔夫球。不过,打牌在我的嗜好之首。打高尔夫球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说着又看了看邦德,“邦德先生,你会打高尔夫球吗?”邦德提高嗓子说:“我在我们英国时,偶尔也打一场。”“你在什么地方打球?”
“猎人谷。”
“啊,那是个不错的地方。最近我参加了皇家圣马麦克斯俱乐部。它就在圣维契,离我的一家公司很近。你知道那个地方吗。”“我在那儿打过球。”
“你打几穴?”“九穴。”
“这真是巧合。我也是打九穴,改天我们去打一场。”金手指先生弯下腰拾起他的洋铁皮机翼。他对杜邦先生说:“五分钟之内,我会回来和你打牌。”说完他朝着楼梯慢慢地走去。
邦德觉得颇为有趣。虽然只和这位先生见了一面,他已经对他有所了解了。这个大亨当然不会把邦德放在眼里,不过,既然他插入了他的生活,他自然要对邦德进行各种推测。
杜邦先生对一个身穿白上装的侍者吩咐了几句。另外两个侍者抬来了一张牌桌。邦德走到围绕着屋顶的栏杆边上,俯视着下面的花园,心中却一直在思索着金手指先生。
一见面这个人就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少有的处世淡泊之人。他不慌不忙,言词简短,表情冷淡。好像不愿浪费任何精力。然而,就在这个不爱动的人身上,隐藏着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
当金手指站起来时,邦德特别注意到,他的身体每一部分都不成比例。
他身材矮小,还没有五英尺高,身躯宽厚,两脚又粗又短,没有一点腰身。
从肩部到腿部,几乎是垂直的,很象一个汽油桶。而在这般身体上,安置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圆滚滚的大脑袋。他的躯体的各个部分就好象是从不同的人身上取下来拼凑在一起的一样,不成比例,极不协调。邦德心想,也许正是为了隐藏这种丑陋的体态,金手指才这么崇拜日光浴,用晒黑的皮肤将其掩盖。没有这层红褐色的伪装,他苍白的身体更是难看。他水手式红头发下面的脸和他的身体一样令人吃惊。虽然他的脸并不那么丑陋,圆得有如月亮,可就是没有光泽。前额又高又大,稀疏的淡茶色眉毛,笔直地横在蓝色的大眼睛上方。他的睫毛呈灰色,鼻子肥大呈钩状,颧骨突出,两颊肌肉发达。
他的嘴唇又薄又直。下巴厚实,泛出红红的光彩。
邦德心里想,这是张思想家或者科学家的相貌。在这张脸上,可以看出残忍,放荡,冷静,顽强的特性,是一种奇异的结合。邦德还能猜想出别的什么?他向来不喜欢矮子。这种人从儿童时期到长大成人,一直怀着一种自卑感。他们一生都在努力奋斗,争取出人头地,超过曾经在孩提时期朝笑过他们的那些人。拿破仑是矮子,希特勒亦然。就是这些矮子,给世界带来了动乱和灾难。而红头发、古怪相貌和畸形矮子的结合很可能拼凑成一种可怕的、与众不同的人。在这古怪的身体中压抑着巨大的能量,就好像是台发电机。如果有人把一个电灯泡安置在他的口里,一定会闪闪发光。想到这里,邦德不禁笑起来。这个能量如果释放,金手指会用它来追求什么?金钱?肉欲?权力?还是三者都要兼顾?
他有什么样的历史?今天他的样子像是一个英国人,但他究竟是什么血统?他不是一个犹太人,虽然他身上可能有犹太人的血液。也不是一个拉丁美洲人或者那更南边什么地方的人。也不是一个斯拉夫人。也许是一个德国人。不,是一个波罗的海人!他一定是从那个地区迁移过来的,拿骚从前是波罗的海地区的一个省。也可能是从俄国逃离出来的。他必定获得了什么警告,或者,他们的父母感觉到了某种危险,让他及时逃出俄国。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他是怎样努力奋斗,排除困难,成了世界上的最大富翁之一呢?邦德相信有一天,这些事实真相总会大白,那将是十分有趣的。不过他在目前所要做的事情,是去发现他在打牌方面如何玩弄骗局。
这时,金手指穿过屋顶平台,向着牌桌走过来。杜邦先生对他说:“一切都安排好了。”金手指身穿一套非常合身的深蓝色的衣服和一件敞开领口的白衬衫。这套服装使他看起来稍微顺眼一点。不过,他那个褐色的足球似的大脑袋却无法进行装饰,只是在左耳上戴上了颜色鲜明的助听器。
杜邦先生背对着饭店的大楼坐着。金手指坐在他对面,杜邦先生开始洗牌。他把牌分成两迭,自己留了一迭,把另外一迭牌推到金手指面前。他洗完一遍在牌上拍了一下,表示牌已经洗好。然后,由金手指进行分牌。
邦德慢慢地走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杜邦先生身边。他轻松地靠在椅背上,然后,他把报纸一扬,装作在看一则体育消息,而眼光却观看金手指分牌。
出乎邦德的预料,金手指在分牌时没有作弊现象,他迅速而熟练地发牌,三根指头沿牌的长边卷曲着,食指则放在牌上部的短边。他既没有戴什么戒指来刺戳牌,也没有用胶布缠在手指上以便在牌上做记号。杜邦先生转向着邦德,解释道:“发出的十五张牌中,你可抽两张,打出一张。而在其他方面,完全按照俱乐部的规则。不能随意算分,象用红色三点牌来算作一、三、五、八,或用欧洲大陆的打法算分都是不行的。”
杜邦先生说着把他的牌摸起来。邦德注意到,他理牌十分熟练,并不依照牌上的大小从左而右地排列,也不把得到的百搭牌压住。那样的分牌法,其对手很容易猜出他的牌。杜邦先生是把好牌集中在中央,而将单张牌和零碎配合的牌放在好牌的两边。
牌局开始了,杜邦先生第一个抓牌。他抽到了两张相当不错的百搭牌。
但他不动声色,漫不经意地打出不好的牌。他只需要再摸两张好牌,就可以完全得胜了,不过,这也是碰运气的事。再抽两张牌可能会使你凑成你所需要的牌,但也可能使你获得两张更糟糕的无用牌。金手指不慌不忙看着自己的牌,态度非常从容,动作慢得使人着急。他每次摸起牌后,在把牌打出以前,总是慢吞吞地把他手里的牌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三次摸牌后,杜邦先生手上的牌已经大为改善,现在,他所需要的牌还差一张,就可以成牌,而击败自己的对手。金手指好象知道他所处的危险一样,他叫了五十分,然后用三张百搭和四个五点组成了一副卡纳斯塔。手上只剩了四张牌。在其它任何情况下,这都是一盘非常糟糕的牌。金手指明白这点,他为了获得了四百分,放弃了一百多分。在第二次摸牌后,杜邦先生抓了一手好牌,但金手指及时脱逃,使他的胜利受挫。结果,杜邦先生反胜为败了。
“天呀!这一次我几乎赢了你。”杜邦先生愤怒地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该及时脱身的?”
金手指冷冷地回答:“直觉。”他算了下他获得的分数,报分后将其纪录下来,等待着杜邦先生记点和洗牌,然后,他一边切牌,一边感兴趣地瞧着邦德。
“邦特先生,你要在这儿耽搁很久吗?”
邦德微笑着说。“我叫邦德,邦——德,不是邦特,我不会停留很久,今天晚上,我必须赶回纽约。”
“真可惜。”金手指舐着嘴唇,表示惋惜。他转过身来,又继续和杜邦先生打牌。邦德把报纸拾起来,装作在读足球消息,而事实上却在倾听牌局上的动静。这一盘金手指又赢了。第三盘,第四盘,还是他赢。他终于大获全胜。他们的差分,总计一千五百分。这意味着金手指又赢了一千五百元美金。
“再打一局!”这是杜邦先生忧郁的声音。
邦德把手上的报纸放下。“他时常赢你吗?”
“何止时常!”杜邦先生哼着鼻音说,“每次都是他赢。”他们又开始分牌。这次由金手指发牌。
邦德问:“你们可不可以换一下坐位?我发现,换换位子,手气会变的。
也许输家可能变成赢家。”
金手指停止了分牌。他严肃地看着邦德,“邦德先生,非常不幸,那是不可能的,否则,我就不打牌了。我患了一种莫明其妙的毛病——空旷恐惧症,害怕面对空旷的地方。我不能忍受那宽广的地平线。我必须得面向饭店坐。”说着,他又继续分牌。
“啊,非常抱歉,”邦德语调既严肃又充满了兴趣,“这是一种少见的疾病,我没有听说过。寂闭恐惧症我倒是听说过的,也知道它的病因。金手指先生,你这种毛病怎么引起的?”
金手指把他的牌摸起来开始整理。他平静的说:“这点我也不知道。”
邦德站起身来。“我想,我坐累了,想走动一下,去看看那边的游泳池。”
杜邦先生高兴地说:“随你的便好了,詹姆斯,轻松一下吧。吃过午饭之后,我们还有充分的时间讨论业务。我看看这一回是否能战胜我的朋友金手指。一会儿见。”
金手指仍低头看着他的牌。邦德走到屋顶另一端的栏杆边,俯瞰着下面的游泳池。游泳池边那些蒸汽椅上躺着许多人。他们那淡红、褐色和雪白的肌肤交叉地呈现着。一股浓烈的日光浴防晒油的气味飘到了邦德的鼻孔里。
游泳池里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