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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阿文她应该知道的。”
那不管我们如何伪装,想骗过幸绪母亲怕是很难了。而且,到底是谁把这凹版印刷机给偷走了,她一定也会很快搞清楚的。还有偷了去干什么恐怕也——
“问题是幸绪。”
听了老头的话,幸绪把头一扭。
“我——”
“对。阿文跟丈夫两人一手建起的工厂被人夺去了,她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心情的。不过,如果她女儿也参与了的话,那就不能假装不知道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为了什么把命给丢掉的,所以,当然也就不可能让自己这唯一的女儿也卷进这么危险的犯罪中去。一般人都会这么想的。
“阿广,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幸绪挑战似的看着老头。
老头给了她一下微笑,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鼻头。
“我知道,你别那么不高兴。不过,今后行动可一定要小心谨慎,要让阿文知道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幸绪用力点了点头。
“放心吧。从今天起,我一定会装得很乖很乖,绝不会让妈妈发现的。”
我们把仓库钥匙放回办公室,就火速离开了竹花印刷工厂。
卡车驶出大门时,前面路上正好驶过一辆车。不过,它没有放慢车速。大概并没有觉得我们的行动可疑吧。毕竟,也不是没有深夜搬运货物的。
为了长远之计,我们就先把幸绪送回公寓附近。幸绪说打算让朋友来为她做不在现场的证明,如果母亲发觉了的话。问题是母亲何时会注意到印刷机的丢失呢。不过,她目前还得忙着做善后工作,短时间内我们的行动不被发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跟幸绪分手后,我们驱车前往邻市沼津市。
在这么个深夜要是把拆卸开的印刷机运到老头的公寓里,那可不得了。所以我们想暂且先把它放在哪个停车场里,直到找到妥善的保管地。
路上我们去了趟工地,借了块塑料布,把它蒙在车斗上。要是被停车场的工作人员看到车上的货物,肯定会生疑心的。当然,车牌我们已把它还原了。
我们在沼津车站前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停车场。当存好车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跟老头分手后,我坐东海道线头班车返回十堂,觉也没来得及睡,就去上班了。
奇怪的是,在公司里一点都没觉得困。这大概是因为印刷机的运出意味着假币制造真正开始了,我正处于轻度兴奋状态的缘故吧。
下班后,我正点离开公司,没回公寓,直接去了沼津。
在停车场前,老头正悠闲地吞云吐雾,在等着我。
“怎么样了,工厂那头?”
我首先问道。老头烦闷地扔掉烟,把火踩灭。
“社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找条出路,正盘算跟几家印刷公司商谈合作事宜。”
富士市是造纸市。关系比较密切的印刷公司,大大小小也有那么几家。幸绪母亲是想通过转让经营权,来维持公司和工人们的生活。
“不过,听说现在还没有谁来谈判。这也难怪,帝都银行一定在背后施压呢。”
“那是不是一点儿出路都没有了呢?”
“现在只能按帝都银行提议的那样,除了本月内清理完毕外别无他法了。那之前的清账好像暂时由对方来接办。”
“那,如果这个月里能想法造出些钱的话……”
我满怀信心地说道。老头投来个从未有过的严厉的眼神。
“你以为还剩多少天,只有二十天了。这么几天能有什么用。”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要是从一开始就放弃了的话,那才什么也干不成呢。”
我这么一反驳,老头眯起眼睛看着我,那是一种透出些怀念的眼神,好像想起了过去的某些事情。
老头说道:
“听好了,仁史。我能眼睁睁看着老伙伴的工厂倒闭吗?我也不想把那家伙跟老婆两人流血流汗挣来的土地白白送给什么银行。可是,这个只要将来有了钱,还是能买回来的。要让我轻易妥协,那我可不干。我可不是那种说是因为时间不够,就敷衍了事的人。这次我一定要用这双手造出完美的钞票给他们瞧瞧。”
“我明白了,老爷子。”
我回视着老头说道:
“我也不想造蹩脚的假币。确实,这个月里造出完美的假钞来是不太可能。不过,只要能造出稍微差些的也行,一来能挽救公司;二来,我们的梦想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得以实现。如果能一气达成多年的梦想的话,老爷子,在您的风烛残年里,您也不会没乐子了。对吧,老爷子。”
“说什么风烛残年,真可恶。”
老头的眼神又缓和下来,他微笑着摸了摸鼻头。我仍旧注视着老头。我说的话里应该没什么矛盾呀。如果从一开始就放弃的话,那什么事都不会成功的。
“你这个小鬼,能那么说我吗?”
老头笑了笑,用拳头捶了捶我的肩。
“给我提意见,你还早了十年。”
“你不晓得吗,老爷子。现在的孩子都早熟,根本用不了十年。”
老头仰头看看天,耸了耸肩。然后很好笑似地嘎嘎地大笑起来。
我也受了影响,跟着笑起来。路过的太太们都嫌恶地看着我们,不过,我们可不在乎。
我们就这样在停车场前面的路上发自内心地一直笑着,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肩膀。
我和老头取出卡车,再次驶回富士市。
“喂,在哪儿找到地方了?”
要是把印刷机运回老头那间小公寓里,简直是荒谬透顶。要想真正造假钞出来,就一定得有个备用的据点。
“在离开车站有段距离的富士观望台附近有家小仓库,我已经用化名租下了。不好意思,为了交保证金,得花你们挣来的那笔资金了。”
“用吧,用吧。回头就让帝都银行多多地还给我好了。”
那是间房顶铺着石棉瓦的小仓库,就在污水处理场附近,仓库四周堆满器材。由于周围都是田地,所以一般少有人来往。用来做制造假钞的秘密基地,环境真是再好不过了。
仓库面积大约有十五个榻榻米。也许以前曾经存放过田肥吧,里面充满着一股腐烂的气味。透过从天窗照入的夕阳,可以看见地上堆积了厚厚的灰尘,随着我们的一举手一投足,满屋飞舞起来。
幸绪为了骗过母亲,从今天起就一直猫在家里。我和老头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就开始往里边搬运平台印刷机的零件。
老头擦去油墨滚子上的锈迹,又往接头处注入机油,重新组装起印刷机来。
这段时间内,我呢,就把卡车还回租赁处,又取回了寄存在那里的小货车。
路上又在小酒店里买了些啤酒。等我回到仓库,印刷机已经组装完毕了。
老头绽开满是油污的脏脸,按了按版台,检查了一下印刷机的运转状况。
“有点儿小毛病,不过没问题。这点儿小毛病,只要做做适应性运转,应该就能恢复。”
“先来庆祝一下乔迁之喜吧。”
说着,我把啤酒递给老头。
“你倒是机灵多了。”
我拉开拉环,慢慢地环视了一下搁在屋子中间的平台凹版印刷机和排列在周围的油墨罐。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实现我们梦想的工作室了。老头高高地举起易拉罐。
“要克服的困难还有很多很多,不过,从今天起就要真正开始了。”
我也举起啤酒,冲他点了点头。
“直捣帝都银行。”
“咱们要从那帮家伙手里能抢多少就抢多少。”
我和老头在这个昏暗的仓库里,碰了碰啤酒罐。
造假币的场所和印刷机都已确保无碍。可是,必须攻克的课题还有很多,那正如一座大山一般压在我们头顶。我和老头简短地结束了工作室开工的庆祝酒会,接着就以罐子为椅,以平台印刷机当桌子,立刻开始了第一次作战会议。
本来也该把幸绪一起叫来。可是她还要蒙骗母亲,一时很难离开家。所以只能打个电话诚恳地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来安慰安慰她,此外别无他法了。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有新东美术印刷的扫描仪,在不久的将来等待着幸绪的出场呢。
“竹花印刷的借款总额共五亿八百万元。”
老头拿过放在版台上的广告单,在背面用圆珠笔写了个大大的“508,000,000”,还在下面划了几条粗线。
“其中,从帝都银行借来的钱,包括不久前谈妥的贷款和土地信贷,共计二亿三千万元。剩下的是从本地三家合作信用社贷的款,共计一亿五千万元。此外还有几家供给我们器材、原材料的客户的未结算的期票,共计一亿二千八百万元。”
“怪不得呢,那剩下的土地贷款也是从帝都银行借来的吧。”
“正是那样。从三个合作信用社贷来的款,姑且用公司的土地做了担保。但跟帝都银行相比,要少多了。因此,帝都银行迫使我们关闭公司,来还清所有的贷款。”
竹花印刷工厂地皮的实际估价,以去年来看,大约四亿二千万元,和东京附近不同,泡沫经济崩溃后地价下降得不算厉害。可能现在的价格也大致不差吧。这样,加上两个月前新从帝都银行贷到了八千万元,借款总额大约超过土地估价一亿元。
由于未结算的期票多,实际上可以说这是一笔很玄乎的贷款。于是,帝都银行就想着给竹花印刷下最后通碟。
“如果可能的话,真想把这五亿八百万元都从帝都银行那里弄到手。”
“不过,那可有个大问题。”
老头抱着胳膊,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是五亿八百万的话,一万元的票子也得五万八百张,遗憾的是,用做原料的黄瑞香,量还远远不够。”
“那,现有的这些,够造多少呢?”
“顶多两、三千张吧。”
“才那么一丁点儿吗?”
往多了算,假如可造三千张的话,那也只不过是总量的十七分之一,根本谈不上把借款全部还上了。
“不过,要想不让公司倒闭,并不意味着非得把借款一下子全还上。”
“为啥?”
“我告诉你,土地信贷和合作信用社的贷款,只要按时付清每月的偿还额,就没什么问题了。迄今为止,公司都想方设法把它们按时还清了。但是,现在又压来个八千万的贷款,资金周转就出现破绽了。总之,只要把部分借款和月底到期的期票结算对付过去的话,公司就准能保留下来。”
确实是这么回事。就算是帝都银行,如果公司按事先商定好的那样按时还清每月的贷款的话,他也不可能再乱加干预了。
“帝都银行在公司第一次期票不兑现时就有可能让公司关闭。不过,那样的话,给我们贷款的信用合作社等,也会来回收债务。这样,公司的土地就很难由他们自由支配了。所以,他们就没有让公司关门,而是卖我们个人情,作为暂时的处理措施,让我们把到期的期票结算清。因此,只要本月内能弄来钱的话,正可将计就计。”
如果能一次还清所有的借款,他们更是无话可说了。可是,到月底就只剩三周了。这一残酷的现实正摆在我们面前呢。而且,做原料用的黄瑞香的数量又少,现在只有暂且先开拓出一条让公司生存下去的路,以后再秘密栽培黄瑞香,几年之后再造出富余的假钞,让帝都银行的家伙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我用拳头击了下手掌。
“那,要造出多少钱,才可以救急呢?”
“月底的结算额,不大到六千万。另外,作为公司暂时的周转资金,再需要五千万就足够了。”
总共一亿一千万元。
跟借款总额的五亿八百万比,确实是笔小钱。可是,用做原料的黄瑞香只有三千万元的量,原料不足的问题还是没有转变。
“那,不能添点别的原料,来个移花接木吗?”
“移花接木?”
老头的大额头上出现了一些皱纹。
我从钱包里取出张一千日元的票子。
“看,这张一千元的票子,用的纸跟一万元的一样吧。把这漂白一下,用来做一万元票子的原料吧。虽然原料费多少会增加一些,不过,毕竟只要一万元的十分之一的费用就可以了。”
老头的皱纹这下子移到了两眉间,他紧盯着我。
“你再仔细比较比较一千元和一万元的票子。”
“哎。”
我照他所说,从钱包里为数不多的万元票子中抽出一张。老头伸手夺了过去,把它放在印刷机版台上。
“看,这么一比,就能看出两种纸之间色调上的微妙差别吧。”
确实如此。
如此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区别开来。一万元钞票纸张发黄的感觉要重一些,虽然只有一点。
“纸币种类不同,纸质也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