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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我闻出气味不正,就紧迫不舍——直到我的猎物束手就擒才罢休。”她放声哈哈
大笑,“我认为只有生活上清清白白、毫无污点的人才配在学校里教书。如果谁有什么
事情想隐瞒,很快就会让别人发觉。啊!
如果把我所发现的事情讲点给你们听听,准会叫你们大吃一惊。那些事情你们做梦
也想不到。”
“揭发人家使你心里高兴,对吗?”布朗歇小姐说。
“当然不是这样。我只是尽我的责任罢了,可是没有人支持我。松松垮垮到这种地
步。所以我辞职了——以表示抗议。”
她朝四面环视一周,又开朗地放声哈哈大笑。
“我希望这里谁也没有什么事情要隐瞒。”她兴高采烈地说。
没人感到有趣。可是斯普林杰小姐不是那种能察言观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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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跟你说句话吗,布尔斯特罗德小姐?”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放下笔,抬头看着女舍监约翰逊小姐胀红了的脸“可以,约翰逊
小姐。”
“那个名叫谢斯塔的女孩子——那个埃及或是什么地方的女孩子……”
“她怎么啦?”
“是关于她的——呢——内衣。”
布尔斯持罗德小姐扬起了眉毛,她感到奇怪,可是耐心地听着。
“她的——呢——她的紧身胸衣。”
“她的奶罩怎么了?”
“呢——那不是普通的奶罩——我的意思是它并不是把她的胸部罩在里面。而是—
—呢——毫无必要地——把它顶起来。”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咬着嘴唇忍住不笑,她和约翰逊小姐谈话时常常如此。
“也许我最好还是亲自去看一看。”她一本正经地说。
于是举行了一个调查会。约翰逊小姐把那件犯了错误的新奇玩意儿拿起来示众,而
谢斯塔则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
“都是这种钢丝和——呃——鲸鱼骨硬衬起的作用。”
约翰逊小姐不赞成地说。
谢斯塔起劲地加以解释。
“可是你看,我的胸部并不很大——太不够大了。我不大像个女人。对于一个女孩
子来说,十分重要的是——要让人家看出她是个女人而不是个男孩子。”
“你不用着急嘛!你才十五岁。”约翰逊小姐说。
“十五岁——那就该是个女人啦!我看上去像个女人,对吗?”
她向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诉说着。布尔斯特罗德小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只是我的胸部很不像样。因此我要我的胸部像点样子,你明白吗?”
“我完全明白。”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说,“你的想法我很理解。但是你要知道,在
学校里你周围大半是英国女孩子。
十五岁的英国女孩子往往还不是女人。我希望我的女孩子们不要过分化妆,要穿适
合身体发育的衣服。我建议,当你打扮起来参加交谊会或是上伦敦去时,可以戴上奶罩,
可是不要在学校里天天都戴。在我们这里要参加很多体育运动,因此衣服要宽松,以便
身体能自由活动。”
“真吃不消——又是跑,又是跳。”谢斯塔绷着脸说,“还有体育课。我不喜欢斯
普林杰小姐——她总是说‘快点,快点,不要慢腾腾的。’累死我了。”
“够了,别说了,谢斯塔。”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的口气不容辩驳,“你的家庭送你
来学英国规矩。所有这些体育锻炼能使你面色好,而且对于发展胸部有好处。”
把谢斯塔打发走之后,她朝激动不安的约翰逊小姐微微一笑。
“的确。”她说,“这个女孩子完全成熟了。从她的外表上看,很容易把她当成是
二十岁出头的人。她自己也感到她是个大人。你不能指望她会感觉到她自己的年纪,比
如说,和朱莉娅·厄普约翰同样大小。在智力上,朱莉姬远远超过她。从身体发育程度
来看,朱莉娅仍然只需要穿宽松背心。”
“我希望她们都能像朱莉娅·厄普约翰那样。”约翰逊小姐说。
“我可不希望这样。”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活跃了起来,“学校里的女孩子们都一个
样,那可就太单调了。”
单调,她心里一面想,一面回去继续在以《圣经》内容命题作文的卷子上批分数。
这两个字近来一再在她的脑海里出现。单调……
如果说她的学校有什么特点。那就是不单调。在担任学校校长期间,她自己从来没
有感到过单调。有过许多困难要她去克服。例如,预见不到的紧急情况,家长或学生跟
学校闹意见,学校内部动荡不安。初办学校时,她遇到过而且应付了各种灾难,把它们
转变为胜利。这一切都很刺激,很令人兴奋,很值得。甚至现在,虽然打定了主意,可
是她不想离开学校。
她的健康状况极好,几乎和当初她和查迪(忠心的查迪!)创办这所学校时一样强健。
当初就凭不多几个学生和一位极有眼力的银行家的支持,把这所有名望的学校创办了起
来。查迪的学术成就比她高,可是有远见的是她,根据她的远见进行规划才使学校获得
了祟高地位,成为闻名全欧洲的学校。她从来不怕进行新的试验,而查迪则只是满足于
把她所知道的东西教好,并不求教得引人人胜。查迪最大的功绩在于她是个忠于职守的
解围人,她永远守候在旁,等到需要帮忙之时,她立即前来相助,正如开学那天地应付
维罗尼卡夫人那样。布尔斯特罗德小姐心里想,这所引起人们兴趣的学校之所以建成,
正是要归功于查迪的顽强。
从物质方面来看,这两位妇女都从办学校得到很好的收益。如果她们现在退休,两
人都可以保证终生有丰厚的收入。布尔斯特罗德小姐不知道她在自己打算退休的时候,
查迪是否想退休。也许她不想。也许对她来说,学校就是她的家。她会继续干下去,忠
心而可靠,给接替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的人以支持。
由于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打定了主意——这就必须要有一个接班人。先让她和自己共
同管理学校,然后再让她独自管理学校。该引退的时候就引退——这是生活中最关紧要
的事情之一。应该在自己的权力开始动摇之前引退,在控制能力开始减弱之前引退,在
新鲜感开始消失以致不愿展望将来、继续努力之前引退。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打了作文卷子的分数,发现姓厄普约翰的孩子很有独到的见解。
詹尼弗·萨克利夫完全没有想象力,可是很能抓住要点。玛丽·维斯当然是属于成绩优
秀之列——她的记忆力极好,能过目不忘。可是她是个多么单调的孩子啊!单调——又
是这两个字。布尔斯特罗德小姐不去想这两个字,按了按电铃叫她的秘书来。
她开始口授信件。
亲爱的瓦伦斯夫人,吉恩的耳朵有些不舒服,附上医生的诊断报告……
亲爱的冯·艾辛格男爵阁下。当赫尔斯特思在歌剧中扮演伊佐尔德时①,我们一定
作出安排让黑特维希前往观赏……
①伊佐尔德:德国作曲家瓦格纳(1813——1883)的歌剧《特里斯坦与伊佐尔德》中
的女主角。——译注。
一个钟头很快就过去了。布尔斯特罗德小姐很少停下来思索措词。安·沙普兰的铅
笔在拍纸簿上挥写如飞。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心里想,她是个很好的秘书,比起维拉·洛里默来要强得多;维
拉这个姑娘真讨厌,她竟然那样地突然辞职。说她得了神精衰弱症。这和某个男人有关。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无可奈何地想着。这种事情通常总是为了某个男人。
“就这些。”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说,她把最后一个字口授完毕,轻松地舒了口气。
“有许多单调的事情要做。”她说,“给家长们写信就像喂狗一样,把一些使人宽
慰的陈词滥调灌进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嘴里。”
安笑了。布尔斯特罗德小姐以品评的眼光看着她。
“你怎么干上了秘书工作?”
“我自己也不太知道。做什么都一样,我并没有特别的爱好,差不多人人都不知不
觉地干上了秘书工作。”
“你不觉得秘书工作枯燥吗?”
“我想我的运气比较好。我当过许多人的秘书。我在考古学家默文·托德亨特爵士
那里做了一年,后来在壳牌石油公司的安德鲁·彼德斯爵士那里工作。有一段时间我是
女演员莫尼卡·洛德的秘书——可真是热闹啊2”她微笑地回忆着。
“如今你们这些年轻女人都是这样。”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说,“老是调换工作。”
对此,她有些不大赞成。
“说实在的,任何工作我都没法做得长久。我有个有病的母亲。她——呃——常常
发病。因此我不得不回家去照料。”
“原来是这样。”
“可是不管怎样,恐怕我总是会经常调换工作的。我没有长性。我觉得调换工作会
使人感到不那么单调。”
“单调……”布尔斯特罗德小姐低声说,这两个可怕的字使她一怔。
安惊异地看着她。
“没什么。”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说,“那只不过是有时候一个词好像老是在头脑中
出现。你想当教师吗?”她有点好奇地问。
“恐怕我讨厌当教师。”安直率地说。
“为什么?”
“我觉得当教师非常单调。哦,请原谅。”
她狼狈地把话咽住了。
“教书一点也不单调。”布尔斯特罗德小姐兴致勃勃地说,“教书可能是世界上最
令人兴奋的工作。等到我退休了,我还是会非常想念这种工作的。”
“可是——”安睁大眼睛朗她看着,“你真打算退休吗?”
“这已经决定了——是的。啊,要再过一年——甚至两年我才离开学校。”
“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把最好的东西给了学校——学校也把最好的东西给了我。我不要次等的东
西。”
“学校还要办下去吗?”
“当然。我有一个很好的接班人。”
“我猜是范西塔特小姐,对吗?”
“啊,你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她?”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注意地朗她看着,“这很有
意思——”
“恐怕我并没有真正想过。我是听见教师们说起的。我想由她来接替再好不过了—
—把你的传统原封不动地继承下来。而且她相貌出众,长得漂亮,很有气派。我想这也
是很重要的,对吗?”
“对,很重要。是啊,我可以肯定埃莉诺·范西塔特是个恰当的人选。”
“她会把你留下来的事业继续下去。”安一面说,一面收拾她的东西。
“可是我所要的是这个吗?”当安走出房间时布尔斯特罗德小姐心里想,“把我留
下来的事业继续下去?这正是埃莉诺会去做的!不去进行新的尝试,没有任何革新。我
把芳草地办成今天这个样子,用的可不是这种方法。我冒着风险。我使得许多人不自在。
我又是吓唬,又是劝诱,我坚决不走其他学校的路子。我现在不正是希望学校能那样地
继续办下去吗?要有人来给学校注入新的生命。要有那种有生气的人物……就像——对
——就像艾琳·里奇那样的人。”
可是艾琳太年轻,缺乏经验。不过她能振奋人心,善于教书,有思想,永远不会变
得单调。啊,又在胡思乱想,她必须把这两字从脑子里赶出去。埃莉诺·范西塔特也并
不单调……
当查德威克小姐进来的时候,她把头抬起来看了一眼。
“啊,查迪。”她说,“看到你我真高兴!”
查德威克小姐有点惊异。
“怎么啦?有什么事不对头吗?”
“是我自己有点不对头。我有点拿不定主意。”
“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霍诺里亚。”
“可不是吗?这学期的情况怎样,查迪?”
“我想情况很正常。”查德威克小姐好像不大有把握似的。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追着问下去。
“说吧,别模棱两可。出了什么事?”
“没有。真的。霍诺里亚,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是……”查德威克皱起前额,看起
来有点像一只困惑的叭儿狗,“哦,只不过是一种感觉。可是我其实也说不出什么事情
有问题。新来的女孩子们似乎都很愉快。我不太喜欢布朗歇小姐,可是我也不喜欢从前
的吉纳维夫·德皮。她们都有点狡猾。”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并不去注意这种批评。查迪一向爱指责法国女教师,说她们狡猾。
“她不是个好教师。”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说,“这真叫人奇怪。她的鉴定书把她说
得那么好。”
“法国人从来不会教书。她们不讲究纪律。”查德威克小姐说,“而斯普林杰小姐
则是好事过头反成坏事!她老是到处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