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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磷胺酶还稍高,你看你的体力也不如在北京时啊! ”“那我什么时候能上学啊?”
他问我。“咱们不化疗了,再吃一个月中药就上学。”“上学前把假肢给我安上,
我要电子假肢。”
孟骁每天在房间内用双肘夹着拐杖练习端脸盆,打水、扫地,他把新书都包
上了书皮,装进崭新的书包里。他每天拄着双拐背着新书包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他盼望着、等待着,等待着能去上学的那一天……
生死诀别
回沈阳的日子里,我一直没有放弃救治小孟骁的希望。带着片子四处奔波、
寻名医、觅偏方。从市级医院到省级医院,从地方医院到部队医院……就连乡镇
的小医院都不放过。可是,医生的回答基本是一致的:趁孩子还能吃、能玩,就
让他多吃、多玩吧!医生的话句句如同钢针刺痛着我的心。尽管如此,我仍然在
努力寻找治疗的方法。西医不行了,就在中医和偏方上下功夫。于是,每天至少
给孟骁吃上五六种的中药,还有西药配合和打针。苦命的孩子承受着成人难以承
受的痛苦。不管药多么难以入口,只要是为了治病,他都能吃下去。有一种偏方,
每天需要喝一只鸭子的鲜血。刚杀的鸭子接一碗血,趁着热气拌入中药一并喝下
去,小孟骁眼睛一闭一口气就喝下去,顽强的求生欲望支撑着他。有时候孩子问
我:“爸,我每天吃这么多的药,还吃饭不?”我想这真是太苦了孩子啦!可又
有什么办法呢?
在我们父母心中,救治小孟骁的希望永远不会泯灭。哪怕希望是渺茫的,我
们总是幻想着奇迹的发生、我们总在想着万一……
10月初,小孟骁的病情日趋恶化。胸腔积满胸水,压迫两肺,压迫心脏,呼
吸极其困难,他越来越感到憋闷,已十几天没进饮食没睡觉了。因为胸水压迫,
他难于躺下来,只能坐着。十几天的痛苦折磨,他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和他
妈妈只好把沙发搬上床,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给他身上包好被子。生命垂危的
时刻,他要求找来姥姥,年事已高的姥姥每天守在他身边。
没有希望的希望,自然不能燃起光亮。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再次带着小孟骁
住进了沈阳军区陆军总医院,我仍然在幻想奇迹的发生。
入院前的10月13日晚,孟骁在家中的床上写下诗一首:
奉天有孟童,年方一十二。
身患骨瘤病,医治去北京。
截掉一只腿,化疗受折磨。
有泪不能哭,精神万分悲。
回到沈阳城,四处又求医。
忍受吃中药,偏方又医治。
何时复元气,何时又长腿。
透过不忍卒读的诗句,可见孩子的压抑心理和强烈的求生欲望。作为父亲,
我心中的唯一是决不放弃对小孟骁的救冶。
来到沈阳军区总医院,医生用听诊器已几乎听不到他心脏的呼吸音。医生从
孟骁的胸中抽出1000毫升的胸水后,他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孩子再次被医生从阎王爷的手里夺了回来,可我知道,这是暂时的缓解。想
到这朵含苞欲放的花儿,就要枯萎、凋零,我不顾一切地冲进医生的办公室,几
乎要跪下来苦苦衰求:“医生,救救我的孩子吧!他还太小,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是个很有发展前途的孩子。我求求您了,想想办法吧,哪怕是尝试性的……”但
是,他们的眼神告诉我,孩子没救了。为了安慰我,也是为了尽医生的职责,他
们表示会尽最大的可能来延长孩子的生命。医院采用了胸腔抽水,再往胸腔注射
化疗药物的方法,来维持孟骁的生命。经过医护人员十几天的努力,孟骁的病情
有所控制,我们的心算是得到了一丝安慰。但以后的几个日日夜夜,孟骁的病情
极度恶化,医生护士又多次从死亡线上把他抢救回来。
到了最后的时刻,滴流针扎烂了小孟骁手上、脚上的血管,氧气管每时每刻
塞在他的鼻孔上,他的鼻孔被塞伤了,感染了,他的心里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
重压,无奈地与病魔抗争着。无论病情多么恶化,孟骁的神志都是非常清醒的,
坎坷的命运使一个孩子过早的成熟了。他不愿讲话,他在思考着,不解的思考着!
记得有一次,他带着氧气袋坐在轮椅上,我推他去做B 超,回病房的路上,
他非常严肃并极其恳切的问我:“爸爸,我的病是不是转移了?”我说:“没有。”
“那怎么越来越重呢?爸,你就告诉我吧,不要骗我了。让我知道吧。”“好儿
子请相信,你已经好点了,只是还有胸水。”他一看我不告诉他,也就不多问了,
看样子他心里很痛苦。
我那可怜的孩子,原谅爸爸吧!原谅爸爸再次的欺骗了你。你知道吗?善良
的谎言里,包藏着多深的父爱啊!
11月11日晚上,孟骁在病榻上让我给他找个日记本,我说这里没有,我回家
给你去取。他说:“不用了,找一张纸和一支笔就行。”我给他找来了纸和笔,
他用笔在那纸上悄悄地写下了一段话,是用手捂着写的,似乎还想写下去,见邻
床陪护那个女人在看,就犹豫犹豫说:“不写了”。第二天,我们在他的床铺下
发现了他写的这段话:
“哭,哭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我曾经哭过几十回、几百回,我知道哭没
有用,但疾病的折磨和心灵的痛苦使我无法忍受,我想哭……”
透过这满含泪水的文字,我深知他的心灵在饱受着煎熬。
可怜我那苦命的儿子,在他临走前的那两天,真是太让人揪心啦!每当医生
来到他面前,他就抓住医生的手说:“阿姨,救救我吧!……阿姨救救我吧!求
求你了,阿姨!”
“叔叔,叔叔,救救我吧,你别走,别走……”他抓住医生不肯撒手。他不
停地,喃喃地呼唤着!求救着!每个医生都眼含泪水劝慰着他:“没事,会好的
……”离开小孟骁的病房回到办公室医生才把泪水流出来。
当病房的陈主任来看孟骁时,孟骁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主任阿姨,给我
想想办法吧,救救我吧,我不行啦,我受不了啦,我的五脏六腑都要出来啦!”
陈主任说:“阿姨给你想办法……”医生们不忍看着小孟骁痛苦的死去,找到我
提出要给他用冬眠灵,想让他不再去承受痛苦和折磨,安静的离开人世。对此建
议我和孟骁的妈妈都坚决反对。
在孟骁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仍不放弃对儿子的“救治”,仍然每天跑一趟新
药特药商店,问有没有抗癌新药,梦想着治疗癌症的新药从国外或者什么地方飞
来了!
在最后的日子里,小孟骁不时的抬起紧握的双拳,他半嗤着咬紧的牙关,恨
恨的质问苍天,天那,为什么?天那!为什么?为什么?
小孟骁死不瞑目,因为在他心中有一幅美好的蓝图。看看他的日记,他的书
架和他准备好的书包,你就知道他在不能吃饭,不能睡觉,仅靠输液吸氧的情况
下,是如何熬过了四十个日日夜夜,惊人的毅力是来自他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他顽强与生命抗争着,他不想死去,然而他的生命已到了最后时刻。
那时,主治医生高燕最后一次走进孟骁的病房,一进病房小孟骁再次的向她
求救:“高姨,救救我,你救救我,你别走,我受不了啦!高姨!……”高医生
流着泪说:“高姨不走……”随后,她用听诊器给孟骁听了一听,并和小孟骁的
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孟骁病逝的最后一天,他发疯似地拔掉了好不容易扎上的滴流。下午,孟骁
病情极其稳定,情绪稳定,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回光返照吧!他对妈妈说:
“妈妈我错了,再把滴流扎上吧,我能挺住,再把吕阿姨找来吧(指护士长),
我能配合好,我能挺住。”结果护士长连扎了十多次,也没有扎进去。孟骁说:
“吕阿姨,你扎吧,我不怕疼。”
孟骁临死前,滴流扎不了啦,只好请来外科医生,切开静脉,结果血管都已
经坏死了。
11月23日是小孟骁生命的最后一天,中午刚刚被抢救过来的小孟骁看到我在
流泪,就对我说:“爸呀,你别哭了,我能好……”他吃力的对我微笑着……
这天下午他说的话最多,他撒娇的朝我和他妈妈叫:“爸咪,妈咪”,“爸
咪,妈咪,我是不是你们最听话的孩子?”我回答说:“你是天下最听话的好孩
子……”听到我的肯定,他满足的微笑着。他对守护他的舅舅说:“舅啊,等我
病好了,你教我学日语。”然后,他又找他叔叔说话,而此时舅舅和叔叔已经控
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就在这样的诀别时刻,小孟骁还不忘记关心我这个爸爸,他说:“爸呀,这
段时间你太累了,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可我知道他并不愿意我离开
他的身边,我又怎么能离开我的宝贝儿子呢?
当天晚上,孟骁的状况仍然很好,睡觉前他要求刷牙,并提出一直陪伴他的
姑姑、叔叔、舅舅们都不要走。他对亲人们说:“也许,过了今天,明天就再也
看不到你们了。”在场的亲人们都禁不住失声痛哭。孟骁却懂事的说:“你们都
别哭了,你们看,我在笑呢,出院后爸爸给我买来电子假肢我还要上学呢!”
也许整个下午孩子说的话太多、太多,也许十个月来病痛把他折磨得太累、
太累,他抓住我的手说:“爸爸,我困了,我睡一会儿可以吗?”我给他铺垫好,
让他靠在我的怀里躺下。他躺下后又稍抬起头对我说:“爸呀,我睡啦。爸呀,
我睡啦行不行?”我说:“睡吧,儿子!”孟骁躺下了,他一只手拉着我,一只
手拉着妈妈,嘴里轻轻地念叨着:“我是你们的好孩子,你们别走,别走……”
就这样,他在不断的低语中,依偎在我的怀里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
1989年11月25日清晨,那是一个令人心碎、令人肠断、令人刻骨铭心的场面。
按照小孟骁生前的遗愿,在我们家长和亲人的陪伴下,灵车载着他的遗体,来到
了宁山路小学,向亲爱的老师和同学们告别。校长、老师和许多班级的同学们,
在校门口摆放着用一朵朵纯净素洁的小白花组成的大花圈,等待着他们亲切的称
为“智慧星”的好同学小孟骁最后一次来到他们中间。
灵车缓缓地驶来,慢慢的停下,然后是震颤人心的灵车鸣笛声,它在告慰静
卧在灵车里的孟骁,已经来到了你心中的圣地。
当我抱着孟骁的遗像,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下灵车时,校长、老师和同学们
一齐拥上来,整个校园骤然响起了一片哭声:“孟骁啊,孟骁,你怎么走了?”
“孟骁呀,你不该走啊!我们想你呀!”“孟骁啊,孟骁,我们永远爱你!……”
悲痛的哭泣夹杂着一声声稚气的呼唤,撕扯得人心碎裂。孟骁班级的同学,把孟
骁的遗像抱到学校准备好的送灵大客车上,客车徐徐开动。同学们打开一扇扇车
窗,把孟骁的遗像举到窗外,让他从各个角度再望一眼学校。每当将遗像举出窗
口一次,孩子们就哭喊:“孟骁,再看一眼学校吧!”
遗愿深深,别情绵绵。
灵车徐徐开动,渐渐远行,带走了我的希望,也带走了我的心……
(注:省教委、团市委领导在小孟骁住院期间,前往医院看望并慰问了病中
的小孟骁。《沈阳日报》、《辽宁日报》、《小学生报》、《读者文摘》等报刊
报道了小孟骁的感人事迹,他与病魔抗争顽强不息的精神,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
的反响。)
后记
当我将为此书收笔的时候,并不是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快乐,反之,心中仍有
一种沉重的感觉。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人生历程写出
来?除了通过本书能够为读者搭建一个认识中国私人侦探的平台外,我想可能还
会有更深层的原因和理由吧!
早在1998年底,“美国远东经济评论”一位女记者来沈采访我,采访结束那
天,她又通过翻译邀请我在她下榻的新世界大酒店就餐。席间我们用不同的语言
沟通各自的成长历程,将来的发展目标,在友好的谈话气氛中我流露了写书的想
法,不想无意的谈话写入了她的采访文章中,此文又经上海译报翻译转载,写书
的事便成了后来许多传媒采访时的访谈内容之一,无奈我只好硬着头皮将此想法
付诸实施,可写一本书对我来说谈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