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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文浦夫人现在在哪儿?”
“被警察逮捕了,不过她可能会被送到夫勒斯诺接受那里的质询。”
“你发现了代文浦头一天晚上在夫勒斯诺的情况吗,他呆在什么地方——可能用的是史坦顿的名字?”
“还没有,佩里,但是我们正在调查。这儿有个问题,佩里,从现在开始事情变得和你关系很密切了。你的狐狸尾巴可能被踩住了。”
“废话少说吧。”梅森说。
“你知道,代文浦在天堂有一间他矿产公司的办公室,所以警察给奥罗威尔的巴特郡执法官打了电话,执法官到那里去做了调查。结果他发现你前一天晚上到过那里,停留过,显然是在代表代文浦夫人处理事务。有一封代文浦留下的信。执法官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是6张白纸。他们把信封交给一位专家检查,那位专家说信封在过去的24小时之内被蒸汽熏开过,然后又用胶水封了起来。你能想象出来这一发现使你面临什么处境,我想我还是把你叫醒让你知道这件事,因为你可能不得不回答一些令人尴尬的问题。”
“什么时候?”
“他们找到你的时候。这件事情可真像块烫手的山药:他们认为你发现了指控你当事人投毒的内容,所以你毁掉了原件,代之以白纸。”
“代文浦夫人被正式逮捕了吗?”
“是的。”
“莎拉·安赛尔怎么样?”
“没有对她的指控。德拉·斯特里特想让我转告你,莎拉·安赛尔总是到办公室去,不过德拉一直在拦着她……”
“德拉?”梅森说,“她在办公室吗?”
“早早就到了,”德雷克说,“她9点开的门。”
“天哪!”梅森叫道,“我告诉她睡一会儿嘛,现在几点了?”
“10点。德拉觉得你可能想睡一会儿所以她去了办公室,先处理一些杂事免得你有要紧事时被打扰。”
“她知道这事儿吗?”
“不全知道。”德雷克说,“我先给你打的电话,我挂了电话之后就去大堂告诉她。”
梅森说:“跟她说我20到25分钟之后到。”
“如果警察不把你带去审问的话。”德雷克提醒他。
“告诉她我20到25分钟之内就到。”梅森又重复了一遍,挂断了电话。
梅森赶紧穿戴整齐,从他寓所的后门出来,赶紧到了办公室。他在德雷克侦探事务所门前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德拉,就快步沿着走廊走下去。他打开私人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德拉·斯特里特看见了他,把手指放在嘴唇边以示警告。她赶紧关上书房和办公室相连的门,然后小声说:“头儿,我们被熊跟上了。”
“怎么回事?”
“先听我说莎拉·安赛尔的故事。”
“她怎么了?”
“她最好是能闭上嘴。”
“为什么?”
“她突然发现米日娜·代文浦不是她本来印象中的那个温柔、被动的小东西。”
“她是怎么发现的?”
“她想当面告诉你。头儿,你并没有义务在这起案子里代表代文浦夫人,这是一起谋杀案,你跟她的协议是在遗产事务里代表她……”
梅森摇摇头打断了德拉的话。
“不是吗?”
“不是,”梅森说,“我一旦受理了某个当事人就绝不抛弃她。”
“我知道,”她说,“不过,你还是先跟莎拉·安赛尔谈谈再说吧。”
“你已经和她谈过了吗?”
“大致谈了谈。”
“怎么样?”
“不好。”
“好吧,”梅森说,“就算米日娜有罪,她至少也有权利受到公正的对待,她有权利在法庭上得到辩护。她有权利享有宪法所规定的权利。她有权利与指证她的证人当面对质,让他们也接受审问。不过我总觉得这起案子不像看上去那么黑暗。”
“可能不是吧,”德拉·斯特里特说,“你现在想跟安赛尔夫人谈吗?”
“让她进来,”梅森说,“你为什么不去睡一会儿,德拉?”
“我想先来上班好让你休息一会儿,我午饭后可以小睡一下,你要是陷在这件事里可就真的忙起来了。有几个长途电话,其中有一个是巴特郡的一名律师打来的。”
“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梅森说,微笑着。
“是啊,”德拉·斯特里特说,“我也想知道。”
“好,我们一件事一件事地做吧,”梅森说,“我一会儿在会议室里,不管是谁打电话来我都不接,30分钟以后我有空。现在听听安赛尔夫人说些什么吧。”
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拿起话筒对总机的格蒂说:“梅森先生来了。格蒂,告诉安赛尔夫人他马上要见她,我现在就去接她进来。”
德拉·斯特里特离开办公室,把莎拉·安赛尔带了进来。她精神委顿,脸色憔悴,疲惫不堪,眼袋松弛地垂着,脸上的化妆一看就是匆忙完成的,显然缺少睡眠。
“梅森先生,”她穿过办公室径直向梅森走过来,随便地抓起他的手,“你必须得做点什么,我们必须得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摆脱出来,太可怕了。”
“先坐下,”梅森说,“冷静些,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儿。”
“出了大事儿。”
“那好,”梅森说,“跟我讲一下吧。”
“我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是这样一个大傻瓜,我被那个小狐狸精完完全全地给蒙蔽了,然后把你也给扯进来了。我以为我了解人性,在我认识她的不长的时间里我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看上去那么无助,那么可怜,对自己所面临的局面那么无所适从。现在,想想吧,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梅森说:“全都告诉我,你知道,我并没有多长时间可以听你讲。”
“哼,真是个典型的坏女人、投毒者、杀人犯。”
“拜托您跟我说事实。”梅森说,一边坐下来,注视着莎拉·安赛尔。
“好吧,”她说,“就从验尸官掘出赫坦斯·帕克斯顿的尸体开始说起。他发现她是中毒死的,是米日娜干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我们到家的时候这些工作就已经开始了。当时门底下有一封电报通知单,于是米日娜给邮电局打了个电话,似乎是米日娜的一个朋友发来了一份电报,让她无论何时收到电报都要马上回电话。”
“接着讲。”梅森说。
“所以米日娜就给她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这个朋友告诉她验尸官挖出了赫蒂的尸体,正在化验分析胃和别的器官。”
“然后怎么样?”
莎拉·安赛尔说:“相信我,梅森先生,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震惊过。米日娜站在那儿,那么恬静安详,对我说:‘莎拉姑妈,睡觉之前我想到花园里干点活儿。’”
梅森皱了皱眉头。
“她是个很不错的小花匠,”莎拉·安赛尔解释说,“那是她惟一的娱乐。不过,等我告诉你那个女人在干什么吧。”
“我正等着呢。”梅森提醒她说。
“我已经准备睡觉了,”安赛尔夫人接着说道,“我可不是年轻人了,不再有那么多的精力可以四处奔波,接受所有那些刺激,像那样晚上飞来飞去的。我已经累得快散架了,恨不得马上就倒头大睡,不过我还是决定先洗个热水澡再上床。我回到我的房间洗澡,……噢,我最好解释一下,我的房间在二楼,从里面能看见后庭院,你知道我看见米日娜在干什么吗?”
“她在干什么?”梅森不耐烦地问。
“平静地挖着一个大坑,一个非常深的坑。她根本就不是在干园艺,她手里拿着鍬,正在挖坑。”
“接着说。”梅森催促道。
“我正看着的时候,她拿出一些小的纸袋子,把它们倒进坑里,然后往上盖土。她往坑里填满土之后把事先移走的草皮拿过来,小心地铺回原位,干得天衣无缝。”
“然后呢?”梅森问。
“嗯,我一直站在窗户旁边站着观察她,我并不是多管闲事,梅森先生,可是我确实也有正常的、健康的、天生的好奇心。”
“那你做了什么?”
“我直接下楼,在那个小伪道士还没有得及把鍬藏起来之前当场把她抓住。”
“怎么样了?”
“我问她干了些什么,她说她一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到外面和花儿呆在一起,说她刚才在给花松土,她让它们明天有个全新的日子,现在她已经完全放松了,可以回屋睡觉了,睡上十二个小时。”
“你说了些什么?”
“我让她告诉我她刚才挖过的地方,她说那并不重要,还说我可以进屋去睡觉了。”
“然后呢?”
“我坚持说我想看看她铲过的地方,我说我想看看她是怎么干的。”
“她怎么回答?”梅森问。
“她给了我一种印象,梅森先生,是那么羞怯的一个小东西,一个乖顺的、忍辱负重的小女人,不过你真应该看看那时候的她。她固执得像块石头,她根本不看我,一丝一毫也不妥协。她用她那特有的蚊子般的细声说那一点都不重要,说我由于晚间旅行而太紧张了,应该回屋去睡觉。”
“然后呢?”
“我干脆就直截了当地问她为什么对我撒谎,我问她为什么挖那个坑,她说她没有挖坑。”
“那你怎么办?”
“她一否认我就直接把鍬从她手里夺过来,穿过后院,来到草坪,走到她刚才挖坑的地方。”
“然后呢?”梅森问。
“然后她第一次主动承认她干过的事,但是她丝毫不感到羞耻,她根本没有提高嗓门。她说‘莎拉姑妈,别动那儿’,我问她为什么不能,她说,‘因为我很小心才把草皮恢复原样好让别人注意不到。如果你破坏了它,就很明显能看出来那底下埋了东西。’”
“后来呢?”
“我问她埋了什么,你知道她跟我说是什么?”
“什么?”
“小袋的砷和氰化钾。这够不够妙?”
“接着讲。”梅森说。
“哼,那个小丫头竟然有脸站在那儿,跟我说她给花试用过不同种类的杀虫剂,她有一些她所称之为‘活性元素’的东西,有剧毒。砷是她买来的,一部分氰化钾是从她丈夫的矿产实验室里弄来的。她一直在试验针对不同害虫的个同种类的杀虫剂,现在她害怕万一有人开始调查有关毒药的事情,她收集毒药的行为会引起怀疑。她说在这种情况下她认为最好是把这些东西除掉。”
“那你做了什么?”梅森问。
“我想我应该检查一下自己的脑子,我相信了她!她从未提高声音,那么温柔文弱,一点儿都没激动,所以我被她说服了。我甚至又为她感到难过了,我同情她,对她说我真是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能承受这么多而没有变得歇斯底里。我用胳膊搂着她,回到屋里,我上楼睡觉去了。正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咚咚地拍门,房东过来告诉我们说有个警察来了,有要紧事必须马上见我们不可。”
“什么要紧事?”
“似乎是验尸官的化学家在赫蒂的尸体里发现了砷,检查官想要质询米日娜。”
“然后怎么样?”
“他们把米日娜带到了检查官办公室。”
“你呢?”
“没把我怎么样,”她说,“他们问我在那儿呆了多长时间,我告诉他们了。他们问了我几个问题,然后就把米日娜带到检查官办公室去了。”
“米日娜怎么对待这件事情的?”梅森问。
“就像她对待所有的事情一样,”莎拉说,“安静得像只小老鼠,她的声音丝毫也没提高。她说她很乐意去检查官的办公室,不过她觉得她应该睡一会儿,还说她为了她丈夫的病整个晚上都没睡。”
“后来怎么样?”梅森问。
“我就知道这么多了,他们把她带走了。不过我开始把事情前前后后联系起来,想起爱德带在他包里的糖果。你知道,梅森先生,她跟我说过每次出去都是她帮他打点行李,她说他什么事都不会做——不知道怎么叠衣服之类的事情。”
“这并不奇怪,”梅森说,“大多数妻子都替丈夫做那类事情。”
“我知道,不过那就意味着她包过那些糖果,所以我在她被带走之后开始四处寻找。我刚刚开始找……”
“你要找什么?”梅森问。
“噢,就是能说明问题的东西。”
“你进她的房间了?”
“嗯,进了。”
“你找到什么了?”
“我在她的五斗柜里找到了爱德旅行时随身携带的那样的糖果——巧克力里头包着樱桃,周围有糖浆的那种。她自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