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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调查工作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可就在接受这起案件的第五天早上,
我刚一上班,委托人王雅兰就来找我。她对我说:“孟探长,我不办了,如果再
猜疑下去我的良心会受到谴责的,前天那个叫李岩的孩子给我丈夫打来电话啦。
他爸爸、爸爸叫得非常亲,并说他不恨爸爸,永远爱他这个爸爸。郭永波激动的
只顾流泪。夜里一宿没睡,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苦了儿子,他为他过去不能负
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而深感内疚。
“李岩的电话是从张巧珍在抚顺的二姨家打过来的,因此我昨天陪着我丈夫
找到那里,可是因为李岩是路过这里,为了不耽误学习已离开抚顺,不过张的二
姨已答应国庆节放假陪我丈夫去大庆见孩子,看来孩子的存在是事实,我和永波
都非常高兴。”
我被突如其来的信息搞晕了,我这个一向自信的人,此时也对这个案件产上
了几分狐疑。我是个求真的人,如果停下来不办了,我对自己都无法交待。委托
人走后,我决定提前实施第二套方案。
下午,我开着吉普车去市公安局一处请来了文检专家冯庆禄。他是我尊敬的
前辈,也是我在刑警工作时的老朋友。我没有向他介绍案情,只是请他来看那些
信件,听那录音。老冯在全国公安系统是这方面的权威,能把他请来是很大的面
子。只见他对那几封信件耐心而细致的翻检,时而又拿起笔在纸上圈圈点点,时
而又静静的在纸上端详信上的字迹。我在一旁屏息观察老冯的举动。十几分钟后,
老冯抬起头,自信地说:“广刚,可以肯定,信绝对不是十几岁的中学生写的,
从字体和文法语气上看肯定是个成年人所写。”然后,他又反复听录音,最后,
他拿起笔在鉴定结果上写到:“这些信件绝非出自15岁的高中学生之手。从字体
和文法上判断,应为初中文化的成年女性所写。录音带虽为少年男性嗓音,但成
人语气太重,缺少中学生的语言特征。特别是听起来语调较平,像是在背诵,因
此判断其并非发自内心。”写完,他郑重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干我们这行的,
对自己出具的任何文字材料,都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这也是多年来养成的职业
道德。看了老冯的鉴定,我的心里更有数了,我确定自己对本案的定性是正确的。
既然这信是伪造的,那么它又出自何人之手呢?张巧珍自然逃不出我们的视
线。随即我开车带上苏琼大姐来到铁路局沈铁分局某单位人事处,为不惊动工作
目标,我们借用了最合适的身份,以最合情理的由头,找了最接洽的关系,查阅
了张巧珍的人事档案。档案很简单,只有一份职工登记表象是张巧珍自己填写的。
人事处的工作人员很热情,不但帮我们复印了这份登记表,还在上面签上字盖上
章,“此件系张巧珍档案中职工登记表,供参考。”章子是铁路局某某工程段人
事处档案室。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查阅张巧珍的档案不仅便于我们核
对信件笔迹,更大的收获是在社会关系一栏中,我们发现张巧珍有一个老姨,名
字叫杨枫琳,在医大附属医院工作是内科的护士长,这一社会关系的发现使案件
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7 月骄阳似火,我驾驶着我的吉普车,车中坐着我的搭档苏琼。现代化的交
通工具使我们很快来到了那所附属医院。我们并没有通过组织,而是径直找到了
那位护士长杨枫琳。我们很客气的说明来意,并先告知没有通过组织找她是为了
避免对她的影响。通过我们语重心长的疏导,杨枫琳表示愿意实事求是配合我们
的调查工作。现附杨枫琳谈话记录如下:
杨枫琳沈阳医大某附属医院内科护士长
谈话时间:1993年7 月9 日
地点:沈阳市医大某附属医院小会议室
与被调查人张巧珍是姨、甥女关系
调查人:苏琼、孟广刚
张巧珍是我外甥女,我从小带她像自己的孩子,她不太立事,好撒谎。
张巧珍是和小郭非婚生过孩子,记得那是1977年11月的事,但生下来后是个
死胎。开始我和我姐姐、姐夫都没想到是怀孕。没看出来,以为她病了,当时她
的脚、脸都已浮肿,我带她到医院看医生,大夫说不用看了,问她自己吧。那时
都七、八个月了。去医院后,巧珍不得不说实话。后来到日子了,都不行了,她
到我家找我,我领她到市妇婴医院。到医院都露头了,大夫说不行了,马上就进
产房。当时不得已一切手续都以我的名誉办的,写的我的名字杨枫琳,但丈夫一
栏写的是郭永波。她进产房后,我们在窗外看(窗玻璃上刷油漆,有透亮的地方)
见小孩子头很大,但大夫说是死胎,生下来就没活。我们还很庆幸,少了麻烦事,
也没细问什么毛病。因为我们全都反对这门亲事,再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近两年巧珍和丈夫离了婚,她又下岗了。她生活很困难,又追求奢适,她曾
有过一些欺骗行为。如: 给谁买建筑材料,人家把钱拿来她就花了。后来人家来
要钱,要材料她都没有;我姐只好找我们借钱。她还因给人家买车票、买自行车
把人家钱花了还不上被人家打过。
我姐姐、姐夫就这一个女儿,老年就靠她了;希望能给她一个自新的机会,
挽救她,能从轻处理她。
同杨枫琳的谈话,苏琼做了询问笔录,杨枫琳本人签了字,按上了手印,我
还进行了录音。
第二天,在医院刚刚上班的时间我们就赶到了市妇婴医院,在保卫处工作人
员的配合下,我们查到了当年张巧珍的住院病志。这份编号为57618 的病志上写
着:姓名杨枫琳;性别女;爱人姓名一栏上写着:郭永波。临床最后诊断为初孕
7 个月,中引,自然分娩一男死婴。我们复印了这份病历,并要求医院盖上公章,
因为它是本案最具证明力的一份证据。
看来这场利用情感编制的闹剧似乎该落下帷幕啦。可那个活生生的男孩是谁?
那些信件?那录音又是怎么回事?看来我们已没有再走弯路的必要了,也无须顾
虑委托人要求保密的承诺了!
真相大白
查到张巧珍中期引产的病历证明,加上与杨枫琳的谈话记录,可谓物证、人
证俱全,看来戳穿张巧珍弥天大谎的时机已经成熟,我决定直接传讯张巧珍。可
一个私人侦探哪有这样的权力?我决定把此案以刑事案件的名义介绍给一个公安
派出所,因为那个所长曾经是我带过的徒弟,他一直尊称我为老师。
早上9 点钟,讯问开始了:“你叫什么名字?”“张巧珍。”“年龄?工作
单位?家庭住址?”她一一回答着问话……“张巧珍,听说你有个孩子已经15岁
了,在大庆念高中?”问话开始切入正题。她不语,等待,观望。“张巧珍,照
片上这个孩子你认识吗?”金所长拿着李岩的照片在对张巧珍发问,我补充着:
“这孩子倒蛮像你的,这么多年你忍辱负重供养他真难为你了!”她反问我们:
“你们在说什么,谁是我的儿子?我只有一个女孩。”“张巧珍你不用装糊涂了,
你的玩笑未免开得太过了。你的行为是犯罪?蹲下!”金所长开始唱起黑脸。张
巧珍真的乖乖地蹲在地上。“你看看这是什么?铁证如山还想抵赖?”金所长亮
了底牌,把中期引产的死婴病例证明材料抖在她面前。讯问开始白热化,金所长
唱黑脸,我则唱红脸,我语重心长的对张巧珍说:“你用情感编织的一幕闹剧该
收场了。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并不存在的孩子,郭永波被折磨的精神恍惚、寝食
难安?他的家庭也因为你而面临危机?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你就没有良知吗?”
当听到杨枫琳的谈话录音时,张巧珍开始失声痛哭,这哭声是事情败露的愤恨还
是良心的发现不得而知。
张巧珍开始坦白交代了,她红肿着眼睛对我和金所长说:“我知道我错了,
我的做法太缺德,我犯了罪,欺骗了他的感情,还骗了他很多钱。我现在很后悔,
请别抓我,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吧。”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后又稍加平静,慢
慢的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时我让她坐下来慢慢叙述。
自从张巧珍和郭永波分手后,郭永波在张巧珍的心里已经被淡忘了。突然有
一天,张巧珍在商场里碰到了一位老同学,多年不见,分外亲热,这位女同学告
诉张巧珍,郭永波现在自己开了个厂子,成了大款了,他的老婆可享福了,可惜
没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郭永波的飞黄腾达,让张巧珍的心理失去了平衡。这天晚上,她失眠了。如
果当年他们没有分手,现在的厂长夫人应该是她。如果他们的儿子没有死,现在
也该有十几岁了。想到儿子,张巧珍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计划。在这个计划中,
她的儿子复活了,成了她向郭永波报复的武器。
张巧珍刚开始实施这个计划时,还有点儿心虚,毕竟是无中生有的欺骗啊!
可她又不甘心放弃,终于在一个雪天,她拿起了电话,向罪恶的道路上迈出了第
一步……
“刚开始,我很害怕被他识破,可他对孩子的事深信不疑。可能是他太善良
了,每次他想见孩子我都想办法绕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发现,使我每次骗钱都屡
屡得手。这更刺激了我,我想尽办法让他渴望见到孩子,相信孩子的存在。现在
如果你们不说,他可能还不知道我在欺骗他。”“那信是怎么回事儿?”我在发
问。看到她有点儿紧张,语无伦次。我告诉她冷静的交代犯罪事实,交代清每个
细节,以求得被害人的谅解和从宽处理。“信是我写的,托经常到大庆出差的朋
友在那里邮寄的,照片和录音带都是我老姨的孩子的,照片是我从她家偷来的,
录音是我写完稿后,骗他有感情的朗读后录下来的。我都说了,我错了,我对不
起郭永波和他的家,我以后好好改。”说完她双手捂脸又哭了起来,泪水顺着她
的指缝流下来,双肩随着抽泣声不停的颤动。这个骗子的堡垒被摧毁了,整个人
也好像阳光下的雪人一样软绵绵的塌了下来……讯问结束,我让张巧珍重新复制
了李岩的来信,此案才算划上了一个句号。
我们的调查结束了。我打电话把王雅兰请到我办公室,让她看所有的证据。
她一边看一边连连向我道谢。她说:“这件事折磨了我们好几年,你们只用了十
几天就查了个水落石出,我太感谢你们了!我丈夫提起李岩就唉声叹气,甚至掉
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儿子,可让
他伤透了心,头发都愁白了。明天,我一定把他领来,请你亲自给他解开这个迷
团。”
第二天,王雅兰果然带来了一名男子。他衣着得体、很有风度,但目光暗淡、
身心疲惫。王雅兰介绍说,这就是她的丈夫郭永波。并向她的丈夫介绍说:“这
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孟大侦探。”
郭永波疑惑地看着妻子,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王雅兰说:“一会儿你就明白了,孟所长可帮了我们的大忙。你不是一直想
见到李岩吗?可以说是朝思暮想,孟所长会告诉你他在哪儿。”郭永波吃惊地说
:“雅兰,你请私家侦探调查我儿子?”
王雅兰说:“事实证明,李岩不是你的儿子。”
郭永波说:“你胡说。”
我把话接过来对他说:“这是事实,并非胡说。我非常理解您,但我必须郑
重的告诉你,你受骗了!”
于是,我又把张巧珍当年的分娩病历拿给他看,眼泪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
此刻,他不是一个厂长,不是一位丈夫,也不是一个被欺骗的人,而是一个刚刚
失去儿子的父亲。14年前,他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青年。他还不懂得一个男人应
该怎样做父亲,他更不懂得一个儿子对于父亲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以说,他是在
儿子死去14年之后,才感受到失去儿子的痛苦。
郭永波跌坐到沙发上,泪如雨下。我把纸巾递给他,许久,他才从衣服口袋
里掏出一张李岩的照片,说:“那这个男孩儿是谁?他为什么长得像我?”
我说:“这完全是个巧合。”
我把李岩的照片、出生证明拿给他看,又让他听李岩的录音。他失神地说:
“原来他不是我的儿子,可他为什么要给我写信,还写得那么感人?”
我说:“那些信不是这个孩子写的