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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着他的名字，朝他的方向飞奔过去。
快要扑到他怀里时，脚下一个踉跄，甘宁当先伸手扶住了我。
在我离郭嘉只差一步距离的时候，扶住我，隔开了我们。
我看到郭嘉本也伸出的手就那么收回了。
他错愕的神情在我满脸欢喜看着他的情形下转瞬平复了下去。
我还奇怪，郭嘉怎么好似对再见到我一点热情都没表现出来，甚至，他都没有笑。
“温冉你不要命了，要是掉到江里怎么办！”甘宁在扶住我后，就担心地训斥了我。
“我看得见了。”我激动地，欢欣地，定定看着郭嘉说道。
“啊？！”耳边只有甘宁吃惊的声音，“你说真的！你真的看得见了！你说这是多少？”他伸出四只手指在我面前晃。
我打开他的手，朝他看去一眼：“你的胡茬长多了。”
“呵！还真的看见了！”他哈哈笑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重新看向郭嘉，始终难掩欢喜之意。
可我没听到他任何一句回应，只平静地瞧着我。
“哈哈！你说这些箭怎么来的吧，诸葛军师果然名不虚传，是他……”甘宁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听了我的问话自作聪明地向我解释起来。
可我已然急了，看着郭嘉这幅样子我怎能不急，忙打断甘宁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干嘛不说话，郭奉孝！”
然后我发现另外两个人朝我投来的不解的目光。
“哈哈，诸葛军师果真足智多谋！”不远处，拍掌声响起，周瑜大声赞赏着来到了我们这边。
“都督谬赞了。”郭嘉，不，或许说长着郭嘉样子的男人，总算开口了。
可是，这声音明明就是郭嘉啊！
“哟，你也出来透风了。”周瑜看到我，不咸不淡说了句。
“那便趁此介绍下。”周瑜指着我对郭嘉道，“这将会是此次击败曹操的关键人物。这位温冉姑娘，可是对曹操很重要的，诸葛军师。”
然后我便看着郭嘉对我微微颔首，最是平常地道了句：“在下诸葛亮，幸会。”
先前的欢喜荡然无存，我只觉脑袋一片空白，霎时思考无能。
这个人，他同郭嘉长得那般像，连声音都听不出分别。
可他，告诉我，他叫诸葛亮！
那他，方才看到我时，怎会有那般惊讶的表情？
周围那几个人，说着、笑着。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
身边的空气像是被禁锢住了，一切都悄然无息。
我能感受到的只有猎猎江风，还有……还有一阵若有似无的木兰香气。
“有一个人，他的居所，裳衣，都有木兰的香气。”
“木兰香，你可有印象。”
我怎么就联系到了郭嘉的这些话！
木兰香，来自诸葛亮身上的木兰香，郭嘉当时所指之人莫非是他？！
是啊，郭嘉不是还说过我或许可以投靠诸葛亮的话么？
为什么？他们之前有见过？！
还有……还有什么？
对了，那个水镜先生，诸葛亮的好友水镜先生，在见到我们时，对郭嘉露出的奇怪错愕的眼神。他还跟我说这世上会否有一个与自己样貌相似的人，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想着想着，只觉天旋地转。后来我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房。
建安十二年，郭嘉去世，诸葛亮出山。三国史上两位顶尖的人才没能有交锋的机会，令很多人扼腕。
怎样都想不到，他们的模样竟是那般像？甚至连声音都一般无二。
我一人在房中撑着腮发呆，不由苦笑着，想说老天是在开什么玩笑。
冥冥中，可是有着什么？
“咚咚咚”叩门声响起。
“温冉姑娘，在下孔明，有事相询，不知是否方便？”
是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现在却只能当作是陌生的一般。
我愣了会，不知道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然后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的人，看着我，对我露出了一缕淡淡的笑意。
我撇过眼不去瞧他的脸，只怕自己忍不住就计算起他微笑时唇角的弧度同郭嘉有何诧异。
“诸葛先生，请进。”
☆、【柒肆】镜花再遇（四）
诸葛亮进了门，也不坐下，只在一旁站着，与我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我替他斟了杯茶，放在桌上，示意他可坐下说话。
他执着羽扇外的另一只手摆了摆，道：“只有一问题请教，很快便会走。”
我心想那便算了，不过等你问完，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呢。
我在椅子上坐下，他站在桌子的另一头，留着一段距离地同我说话。
从他敲门至他唇瓣开始动的这段时间内，我都没想过他会来问我什么，我以为应该不外乎是关于这次同曹操对战的问题。
等他的声音掷落在地，在我记忆里砸出牢牢一块裂痕，我才发现，这真的是我怎样都不会想到的问题。
而我关于他方才见我时为何一副惊讶表情的这个疑问，也自然地有了答案。
原来……我记忆中的事情，根本有错位的东西！
可是，可是没人告诉过我！
“那年，你可有印象见过我身上一枚刻字的玉佩？”这便是他说要问我的那一个问题。
我开始根本还一头雾水。
那年？玉佩？那年是哪一年，我这才第一次见到他好么！
“那会我失着忆，一并忘了这事，等后来想起，才发现那块对我极重要的玉佩，找不到了。你、可有见过？”他继续补充地说着。
失忆？
这个词好像唤醒了记忆中的某个点。
那年，是建安六年。我跟郭嘉在去南。阳途中发生了意外，郭嘉有过短暂的失忆。
而玉佩，是啊，我曾从郭嘉身上搜出块玉佩，当时觉得很眼生，但也没多想，只让小二拿去当了换钱。
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诸葛亮，这个样貌像极了郭嘉的人，在说起失忆同玉佩之事？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浮现！
难道……难道一直以来，我都弄错了？！
从前的细节开始在眼前铺陈开来。
那个家住南。阳让我们共乘马车的黄姓女子，她当时看郭嘉的眼神；
那个茅屋前，对着我身后说着先生回来了的小童；
那个我要回头时忽然受到使昏厥的重击；
那个突然就恢复了记忆的郭嘉；
那个被告知出外云游的诸葛亮；
…………
“你的表情何以如此讶异？”诸葛亮见我迟迟没回应，向前几步问我道，“莫非……他并没有告诉你……？”
他的表情，忽而也露出了一丝惊愕。
“他……他是谁？”我颤抖着声音问。
“郭嘉……他没有告诉你……当年被你照顾的、那个失忆的人，其实是我。”
他终于这样说了出来，印证了我浮起在脑海的那个可怕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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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终于能平复好这突如其来的真相给的打击，我也把那块玉佩已然被我拿来换钱的事实告诉了诸葛亮。
“可还记得哪家当铺？”
我摇头：“当时是让客栈小二去当的，对不起。”
他亦摇了摇头，叹了一声“罢了。”
“对不起，都怪我，这么多年你还记着，可见那玉佩对你有多重要。”我此刻很是懊丧，一来确实是因为就这样弄丢了诸葛亮重要的东西，二来是郭嘉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到如今，我也无法求证。
“不必自责。那玉佩只是我夫人以前送予我的。如今知晓是这般原委，已无影响。”他说得那般淡然，更令我过意不去。
“另外，过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同你说一句——谢谢。”他望着我，认真说道。
我亦抬眼看他，这才看清他的两颊，身形，比之郭嘉的瘦削都更显饱满。
“谢谢你……当时的照顾。”他的话至此讲完。
我却不知该接什么。
“打扰了，再见。”他微微作揖，欲转身离开。
“等等——”我喊住他，“你们见过？你同郭嘉见过？他，可有与你说过什么？”
他顿了顿，道：“有幸相见，但已过去七八年，有些事有些话，当真记不得了。”
“有没有……关于我的？”我提着一颗心在问。
诸葛亮回首瞧我，好像他很少笑，永远是一副绷着的表情。
“你知道你夫君很爱你，这便够了。”
“谢谢。”
他跨过门槛，我向他最后那句话道谢。
“也祝你同你夫人幸福。”
他在门口对我微微颔首致意。
“我可是有见过你夫人？那个黄姓女子？”我问道。
“是，她叫月英。”他告诉了我答案。然后好似在门口停了几秒，才起步离开。
☆、【柒伍】赤壁（上）
不多久，周瑜率军队与刘备会合。而我，自然被他带着一起上了军船。两军逆水而上，往赤壁行进。
曹操的军队战船停在赤壁北岸，周瑜则把战船停靠在了赤壁南岸。
他们就这般，隔着长江对峙。
赤壁之战，就在我眼下。
看着如此阵仗，我真是心烦意乱。
幸而，我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关羽。
心上忽有了个想法。两军交会在南岸驻扎时，我拖着甘宁做掩护，趁机溜去整理装备的关羽身侧，轻轻道了句“貂蝉临死前有话给你。”
看到他一怔的表情，我便安心地迅速地拉着甘宁又走了。
如我所料，周瑜会命人看着我，这段时间不让我随意走动。
那便只有等关羽找上我了。
果然没有低估貂蝉的魅力，三更时分，我全无睡意正在假寐中，听到了落入帐内的脚步声。
“你是何人，何以知道貂蝉之事？”关羽压低着声音问我。
我已从榻上坐起，轻声走到他跟前道：“在此之前，我一直在曹营。貂蝉死的那晚，我看着你抱着个婴孩策马离开，我也亲眼看着貂蝉与世长辞。”
“她、她有何嘱咐？”关羽眼神一黯。
“你知不知道，当日。你带走了一个女婴，可是她还诞了一男孩。”
关羽神色似是一惊：“当真？”
我郑重点头：“我没必要骗你吧。所以，可以说你现在还有个儿子在曹操手里。我想，为了你的儿子，你可不可以……”
“姑娘，你弄错了。”关羽冷声打断我，“若是为相助曹操，恕关某告辞。”
这下，换我完全愣住。
我忙喊住正要离开的他：“那是你的儿子！你竟可以完全不顾？”
他的脚步停下，沉沉道：“我说你弄错了，不是我的儿子。”
我上前拦住他去路，脸上满是不解：“若不是你的，那是何人的？”
“抱歉，我答应过她，不会说。”
“可她死前真的留了言给你。如若你不想知，那请便。只希望你不会后悔。”我故意讲话说重。
关羽顿了下，走到账前，已挑开了厚布帘，最后还是放下手臂，折了回来。
“那个孩子，谁在抚养？”
“我同郭嘉。他并不知道貂蝉关羽，只当我们是他父母亲，他叫郭奕。”
“呵，可笑啊！父亲就近在身边，却让别人家抚养。”关羽摇了摇头。
“他父亲，真不是你？”
“所以她诞了一子一女？呵呵，曹操真是好福气！”关羽苦笑。
我当即呆住。
曹操！曹操的孩子？！
“曹操把她送给我之前，她便有孕了。她求我不要对他人说起，就让旁人以为是我的孩子。她分娩那日，又求我带着她孩子离开，她不愿孩子留在曹操身边。于是你才会看到我带着女婴匆忙离开的模样，只因她怕多待一分，曹操便会把孩子抢去。只是看来，曹操并未知道自己还有这一双儿女。”
我听着他的叙述，屏息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该你告诉我了，她有何话留给我？”关羽说完，问出他关心在意的这个问题。
我思绪完全停在得知这个真相的震惊里，过了会，才咽下惊愕，顺着气道：“她说，若能得见关将军，代她同你说一声感激。此生欠着你的，唯有来世奉还。”
不是我随意乱讲，这句话，的确是貂蝉临终前说的。
只不过她当时告知的人是郭嘉，后来我同郭嘉说起那晚，郭嘉再告诉我的。
关羽听到了，也没见他再说什么，我只是看到他缓缓走了出去，右手紧紧握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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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听军中谈论曹操将战船首尾连了起来。
我只有无力叹息。
晚间，又到夜深时分。知道今日守夜的是甘宁，我便轻声走了出去。
来到江边，望着对岸。能望到点点营火。
夜深人静。
风似乎是往北岸那边吹。
我望了望四周，忽然决定豁出性命，做件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