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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囊的酒全部下肚,才因为伤口受酒的刺激,使他意识更加清晰些。
这时候乔猛又开口了:“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一直找不到你的娘亲。”
乔猛骂人的本事,和他的名字和武功一样,都很猛,“因为你的亲爹是个嫖客,你亲娘是个婊子。”乔猛猥琐的笑道:“你只要去关内著名的各个窑子里找一找,一定能找到。”
“你找死!!!”项恒发出了一生中最愤怒最嘹亮的吼声。
屋顶上的尘土仿佛被这一声吼震的落下。
黄褐色的刀光飞起,爆射向乔猛。
他十几个训练有素的贴身侍卫同时举起了兵刃,档在了乔猛身前。
无羁刀又闪,跟了乔猛十几年的这帮贴身侍卫,不是被腰斩,就是被插死。
项恒撕天的怒喝中,无羁刀砍了过去,砍向已被孤立的乔猛。
被一双足有千斤之力的手臂举起的狼牙棒,被愤怒俯身的无羁刀斩成了两段。
无羁刀在乔猛的身上斜斩而下,他整个人便和手里的狼牙棒一样断成了两截。
他一肚的肠子和五脏六腑,和垃圾一样散落在地上。
项恒愤怒的吼声,彻底掩盖了乔猛的惨呼声。
无羁刀的主人没有停下手。
愤怒和醉意几乎控制了他的心智。
项恒冲进了这两百余人的杀阵里。
等到他披着一身鲜血冲出来时,这里就只剩下不到一百的活人。
直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影在到他杀红眼的眸子里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杀了太多的人!
筋疲力尽的项恒终于将无羁刀收回了刀鞘,他不想再杀了。
孙华通、叶卦鹤、孙不灵和张通哪里肯放过项恒?
亲眼看着同行乔猛死在项恒手下的原刑天,怎能甘心?
还有那身负丧子之痛的崔京龙,他又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于是四柄长剑和一杆大银枪一齐刺了过来。
无奈的刀客只能再一次拔刀。
无羁刀的自由和放纵,没有任何兵刃可以阻拦。
它自由的划过,丝毫感觉不到兵刃的阻力。
一片火星中,原刑天的长枪断成了两截,除了因天生长着六根指头而内力充沛的孙华通,其余三剑全都脱手飞出。
项恒看着手里的无羁刀,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不想再杀人了,你们不要逼我!”
华山四剑、原刑天和崔京龙,以及被无羁刀斩杀的乔猛和曹展雁,这批人捕杀项恒的计划非常成功,几乎没有漏洞可言,他们只需要再坚持一下,无羁刀的主人就必定身首异处了。
只可惜他们的计划中,疏忽了一点。
通灵的神牛,玄韵,这便是他们唯一的疏忽。
仅仅疏忽了这一头畜生,所以他们的计划失败了,项恒今天活着离开了这里。
当玄韵嘶叫着撞飞七八个趟子手冲出来时,他们才发现这个计划还是有漏洞的。
项恒抓住玄韵的独角骑在牛背上时,他的敌人已经捡起地上的兵器再一次冲杀过来。
他们的目光看向这里时,玄韵已经载着项恒跑出去十几丈。
他迷迷糊糊的听到后面追来的嘶喊声。
嘶喊声越来越远,看来玄韵跑的比这帮武林高手要快得多。
也不知道奔出了多少里,只是夜幕已经降临了。
玄韵似乎也累了,停在了森林的深处。
项恒无力的从玄韵背上爬下来,一身的疼痛使他意识更加模糊。
他借着月光,看见地上那一连串的牛蹄印,意识才清晰些。
他忍不住一阵苦笑。
不远处的森林里,他看见火红的火把在移动。
他拍着玄韵的牛背,看着地上一个个又深又清晰的牛蹄印,苦笑道:“玄韵啊玄韵,那酸秀才将你喂的太肥喽。”
玄韵没搭理他,因为这头正吃着草的牛饿了。
这时项恒已经完成了最基本的接骨。
至于一身的刀剑皮肉伤,只能用外衣撕成的碎片胡乱包扎一下。
远处的火把渐渐向这边移动,无奈之下,项恒只能忍着痛,爬在玄韵背上继续逃亡。
一路的颠簸,伤口开裂,流出的鲜血和玄韵的牛蹄印加在一起,使项恒的行踪更加暴露。
幸好这头大青牛跑的很快,二流的轻功绝对追不上。
加上夜色的掩护,终于走出了这一大片泥地的森林。
这一阵折腾,月色淡了些,已可以看见曙光的前兆。
出了这片泥地森林,牛蹄印模糊了许多。
项恒的体力也更加虚弱,这时前面出现了一片湖泊。
后方的火把依旧跟着,只是距离远多了,一时半会儿可能追不到这里。
项恒牵着玄韵,缓缓踏进了这片镜湖。
玄韵全身都湿透了,不是汗,是项恒的血。
项恒用最快的速度稍稍清洗了一下玄韵和自己的伤口,他想在这湖泊前多停留片刻,稍作休息。
可是在后面不远处紧紧跟着的火把,使他不得不带着一身伤痛继续往前走。
有时候为了活下去,一个人有时候会比一条狗还狼狈。
这不可耻,这只是一种无奈。
经过对伤口的清洗,血迹掩盖了,平地上也留不下玄韵的牛蹄印,与后方的火把也拉开了距离。
另一件更要命的事来了。
项恒太疲倦,太劳累了。
他几乎快倒下去了。
他再也走不动,终于,在片刻的犹豫和对后方火把离这里距离的计算,项恒在一棵比较隐秘的大树下停了下来。
他需要的休息时间不需要很多,只需要心数两百即可。
心数两百短暂的片刻,饥饿、劳累、疼痛和心慌,种种劣势啃食着项恒。
他痛苦的看着手里的刀,想起了这把刀原来的主人,夏元空。
——如果夏大哥没有死,我们两个一定不会逃亡的这么狼狈。
他本以为玄韵跑的很快,在这里坐短暂休息是明智和安全的决定。
也或许是因为种种的不佳状态集于一身,使他忽略了一点。
跟在他后方追踪的敌人里,有一个号称天下第一的人。
因为有独孤飘雪的存在,孙华通的剑是不是天下第一还不知道。所以没有任何对手的崔京龙,他的轻功是公认天下第一的。
项恒心数到一百八十三时,崔京龙就从不远处的树上跃下来。
他从树上轻轻跃下,枝头不颤,甚至连树叶都没有晃动。
崔京龙双脚落地时,别说脚印,就连尘土都没有扬起一丝一毫。
这种身轻如燕的功夫,在经过一夜的追击后,都不妨碍发挥。
这种鬼魅一样的身法,幸好还是被项恒的余光看见了。
在一刹那的吃惊后,项恒除了身体微微的一颤外,便没有多余的动作了。
他太疲倦,太劳累,甚至已经站不起来了。
崔京龙双目圆睁,一步一步走过来,没有脚印,没有尘土,只有逼人的杀意:“你再怎么跑,也跑不过我的这一双脚。”
项恒指了指玄韵,苦笑道:“我知道跑不过你,所以只能让我的牛载着我跑。”
崔京龙瞪着他,怒道:“反正都是跑不过,你吃这么多苦也是活受罪。”
项恒也瞪着他,道:“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崔京龙道:“无论你在想什么都没用了,我的拳头马上就要打破你的头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哪怕知道会落到这个下场,我依旧会杀了你儿子。”项恒道:“因为他该死!”
崔京龙全身一颤,大吃一惊。
“嗖!”的一声,项恒拔出了雁翎刀,“叮”的一声,刀尖插地,指着刃口傲然大声咆哮:“你看!我就是用这把刀割下了你儿子的头颅,现在这刀上还沾着他的血!”
项恒一双金刚怒目瞪着崔京龙,大喊道:“他该死!”
崔京龙怒的毛发竖起,正想冲过去结过了他时,项恒用刀尖指着继续说道:“你去了解一下你儿子的所作所为,然后再论我杀你儿子是否错了。”
崔京龙狂吼:“你杀了我儿子,你就是错了!”下一刻,他稳定的步伐飘动,整个人箭一般冲了过去。
漫天的拳影,将项恒笼罩的不透一丝缝隙。
项恒还是坐着,他没力气站起来。
唯一还有力气活动的,就是此刻握刀的右手。
他动了动右手,挥出去一刀。
这一刀若是失手,他便再没有劈第二刀的气力。
这一刀的重要,已可以注定生死。
漫天的拳影忽然停住,紧接着飞起一团黑血和四件条状的物体。
崔京龙撕天的喊叫中,他的右手被削下了四根手指,拇指幸存。
他左手包着着右手的断指处,在地上打滚,咬着牙。
崔京龙看着项恒刀刃上的血,冷汗流进了眼睛。
项恒看着四根落在地上的断指,却没有说话。
崔京龙颤抖着身体,咬着牙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项恒转过头,他不忍去看这个为自己儿子报仇的老人,更不忍心杀了他,挥了挥手,道:“你走吧,我不杀你。”
崔京龙咬牙切齿:“没杀了你替我儿子报仇,我就不走。”
项恒道:“那我走。”
他说走就走。
无论他现在有多疲倦,有多累,他还是骑上玄韵走了。已经杀了太多的人,他不想再杀了。
崔京龙在地上咬牙呻吟的声音传来,听的项恒毛骨悚然。
这一阵奔波,就是两个个时辰。
绕过两片树林,跨过一条小河,爬过一座山,晨光已经隐隐可见了。
浓浓的晨雾,目光只能看到十丈远。
项恒不知道是否摆脱了敌人,也不知道前方还有没有路。
玄韵跃过一棵躺倒在路中间的大树时,项恒从牛背上摔了下来。
他开始在地上痉挛,呕吐。
吐的有白沫,也有鲜血。
除了两把刀,一个空的酒囊和一头牛外,刀客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了。
经过一夜的流血,就连人类最基本的资源,体力和耐力,此刻也已像水气在他身上蒸发。
他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身上的伤口不允许他移动一分一寸。
现在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靠着这么一个接近腐烂的身体,是如何躲着敌人,逃亡一夜的。
直到气血开始翻滚,项恒才停止了呕吐,他茫然的抬起头,凝望着这深不见底的浓雾。
然后,项恒看见了在浓雾里出现的人。
一个他宿命的敌人。
冷云风看起来不像是从雾里走出来的,反而像是飘出来的。
他看着在地上喘息的项恒,脸上没有表情,却透着浓浓的杀意。
项恒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光,连嘴唇都变的苍白苍白,四肢开始颤抖,除了充满血丝的眼睛外,就只剩下一脸的面如死灰。
这时冷云风手里那白的透明的柳叶刀,已经指向自己。
第十七回:赌局(第一章)
冷云风一身洁白,站在晨雾中一比,雾仿佛成了灰色。
项恒勉强的笑了笑:“别来无恙。”
冷云风道:“你很有恙。”
项恒道:“或许我马上也就无恙了。”
冷云风道:“为什么?”
项恒道:“死人都是无恙的。”
冷云风道:“我并没有说要杀你。”
项恒道:“一个忠于主顾的杀手,怎会放过目标?你一向很有信誉。”
冷云风淡淡道:“我失败过一次,已经不能让主顾满意了。”
“我也很想让你的主顾再失望一次,可是这次失望的却是我。”项恒道:“所以这一次,你应该不会再让你的主顾失望吧。。”
冷云风默认,这是他接触过所有目标中,最狼狈的一个。
也是唯一钦佩的一个。
冷云风的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敬佩,道:“我现在杀你,就好像我捏死一只臭虫一样。”
“如此说来,你也不过只有捏死臭虫的本事。”项恒淡然道:“你若是早两日找上我,我也可以将你像一只臭虫那样捏死。”
冷云风道:“我杀了那么多人,没有哪个敢放这种大话。”
项恒傲然一笑,道:“因为你没遇到过一个真正有种的。”
冷云风道:“你觉得自己很有种?”
项恒道:“至少我不会被一口小棺材活活吓死。”
冷云风盯着在地上喘息的项恒,仿佛在看一条死狗:“我实在不想用这把刀,杀死你现在的样子。”
项恒冷然道:“有一点你错了,你手里拿的不是刀。”
冷云风手里的柳叶刀不是刀?项恒是不是疯了?
“你不是刀客,拿的既不是刀,也不是剑,更不是破铜烂铁。”项恒冷冷道:“那只不过是一个杀人的工具,就好像你这个人一样。”
冷云风的心忽然有一阵莫名的刺痛,道:“你说的不错。”
项恒道:“这一点或许永远都无法改变。”
“可以改变的。”冷云风说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